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

要走,我絕對不攔你……”。

雁紅突然想起在六旗鎮上,那小店中夥計說的話,不由對老人一笑道:“弟子前在六旗打擂臺時,是否你老人家代我付了房錢?”這老人笑着點點頭道:“大概有這麽回事吧!”,雁紅驀地一驚,暗忖這老人曾言我是他親戚……又道我要結了婚以後才是……這老人到底是誰呢?

忽然心中一動,暗忖自己如今幸逢此絕世高人,如果輕輕放過,豈不可惜,試觀那鐵守容、紀翎、葉硯霜、那一個不是有一身絕頂功夫,自己雖然一樣武功不弱,只是要和他們比起來,就不免相比遜色。

想到此心中一動,再看老人此時那一雙光明四射的朣子正注定着自己,不由嘴皮微動,卻不好意思冒然出口,那老人見狀笑道:“姑娘有話當說無妨……”,雁紅聞言臉一紅道:

“老伯伯你有沒有徒弟?”,這老人似早已洞悉雁紅的用心,聞言一笑道:“當然有……我這個徒弟倒還真能替我掙氣……姑娘你問這幹什麽?”

雁紅微微扭妮的道:“老伯伯你看弟子我尚堪造就否?……”,說罷臉色通紅,遂着低下了頭。

那矮小老人見狀,心內已完全知道這姑娘的用意,說也奇怪,自己一生向不喜收女弟子,但一見這女孩,她那天真大方的言談,聰明的外表,竟使自己對她喜愛異常,尤其是近年來徒弟下山,自己頗覺無聊,倘能收此女為徒,傳她些功夫。

一來可成全其她一片苦心,再方也可略解解自己的寂寞,更何況她既食那靈石仙液,定已脫骨換胎,若得自己傳授,定不難為後日武林中放一異彩。

再一方面,這老人尚存有深心,頗想把雁紅和其徒弟拉成美事,故此幾方面一想,他已完全對這徒弟滿意了,想到此不由抖着他那紅胡子笑道:“那就不知道了,俗謂要學驚人藝,須下苦功夫,你自問你是否曾下過苦功夫呢!”

雁紅此時實忍不住,往起一站,又一矮身,竟自跪在這老人面前,老人笑着往旁邊一躲連道:“這是怎麽回事?好好跪下幹什麽?快起來……我老頭子可擔當不起……”。

雁紅見這老人,說着話,臉上尚帶着笑,不由愈法大膽,撤起嬌來,怏道:“你老人家得教教我……弟子一定不怕吃苦,一定不會叫你老人家失望……”,這老人笑翻着眼道:

“教你什麽?我不懂……”,雁紅哼道:“你老人家裝什麽裝嘛!您難道忍心不教我功夫,将來叫人家欺侮我,就是狼也這麽欺侮我……”。

這小老人,不知怎麽,竟愈看雁紅愈喜歡,被她這麽一撒嬌,更是愈看愈喜歡,不由呵呵的笑了起來,遂對雁紅道:“好孩子!你說得真不錯,只是我老頭子可輕易不傳人家功夫呢,這幾十年來,只收了一個徒弟,原因是怕徒弟給我丢人現眼……你自問是不是會給我丢人?你想想看!”

雁紅低頭不語,那老人只當她竟畏難沒有自信,方自失望皺眉,不料雁紅猛然擡起頭道:“老伯伯!我能受任何苦,只要你老人家從前能受的我都能,你老人家不要以為我是個女孩,就以為受不了苦,其實我什麽都不怕,而且我一定不會給你老人家丢人現眼……”。

這老人聽得眉開眼笑,心中簡直快味已極,笑得連臉上皺紋都開了。

雁紅遂怕他不答應,尚道:“就是給你老人家每天叫我洗兩遍冷水澡,我都願意!……”此言一出,竟把那矮老人逗得哈哈大笑,遂道:“你不要以為洗冷水澡是苦事,如果你真能每天到那靈石泉內泡上一陣,不出兩個月,你就知道好處了,這種靈石冰泉,其冰程度,據我所知僅次于風雷谷中前輩高人儒散人所引的寒泉冰井,你卻把它當成罪受……”,雁紅不由臉一紅遂笑道:“你老人家答應了是不是?”,老人咧開大口笑着尚未答話,雁紅已磕了個頭道:“師祖在上受弟子一拜……”,老人笑道:“為什麽叫我師祖?”,雁紅羞道:“一來你老人家這麽大歲數和本事,足夠當我師祖!”,老人點頭笑道:“第二呢?”,雁紅低頭道:“第二……弟子已有師父,法號一塵子,不便再稱你老人家師父……這點你老人家不會見怪吧!”

