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璧郁腦袋簡直都快炸了。她不知道,怎麽跟電話那天解釋,也不想管現在雛煙去了哪裏,只想把這些都趕走,完全落一個清淨。
可是她又不能。
“紀老板,你聽我解釋,之前是有人誤闖進了49號房間,我給你安排的人在九點半到的,她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你不信,可以去夜上海查,她就叫魏紫。”
“這完全是一個誤會。”
那頭不說話,空氣就這麽冷着,璧郁隔着電話也覺得心顫。
過了好一會兒,那頭才罵了一句。
“這樣,紀老板,咱們再約一個日子,就當我給您賠罪了。”
“免了,唐小姐,你若是真的誠心道歉,就把一開始從我房間裏逃走的那小妞兒給找出來,再送給我,怎的?”
他看上雛煙了。
璧郁整顆心咯噔——一沉。
“紀老板,這可是件難辦事。”
“之前誤闖進你房間裏的,不是旁人,正是方家的少夫人。”
春節過後,
璧郁回到方家,正趕上沈家雛煙的小叔小媽來省城探親。
安琴病着,方先生,琬瑜又不在家,就只有雛煙負責接待。
璧郁走進客廳裏,見桌上只擱着幾杯清茶,二老臉上并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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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何鳳沅。
璧郁倒有些同情雛煙了。在這樣的人手底下生活個十幾年,若擱在她身上,真真比死過一回還要可怕。
“我說丫頭啊,家裏也養你這麽些年,你就不能念着家裏的恩情來幫小叔一幫。”
“小叔小媽,此事休再提了,我在家裏,本就沒有說話的份兒,若是有,此乃徇私,我也是萬不能答應的。”
“你這是要氣死我。”小叔猛一拍桌子。
“我看吶,我們沈家,真真是養出來一個白眼狼。”
何鳳沅把茶杯一摔,翻了翻眼皮。
“喲,這不是唐小姐嗎?”
“給沈家叔叔阿姨問好。”璧郁作了一揖。
“二位遠道而來探望雛煙妹妹,實在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何鳳沅首先站起來,轉作笑容。
“今天沈家鋪子這事解決不了,我們兩個就不走了。”
“莫非二位前來,還有別的要事?”
“這就是唐小姐操不着的心啦。看着小雨丫頭好好的,我們就放心……”沈家叔叔正說着,被何鳳沅掐了一把,趕緊改口。
“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要走的。”
“二位有所不知,”璧郁笑着坐下來,又替兩個人重新倒了杯茶。“家裏的事情都是太太在管,如今她病了,雛煙妹子是親兒媳,心急照顧,自然顧不上說別的話。倒是公司裏的事情,都是我在管,太太面前,我也有幾分面子,二位不妨先告訴我,我也好替二位斟酌呀。”
“是為家裏藥鋪的事。”何鳳沅首先開口。
原來國(和諧)軍和僞軍作戰,戰火已經從南邊燒到了北邊,戰事吃緊,青城倒成了緊急關要,如今那邊藥材軍火都實在緊缺,沈家的藥鋪供應不及,兩個人前來,原是特地請求方氏新增一些貨源。
兩個人來這裏,卻不是來胡鬧的。
璧郁又想到,新春季節,琬瑜已經瞞着家裏,投了軍去,奔的就是青城衛家軍這一路。
他只是放心不下家裏,就把事情只告訴了自己一人,原始想作托付……
“這是件好事啊,方氏如何不會答應,我還要在這裏謝謝你們呢。”
“真的,你答應了,這事就真的作數?”
何鳳沅簡直大喜過望,緊緊攥住璧郁的手。
“難怪這城裏,人人都傳着唐家小姐能(和諧)幹呢,我瞧瞧你呀,真比我親生侄女還要有用多了。”
“不像她,是非不認,黑白不辨。”
一番話自是羞得雛煙擡不起頭來。
璧郁做主,安排酒店招待了兩個人一頓豐盛的午餐,之後聯系股東,在方氏的辦公室裏把事情正式說下來。方氏為沈家提供三分之二的藥材來源,沈家在當地負責聯絡軍方和商戶,負責銷售。
簽定合同,打發兩個人歡歡喜喜回去。
這事大約過了半個月之久,沈家派人傳過來消息,銷售渠道已經全部打點好了。
“很好。告訴他們,我立刻過去視察。”
再次來到青城,又是一副和童稚時,二年前完全不同的景象了。
若說二年前見到的流水人家只是蒙了一層灰的話,如今見到的,卻是那一層灰給人完完全全吹去了,卻又重新拿火燒了,拿煙撩了,變作完完全全的灰敗。
汽車開進城裏的時候,正有衛兵死死把守着,三四道關口,全無巨細地一一檢查過後才肯放人進去。
路上的平民甚少,有的背着重厚的全部行李家産,全家老小擠在一起預備逃難,有的則是面黃黑眼,神情凄惶;過路的軍車一輛接着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