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邊黛玉和秋水用畢飯，在園子裏閑逛。到了怡紅院，黛玉說道：“姐姐，我今日原本打算問問寶玉薛家哥哥的事，只是突然舅舅來找，就沒再問啦。”秋水搖頭說道：“無妨，反正據流月形容應是薛蟠沒錯，那就這樣算了。若是多問怕是不好看。”黛玉笑道：“姐姐別怕，寶玉不是這種亂嚼舌根的人。聽流月說起來覺得薛家哥哥不大好，我要是不細問問，總是擔心。”秋水拍拍黛玉的手，說道：“都到了這裏了，那就去問問好了。”秋水就上前敲門，但裏面不知是誰應門，好大的氣性，只說是都睡下了，不開。黛玉就高聲回道：“是我，還不開嗎？”那丫頭應道：“任憑是誰，寶二爺說了都不開。”秋水皺眉，氣道：“是哪個丫頭，好沒規矩。”說着又去敲門。黛玉拉住她說道：“姐姐算了，寶玉的丫頭素來如此。咱們這樣進去又有什麽意思呢，寶玉今日不見我，難不成以後就都不見了嗎？先回去，等明日見着寶玉再理論吧。”卻說黛玉話還未說完，就聽見裏面一陣笑聲，是寶玉和寶釵。此時黛玉卻是真正生氣起來，拉了秋水的手就走了，越想越傷感。秋水就拉住她，說道：“是我的不是了，快別傷心了。”黛玉就伏在她肩頭哭了，秋水拍着她哄着。
回到了□□館，黛玉還是傷心。秋水打發了曲蘭等人下去，就拿着自己素日抄的佛經出來，說道：“既然我們都睡不着，就描摹一下佛經吧。正好我也想繡一幅出來。”黛玉知道秋水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就說好。兩人就這樣一起描佛經直到二更天。次日就有點起不來，黛玉還想起，秋水按住她說道：“再睡一會吧，現在她們都在園子裏玩一時半會兒想不到我們。”黛玉聽了靠着秋水又閉上了眼。後來寶玉等人來尋黛玉玩耍，曲蘭在外說姑娘身子不好，在休息。衆人也不好打擾，問了幾句也就散了。等起了時已經晚了，秋水和黛玉就應景的去逛了逛也就回來了。黛玉倒是對抄佛經感興趣，後來若是心中有什麽不快也是經常抄錄。秋水見了也是欣慰，黛玉寄情詩書是沒什麽不好，但小小年紀就寫出這樣傷感悲戚的句子卻是不吉利的。秋水此時正抄着黛玉平日裏寫的詩句，心內不安。
又過了好幾日，流月上來私下裏和秋水說道：“寶姑娘回來了，沒什麽聲息怕是落選了。”秋水這幾日也是忙亂着，聽她這樣一說也是沒反應過來。流月見她這樣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也就侯在旁邊。過了一會秋水才說了一句，以後怕是更難為了。流月臉色不好起來了。黛玉瞧見秋水和流月在說悄悄話就上前問道：“姐姐是問流月什麽呢，難不成是薛家哥哥，我瞧流月為難的樣子，是不知道嗎？”秋水搖頭說道：“不是他的事。是薛妹妹的事。”黛玉奇怪說道：“寶姐姐不是家去了嗎？難道.....”黛玉沒往下說，看着秋水，見秋水搖頭才繼續說道：“也不知寶姐姐怎麽樣了？”過了一會黛玉又說道：“我來找姐姐是有事的。現在雪雁已經回來侍候了，不知道紫鵑她是怎麽樣了？”秋水沒回答，卻是看着流月。流月回道：“紫鵑姐姐先前還是在哭的，後來就安靜下來了。姑娘倒是可以問問。”黛玉道：“那就把紫鵑叫上來，我問問吧。”流月就下去帶紫鵑上來。秋水說道：“也不能再拘着她了，老太太那邊怕是要問了。向來都是她回老太太話的。”黛玉也是點頭問道：“姐姐要一起嗎？”秋水搖頭，拍拍她的手，自己先走了。
