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節
刻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他在一家臨時搭設的客館前停下了馬,出迎的是一個老回回,譚嘯用最簡短的話說:
“庫西嘉(住店)。”
那老回回打躬作揖地把他安置在一間布棚內,室內鋪着羊皮,沒有床。這客館生意極好,各處來的人住宿者甚多,因此譚嘯的到來,也就不太會令人驚異了。
他在這小店內,草草地用了飲食,第二天清晨,他換了一件衣服,卻沒有戴頭巾,腰系絲縧,風度翩翩地出了客店。
他行至集市上,在一個賣皮貨的地攤上,買了一頂本地人流行的小皮帽。那賣帽之人是一個蒙古老人,可是這老人卻通數種語言,也能說生硬的漢語。譚嘯微笑地問他:
“去日可馬峰怎麽走法?老丈,你可知道麽?”
蒙古老人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擠着如同風幹橘皮似的眼睛打量着譚嘯。慢慢走了出來,輕輕地拍着譚嘯肩膀:
“來!出來!”
蒙古老人回頭關照了一下他的兒子,囑他看着攤位;然後他領着譚嘯,分開人群,走到路頭,用手指了一下巍峨的天山,并用手指點着那峻峨的峰頭,比劃着三指道:
“第三!”
譚嘯喜道:“你是說第三座峰頭,就是日可馬峰了?”
蒙古老人用力地點着頭。譚嘯問:
“那裏可有住家麽?”
老人仍盯視着他,譚嘯重複了一遍。這蒙古老人連連搖頭道:“人?有……不有,一個都不有!”
譚嘯皺了一下眉,只好點頭告謝,直向前行去。他心中猶豫道:“奇怪!莫非是袁大哥告訴錯了?”
他想了想,仍以先去為是。于是,他又轉到了一家酒店前,把皮囊裝了滿滿一袋子酒,匆匆奔向天山而去。田裏種着小麥,被微風吹得顫顫搖動,太陽被山嶺遮住了;可是千萬道金光,卻由山嶺的背脊處射穿而出,布成了滿天的金色光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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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嘯在田陌上穿行着,不一刻已抵山下,只見白嘩嘩的流水,由山上分數十股流下,地面上全是開築的漢渠,引導着這些流水灌溉田地。
他不禁駐足仰首,感慨地想道:“這真是一塊美好可愛的土地。如此大好山河,卻拱手坐令蕃人跋扈占據,明室雖強,擁十八行省,較之漢唐全盛時,不及其半,實可嘆之極!”
他傷感地伫立了一會兒,見附近冷落無人,所有的人,都去參加八棚盛會去了,他騰身縱上一塊突出的石峰,運輕功提縱術,一路向後山翻越而去。天山峰巅如雲,疊疊層層,何止百十!譚嘯毫不費事地就找到了第三座峰頭,只見峰後白雲飄浮,蒼松翠柏點綴在灰白色的石面上,更加雄偉壯觀!淙淙的流水由峰後老松叢中,婉蜒地伸流而出,就像一條玉龍似的,嗖嗖的風,把譚嘯身上的一襲單衣,吹得前後飄搖。
譚嘯打量着眼前形勢,倒有幾分和袁菊辰所說相似。他一路攀着松石,向峰上行去,約行二百步,只見一條羊腸小道,如怪蛇似的直向左面伸延而出。
他心中不由大喜,遂順着這條小路飛快地馳去。約一盞茶時間,眼前展開了一片松坪,坪內翠樹綠蔭,開着無數黃色野花。
陽光穿林而出,灑在翠草地上,像是鋪了一片金色的地氈,啁嗽的小鳥,在日光下,蹁跹着五彩的羽翼,在山頂白雪的映襯下,有令人煥然神爽的感覺。
譚嘯含着微笑,踏上了這片人間仙土,腦中記着狼面人的秘囑,直入松坪之內,在一棵古松之前,他發現了一塊一人高的大石碑。
碑上雕刻着五個大字:
“超、優、中、可、歲”
字體為暗紅色,最奇的是整個石碑之上,也染滿着暗褐色的印斑,近視之,則覺腥氣撲鼻。
這一塊莫名其妙的石碑,再加上莫名其妙的五個字,數十年來,不知令多少人迷惑不解,可是卻也鼓舞着多少知情而心存野心的武林人士。譚嘯正是知情者之一。
他含着微笑,把身上衣衫理了一理,彎腰在地上拾了一塊幹土,在那石碑最上邊的那個“超”字上,圈了一個圈;然後後退五步以外,彎腰長揖了一下,提氣高呼道:
“雪山老人快現身,武林人買藝來此!”