老人聞言暗暗點了點頭,笑道:“說得好……你竟有這番意思,可見我這老頭子老眼尚未花,還沒看錯人……好孩子!我老頭子一生最喜歡知恩念舊的人,我收了你了!”

雁紅大喜連磕了三個頭,這次老人竟受之未動,待雁紅起身,這老人才笑道:“師祖是不能叫,否則我徒弟,那徒弟,你不是要叫師父了?”,雁紅忙道:“那也沒什麽呀?只是叫叫有什麽關系?”,老人連連搖手道:“呃!不行!不行……那能叫他師父,他才比你大不了幾歲,何況……”,說到此,他竟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雁紅此時也未疑老人言中之意,當時皺眉道:“那我叫你老人什麽呢?”,老人仰頭想了想笑道:“本來你叫我什麽呢?”,雁紅皺眉說道:“你老人家喜歡我叫你老伯伯呀!”,老人哈哈笑道:“對!這個稱呼最好!不過我最讨厭人家說我老,幹脆你就叫我一聲伯伯好了!”

雁紅笑道:“好!就叫伯伯好了,這名字又親熱又好……”,這老人遂道:“好孩子!

從明日起你要每天跟我一塊早起,我要把我這一身絕世的武功,傾囊傳授與你,好在你本身武功已有了很深的造詣,又服了那靈石仙乳,再跟我練起功夫來,簡直可說是事半功倍……”。

雁紅聞言喜得眉開眼笑,嬌聲道:“伯伯你真好……”,老人笑道:“按說,我早應該把名字告訴你,只是告訴你不太好,等半年後你也差不多可學成下山時,我再告訴你我的真實姓名好不好?”

雁紅不明白老人為什麽不肯告訴自己名字,當然人家對自己絕無半點惡意,自然也不便再追問他,想着就點頭笑道:“反正你是我伯伯,我也不管你老人家叫什麽名字,”這小老人往起一站道:“天都快亮了,你還是休息一下吧!來我帶你到你的房子裹去。”

雁紅忙起身跟着老人推開一門,進入另一室內,見這石室大小和前室相似,內中也是一架偏就藤床,還有一個打坐用的蒲團、一付石幾、兩具石鼓,牆上卻挂着一口極長的古劍,不由笑問道:“伯伯!你一個人要兩個床作什麽?”,老人笑道:“這房子是我那徒弟的,他如今走了,就空下了,我一共有六處洞府,每年環游居無定所,不過我最喜歡這一處了……你對這一間房子尚滿意否?”

雁紅笑道:“這太好了……”,老人忽然笑道:“方才我叫黑猩子摘了些雪百合來,這東西本可解毒的,你既服有靈石仙液,當然用不着它了,不過吃起來味道倒蠻好吃的!你如餓就去吃些吧!”

雁紅自服那仙液後,至此時竟不覺一些餓,聞言謝道:“現在一點也不餓,還是明天再吃吧!伯伯!以後吃飯吃什麽呢?”

老人想了想道:“這随你的便,不過你要自己弄,本山有的是雪雞山鹿,肉甚鮮美,如果你不怕麻煩,可以随意弄着吃,否則只好吃些黃精首烏了”。

雁紅笑道:“伯伯放心,從前我随師父在華山練功夫時,也常吃那些黃精首烏,我還會弄各種吃法呢!”

老人啊了一聲笑道:“那太好了!這些日子來可把我饞壞了,要想吃好的,還非得下山跑好遠不可,你要是還會弄菜,那可太好了,明天我就去買鍋碗去!”

