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後來幾日秋水和黛玉就一起學着管家看賬。秋水雖然明了身份，但還是和黛玉住在一起，沒另外安排住處。秋水自己挑了兩個丫頭貼身服侍，自己改了名一個喚作曲蘭一個喚作絡兒。其餘均和黛玉一樣配備或是比黛玉略次一點。兩人關系依舊甚至比以前更是親厚。一應下人都是稱秋水為大姑娘，黛玉為姑娘。兩人白日裏一起服侍林海，聽林海說一些交好的同僚，将來說不定能借些力。晚上她們就一起看賬本安排林家一應人事，讓林管家能全力去安排外面的一些莊子和鋪子。林長被安排着去侍候賈琏，讓他帶着賈琏去揚州熱鬧的場所玩。臨江依舊還是在林老爺身邊侍候，只是現在秋水和他卻是不好經常說話了，。黛玉見了就勸道：“姐姐就是和臨江哥哥說說話也是沒什麽的，我和爹爹不是這樣多心的人。我瞧着臨江哥哥很是想念姐姐，你這樣冷着他，他心裏怕是不好過呢。”秋水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呢。我私下裏有給他送東西，但明面上卻不好這樣，以免有起子小人浮上水來，沒的帶壞了他。現在這樣忙，先這樣吧，臨江能明白我的。”黛玉聽了也就不多勸了。

林海是九月二十一日去的。一應東西都是早備好了的，所以林府雖是忙碌卻都是僅僅有條。賈琏聽了信也不在外面鬼混，給家裏寫了信後也是幫着林府一起操辦。剛開始黛玉還撐得住，可不過幾天就病倒了。秋水就守着黛玉，管理着內宅的一切事例調配，外面一應事宜自有林餘準備。等哭靈守孝吊唁時她就扶着黛玉一起，一點規矩都不曾錯了。等喪儀過了，黛玉和秋水就想扶柩回蘇州。賈琏本是不肯但架不住黛玉執意如此。忽然賈家來信說是元春封妃省親的事，賈琏就坐不住了，要馬上回去。黛玉就說到：“既然琏二哥哥有事就可先走一步，等我和姐姐送爹爹的靈柩回鄉再回賈府。”賈琏陪着笑臉說道：“老太太是叫我好好帶着妹妹回去的，現在我一人回去怎麽行。妹妹身子弱，這扶柩就讓秋水去好了。”黛玉冷笑道：“我是林家的女兒難不成還不能扶我爹的靈柩回去嗎？”賈琏知道黛玉惱了，只得連連作揖賠罪。秋水這時就說到：“琏二哥，老太太，太太那裏急招，你要不先帶着這些東西先去，我和小玉去送了靈柩回蘇州。這裏都是林家的人沒什麽大礙的。”賈琏聽聞只得勉強答應，又留下招兒，旺兒兩個小厮留下，自己先走了。黛玉見了也不去送，自己走了。

賈琏走了，秋水黛玉做事就不畏首畏尾了。她們和林管家商量把不是家生子的下人留下一些忠厚老實的其他都發賣了或是給了銀子遣散了。姨娘們生養過的就給些錢和一個莊子，沒生養過的就給了錢都打發了。一應弄好後就打算啓程去蘇州。不過王嬷嬷确實不願走了，她來找黛玉和秋水，說道：“府上遭了這種事我本不該請辭的。但實在是我老了，不能再這樣奔波了。求姑娘們給個恩典放我回家吧。”黛玉和秋水忙道：“不敢不敢，嬷嬷別這樣。”秋水說道：“我們這樣為難嬷嬷的确是為人所難。但是實在是小玉還小，你知道賈府的教養嬷嬷也是不怎麽樣，我實在是不放心啊。”王嬷嬷說道：“我能教的都已教的差不多了。再有什麽不足，我相信大姑娘有這個本事能教。”秋水說道：“謝嬷嬷看重。但有時候教養嬷嬷在旁邊也是個體面和名聲，賈府我實在是不放心。我也不敢強留嬷嬷，只想問問嬷嬷能否看在這幾年的情分上在薦個人。”說完深俯下身。王嬷嬷上前扶起秋水，說道：“我有個好姐妹，規矩什麽的也是很好，只是因腿腳不便早早的放了出去。但她頗懂藥理，歲數也比我小，倒是很合适。”秋水聽了忙道：“只要身家清白，就請嬷嬷引薦一下。”王嬷嬷聽了就說了名字和地方，又寫了一封信交與秋水。秋水自去打發人去找不提。

等将林海的靈柩送回蘇州，又将一應事宜理好交與林餘。還有就是流蘇大了，他父母做主和林長定了親的，現在這樣就不好留他了。于是黛玉就給了些東西給她添妝，讓她留了下來，索性流月也上手了，就叫流月抵她的事。秋水又和黛玉商量将原先帶去的賈敏的陪房家人也一并帶上，秋水又挑了兩個身強體壯做粗活的嬷嬷帶着。回程依舊還是走水路，這一次卻不只兩艘船了。臨江還有林管家都跟着。黛玉知道臨江是要被薦去原林家，就對秋水說：“雖說現在臨江哥哥也去了京裏，可平日裏想見也是不容易的。姐姐這路上也不用陪我，還是和臨江哥哥多聚聚吧。”秋水聽了也不推脫就吩咐雪雁和流月好好照顧黛玉，又囑咐了黛玉一番就去找臨江。到了臨江的船上，秋水先是和林管家打了一聲招呼再去找臨江說話。臨江見了她來也是高興。本來是急急的迎上來想拉秋水的手的，臨了卻是站住彎腰喚道大姑娘。秋水一聽不免心酸，拉住臨江的手說道：“這裏也沒外人，我們還是像從前那樣。”臨江聽了才反握住秋水的手讓她坐下，又給她倒了茶。秋水細細的打量臨江，臨江長的是很像秋水的，這幾年在林海身邊，舉止投足之間也是有一股書香之氣。秋水感慨，終是哭了。臨江怎麽會不知道秋水的想法呢，經年未見，再見卻也不是當初的摸樣了。兩人也都是心酸落淚。

