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再說硯霜左掌上運着‘觀音掌’功夫,猝然向着這黑影右肋下猛劈斜擊去,其勢若電,但這黑影也非弱者,竟然識得這種掌力的厲害,只見見他身形猛閃,竟用‘仙人閃影’的身法,向左方猛一轉,硯霜這只手掌可走空了!

這人突然一聲清叱,身形向前一伏,征聞“嗆!”的響了一聲,寒夜裹閃出一條奇電,再看他手中已多了一口霞光耀眼的長劍,硯霜已由方才那叱聲裹別出來人是一女子,午夜裹再一打量對方,見他身着一襲綠衣,長身玉立,腰上盤系着一條細長綠色絲帶,眉目如黛,秋水橫波,好一付冰姿豔容!

要在往日硯霜遇此對敵,定會生出憐香惜玉之心,但如今可不同了。

這青衣寺,上至赤臂尼,下至寺內每一人,他都恨之入骨,此時見她陡然亮劍,不由輕笑一聲,依然空手不動,這女尼二話不說,寶劍在手向前一縱,已至硯霜身前不遠,口中嬌叱道:“何方小輩,你納命來吧!”,這口劍‘玉女投梭’直奔硯霜心窩猛刺了來。

硯霜容她劍身已堪堪到了身前,忽的一閃身,這女尼眼看湊功,見對方僅一閃身,竟自無影,以自己身手,竟沒看出這人用的是何招數,至此內心才暗驚來人不是易與對付的,吓得猛一招“怪蟒翻身”,猝然盲目向暗影裹一劍劈去。

就在此時突覺頭上有一股極大壓力猛榨了下來,幾乎令人窒息,口中叫了聲。

“不好!”,蓮足點處想以“海燕掠波”的絕技竄出,不想身方起自一半,眼前黑影一閃,遂覺右掌一陣急痛,那口寶劍,竟叫對方出手給搶了過去,這一驚真個是又羞又怕,當時一咬銀牙,突飛右腿,以那蓮足之尖,直奔硯霜面上點來。

硯霜此時雖不再心存厚道,但眼見對方姣姣少女,心中總不太忍施以辣手,僅把對方寶劍奪過,想以隔空點穴之法,先把對方制住,只要不防自己的事,也就饒她一命算了,但此時這女孩竟自拼命似的連下狠招,已把她劍搶到手中,尚如此刁蠻,心中也不禁猝然火起,當時冷笑一聲。

只見他猛翻右腕,以‘開碑手’直往這少年女尼足踝上切下,因出招急快,她想收足己自無及,總算硯霜僅用了二成勁,這少女又練過“鐵掃帚”的腳上功夫,就如此,但聞“咯!”一聲,竟把她這只右腳足踝處骨節給切開了,直痛得她尖叫一聲,身未落地,已被硯霜将衣領攜住,輕輕飄身在那老松之下,在空中中指微凸,竟點了這女尼的“靈臺穴”她竟半聲未哼已昏了過去。

硯霜見她玉齒緊咬,面如金指,那只右腿竟連連抖戰不已,不由皺了皺眉,伸出右掌,輕輕在她那蓮足腳踝處一扭,又是咯的一聲,竟把她骨節又接上了,但盡管如此,她這只腳也難免要養上幾個月才能複元呢。

此時鐵守容已飄身硯霜身後,低道:“還不快點上等會人來了,可讨厭,她們人可多。”,硯霜答應着,把搶來的劍,又放在她身旁,這才翻身和守容雙雙縱身而出,不想身甫落地,竟聞一陣破空聲。

二人猛一擡頭,見一天銀星,直奔二人全身打來,這種手法,竟是以‘滿天花雨’,‘倒灑金錢’的打法,将這一掌暗器逼出。

四面八方全照顧到了,令你躲不勢躲,二人都已看出這是一掌“五芒珠”。

這種暗器形如棗核,但其身卻制有二三分長的鋼刺,浸以毒液,中人奇癢,如無特制解藥,也頗有性命之憂,發此浸毒暗器之人,事先須戴一特制皮手套,以免自己中毒!