雁紅笑道:“我會作菜,保險作出來你老人家愛吃……”。

老人遂往起一站道:“我去到我房中了,你一個人整理整理,好好休息吧!明天白天休息一天,後天再開始教你功夫,”說着就出去,順手把門關上。

雁紅關好門,心中真有說不出的喜悅,忙把寶劍等一一挂好,見那藤床上,原鋪有一層厚毛氈,往上一坐那床竟是分為三截,頭腰腿,各有固定高低,睡上舒服已極,卻不知這是老人親自研究人體筋骨,所特制的床,可于極短休息時間,收到休息的效果,恢複人體疲勞。

雁紅忽然在床上一驚,暗想我的那面朱紅小弓呢!這東西是紀翎師父野叟的東西,人家好心贈給我,那可丢不得,想到此忙下地,推開門,正想問那老人看見也未,一眼卻見他老人家,竟自盤膝在蒲團之上,頭上陣陣的冒着白煙。

雁紅不由一驚,再看竟有一股粗如兒臂的凝體白氣由老人口中呼出,長達數丈,伸縮不定,數十下後又自行收回老人口中,心中大驚,知道這是極深玄,可謂之登峰造極的內家練氣功夫,常聽師父說,凡能練氣成形,吐出體外者,已是不得了啦。

這老人竟有如此功力,所練氣質,竟粗長至此,功力可想而知,自己無意間,蒙此高人垂青。,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啊!

想到此,也不便再發聲驚擾于他,不想一擡頭,卻見那面紅色小弓,竟好好的懸在老人室中石壁之上當時就大為放心,只是可怪老人為何不把自己的劍也一并挂好呢!想着又回到室內。

因此時天已太晚,本來疲倦異常,自從服過那靈石仙液以後,非但不覺疲倦,反而更覺得精神奕奕,神采煥發,想着就把那羊角燈吹熄了,室內頓時大暗。

她來至那蒲團前,坐定,想行一番坐功,不由暗奇為何這室內各物,即使連地下一根草芥細物也看得如此清楚,自己目力夙日雖佳,但卻不能夜中視物,由此證明無意食了那靈石仙液,竟使自己變成了一雙夜眼,不由高興得心內一陣亂跳。

由是在那蒲團之上,閉目行功,奈何思潮起伏,卻萬難六合歸一,一會想到眼前的遭遇,不由心花怒放,自己得此不世異人收留傳功,可謂之“塞翁失馬”,這未來的半年之內,自己定要以堅苦卓絕的精神,随老人研習上乘武功,以後也好與葉、鐵、紀等分較短長,在武林中占一席之地!

一會又想到自己的臉,不由心內一酸。

“硯哥哥見後不知要如何傷心呢?……”

“他也許明面上仍說着還是愛我如舊,但事實上他已對我失去原有的愛力了……以後也許慢慢就不會再理我了……”,想倒此他那多情的眼淚撲打打,不由自主的又流下了,她喃喃的道:“如果得不到你的愛……這世上是多麽枯燥與無味啊……即使我學得一身驚世的武功,但那又有什麽用呢?我将是一個孤獨的人……”

“世上最可怕的大敵,莫過于孤獨與寂寞……如果幸福的代價是要以犧牲愛來換取的話,那我寧可不要幸福……”

“不!幹脆說沒有愛的人,也不會是一個幸福的人……更可憐的是在既已嘗過愛情的滋味後,又失去了愛,那種孤獨痛苦,簡直比一個從未領略過愛情滋味的人更痛苦萬分……”

“那長久的回憶,将會像數千毒蜂樣的慢慢刺疚着我,那種味兒我簡直不敢想……”

“世上是否真有完全不憑借外表的美醜,而決定一份真誠愛的人?……那個人會不會是葉哥哥?……”

(作者按:作者在此絕對反對丁尼生所說的一句話,他說:得而複失的戀愛,總比沒有戀愛過好些。我想凡是有此經驗的青年男女也會和我一樣有此感,證明丁尼生的話是不對的,但作者卻同意猶太學者哥德所說的一句話,那是:

在一個消逝的愛情的最後一聲嘆息的回響,還沒有完全消減之前,聽到一個新生戀愛的最初音階,在心靈中振蕩,這是一種極其舒适的情緒,正如看了落日,回過頭來愛看對方明月一樣舒适。這只是作者随筆有感,借題發揮,與此時李雁紅的心情少有出入,讀者卻不可混淆為一談也)。

雁紅腦子裹一直轉繞着這個問題,漸漸天光透曙,她才勉強寧神定念的入定了過去,漸漸氣返周天,六合歸一,她本是一坐功有相當根底的人,如今又服了這靈石仙乳元氣大盛,這一入了定氣,須臾神清志爽,那一股先天幹元之氣,慢慢周行全身,漸漸打通三十六處大穴,上沖“百彙”、下透“湧泉”,此時喘息已絲若游絲,若無知者在一旁觀視,定會奇怪,她竟像是一具木人,絲毫不見其動,就是以手探其口鼻,也很難試山她是否仍在呼吸,這就是坐功入了上乘的階段了。

