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這樣，秋水被提了上來，在賈敏身邊做些小事。臨江也受了林海的賞識，開始識字念書。一晃就一年過去了，這年年初賈敏查出有孕，全府上下具是高興。秋水正式指給黛玉，貼身侍候黛玉。黛玉沒什麽玩伴，對像姐姐一樣秋水也是喜歡，兩人相處親親熱熱倒真像一對姐妹。她們兩人形影不離，一起向賈敏請安，一起聽先生講課，一起玩耍，外人乍一眼看去，倒像是林海多了個女兒。

這日黛玉和秋水歡歡喜喜的向賈敏請安，賈敏笑笑的受了。幾人說笑幾句，賈敏說道：“過幾日就是玉兒的生辰了，我給玉兒備了一些小玩意，玉兒去看看吧。”黛玉聽了，高興地拉着秋水就要下去。秋水卻是要行足了禮才下去，黛玉卻好似想起什麽，回身向賈敏行禮：“謝謝娘親。”說完狡黠的向秋水笑了。賈敏見了笑着說：“很好。你先下去挑。我找秋水打絡子，有些事要吩咐她。”黛玉聽了也就笑笑的由着人帶下去了。

秋水覺得有些不好，只得行禮問道：“太太有什麽要吩咐秋水的嗎？”賈敏沒讓她起，淡淡問道：“我有了身孕，沒怎麽看着玉兒。我聽宋嬷嬷說，你成日裏帶着玉兒，時不時教她些什麽行禮啊，什麽稱呼啊之類的，有沒有這回事？”說到最後語氣都重了些。秋水想怕是這些天黛玉總是聽自己的話，讓黛玉的乳母宋嬷嬷不高興了，這是來給夫人上眼藥了。可秋水不過是瞧着黛玉現今都五六歲了，還不見有人來教規矩，自己就在旁提點一下，也可以使她将來輕松些啊。這幾日與黛玉相處，秋水倒真有些憐惜黛玉，想着要對她好點。秋水裝作又害怕又不解的樣子回道：“我在姑娘這麽大歲數的時候，我娘就教我一些規矩。我以為太太因懷着身孕不能勞累，宋嬷嬷也沒怎麽說，我就自作主張的同姑娘說了一些。我不知道不能的，太太我錯了。”話未說完，秋水就哭了起來。賈敏初聽宋嬷嬷一說，想着秋水人小鬼大，仗着黛玉喜歡，想挾制黛玉。如今一聽秋水辯解倒想起來了，黛玉這歲數是該教些規矩了，自己這一胎懷着辛苦，倒是疏忽了黛玉。想不到秋水竟知道這些事，瞧剛才玉兒行的禮也是周全得體。诶~倒是冤枉她了。賈敏将秋水拉到近前，拿出手絹擦秋水臉上的淚水，說道：“別哭，好孩子，吓到你了。我倒不知道你還懂這些。你說這是你娘教你的，那你家是什麽人家呢，還記得嗎？”秋水見賈敏細聲哄自己，忙收了淚，抽噎着回道：“記不得了，只記得娘親說女孩子家家的要打小開始學規矩，不要怕辛苦。是我錯了，我再也不亂和姑娘說這些了，太太不要生氣。”賈敏摸着秋水的頭說道：“我沒有生氣，你這樣做很好。你這樣一心為玉兒想很好。好好陪着玉兒，至于這些規矩的事，我會處理的。你只要一心照顧好玉兒就成。”秋水忙點頭。見這樣，賈敏就讓她下去陪黛玉了。

過不了一月，府中便來了一位王姓嬷嬷，說原是京城裏王府的教養嬷嬷。因她年老思鄉，求了恩典被放出來的。揚州是她祖籍，她是回來養老的。林老爺央了重金和衆多人情，又遣人多次去請，才讓她堪堪答應下來。這位嬷嬷已是極老，但身子還是爽利。只是為人處世十分嚴肅，好像不好親近。