且說這一掌五芒珠來勢若電,眼看已快打上二人身上,葉硯霜忽然身形向下一矮,猛出雙掌,口中低哼了一聲,但聞一陣狂風,呼的一聲,那滿天銀星,來的快去的也快,紛紛在空中翻了個個兒,直往來路飛了回去。

就在這滿天銀星才一發出之際,一連從暗影裹撲出兩條黑影,俱是來勢如風,手中寶劍閃着青霞,葉硯霜不禁皺了一下眉,惟恐打草驚蛇,不由低對守容道:“容妹妹!你我各對一人,要快!”,聲甫畢,已迎着為首一人撲了過去,這人正是丁蘭,見來人為一英俊書生,心中不由一動,嬌叱了聲:“來者通名,姑娘劍下不死無名之輩!”,言出劍到,這口劍‘白蛇吐信’,直向硯霜‘肩井穴’上猛紮了過去,硯霜也不回她的話,見她劍到,一翻右手,骈二指以‘分光捉影’手法,猝由刃下向上猛一翻,直朝這丁蘭持劍之手歊去!

丁蘭見對方非但不亮劍對敵,居然敢空手硬往自己劍上招呼,這種手法可足驚人了。

俗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葉硯霜僅一出手,丁蘭已窺出這英俊書生的确身手不凡,只覺他的掌未到,已透有一股冷氣直浸肌骨,不由吓得:“呀!”,叫了一聲,右手向後猛一挫,但硯霜此時已存心不想叫她逃開自己手下,當時默雲玄功,五指一抖向她那劍身淩空一抓,正是那會元行功寶錄中的‘分雲爪’,丁蘭頓覺手中一緊。

“嗆!”的響了一聲,那口劍竟被對方淩虛給硬抓了出手,不由吓得面無人色,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自己手中的劍,竟會淩虛被對方抓出了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就在手中劍一出手,她已頓足展開了“巧燕穿林”的奇招,向外猛一竄,同時口中驚叫了聲:“五姐!點子硬……”,但當這話尚未說完之時,硯霜已淩空撲至,猛出二指,隔空一點,微聞絲的一陣破空之聲,丁蘭剛道聲:“不好!”猝覺右腋下‘天池穴’一麻,一交栽倒,當時就昏了過去。

硯霜輕而易舉的料理了丁蘭,見一旁鐵守容和另一人打得正緊,才欲上前相助,卻見鐵守容以‘稚鼠滾板’的身法在空中一溜猛翻,躲過了那人的一口利劍,同時身形騰起突以左足點在了那人的‘大乙穴’上,微聞那人吭了一聲,也是一交翻倒。

鐵守容飄身下地,也不由驚得一身冷汗,見硯霜負手一旁,不由低道:“好厲害的賊尼,方才那一劍險些傷了我,想不到這青衣手中居然有這多勁敵,你我可真要小心了!”

硯霜點頭道:“容妹功力較以前真是大有精進了!”

鐵守容臉一紅笑道:“誰有你本事大呀!……好了!我們現在快去那邊地下室吧……”,二人各把點倒之人擡放至陰暗處,所幸這青衣寺廟院極廣,雖然發生了如此一場狠抖,卻并沒有驚動其它的人。

二人這一路兔行鶴伏的奔馳,已來至那綠紋石鑲就的大殿之後,守容略微辨別了一下地勢,朝硯霜一打手式,叫他藏好身,自己一竄身已撲向那假山石上,憶着那日翠兒打開的地方,挪開一石,果見有一機扭即用手往左一扭動,就聽見一片沙沙聲,那地下石板竟自裂開二尺許寬的一道縫來。

鐵守容忙縱出,朝硯霜一打手式,二人同至那裂縫旁,見其下黑漆漆一片,所幸二人目光都擅夜中視物,待下去十餘級後,始見洞內綠光閃閃,冷風浸體,竟有盞以瓦罐盛就的豆油燈,發出碧森森的光華。

