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心疼他(7)
祁堯天白了他一眼,說:“好歹也是白家弟子,你這麽慫,你對得起你白家名聲嗎?”
白鷺洲理直氣壯,說:“名聲哪有我小命重要,再說了,天賦不一樣,接受的教育不一樣,技不如人又不丢人,沈飛鸾可是亡命之徒,學的都是殺招,我這種嬌生慣養溫室出來的小白花,可不想自讨苦吃,被他這朵霸王花摧殘。”
白鷺洲慫歸慫,但他通透啊,從來不逞英雄不幹超出能力範圍的事,幹這一行的,活得久才是王道。
白鷺洲這形容給祁堯天整服氣了,一個八尺昂揚的漢子,自稱是小白花,除了白鷺洲也是沒誰了。
“不過,我真覺得你挺不對勁的。”白鷺洲說。
祁堯天摸了摸下巴,說:“哪兒不對勁了?”
“你自從勾搭上沈家小美人,哪兒都不對勁。”白鷺洲這話在心裏也憋了幾天了,抓着這個機會一瀉而下:“你就摸着自己的良心說,沈飛鸾召喚厲鬼替他鬥法,還把遲霜寒揍了一頓,這要換成其他人,你怎麽搞?”
祁堯天還真挺認真的想了想,說:“那肯定得先吊起來揍一頓再說。”
“擦,這不就得了。”白鷺洲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拍了下巴掌,沖着祁堯天說:“祁少,你完了,你才認識沈家小美人幾天,就已經被他同化了,如果不是你有問題,那就是他有問題。”
白鷺洲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咂摸着說:“哎對了,沈家祖上可是出過不少禍國妖妃,沈飛鸾這小子,該不會給你下降頭了吧?就那種傳說中勾魂攝魄的咒術,我懷疑他多少得會點兒。”
祁堯天擡腿就沖着白鷺洲踹了一腳,說:“少在這兒胡扯八道,一口一個小美人,人家沒名字嗎?”
白鷺洲捂着屁股“嗷”地叫着跳了起來,說:“你看,我才剛說他兩句壞話,你就踹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忘了誰才是從小替你背鍋的青梅竹馬了嗎?”
祁堯天想了下,說:“他不一樣。”
“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他哪兒不一樣了?”
“他姓沈。”祁堯天說:“姓了這個姓,就注定他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白鷺洲在沙發靠邊的地方坐了下來,松了口氣,說:“祁少,原來你還記得他們沈家和你們祁家是世仇啊,我還當你忘了呢。”
“啧,你這人怎麽這麽心胸狹窄呢?我提這個了嗎?”祁堯天顯然對白鷺洲這話很不滿意,說:“人家一個未成年小朋友,孤零零一個人來求學,在這大城市沒親沒故的,還要因為出身不好到處被人低看,我不該多照顧着點兒嗎?”
白鷺洲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祁堯天,還湊過去伸手摸他腦殼——
“你這也沒發燒啊,怎麽就說起胡話來了。”
“你這手是不是剛摸過油條?”祁堯天往後躲了一下,嫌棄地說:“去擦手。”
“你這潔癖是好不了了,油條多香啊。”白鷺洲還舔了下手指頭,才抽了張濕紙巾擦手。
白鷺洲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但說真的,沈家隐世多年,被界內集體研究決定從五大世家除名都沒露面,如今突然毫無征兆的有個嫡系沈飛鸾出山,還一來就沖着山海學院,你不覺得這件事兒從頭到尾,都透着點陰謀的氣息嗎?”
這不光是白鷺洲會懷疑的事情,早在沈飛鸾被調查局接走調查的時候,就已經表明有人在懷疑沈家的動機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還未有人真正抓住過沈飛鸾的把柄,想動手都沒名正言順的理由。
祁堯天眯了眯眼睛,說:“就是搞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所以才更得謹慎對待。”
“謹慎對待的結果就是親親抱抱舉高高?”白鷺洲斜着眼瞅着祁堯天,吐槽說:“我特麽也想讓你這麽謹慎對待。”
祁堯天随手将旁邊的抱枕朝着白鷺洲丢了過去,說:“你和他一樣未成年?你和他一樣無親無故無朋無友?你和他一樣孑然一身?”
