第23章

這一場演出在第二天舉行,效果自然是大獲成功的,一行幾個人成了明星一樣,在小城裏收到了熱烈的歡迎。

璧郁卻已經達到目的,一周以後,就送他們走了。

“唐小姐,你和雛煙住在一起,能不能幫我把這幅畫交給她?”

杜鳴臨走之前交給璧郁一幅畫,托她轉交給雛煙。

“原不過是個癡情的種子。”璧郁嘆道。

“如果你轉身投入到杜鳴的懷抱,我有我的琬瑜,我們互不為難,該有多好。”

輕輕翻開精心裱好的卷軸,橫躍于紙上的,是一張油畫。

畫中背景正是沈家門前那彎秋水湖,石橋凜凜,兩岸是正當季的開的團團簇簇的黃金菊和丹桂,橋那畔有人走來,一把紙傘,半面藍空。

畫上人——是雛煙穿着現代的裝束,半倚在石欄上。一件嫣紅色絲質旗袍,僅僅及膝,臂膀,腿和鎖骨都半露出來,在豔色的襯托下越發顯得瑩白如玉,依舊是渾瘦,卻是玲珑有致不失肉感(sexy)。她也燙了發,任墨浸了般的發卷兒俏皮地垂下來,耳際戴一只大大的蝴蝶結,有金色的流蘇墜着,風吹,仿佛也在随着飄動。臉上則是點了淡妝,眸如星子,靈動含情,紅唇邊含了淺淺的笑,近乎媚色無邊。

明明是她,形象和性格卻又完全地不肖。

她本來,或者就應當這麽打扮的。僅一眼就叫人心神搖蕩,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原來世間有百花亂眼,終抵不過你千金一笑。

璧郁拿畫去見人的時候,方家正亂作一團,上下不疊。

丫頭小四領她到房間裏,告訴她道,老太太已經開始在留遺言了。

“怎麽會忽然病這麽厲害?”

“得了癌症本就是在捱着,是老太太的大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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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邊上侍着三五個醫生,西醫,中醫,外科內科都給湊全了,也都在紛紛搖頭。

方先生和安琴守在一旁,一邊說話,一邊嗚咽。琬瑜跪在地上,一字不發,雛煙也不出聲,只是兩只眼睛已經全腫了。

“你們……不用為我傷心……我這一輩子,究竟沒留什麽給你們……這個宅子,你們想拿去……便拿。”

老太太說話有氣無力的,可是神色依舊很平靜。

“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小雨……我走了以後,你們……不許虧待她……琬瑜……”

“我知道,祖母,您別說了。我好好待她,我一定。”琬瑜一開口,登時眼睛裏有許多清淚滾下來。

“不,祖母,我要守着您,一輩子守着……”雛煙撲跪到她面前來,哭得不能自已。

老太太不說話,頓一頓腦袋,平靜閉上眼睛。

房間裏傳來一陣長恸。

後來的喪事璧郁是不方便參與的,她只呆在城北唐宅歇着,偶爾看見送喪的隊伍自家門口過去。

過了有二十幾日,阿華打探消息回來。卅七已過,方家人正準備收拾東西回省城。

“她本不願意走的,堅持要為方家老太太守孝。”

“可是方少爺堅持要帶她回省城去,連方老爺和方夫人也說不動。”

“我确是沒想到,她原來是這麽不識趣的一個人。”璧郁冷笑道。

“好,她也該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她唐璧郁,七歲父親醉死,八歲又遭母親抛棄,十幾歲因為兵難落魄流浪幾年之餘,又在國外孤身打拼數十年,天堂地獄的滋味原來早就一一嘗遍了,她怕甚麽,又顧忌甚麽。

和我作對有什麽下場!

有些東西,她沈雛煙也該一一親嘗的。

璧郁在這廂煞費苦心的時候,卻不知道,s市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蔣氏率領的國民革命軍和二叔對峙,二叔的唐家軍不敵,被革命軍隊全部收編,二叔從督軍改作了s市市長。自此,省城開始由國民政府親統。

二叔一家不能再有往常日中天的自由了。

第二卷:只愁歌舞散,化作彩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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