硯霜至此全身血液膨脹,全身已緊張得一陣亂抖,觸目處四壁皆是一根根的發辮,垂着腐朽的人頭,有的頭骨俱已落地,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根血辮,陣陣腐朽血腥直沖鼻梁。

不由暗叫道:“好個赤臂尼……今夜不是我親自眼見,決難想到你竟是這麽兇殘狠厲的一個妖尼!今夜葉硯霜倒真要替天行道了……”

才想到此,已聞一旁守容抖聲呼道:“葉哥哥……你來看……這……”硯霜聞聲忙一縱而過,見守容面色急戰,正面對着一具血辮,自己撲前一看,只見那發辮長有尺半,辮尾為黑絲繩所紮,正是自己父親生前所喜,不由全身一怔,臉色蒼白,再看那辮後貼着一張紅紙,其上所書。

幹隆十二年九月六日

忍大師赤臂尼親刃

死者葉武輝

看至此硯霜不由狂叫了一聲:“爹啊……”,一時淚如泉湧,撲拜在那血辮之下,號啕大哭起來。

守容本想勸他,但見他哭得如此傷心,也不由跟着痛哭了起來。

在這午夜裹,聲調是那麽凄慘,再加上這四周陰慘的氣氛,令人觸景而栗。

這一陣哭,真是驚天動它,直哭了好一陣,守容才勸住了硯霜,一面說着:“硯哥哥!

此處不是傷心的地方,小心打草驚蛇……與事無補!”

硯霜忍着痛淚,咬牙切齒的再往下看,只見其下又書着:

地點:北京城大合牢房。

受托者:雲南巡撫李泰恭。

酬金:黃金八千兩已交清收庫。

待全部看完後,不由涔涔又随之淚下,痛聲道:“好個人面獸心的李泰恭,我父究與你有何深仇大怨?……”,一面淚眼對着鐵守容道:“這李巡撫,在我父親入獄後,尚假意對我母子關懷,如今想起來,真恨不能馬上食其之肉……将其萬刀分屍才洩心中之恨……”

守容上前勸道:“快将老伯首級請下吧!……時候可不早了!”

硯霜泣淚在地,對蒼父親遺骸叩了三個頭,鐵守容也像媳婦似的在一旁陪着磕了幾個頭,這才雙雙站起,硯霜上前雙手摘過那條發辮,因時間太久了,骷髅已墜在地下,小心用綢巾包好,放入囊中,恨聲道:“容妹妹!快帶我去找那老妖尼去……”,那雙眸子閃着怕人的光,守容答應了聲,反身外出,二人出了洞口,見外面寂然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音,由是守容在前硯霜在後,霋時之間,已撲至那座紋石大殿,守容止步用手一指道:“就在這了,硯哥哥,你可要千萬小心……”,硯霜此時睜目欲裂,血氣上撲,聞言哈哈一陣狂笑道:“容妹妹!我葉硯霜為父報仇,要光明正大,叫那老尼死也死個明白……”

守容聞聲一驚道:“輕聲點……別叫她聽見了……”,她可真被赤臂尼給打怕了!此時一聽硯霜如此狂笑,那有不驚動其中人之理,心中真是擔心萬分,話才一了,陡見廳門啓處嗖嗖,一連竄出四條人影,俱是頭上戴星狀尼冠,一身青衣的妙齡女尼。

四人一出,見眼前二人迎風而立,不由一字排開,嗆嗆一陣龍吟聲,俱已亮出了劍,為首一人正是那赤臂尼手下大弟子錢劍娥,其後三人守容看來,也都極為面熱,不由一按背後劍上卡簧,“嗆!”一聲,那口“石雨”劍已撒在了掌中,一看硯霜道:“還不亮劍對敵麽?”,硯霜嘿嘿一陣冷笑道:“我葉硯霜要會的是成名露臉的赤臂尼,這些毛頭小丫頭何堪一擊……”

此言一出,但聞一聲嬌叱道:“何方小輩,居然敢夜長佛門善地?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麽?”