且說她這一次行功,待醒來時,室內紅光渲洩,原來一輪紅日又在天邊了,石窗內照進耀眼的紅光,不由呀的叫了一聲。

卻聽一旁老人呵呵笑道:“好孩子……你可醒了……”,雁紅忙翻身下了蒲團,見不知何時老人竟坐在一旁石幾上,正在看着一卷古書,此時放下書本,面向自己微笑着,不由臉一紅道:“想不到太陽都出來了……”,老人一翻眼笑道:“太陽都下山了……還才出來呢!你已整整坐了一天了!”

雁紅不由羞得臉色通紅,笑道:“哎呀!都下山了!我還當才出來呢!怪不得紅紅的呢!”,老人遂站起道:“來雁兒!我帶你到門口去看看,難得今天會是個好天……”雁紅笑着道:“好,伯伯!帶我出去玩玩吧!”老人笑得已合不攏嘴來了。

他确實對雁紅感到滿意異常,這女孩一切舉止談吐都正合乎自己味口,想到如能将此女教成一身絕技,這一男一女兩個傳人,今後在武林中定會光放異彩,自己年已到這個歲數,說不定那一天就許死了,能有這一雙佳徒為自己光照武林,雖死何恨?

如果他二人再能接成連理之好,那更了卻我這一番心願,“我一定要盡力促成此事……”他腦中這麽想着,二人已走出了石室之外。

此時那一輪紅日,已垂在西天之邊,放出紅霞萬道,将天空附近的雲,都渲染得一色排紅,反映在地上皚皚的白雪之上,放出五彩缤紛的彩氣。

那遍山的雪,逢此陽光一照,漸漸都溶解了,由峰頂化成數十斷斷續續的泉道,紛紛垂灑崖下,吃那紅光一照,變成了一道道似瑪瑙般的晶柱,更顯得美景無邊,惹人留戀。

雁紅何曾見過這等景致,不由高興得拍手叫起好來,正在看得有趣之時,忽聽頂峰上克克一陣響,那小老人仰首望了一下,道聲:“不好!”,身縱處已至雁紅身邊,伸手手撮住雁紅一臂,雙足猛點,二人似箭頭子一般,已竄出六七丈以外,身子才站定,見由一邊峰頂上呼悠悠的落下一塊似小山一般的一塊冰石。

跟着轟然震天價一般的發出一聲大震,震耳欲聾,二人立處山峰都不由搖恍不已,無數冰雪山岩,被這巨大冰石一碰,紛紛濺起,真個是石破天驚,聲勢駭人已極,二人要是慢上一步,此時怕不早成了肉泥,葬身那冰石之下了。

再看那冰石落地後,一陣亂滾,漸漸往山下滾去,所過之處樹倒石碎,聲勢端的驚人已極。

這小老人見狀臉上變色,道聲:“雁兒快随我阻它一下,要讓它滾下山去,就難免釀成巨禍了!”

說罷足頓出,已向那巨大似一間屋子似的冰石縱撲了過去,雁紅聞言自然不敢怠慢。

這老人此時已撲近那石,雙臂振處,竟以“巧燕鑽天”的身法,拔起八丈高上,由那下滾的大冰石之上急越了過去。

身形一落,卻已到了這冰石之前,此時地勢己開始到了懸崖之邊,那老人身後丈餘就是千仞峭壁,而這巨大冰石,滾勢益威。

雁紅見狀不由驚得尖叫了聲:“伯伯小心……”,話尚末了,忽見這小老人,雙腳騎馬式向兩邊一分,身子微微向下一矮兩掌突然向外一伸,似排山運掌的向外一振,口中嘿的吼了一聲。

說也驚人,那怕沒有數萬斤的大石,再加上這翻滾之勢,這種力量是何等驚人?

但這小老人,僅兩只枯掌向外一按,陡見那石平空打了好幾個轉兒,竟自站了住!