黛玉到了裏屋坐下來喝茶，不一會紫鵑就上來了。流月對黛玉伏了下身就帶上門自己退下了。黛玉見紫鵑形色憔悴，也是心疼道：“你還好嗎，我瞧着神色不好，是病了嗎還是嬷嬷罰的太重了？”紫鵑聽了落淚，跪下來說道：“嬷嬷并未罰我，她只是叫我在屋子裏做些繡活。姑娘，我知道錯了。”那紫鵑也是服侍黛玉久了的，黛玉見她現今這樣也是心軟，柔聲道：“你既然知道錯了，那以後還是在我身邊吧。”紫鵑聽了就磕了一個頭，才回道：“謝姑娘。我先前想岔了，以為老太太必是為姑娘好的，所以就以她的意思行事。但這幾日我想明白了，老太太或許是為了姑娘好，但我卻是要多思量。老太太既然把我給了姑娘，那我這輩子都是要跟着姑娘的。姑娘好我才會好，我此後心裏就只有姑娘一人。”黛玉眼睛也是紅了，扶着她起來說：“我知道了，我和姐姐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你即表明了心跡，那就和從前一樣吧。”此後紫鵑依舊還是黛玉身邊的大丫鬟，管着□□館內一應人等的衣裳飾物。曲蘭和絡兒等人對紫鵑也是好了起來。秋水依舊是淡淡的，但是紫鵑卻是一片坦然。
第二日是薛蟠生辰，他早已打發了人來請過。寶玉因身上有些不好，懶怠的去。老太太興致頗高帶着大觀園一衆姐妹們都去了，這次也是齊全，連黛玉和秋水也都跟去了。賈母笑着說是很是，就該趁着年輕都走走。等寶玉知道時，衆人都上了馬車。到了薛宅，衆人先是和賈母一起逛了一下園子，才入了席。薛蟠先是在外面應酬了一下才到賈母面前請安。黛玉有些緊張，只緊緊拉着秋水的手，生怕秋水又和當日一樣。秋水只是小心的打量了薛蟠一下，就回過頭來對黛玉笑笑，安撫一下她。薛蟠見了賈母，刑王二位夫人，才來見過幾個姐妹。他也是有禮，雖是見禮也不上前也不擡起頭來打量。賈母見了就笑着說都是自家親戚別見外。此時臺上已是開始開戲，薛蟠捧了戲本叫賈母點戲，賈母推辭了一下就點了一處西游記。這邊薛姨媽，寶釵和鳳姐在旁邊湊趣。賈母就說道：“親家太太，你這宅子打理的好。這聽戲隔着水是再好不過的。”薛姨媽就笑道：“還是老太太懂啊。我是不大懂這些的，這些都是蟠兒弄得。老太太見多識廣，難為您還瞧得上我們這個。”賈母擺手說道：“姨太太客氣了。你也是好福氣的，哥兒這麽有本事。快十八了吧，等成了親你就等着抱孫子了。”鳳姐就接口說道：“老太太記得對，就是二十歲生日了。也不知姨媽什麽時候請我們喝酒啊？”薛姨媽也是笑，回道：“我倒是也想早早定下來，哪知他說是不想這麽早。我們也不好強他，要是老太太和姐姐有什麽人選不妨和我說一下，保不齊他什麽時候就想了。”賈母最是喜歡這種事笑道：“那那老二媳婦多看着，蟠兒也是不錯的。到時候我是要來讨酒喝得。”一面說一面大家都笑了，薛蟠也是在旁邊陪着。
秋水坐了一會，見臺上還是這樣吵鬧，覺得有些煩就小聲和黛玉說：“我悶得很，出去走走。”黛玉知道秋水不愛吵鬧，也是拉着她對雪雁和絡兒吩咐：“我和姐姐出去走走。”一面就跟秋水出去了。這時外面有些熱了，秋水給黛玉打着扇子說：“何苦呢，仔細等會中暑。”一面又叫紫鵑和曲蘭打扇。黛玉笑了笑小聲說：“我還不是放不下嘛，怕等會遇見薛家哥哥。”秋水點了點黛玉的額頭，兩人說笑着沿廊走着。不到一會就見薛蟠也真是走過來了。黛玉頓時有些緊張，秋水拍拍黛玉的手，大大方方的給薛蟠見了禮。黛玉也是照做。薛蟠笑着說道：“我嫌席裏太悶了就想出來走走，兩位妹妹也是這樣嗎？”秋水點頭。薛蟠就笑着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我那池子裏的睡蓮開了些，一起去走走吧。”秋水看看黛玉，黛玉就說：“我和姐姐一起。”幾人就由薛蟠帶着往裏面走去。黛玉看廊下都是有嬷嬷和丫頭們侍立着，也放心下來，自在的看景色。那薛蟠和秋水兩人也不多話，一路就這樣靜靜地，偶爾碰見好看的就停下來。等到了睡蓮池，只見桌上放了水果糕點和茶具，旁邊也有丫頭和嬷嬷站着。薛蟠就命她們泡茶，又問道：“別處也是這樣準備好了的嗎？”一旁的丫頭就回話說：“大爺吩咐的不敢怠慢。