守容見挺劍發話者,正是自己往昔手下敗将錢劍娥,不由冷笑一聲道:“錢劍娥!你尚認識本姑娘麽?”錢劍娥驀然一驚,厲聲問道:“你是誰?”,鐵守容向前跨了一步,迎光而立,錢劍娥略一注視,一聲慢哼道:“原來是你!雲中雁……你竟還活着?”

雲中雁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吧?”

那錢劍娥一掃其後三人,又轉目向錢守容,皺眉道:“雲中雁……你屢次三番來此作甚?難道你真是活膩了麽?……”

鐵守容聞其言中之意,已知道她們對自己确是印象很好,自己上次脫險,如非她們姐妹有意略助,此時早已命喪在赤臂尼紅霓掌之下了。

聞言冷笑了聲道:“并非我鐵守容太不知自量了,只怪令師所行有逆天道,人盡得而誅之,姑娘既居為俠義道中人,焉能見義不為……錢劍娥!我知你等均為淫威所迫,不得不屈居那赤臂老尼門下,今日之事,已成水火不能兩和,我勸你還是識相些,趕快去把那老尼姑叫來,就說有人要與她清一筆舊仇,你等要是執迷不梧,也休怪我二人今夜要失禮了……”

這一陣話說得是有聲有色,而且語音甚高,尤其是靜夜裹,句句都傳入在場人耳中,那錢劍娥聞言,不由又驚又氣又羞又愧,先看了自己姐妹一眼,見她們也都是按劍呆立似已失去戰志。

她本人又何嘗不是呢!但突然地想到節父那種厲害手段,處罰門人之慘,不由吓得機伶伶打了個寒戰!

再看敵人僅二人,除了那鐵守容武功頗是了得以外,另一旁挺俊青年雙目如電,武功似不錯,但是,憑他二人小小年紀,又如何能是那名震天下的赤臂仙子敵手?自己若冒然為其話所動,待其師父所敗之後,那可就夠自己受的了……師父那種手段自己是久仰的很,想到此不由一咬牙,狠聲道:“雲中雁!你有多大本領?居然敢連赤臂仙子也瞧不在眼裹了?今日我姐妹倒要領教一下!”

遂回頭以目瞪了身後諸姐妹一眼,暗示你們不要傻!師父可不是好惹的!随着叱一聲:

“我們上!”,一擺掌中劍,首先往鐵守容撲上,忽然心中一動,暗忖,這丫頭的厲害我已嘗過了,不如去鬥鬥那男的,想到此中途側身,一扭嬌軀已至硯霜面前,一揚手中劍道:

“喂!快亮兵刃呀!”硯霜哈笑一聲道:“丫頭!你是找死吧!有本事你就上,我一雙肉掌要在十招以內制不了你,我也不來此現眼了!”

此言一出非但錢劍娥氣得臉色通紅,就是鐵守容也感到硯霜的話未免太大了,這錢劍娥自己曾會過她,确是武功不弱,要說在十招以內空手取勝她,可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此時那下餘三少尼,本欲擺劍齊上,奈何三人中倒有二人是當初一手放鐵守容的,此時她們向她下手,這可是一件狠不下心的事情,不由都中途猶豫了起來,正好又聞到硯霜這一段大話,都不由停劍侍立一旁,六只眼眸全注在硯霜身上。

守容也幹脆收劍站向一旁,這四人無形中都作了壁上觀,如此一來錢劍娥愈覺勢成騎虎了,只見她柳眉一豎,杏目泛威厲叱一聲:“姓葉的!我看你十招以內取勝吧!”,話一了,向前一點蓮足,身已騰近,起手一劍“三镮套月”,一連劃起三團光圈,直往硯霜面上削去!