雁紅不由驚得叫了聲,忙急縱一旁,見老人此時面若紫醬,全身竟微微的抖着,不由張目道了聲:“伯伯……你老人家怎麽樣了?快別推了……”,說話間那大石又往下滾了約三數尺光景,老人也不由後退了幾步,忽見他那雙眼睛如血的向外一凸,口中又哼了一聲,雙掌似更用力的向外頂了一下,那石果然就不動了。

雁紅見狀,不由急得常哭道:“伯伯……快不要推了,小心呀……”,老人聞言突側臉對雁紅喘哼道:“雁雁……兒……快用劍,把這……大冰斬碎,久了我可不行……了”

雁紅一聽,略道一聲自己真胡塗,忙把身後配劍一按。

“嗆!”一聲撤出了劍,跟着身子縱起,在空中挽了個劍花,但聽嗆一聲大震,把這冰石劈去了磨盤大的一塊,卻把手都震痛了,心中不由大急,暗忖這要劈到什麽時候,才能劈完呀!

想着掌中劍連連揮舞,一時冰屑紛濺,卻見那石又克克下移了兩三尺,微聞老人抖着聲哼道:“快……快……不行了……,”雁紅急得寶劍連揮,不時運勁,發掌向那大冰石擊去,一時雖擊碎了不少,但卻聽老人連咳了兩聲。

雁紅再一回頭,可不得了,原來老人一件雪白的寬大麻布上衣,胸襟處,竟鮮紅的被血浸透了……老人的嘴上也沾着斑斑血跡。

雁紅這一看,吓得慘叫了聲,忙哭着撲近,才要以手去抱住老人,卻見老人目凸如亞的哼道:“傻……孩子!還不快……”雁紅這才驚覺,忙又縱身回去,掌劍齊施,一直差不多有半個時惜,才将這石削碎了一半,此時老人身已迫至懸岩之邊,只聽他一聲悶吼,雙掌猛向外一揮,竟将大石從中一裂為二,這一來那大石各倒向一邊,卻停住下勢。

雁紅見狀喜叫了聲……“好啰!伯伯你真了不起……”,但當她再一回頭之時,不由驚得猛叫一聲,忘命似的撲向了老人。

原來此時那老人,全身竟伏卧在雪地之上,面如金紙,雪地上又沾滿了紅紅的一片血跡。

雁紅不由吓得哭了,忙把老人扶了起來,那像珍珠一般的淚珠,點點都灑在老人的臉上,這老人忽然睜開了那雙紅得似血一樣的眼睛,無力的看了雁紅一眼,嘴皮微動,卻聽不清他說些什麽。

雁紅把耳朵就近,哭道:“伯伯!你要不要緊……,你說些什麽?”,老人臉上挂着微笑小聲的道:“石……頭呢?”,雁紅哭道:“那大石頭被伯伯打碎了……”,老人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忽然看着雁紅喘道:“好孩子……把我背……回去吧……伯伯這一次是不行了……”

雁紅連哭帶喊道:“不會的!伯伯……,你老人家一定會好的!你這麽好……”,老人嘴角帶着微笑,那是一絲苦笑,雁紅輕輕地把老人捧抱而起。

她真奇怪,老人那肥圓如球的胖體,想起來一定是很重,但雁紅捧在手裹,竟輕得像一床棉被似的不由大驚心知這等高人,定是內功已臻至爐火純青的極點,輕巧已可達到“一葦渡江”的境地,不由愈法對老人敬佩不止,由是心裹就更難受。

她邊走邊哭道:“伯伯!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要玩,這一下可怎麽好啊……”,一面哭得嗚嗚有聲。

老人聞聲在雁紅臂上睜開了雙目,微微笑道:“別哭……伯伯很喜歡……歡你……”,雁紅泣道:“我也喜歡伯伯……嗚嗚……”,老人雖在重傷之下,聞言也不由微笑着搖了搖頭。

此時雁紅已進室內,慢慢把老人放置床上,淚流滿面的道:“伯伯!要吃什麽藥,我去買去……”老人無力的目光,先看了這姑娘一下,遂着掃向四壁的各式藥罐,雁紅眼着他的目光,見他眼睛停在一朱色小罐上不動了,嘴皮微動的道:“那小紅罐子裹……”雁紅不待說完,已過去把那小紅罐子取下,至老人身前,雙手運動卻是搬它不開,入手似覺極輕,疑道:“伯伯!這是空的嘛!”老人聞言似臉色突然蒼白,抖道:“空的?……那就完了……