這日晚，賈敏遣人來請黛玉。此時賈敏已經顯懷了，靠在床上拉着黛玉一陣噓寒問暖後才說道：“我現在身子不便恐怕不好親自教導你。如今你也六歲了，也該學習這些啦。我現在讓你爹爹請了這位王嬷嬷，規矩是最好的，又是王府裏得了恩典出來的，又體面。只是我見着她似是有些威嚴，你也不要怕，只要好好學習，孝敬着她就是了。再等些日子，我找些針線上的娘子教你女紅。你爹爹現今也在找給你啓蒙的先生，這個也是急不來的。現今事情開始多了起來了，你也不可貪玩或是太過費心，要仔細身子。娘親最擔心的是你的身子，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其它這些也是要注意的。你秋水姐姐向來穩重，這些年來在咱們府中也是從未出過什麽差錯，有她在你身邊打小服侍着，我也是放心的。”賈敏複有轉頭對秋水說道：“在姑娘身邊好好服侍着。姑娘若有什麽不妥，你多多提點着。上次的事叫你受了委屈，我已經叫人敲打過宋嬷嬷了。現今你弟弟在老爺身邊服侍，又識了字，已是不能再好了。只要你們姐弟好好辦事，林家自是不會虧待你們的。”秋水聽了忙俯下身，磕頭道：“我是知道老爺太太對我們姐弟的恩情的，秋水是萬不敢忘的。我必是事事皆以姑娘為重，不敢有二心的。”賈敏聽完才笑道：“還不起來。我給王嬷嬷備了禮，你随流蘇去取。明日拜見的時候就送上去吧。再就是給玉兒的一些小首飾也一并領了去吧。”秋水應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見秋水退下去後賈敏才又親親熱熱的拉着黛玉的手說着體己的話。黛玉問道：“娘，你剛才對秋姐姐怎麽這麽嚴肅啊？秋姐姐對玉兒是很好的。”賈敏揉着她的頭說：“玉兒心疼了？你聽娘親說，這些日子我冷眼看來，秋水待你是極好的。難得她又是懂規矩又是不一味寵着你，我才動了叫她做你的貼身大丫鬟。只是她畢竟不是咱們家的家生子，又早慧。我怕将來人大了，心思也大了，這可就不妙了。所以要從小敲打着，才能保證她将來對你也是一心一意。你若是心疼，等會你就去拿些東西，好聲好氣的哄着她。”黛玉點頭，她是知道娘親是一心為她考慮的，又不忍賈敏這樣操心，笑着說道：“娘親說的我都記下了。娘也要注意身體，給玉兒生個健康的小弟弟。”母女兩又是說笑了好一陣，不一會林海來了，一家子也是其樂融融。

晚上秋水服侍黛玉睡下，黛玉拉着秋水的手說：“姐姐會生氣嗎？”秋水一下子還未反應，但過了一會倒想起來了。她給黛玉整好被子，笑着說：“姑娘別多心，我不會生氣的。我和臨江這樣算是有福氣了，怎麽還會有氣呢。姑娘待我的心，我是知道的，正因為這樣，我待姑娘必也是一心一意的，只盼姑娘不要疑我。”黛玉忙點頭說道：“我知道的。”秋水一邊拍着黛玉一邊說：“姑娘早點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秋水想着又不放心，又囑咐道：“姑娘明日也嚴肅勤謹點，對那位王嬷嬷也要尊敬些。須知教導一事，用心與不用心差別可大着呢。”黛玉原本還怕經此一事，秋水待她不似以前那樣，現在聽她這樣囑咐才放下心來，不一會也睡着了。

王嬷嬷果然極其嚴肅，不茍言笑，不過教的規矩也是極好的，對黛玉也是經心。見黛玉身邊的丫鬟行事不差，便也時不時指點幾下。黛玉也是愛戴她，尊敬她。王嬷嬷也投桃報李，私下裏教她一些禦下平衡的技巧。過了幾月，針線上的娘子也選上來了，黛玉便越發的忙了。秋水便時常在旁提點着，注意着，又時常禀告賈敏請大夫來瞧，拟幾個滋補的藥膳來吃着。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秋水是打算溫水煮青蛙，慢慢以姐姐的形象呆在黛玉身邊，為自己謀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