這是一招三式,點面門挂兩肩,讓你左右上下全無處躲,硯霜見她劍到,猛一矮身,雙掌箕開,不躲不讓,猝然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朝錢劍娥劍上抓來。

錢劍娥心裹一震,腤忖這家夥是吓昏了是怎麽着?怎麽竟敢用手往劍上抓?

一念未完:突覺手中劍一緊,再看硯霜雙手尚離着自己劍身有一尺多遠,不由吓得一身冷汗,忙就空一翻腕,改為“清風送爽”,這口劍驀的蕩起一片白光,直往硯霜腰上橫斬過去!

此時她已吓得芳心直跳,猝想起自己師父曾說過,練血氣內功臻至極尖時,可隔空點穴,淩虛抓物,即所謂可運無質為有形,施意識以傷人,真是玄妙不可言,此時親方才這年青人一擊之形,手尚離着自己劍身那麽遠,自己就已感到掌中劍一緊,如非自己變招的快,定被抓出了手無疑,分明已達到淩虛抓物的境地。

想到此怎不驚吓得二齒相戰,第二招清風送爽,本是一虛式,目的在引用其後一招‘金雞振羽’,想看這一招已遞出了。

硯霜一掌抓空,心內也不由一驚,只被自己指上內力罩定了的,很少能逃開的,這錢劍娥居然能後容化解,也不禁暗自贊她功夫不弱,見她第二劍平胸而來,雙手向上猛一伸,全身猝然拔起,離地七八尺高,堪堪容她這劍過去了,但就在此時,突聞那錢劍娥矯叱了聲:

“那裏走!”,她竟不待那劍招遞實了,竟猛一收手,全身急轉,刷!地的一聲。

這口劍迎葉硯霜下落之勢,第三招‘金雞擴羽’,直往硯霜由胸而頭,直劃了上去。

以硯霜目前這種身勢,身在空中,已經拔起了,再想躲地這一劍可真是萬難了!

一旁的鐵守容都不由驚訝的叫了起來,那錢劍娥初見硯霜之時,已覺對方翩翩英年,俠姿飒爽,芳心早已存了好感,只不過少女一向要面子罷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時這一劍揮出,芳心未嘗不大為後悔,正想猛一收腕,少傷對方一劍算了,但尚未容她收腕的霎那,突見硯霜一聲喝道:“來得好!”,只見他在空之身,突然向後一躺,猝飛右腿‘半天雲’,這一腿快似星馳電閃的直往那錢劍娥劍上踢來!

錢劍娥本想收招僅小傷對方一下算了,突見他尚有這一手,也不禁心內暗氣,心說:

“好小子!我看是你的腳厲害,還是我的劍厲害?”,想到此一偏劍鋒,以劍刃對正硯霜那只飛來的右腳面上猛劈了下去!

兩人都是猛勢,直同石火電光,這劍刃已堪堪劈上了硯霜的足面之時,猝見他那只足尖突向內一鈎,不偏不倚正點在了那劍身處。

只聽見“嗆啷啷!”一陣龍吟之聲,以硯霜這種足力內力,那錢劍娥是萬萬把持不住那劍柄了。

這一腳,直把那口斬鐵斷金的利刃,踢上了半天,在空中寒光耀眼,尚發出颠抖的餘音,就像是一條銀蛇似的,頃刻己自無蹤。

随着這勢子,硯霜已平躺着,飄飄墜地,眼看已快落地,忽見他一招“大麥浪”,全身一陣滾翻,已立着地上,一雙虎目怒視着那錢劍娥厲聲道:“怎麽樣?你還不服輸麽?快去把那赤臂尼叫出來,我們兩人的事,叫我們二人自己了!”