你按當中的羊角,罐子就開了……”,應紅聞言,果見那紅蓋中央,刻着一凸出的羊頭,自己就往那羊角上一按,但聽各崩一聲,那瓷蓋自開,雁紅忙往內一看,見內中有兩個形如小人全白的東西,有頭有手,不由又驚有奇都:“伯伯!還有兩個小面人……”,老人聞言,本來已失望閉上的眼,忽然睜開,臉上帶着喜色抖道:“夠了……夠了……四個月的壽命……四個月,足以教成你一身功夫……我就滿意了”。

雁紅一驚道:“什麽……四個月?……”,老人笑道:“四個……月還不夠?……伯伯今年已經一百多了!可以死了……”。

雁紅此時強忍着淚,不敢叫老人看着傷心,只用手拿出那二枚小人似的東西,老人抖着手接過,放入口中慢慢的嚼食了下去。

說也奇怪,這兩枚小人服下不久,眼見他臉色漸漸由紫轉白,聲音也不再那麽軟弱無力了,他翻了個身子,小聲道:“我近年……來自知壽命不長了,卻不知竟會應在今天……”。說罷長長嘆了口氣,看了一旁流淚的雁紅一眼,又接道:“孩子!你可別難受……幸虧你還在這裏……否則伯伯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那日子該多難受……”

雁紅聽後愈法哭出了聲,邊哭邊道:“伯伯……你不是吃了那兩個小面人,該好了麽?

怎麽……”

小老人聞言不由苦笑了一下,遂道:“孩子……伯伯從今天起,永遠是不能下床了……

這幸虧還吃了兩個侏芝人,要不然此時早就完了……”,李雁紅聞言不由扒在老人床邊,淚流滿面道:“伯伯……那小面人在那找的?我去給你老人家找幾個來……”,老人聞言搖頭笑道:“那不是小面人……它名字叫侏芝人……是屬于靈芝的一種,這東西已可說是成形了……而且不是本地産的,是長白山上的東西,這東西晝伏夜行,而且……尚伏身冰雪之下,如無特殊經驗者,簡直無法窺出它的藏處,我一共捕獲了四枚,救人用去二枚,如今還剩二枚,服下後元氣大盛,可保我短期的活命……”。

“不過孩子……我的壽期已至,非人力可挽,上天既在此時仍叫我能活幾個月,定是有所深意!”

“我要盡我的力量!在這活着的日子裹,把我一身的功夫傳授給你……雖然我身子是在床上,但是我只要還能說話……”,他臉上帶着一陣滿意的笑,遂道:“我這一身功夫,就能教給你……孩子……你不要傷心……”,雁紅已哭得直不起腰來了,扒在老人床邊哭着說:“伯伯!你還是養病吧!我不要學了,我要侍候你老人家……你的傷一定會好的!”

老人嘆了口氣遂道:“傻孩子……人總是要死的,伯伯現在不是已好了嗎?”忽然這老人心中一動暗忖:“我還是騙他一下吧!反正我是無救了至多尚能活四五個月,如果我照實告訴她,她一定是沒心再練功夫了,不如假騙她一番,也好叫她一心的練武……”

想到此有意裝着用手一指那壁旁一綠色小罐道:“雁兒!你去看看那罐兒裹還有沒有藥了?……”,雁紅忙跑過去一打開,喜道:“還有……多得很……”,老人佯裝大喜的道:

“那就好了……你也別難受了!我的傷是可以好了!……”,雁紅喜得往起一跳,高叫道:

“真的呀?……。……”老人笑道:“當然是真的……這種藥,我每天只要服一枚,半年後一定全好……”

雁紅聞言稍皺了一下眉道:“要半年?”老人點點頭道:“要在床上靜睡半年,半年之後我就……好了”,雁紅不由回愁作喜道:“只要你老人家能好,我就高興了……我一定要等半年你老人家傷好了,我再下山回家……”

老人點頭道:“半年之後,你已經有一身了不起的功夫!可以回家了……”,遂翻了那雙老眼一下道:“姑娘……你如此匆匆忙忙回家,可有什麽事麽?”,雁紅聞言臉上一陣紅道:“沒有……伯伯……沒有什麽事……”,老人是如何銳利的目光,一視之下,已看出此女定有一狀不可告人的心意,不由暗忖道:“這孩子別心裹有人了吧!要是心裹想的是我那徒弟還可以,要是別人,那可就麻煩了……”。