白鷺洲抓住抱枕,抱在胸前點點頭,說:“我懂了,你心疼他。”
祁堯天愣住了,卻并沒有出言否認。
他腦海中突然想起頭一次見面的時候,沈飛鸾站在他面前手足無措的想要遮掩額心鬼枷,卻又不敢去觸碰的模樣,就覺得莫名有點揪心,這種感覺很奇特,他以前從來沒有過。
他見過天災過後數不清的孤魂野鬼伏在血水彙聚的城池中萬鬼同悲,也曾在追殺厲鬼時被帶回到那個顆粒無收易子而食的悲慘世界,他活了二十年,經歷卻比普通人幾輩子都豐富,所以他更明白“人生皆苦”的道理。
堯家老祖宗閉眼前曾給祁堯天斷過命,說他有大慈悲大境界大造化,卻獨獨不會對某個特定的人心懷憐惜。
沒有憐,就沒有愛。
所以祁堯天的姻緣線從一開始就是斷了的,而且他命格太霸道強勢,以至于家裏人想給他稍微改一下姻緣方面的命數,都是癡心妄想。
祁堯天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了下胸口,若有所思道:“這就是心疼嗎?有點意思。”
……………………
被沈飛鸾抓住的魂魄很快就送到了慎刑司,經過專業拷問,從這魂魄嘴裏面扒出來的不少幹貨。
這魂魄的原身名叫崔易,今年也有四十八,早些年因着違反規定替将死之人偷了別人的命,被吊銷天師從業資格證并被聯盟除名。
自那之後,崔易就開始變态了,他對玄門懷恨在心,徹底走上歪門邪道謀財害命的歪路。
根據他的交代,半年前他認識一個神秘的玄術師,這人道法非常厲害,既會控制僵屍,又會諸多玄門明令禁止的禁術。
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在一個和玄術有關的地下黑網站上面聯手接了一個單子。
“單子的內容就是買少女的生氣和皮囊。”祁堯天将調查結果電話告訴沈飛鸾,說:“買家暫時還沒查出來,他懸賞了五千萬,這個數額不算小,崔易和他的同夥就接了下來,筆仙游戲是他們設下的一個圈套,黃真真是第一個餌,柳眉是第二個。”
沈飛鸾已經在歪鳥巷子的地攤上了,聞言停下正在給自己算卦的手,說:“她們兩個,其實都知道筆仙游戲是用來害人的?”
祁堯天說:“黃真真和那幾個受害者有些過節,她曾經因為醜陋被她們嘲笑過,所以黃真真得知崔易要将她們扒皮的時候,主動提出幫忙。”
沈飛鸾了然道:“那她活該去死。”
在沈飛鸾看來,黃真真這心理恐怕早就已經扭曲了,簡直毫無人性。
其實先前唐婉婉和李曼婷這幾個人來他小攤上貼膜的時候,他就看出來這幾個人有口舌之禍,但沒想到竟會直接死于這個。
相學命理沈飛鸾雖學得不錯,但他從來不會刻意去替別人看命,反而會有意避免——被他算過的命,多少會沾點晦氣,量大量小雖不致命,但沈飛鸾總過不去心裏這道坎,就好像他害了人家似的。
沒想到,這漏算一命,反而讓她們比沾晦氣更倒黴。
不過沈飛鸾也并不會自責內疚,人各有命,富貴在天。
幹他們這一行的,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就算他當初看到這幾人的死相,他就算選擇不救也沒人能指責什麽。
祁堯天說:“多行不義必自斃,黃真真死期快到了。”
沈飛鸾問:“那柳眉呢?”
“柳眉原本不願意,但崔易告訴她,已經替她選好目标了,就是榕市首富獨子江城的時候,柳眉答應了。”祁堯天說道。
“江城這個倒黴蛋,看來是一早就被人給盯上了。”沈飛鸾說。
“江城這個命格,符咒在他身上的效果事半功倍。”祁堯天說:“說起來,江城昨天去寺裏住了,結果當天晚上,山上發生泥石流,差點兒給他埋了,今天灰熘熘又回家了。”
沈飛鸾:“……”
沈飛鸾剛想嘲笑這小子還怪倒黴的,突然腦海中浮現出他和江城勾肩搭背的畫面。
不是吧?
“如果不是還算了解你,我都以為你是故意陰他了。”祁堯天玩味道。
“……我還真不是故意的。”沈飛鸾覺得自己也挺無辜,面無表情說:“就沖着他老爸給我那麽多小錢錢的面子上,我都會把他當成失散多年的異姓兄弟。”
祁堯天被沈飛鸾給逗樂了,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過日後得留意一些,少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尤其是江城這種體質奇陰的。”
“我知道,以後離他八丈遠。”沈飛鸾嘆了口氣,說:“這也太勐了,直接泥石流都來了。”
祁堯天很滿意這個結果,說:“凡夫俗子承受不住你的關愛,不過你堯天哥哥倒是一切正常。”
沈飛鸾忍俊不禁,說:“祁少命格無雙,氣運深厚,我還得仰仗你替我去黴氣呢。”
祁堯天也笑了,說:“随時歡迎。”
玩笑話說完,沈飛鸾将話題拉了回來。
“那個地下黑網站,查出點什麽嗎?”沈飛鸾問。
“我們摸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銷毀資料,轉移陣地了。”祁堯天說:“這些年,黑網站一直存在,調查局那邊也一直有人關注,只不過那些人太警惕了,調查沒什麽進展。”
沈飛鸾蹙眉,說:“這次該不會是我打草驚蛇了吧?”
祁堯天說:“跟你有什麽關系,別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你是想當背鍋俠嗎?”
沈飛鸾摸了摸鼻子,聽着祁堯天的教訓,心裏有點甜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