那錢劍娥有生以來,何曾遇過這等高手,和對方言明十招分勝負,不想才第三招,已叫人家把手中劍都踢出了手,這種羞辱是自己一生所未領受過的。

錢劍娥身為掌門大弟子,武功确已盡得赤臂尼真傳,一向為赤臂尼所器重,沒想到今夜在衆目之下,受此大辱,當時一急,櫻口一撇嘤然一聲,竟自羞得哭了起來。

哭是女人最厲害的武器,也是最易換取別人同情的一種動作,她這一哭不要緊,一邊的三個師妹,本來鬥志已消,此時見自己師姐,被這英俊書生只兩招已把師姐手中寶劍踢上了天。她們姐妹十數人,每人都有一口同樣的劍,劍名‘銀河’,為老尼親自大雪山下,采取萬年寒鐵,冶煉打制而成。實有坎毛斷發,斬鐵截金之能,贈劍之時曾有劍在人在,劍失人亡之語,囑語衆弟子萬不可遺失。

這劍一失,不止錢劍娥芳心又急又怕,就是衆師妹也不由都為之變容,暗暗為她擔心。

此時三人不約而同,二次亮劍,齊向硯霜圍了上來,那錢劍娥更是邊哭邊向硯霜身前縱進,掄掌直朝硯霜面上便打……

鐵守容正叫了聲:“好一群不識時務的丫頭!”,身才縱前,欲助硯霜一臂之力,忽見硯霜雙目一睜,喝了聲:“容妹妹請下,我要沒有制服她們的本領,還敢來找她們的師父?!”

此一喝,衆女都不由吓得一楞,齊向硯霜望去,見這年青人仍然負手而立,劍眉斜挑,星目泛威,那一襲青綢的長衫被風吹得搖曳不停,有一種凜然的豪氣,由他身上傳出,令人望之生畏,遲遲不敢下手。

守容聞言退下,她方才眼見硯霜的神威,芳心真是有說不盡的安慰,以錢劍娥那種身手,向一個空手的人遞招,居然在三招以內,就吃對方把手中兵刃給踢出了手,硯霜居有如此的身手,果真是駭人聽聞了!

錢劍娥此時已理智盡失,那口銀河劍既失,反正是死路一條,她到破開了膽力,嬌叱一聲:“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好了……”,向前一竄,雙遞玉掌,以‘雙陽手’“正反換掌”的手法,這雙掌呈側狀,各分往硯霜兩肋劈下。

這種掌式是輪換着相互遞用,厲害十分,硯霜正想以寶錄中“下水啄”一招,将這錢劍娥隔空鎮住,但他轉念一想,此功中人,鮮有活命,再者在未會赤臂尼之前,冒先施出,定會給那赤臂尼一個事先驚惕,等會她就會有所防備了。

所以并沒施出這一招,正想以無形掌接她兩式,不料第一招“樵子問路”才想開架式未施出之際,眼前銀光連閃,好家夥!三道寒光,一上兩下,各奔前胸,小腹,後肘,猛刺了過來。

硯霜見狀,長吸了口氣,雙掌箕開,吐氣開聲,向空一振,但聞霹靂的一聲巨響,一時銀光連閃,平空蕩起了三道銀光。

三女手中長劍盡出了手,人也一連退後五六步,面色蒼白,那只持劍的手,齊根麻軟不堪,錢劍娥總算功高一籌,就空一個筋鬥,翻向一旁,算是沒被這幹元掌方震着,就如此已吓得臉色蒼白,也不哭了。

四女相互對望,一句話也說不上了,正在這不可開交之時,忽聽一陣驚人毛發的冷笑之聲,自那紋石大殿頂上傳下。

衆人俱是一驚,仰首上視,始見一中年道姑打扮的女子隐隐出現那殿頂角上,皓潔的月光之下,但見她一身青素僧衣,腰系杏黃絲帶,頭上烏秀長發,長可垂腰,上面尚有三枚金環,閃閃生光。

這女尼蛾眉鳳目,櫻口桃腮,不怒自威,別有一種冰姿英氣,令人望之生畏。

四女弟子見此一現,都不由肅立一旁,不聲不動,鐵守容已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冷戰,對硯霜道:“她就是赤臂尼忍大師,硯哥哥你可要特別小心了,”,硯霜聞言熱血上沖,五內如焚,但他仍能忍住這激動的情緒,以靜制動的不言不語,那雙眸子一閃一閃的泛着精光,直瞪着那赤臂尼,像是要墳出火來似的。