到了京裏自有人來接，只是只打發了一坐青頂小轎過來。那些來接人的嬷嬷告罪說：“不知道秋水姑娘的喜事，只打發了一頂。”林管家見了就吩咐帶來的人去再雇一頂，黛玉就說：“姐姐就和我一起吧，這樣在外面等着也不是個事。”黛玉和秋水上了轎先走着，林管家等人是還要将一些東西裝上車，所以就在後面。黛玉小聲對秋水說道：“姐姐別生氣，我會幫你出口氣的。”秋水小聲回道：“這種事你能怎麽出氣？不過就罰罰這些底下人，還能動得了上頭的人。還是暫且忍忍，等到真動手時必是要叫她們痛才好。”

等到了賈府見了賈母，賈母也是寬慰了一番，說道：“玉兒也別太傷心，仔細傷了身子。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別拘束自己。現在林姑爺收了秋水做義女也是她的造化。她就和你住在一起吧。”這邊鳳姐和三春姐妹均向秋水道喜。秋水也是起身一一應了，淡然處之。鳳姐又說道：“林姑爺家的林管家在外面求見呢，說是有東西要交給老太太。”賈母就說：“玉兒你們也累啦先下去歇着。”一面又讓李纨把姑娘們帶下去，才叫了林管家進來。林管家一進來先是對老太太行了大禮，老太太忙說使不得使不得。林管家行足了禮才起身說道：“老太太是太太的母親，又照顧着兩位姑娘，當受林餘這一大禮。這是老爺留下的信。”說着将林海的一封信交予賈母。林管家說道：“我今日來是要将我們姑娘的一些東西交給老太太。除去先前琏二爺帶去的一百萬兩銀子和太太原先的嫁妝，這裏還有一百萬兩銀子，還有一些古董字畫，金銀玉器之類我們老爺和太太給兩位姑娘準備的嫁妝。還望老太太多費心我們兩位姑娘的一應事宜。”說完将賬冊清單交給賈母。賈母命鴛鴦接過說道：“這是自然。不過不知林姑爺為什麽收秋水為義女，我知道些緣由也好安排。”林餘就回道：“大姑娘當初被買進府時，便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太太留了心，就告訴了老爺，希望老爺能留心一下，想着找到了大姑娘的家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哪知道一找才知道大姑娘也是林家的孩子，只是已經除了五服，她父母就她一個孩子，驟然失了她就一病不起去了。老爺想着既是自家的孩子她又是這樣可人疼，就收她為女記入族譜。将來為她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就是了。誰承想......現下也只能指望老太太了。”賈母聽了也是唏噓說道：“這孩子也是可憐啊，我也會為她妥善安排的。”林餘就道謝說道：“如此就拜托老太太了。”賈母點頭又問了一些事宜才叫人帶他下去歇息不提。

卻說這邊黛玉秋水回到自己房中，紫鵑帶着小丫頭早早來迎。等黛玉和秋水坐下，紫鵑就帶頭伏身說道：“大姑娘，姑娘安。”黛玉說道：“不用這麽多禮了。我們又帶了些人過來，你們互相見過吧。”等他們互相見禮後黛玉才說道：“曲蘭和絡兒是姐姐身邊的，流蘇姐姐許了人了就沒再跟過來，以後流月就接她的班。将雪雁提上來和紫鵑一起。還有就是趙嬷嬷，你們待她就和王嬷嬷一樣。至于兩位粗使嬷嬷，紫鵑你先帶她們下去。以後的人事安排等我和姐姐回了鳳姐姐在打算吧。”卻說黛玉在這邊正吩咐着，迎春姐妹她們就來了。黛玉秋水忙讓人看坐上茶。探春說道：“不礙事的。知道你剛回來這裏必還是忙亂着的。只是我們許久未見，總是想和你們說說話。”迎春接口道：“你們剛回來，必是要打理，我們只坐着說會話就成。秋姐姐也是大喜呢。”秋水說道：“謝謝二妹妹。”紫鵑她們也是上了茶，曲蘭她們去歸置了。探春說道：“往日裏我們就很是喜歡敬重秋姐姐，現在成了一家子姐妹了也是一樁喜事。本來我們該好好賀賀的，但現在府裏為了元姐姐的事在造省親的園子都忙着呢。”秋水忙問：“我們也聽了一些，究竟是怎麽樣啊？”探春就和她們細細的說了。

幾人正說着，就聞見外面喊着寶二爺來了。探春笑道：“他怎麽這會子才來？必是有什麽事絆住了，否則早飛過來了。”說話間寶玉就到了跟前。寶玉說道：“林妹妹總算是回來了。妹妹現在身子還好，有沒有什麽不适。”一面又打量黛玉的臉色，見她尚好才放下心來。黛玉回道：“我沒事，謝謝二哥哥。你也坐吧。”寶玉聽了就挨着黛玉坐下，又對秋水說：“秋姐姐大喜啊。”秋水點頭對他笑笑。寶玉見大家都在就說笑道：“你們都在說些什麽呢，別我來了就不說了。”迎春她們就笑了，說道：“還不是你來了壞了我們的興致。”一面又打趣他，一塊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