他這高吭的聲調,響遏行雲,可是并沒有任何回音,過了一會兒仍不見動靜。譚嘯不禁心存疑惑;于是他轉過身來,又高呼了一遍,依然沒有回音。
譚嘯不由甚感奇怪,心想袁大哥是如此關照我的呀!怎會沒有動靜呢?
他重新轉過身來,仰首峰上,老樹糾葛,并無通路;而唯獨碑前這塊松坪,卻開展出足有裏許見方。譚嘯向前走了十數步,再次呼道:“武林末學譚嘯買藝來此,請現俠蹤!”
風由四下吹來,吹得他冷嗖嗖的,他不禁有些失望了,可是當他回過身來時,卻幾乎驚得呆住了。
原來,不知何時,就在那塊大石碑之下,竟站着一個發如亂草,身着藏袍的老人。
這老人一頭暗褐色的亂發,肩上斜背着一個大紅色的葫蘆,身着白色束腰藏袍,足踏一雙芒鞋,身材瘦高,背部略略拱起,那樣子像是自外沽酒方歸。
這個怪狀的老人,正在細細注視着那塊石碑,臉上微微帶着一層冷笑。
譚嘯心中一動,因見這老人形象,正與袁菊辰關照的相仿,當時不敢怠慢,急行數步,拱身行禮道:“來者可是雪老麽?在下譚嘯有禮了!”
這老人慢慢回過身來,譚嘯立刻為他那種怪異的面相驚得怔住了!
老者堪稱得上貨真價實的“面如重棗”,一層層的皺紋相疊着,遠看過去,幾乎分辨不出眉眼口鼻,再襯上他那一頭亂發,真如同是一個山精海怪。
譚嘯微微驚怔了一下,卻并沒有顯在臉上。這老人聳了一下鼻子,開口道:“你是來買藝的?”
譚嘯點頭道:“是!”
老人卸下了肩上的大紅酒葫蘆,打開葫蘆蓋子,仰天喝了幾口,放下葫蘆,沙啞地笑了兩聲:
“少年!你出得起錢麽?你知道價錢麽?”
譚嘯從容笑道:“文章詩詞本無價,只為送贈會心人!”
老人不由猛地一驚,後退了一步:
“你是……”
老人鎮定了一下,又道:“你是誰介紹來的?”
譚嘯哈哈一笑,故示狂态道:“老先生曾誇口以詩詞會天下英雄豪傑,小可不才,不遠千裏而來,願一展抱負。老先生何故如此刁難,豈不贻笑大方?”
言罷,負手冷冷一笑,大有不屑之意!
雪山老人舒了一下層巒般的滿臉皺紋,冷冷哼了一聲,眯着小眼,打量着譚嘯道:
“足下年歲不大,火氣倒是不小,你既如此說,可知我這‘五字碑石今’下的規矩麽?”
譚嘯挺身道:“豈能有不知之理?”
老人嗤的一聲:
“你且說來!”
譚嘯放聲道:“石前買技,不賒不欠,有買必賣,心甘情願!”
雪山老人微微一笑,點頭道:“很好!你既知情,可知買技不成又當如何?”
譚嘯彎腰道:“碰碑而亡!”
老人哼了一聲:
“好!咱們擊掌為誓!”
他說着,緩緩舉起一只手來。譚嘯上前,在他掌心上,一連擊了三掌,發出:“啪啪啪”三聲脆響,三掌既畢,譚嘯後退了兩步。
這位天山醉老目光又轉向了石碑之上,眉梢擰着,徐徐冷笑道:“少年人,你未免自負過甚了些吧!這多年以來,買技者固不乏人,卻從未有一人敢圈超優二字,你有此自信麽?”
譚嘯微微一笑道:“小子幼讀詩書,經史子集自信過目不忘。老先生請命題一試吧!”
雪山老人咧口一笑道:“好!好!你要買什麽功夫呢?”
譚嘯心中一動,徐徐踱了兩步,舒眉道:“小可僅僅只求兩套功夫,不知老先生可肯出售?”
雪山老人淡然一笑道:“我是有買必賣的,不要說是兩套功夫,就是二十套,只要你敢買,我就敢賣!”
他頓了頓,問:
“少年,你要買兩套什麽樣功夫?”
譚嘯低頭想了想,慢慢擡起頭來道:“一套是‘大三元吐納真功’,一套是‘黑鷹散手’。”
雪山老人呆了一呆,冷冷一笑道:“這是誰告訴你的?秦胡子?還是小袁?西風?”
譚嘯心中暗暗吃驚,原來這些人都來此向他請教過功夫,由此可知此老功力之驚人了!”
當時怔了一怔,心知他口中所謂的小袁,指的是狼面人袁菊辰,自己因受他關照,千萬不可吐露,所以忙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并不認識你所說的人!”
老人用力地睜着那一雙線也似的眸子,哼了一聲:
“不會吧?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