這忍大師一出來,先用如電之目,掃了四女弟子一眼,冷笑着道:“你們真是好本事,給師父掙了不少面子……”,言罷又冷笑了幾聲,只見她在那高有五丈的大殿頂上,邁足而下,就好像走平路一樣的步法,全身竟這樣平空走了五六步……

五六步以後,她才輕似一片枯葉似的慢慢飄下,顯然的,她想以這種駭人聽聞的高玄內氣功夫“哈雲步”把硯霜守容二人鎮住!

但是硯霜此時嘴角帶着微微的冷笑,他自問對這種功力并不在赤臂尼之下,或許尚有過之。

赤臂尼身形甫下,笑咪咪的看了二人一眼,當她投目在鐵守容面上時,不由全身震了一下,面色馬上變得陰森可怕,點點頭道:“鐵守容!你還沒死?真是難得……”,遂又一笑道:“今日來此又有何貴幹?貧尼洗耳恭聽!”

說着話用目投了一旁英姿飒爽的硯霜一眼,覺得這年輕人那雙眸子簡直亮得怕人,不由心內一驚,暗忖看此人年紀青青,竟有如此高的功力,怎麽自己竟沒聽過江湖上有這麽個人呢!

想到此正要發話,鐵守容卻在一旁挺劍從容道:“赤臂尼!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同葉哥哥,來向你索命來了……”

“你想不到我活着吧!只怪你那紅霓掌功力尚沒練到家,否則如何會中了人,連一點事也沒有呢?”

赤臂尼聞言,玉臉一沉,冷冷的道:“嗯!殺父之仇,我倒記不清和誰有殺父之仇,你且說個明白,你二人今夜居然鬥膽闖我佛門靜地,罪已該死,不過我向來不妄殺一人,就是要殺,也要他作個明白鬼,你不妨說清楚來聽聽。”

葉硯霜此時已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忍大師!明人眼前不說暗語,我先問你,三年前在雲南,有位葉軍門武輝,可是大師你殺的麽?”

忍大師聞言退後一步,心內暗驚,這事他又如何知道,聞言微微面帶窘色的笑了笑道:

“你是誰?是那葉武輝的什麽人?”

硯霜厲聲道:“忍大師,我告訴你,葉軍門是先父,我名葉硯霜,我問你先父是死在你手麽?”

赤臂尼格格的一陣嬌笑,忽然笑聲甫停,冷冷的道:“葉硯霜,不錯,你父親是死在我手中的,但是放着那正主李巡撫你卻不去找,卻找到我這來了,今日你二人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話尚未完,硯霜已狂喝一聲,全身猛然竄出,雙掌齊出“黑虎伸腰”,這一雙掌運足了勁,直往那忍大師前胸猛擊了過去!

這一對鐵掌未到,已有一股極強勁風,直往那赤臂尼身上逼了去,赤臂尼不由驀然一驚,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葉硯霜這一出掌,她已知道,這年青人果有極高的一身功夫,确是一勁敵,那敢再有怠僈,見他掌到,雙臂上延,全身陡然上拔了七八尺高,堪堪容着硯霜這一雙掌走空了。

這赤臂尼身在空中,一下腰,已頭下腳上,霍然猛襲到了硯霜的身後,振臂有聲,以“六合掌”力直往硯霜後心猛擊了過去。

但聞呼的一聲,這一掌已快擊上了,硯霜身形猝然升起有丈餘高,兩肩紋絲不動,全身筆也似直。

這一式外行人眼中,實在是無足為奇,但在赤臂尼及錢鐵二女的眼中,一望都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冷戰,這分明是內功已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可憑一口丹田去,決定自己體魄的升降,這種功夫真可說是神乎其技,所以硯霜這一竄起,赤臂尼不由心裹大吃一驚,方楞得一楞,硯霜已在空中驀的一轉身,猝出二指骈指如戰的直往赤臂尼隔空一點,但聽。