若是姑娘和太太出來游玩都是準備妥當了的。”薛蟠聽了就一面請秋水等人坐下，一面又叫她們回去站着。秋水笑了，拿茶聞着。薛蟠就問：“怎麽樣？”秋水笑着點頭。薛蟠笑道：“這可是費了我一番功夫的。”秋水知道薛蟠等着她誇就說道：“九哥找的自然是好的。”薛蟠這才滿意喝了口茶。秋水和黛玉就坐在那賞蓮，那睡蓮大多都是含苞的，只幾朵是開了的。薛蟠看了一會又問道：“席上的菜還滿意嗎？那湯我可是特請了師傅來做的。”秋水點頭笑道：“你一說起那湯，我倒是有點想吃山楂了。”薛蟠有些得意地笑道：“我都備着了，這會子大概已經上了。你還想吃什麽？”秋水就回頭問黛玉：“小玉有什麽想吃的嗎？”黛玉見秋水和薛蟠兩人相處如相識十幾年的好友一樣，又見薛蟠也是處處打點好了的，現下也是放開就笑道：“有點想吃三丁包子和鴨羹湯。”薛蟠就吩咐了一聲說是叫廚子去做，等會給姑娘和太太們送去。薛蟠回頭對秋水說道：“還好我想着你在揚州呆了幾年，特地找人請了揚州那邊的廚子過來。”秋水無奈說道：“我怎麽覺得你倒是和十哥一樣了。”薛蟠本是想辯駁的，但想着黛玉在場也不好多說，自顧自的拿水果來吃。黛玉見了只是笑，想着薛家哥哥原來是這樣的，竟是和下人們說的一點也不同。薛蟠和秋水等人在那坐了一會，紫鵑就上來說是怕離席久了，老太太該來找了。薛蟠只得起身送秋水她們回去。
回來時賈母問起，薛蟠說是去外面醒酒看見秋水和黛玉便帶兩人去逛了逛。賈母見都是有人跟着的也是放心，又誇了一下薛蟠。鬧至晚上衆人才打算回去。薛蟠又備了一些點心和睡蓮送了過去。薛姨媽說道：“是我們蟠兒備的一些小玩意，只是嘗個鮮。老太太不要嫌棄。”賈母也不推辭笑着就讓人收了。鳳姐打趣說：“下次姨媽再有這樣的事還叫我。既有的吃又有的拿。”一席話大家都笑了。黛玉和秋水回了□□館打開食盒一看，秋水的是一些果脯蜜餞之類的，黛玉的卻是一些揚州的點心和羹湯。秋水還好，黛玉卻是紅了眼睛。秋水摟着黛玉說：“下次要好好罵罵他，你看送點點心還把你弄哭了。”黛玉擦了擦淚笑道：“姐姐心裏甜着呢，還要這些果子做什麽。”秋水卻是大大方方的笑了，一副你能怎麽樣的樣子。黛玉就上來呵她的癢，秋水忙抓住她的手求饒道：“別鬧，我不說了”黛玉就笑着小聲說道：“我也不罰你，下次叫薛大哥哥再給你送些果子蜜餞來哄你開心就好了。”秋水這時是羞了忙捂住黛玉的嘴。雪雁和絡兒就問曲蘭和紫鵑：“從未見大姑娘這麽高興過，到底是怎麽啦？姐姐快告訴我。”曲蘭和紫鵑也是笑，她們雖然不清楚，但是卻感覺是一件好事也不好多說，只好吩咐：“這麽晚了還不去伺候姑娘梳洗。”打發她們下去了。晚間黛玉和秋水躺在床上，黛玉就問：“姐姐是什麽時候認識薛大哥的呢，我總是想不出來。”秋水閉着眼回道：“還記得我和你說的那個夢嗎？他就是在那個夢裏的。”黛玉支起手看着秋水說：“那你們的事豈不比臺上的那些戲本還要傳奇。”秋水笑笑攬住她不說話了。
這邊薛蟠送了客回屋心情也是大好。見薛姨媽和寶釵還在堂中坐着就上去問了一下。寶釵落選，心情自是不大好，今日又是陪了一天的笑臉，薛姨媽正在安慰着呢。薛蟠想了想也上前勸道：“妹妹也別多想了，你也是盡了力了的。我原本也不希望你去就是怕你在宮中吃苦，現在沒進也好，多和媽媽還有姐妹們相處。你還有我在是不會叫你吃苦的。”寶釵聽了薛蟠的話心中也是一暖，笑笑點頭。薛蟠又說：“你現在也不用急着回賈府，現在自己家裏住着，想吃什麽想玩什麽只管叫人去辦，疏散疏散。”薛姨媽也是這樣說，又勸了寶釵一會才叫她去安歇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量蠻多的。剛知道這星期會比較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