“除了我徒弟,他那份儀表,那份武功,才配娶這姑娘,別人誰也不配……”。

“在我去世以前,這件事我一定要給他們訂下來……否則我死不瞑目……”,忽然他想道在往六旗鎮的路上,碰見自己愛徒紀翎的時候,他那份失意傷心的樣子,經自己可三的迫問之下,他才吐露出是為了這李雁紅姑娘,(讀者須知,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如今武林中僅餘的碩老野叟尤天民,他正是紀翎的師父,他無意在去六旗鎮的道上碰見愛徒,那是打擂前一日,因看出紀翎愁眉苦臉,追問之下,始知愛徒竟患上了相思病,愛的是一李雁紅姑娘,別的那紀翎什麽都不說,這尤天民從此永記在心,他一世以來孤零一人,把紀翎看成跟兒子一樣,所以心中老盤算着這個事情,暗忖無論如何,定要把這李雁紅給紀翎拉成一對,才能了卻自己一番心願,當他在路上無意見到雁紅騎馬而過,那面紅色的小弓,他一看就認出是自己贈給紀翎的故物,如何會在這少年人身上呢!是以暗自打聽始知這少年人住處,姓李,再一細看這少年人的行動談吐,始知竟是一女子,那麽一定是這李雁紅了,由是故示小惠代付店金,他因是一世奇俠,念及對方為一少女喬裝,不便暗自窺視,否則雁紅和硯霜之間的關系早就清楚了,也不會引起後日的局面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于是決心想把二人湊成佳話,想到此不由嘆了口氣道:“伯伯自從見了你,就喜歡你了……從明天起,我就開始教你練功夫,你要聽話,只要遵照我囑咐的去做,保險在這短短的四個月……你是有驚人的成就,江湖上鮮有敵手……”。

雁紅喜得抱住老人的兩腿笑道:“伯伯你真好……你老人家對我這麽好,我怎麽謝你呢!伯伯!”

老人一怔笑道:“伯伯到時候會有事求你的,你肯答應麽?”,雁紅一時那料到是什麽事,不由脫口道:“只要是伯伯說出的話,雁兒一定答應,那怕是叫我去跳火山我都願意!”

老人喜得咧開大口道:“好孩子!好孩子……伯伯要求你的事,是好事,決定不會害你,怎麽會叫你去跳火山?……”

言罷,舉起一手,指着壁上道:“那裹有一個暗門,由牆角用步量,五步半,上面那石頭可以側推一推就開,裹面有一本羊皮書,你拿出來……”,雁紅驚奇的,按着老人之話,用步了走了五步半,老人在床上道:“你的腿太長了,再退牛步。”,雁紅笑着退了半步,老人道:“好了,用手側推,直推不行!”,雁紅由牆下一直側推,待推到當中,果煞絲一聲,有一方青石,竟翻開了個個,露出了一個石空格兒。

雁紅見這石欄內,僅擱着一本厚厚的羊皮書,雙手捧出,頗為沉重,老人微笑道:

“對!就是這本書,拿過來!”,雁紅小心拿至床前,老人笑着點點頭道:“放在我枕前。”,雁紅依言放下,老人用目在這本老羊皮的厚薄上,只見那首頁,龍飛蛇舞的寫着“青陽秘宗散本”,雁紅笑道:“伯伯!什麽是青陽秘宗散本呀?是不是練功夫的?”,野叟笑道:“你看伯伯這身功夫高不高?”,雁紅天真的一笑,倩然道:“高透了!我一輩子第一次見過……”,老人忽然面上一層悲色,暗忖:“可憐的姑娘,要不是這臉上的疤,這姑娘簡直就像是月裹的嫦娥,上天真太殘忍了……”,遂苦笑道:“伯伯能有這一身功夫,完全是這本青陽秘宗散本所賜……”,遂抖手掀開了這羊皮簿的首頁,雁紅見上面有用紅漆畫了一個一頭大鷹,火眼鐵翅,鋼羽下伸箕張着,真是神俊,栩栩若生。

老人喟嘆道:“此乃先師祖鐵冠老人座下仙禽,名喚金奴,先師祖仙逝時,因感衆徒無一成器,故将此書交與金鷹,令其一心照顧,覓處深藏,待發現有成才後輩,可引其往取……”

老人遂仰天長嘆一聲,憶起早年的舊事,凄然道:“這金奴自得先師祖囑附後,竟晝夜守着此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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