“吓!”的一陣破空之聲,就有一股冷氣由硯霜指中而出,直逼赤臂尼心坎穴上點了下來。

至此赤臂尼才完全明白了,這葉硯霜果然有一身極為驚人的功夫,确是自己一生從未見過的勁敵,她可不敢再心存絲毫大意了。

這種少陽神功,隔空點穴的“一指禪”功夫,眼看已快點上了,猝見那赤臂尼大袖往空一揮,默運潛力,已把那指力化消盡淨,一聲長嘯,好一招“蜻蜓戲水”式,右足尖點點一擰,左腳往後驀然騰起,全身往前一探,右掌猛從左臂灣下穿出,正迎着硯霜下落之之勢,“金龍探爪”直奔葉硯霜“肩井穴”便點。

平空也是哧的響了一聲,就有一股冷勁疾風直奔硯霜“肩井穴”上奔到,這種勢子用的非常靈活巧快。

硯霜對這赤臂尼早已聞名,一來就沒敢輕規對方,此時見她竟也擅隔空點穴,不由也暗自心驚,遂往左緊垮了一步,猛一甩肩頭,右掌翻起,骈二指,哧!的一聲,用“葉底摘花”,式反點赤臂尼“曲池穴”。

此時四周也不知何時,已聚滿了人,見二人平空戟指,像是描點空氣一樣,但每一點都是哧的響了一聲,像是極勁疾的暗器破空一樣,對方不待指到已早早回開,都不由心內暗暗稱奇。

不過她們看二人那種累張聚精會神的樣子,已可判出,這定是一種極厲害的指力。

此時硯霜才破了赤臂尼一招,這種情勢下應該各自走開,葉硯霜身形往起一長,這一指方點出,就見赤臂尼忍大師一聲尖叫。

她竟不容這葉硯霜再走開,氣提丹田,一點蓮足,身子橫着縱出去,竟和葉硯霜後退的身形同時落地,二人落足處相隔至多不過有半步。

她竟展出本身最厲害的六合掌力,向外一堆“橫斷紫金樁”,這是極重的手法,平空裏一陣疾暴之音,這一掌已推出了。

她這一掌有三種力量,橫劈,直點,掌印,別說葉硯霜尚是背着身子,就是面對着她,見她施出這種絕技,想躲避政守,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赤臂尼這一掌出手如電,掌力又重,慢說叫她打實了,就是容她這種“六合掌”力的勁風掃上一下,也是骨斷筋傷。

赤臂尼這一掌已堪堪打實,葉硯霜但覺一般極大的內力直襲後心,以致于那用以防身的“紅蠶罡氣”,頓時離散,不由大吃一驚,心道好厲害的掌力!

他知道要是容這老尼姑,指尖沾上背脊,就算自己內力再高,也是經受不起她這猛擊之力。

眼前形勢,只要這赤臂尼一吐掌勁,葉硯霜不分之九是要毀在她掌下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赤臂尼揚指尖,正欲吐勁的霎那之間,忽貝葉硯霜身形忽然向下一矮,四周之人都不由驚得呼的叫了一聲。

她們萬沒料到這年青人,居然能躲開師父這麽兇狠淩厲的一招,但使她們如此驚訝的緣故,是眼見着硯霜那碩高的身子,竟會在猛然的一陣抖動之下,全身竟會疊矮得二尺許多高,形同幼嬰似的,這種功夫名為“縮肌卸骨”法,非內外三合功夫已臻爐火純青地步,是不可冒然練此功夫的。

練這種“縮肌卸骨”法,更難的是全憑一口氣折卸肌骨,要是一口氣散,再想吸氣把肌骨重新按原樣裝好,那就萬難了!

此時這硯霜身形猝矮,那赤臂尼萬沒料到葉硯霜竟也擅這種功夫,一雙掌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從這小人頭上直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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