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端午節的時候元妃賜下賞賜來，寶玉和寶釵是一樣的，黛玉卻是靠後和三春姐妹們一樣。秋水怕黛玉生氣，也不知道怎麽勸她，只在旁邊陪着。偏偏這時寶玉打發襲人将自己的賞賜送過來給黛玉挑選。黛玉笑着說不用了，叫紫鵑送了出去。秋水遞了茶給黛玉說道：“元妃的意思已經透出來了，老太太将來也是要考慮的。”黛玉冷笑道：“她看不上我我還會上趕着不成。我是氣她盡然不顧面子情，沒給姐姐送東西。我們也不稀罕那些東西，可叫那起子勢利小人見了，背後不知道怎麽說姐姐呢。”秋水笑笑說道：“你是氣這個啊，但讓我擔心半天。你為這個氣是不值的，我又不放在心上。”黛玉嘆了一口氣說道：“姐姐也別只安慰我，你若是心裏不好過只管說出來。”秋水搖頭。兩人正說着，卻說老太太打發人說是明日去清虛觀，讓姑娘們和丫頭們想去的都可以去。黛玉本是不耐去的，但又怕別人多想，也只得去了。但就去了一日，就推說中暑了，自己在家和秋水一起看書說話。

這事後來也沒什麽人提了，倒是寶釵不知怎麽的到是和黛玉很好，常常躲着寶玉。黛玉只做不知，閑時就和秋水一起繡佛經。而秋水知道自己有可能可以為黛玉尋個別的出路時，也不怎麽關注寶玉了，只關注黛玉，悉心教導照顧。

一日早上，秋水見薛蟠送的睡蓮都謝了，頗感遺憾，就說是要去園子看看。黛玉怕天熱中暑，就不去了。秋水就自己去了。卻說秋水帶着曲蘭在路上走，猛不丁的竄出一個人，吓得曲蘭忙護住秋水。那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忙退後幾步就摔倒在地了。秋水一看，原來是賈環。那賈環自己馬上起了來，喊道林大姑娘。秋水扶着曲蘭的手笑着回道環三爺。賈環冷笑了一下，說道：“對不住，沖撞姑娘了。”秋水笑道：“沒什麽，剛才你摔了一跤，可還好？”賈環羞惱道：“無事。若是姑娘沒事，我先走了。”秋水側開身子，意欲讓賈環先走。那賈環就馬上竄了過去。秋水見賈環衣服有些髒亂破舊，臉上似有淚痕心下不忍就叫住了他。賈環不高興的回道：“不知道林大姑娘還有什麽事？”秋水走上前依舊是笑笑，說道：“我不知道環三爺是有什麽急事，但是你這樣叫人看見了也是不好。要不叫曲蘭先送你回去姨娘那換身衣服也好？”賈環聽秋水一說卻是又羞又惱，說道：“我不比寶玉那麽貴重，這能有什麽也值得大姑娘費心。”秋水只是平和的回道：“這也不費什麽心。只是你也算是這府裏的主子，這個樣子也實在是不好看。三爺也不必多心，我也不過是看見了多說一句罷了。”說着笑笑就要走開。但這一番話卻是說道賈環心裏了，賈環頓時就有些傷心，心想着還有誰會記得我也是這府裏的三爺呢。林大姑娘也是同我一樣，比不得林姑娘這樣是正經主子，她想必也是好心。于是就嗫喏說道：“如此就謝謝秋姐姐了。”秋水有些驚訝但也不露只是笑着對曲蘭吩咐道：“好生帶着三爺去吧，別叫人看見了。”曲蘭點頭笑着帶着賈環走了。秋水就看着他們走，心裏想着這一遭心軟而為也不知妥不妥當，又想到趙姨娘，又覺得有些頭疼，倒是有些後悔了。卻不想這時賈環回過頭來就看見秋水還站在那看他，心裏就覺得秋水是真心的，對秋水多了一份好感，暗暗記住。

秋水到了紫菱洲那邊賞荷，見日頭正高就不想回去，就一直在那呆着。曲蘭和絡兒便去尋她。曲蘭看見她就笑着說：“大姑娘該回了，都錯過了飯點了。”秋水搖頭說：“反正也沒什麽胃口，等太陽落了再回去。小玉用過飯了嗎？”絡兒就回道：“今日史姑娘來了，姑娘就去了老太太那用飯，現在還沒回來呢。”秋水點頭就不想多說。曲蘭又回道：“我送了三爺回去，趙姨奶奶就留我在那說了好一會子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等我回時就晚了，我以為姑娘必是回來了就沒去找。”秋水懶懶地開口：“她無非也就這幾句，你應付着就行了。以後見着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曲蘭和絡兒聽了知道秋水的意思也是放下心靜靜地陪着秋水看荷。

等太陽落下些，秋水也就回了□□館。黛玉也是回了，剛洗完澡，瞧見秋水說道：“早知道別貪懶，和姐姐一道去了。和姐妹們玩鬧了一會又是出了一身的汗。”秋水笑着從紫鵑那接過了巾帕幫黛玉擦頭發，說道：“史姑娘在是會熱鬧些。”黛玉點頭說道：“史妹妹給我們都備了禮了呢，在桌子上，姐姐瞧見了嗎？現在史妹妹和寶姐姐住一起呢。”這邊曲蘭也是端了粥上來說：“大姑娘先吃些墊點吧。那些東西要拿進來看看嗎？”秋水把巾帕遞給紫鵑，接了粥才說道：“不用了，我的那些收起來吧。”一面又對黛玉說：“史姑娘的繡工有長進。”黛玉由着紫鵑擦頭發看着秋水笑着說：“還能比上姐姐。倒是難為她這樣忙還做這些東西送我們，我也不賞人了，紫鵑收着吧。”一面說一面就笑。

前幾日她們姐妹幾個是辦了詩社，黛玉她們都是去了的，秋水因不是很擅長就推辭了幾句自己回了。湘雲來了聽說這件事就很是抱怨了寶玉一通，寶玉只得作揖求饒。湘雲就自己打發人說是要做一回東道主，再辦一次詩社。因是寶釵籌辦，莺兒又是親自來請，秋水和黛玉也都是去了的。秋水笑着推辭道：“你們知道我不是這種藏拙的人，是實在不大會。今日我來只是吃點螃蟹過過瘾，你們可別鬧我。”衆人不肯，探春就笑道：“你既不作詩也成，我們都知道你的字是最好的，等會大嫂子評出了誰的好，你就幫我們抄錄一下，我們遣人裱了起來藏着是再好不過的。”秋水無法只得笑着同意了。

黛玉吃完了半個螃蟹後就不敢多吃，自己坐在橋邊垂釣。原是和寶玉說會話的，後來覺得沒意思就自己進了來。那襲人想着螃蟹生冷就特特泡了兩杯熱茶過來。一杯給了寶玉後就送了進來，哪知這時寶釵剛好尋了過來想和黛玉說話，襲人只得笑道：“你們誰先喝，我再去泡了來。”說着寶釵就拿起杯子漱了一下口。黛玉覺得好笑，看了寶釵一會才說道：“我也不渴，襲人也別麻煩了。”說着自己去了秋水身邊。秋水此時正在喝湯，見黛玉來了就喂了她一口說道：“吃點這個，省的等會肚子不舒服。”黛玉喝了一口吐舌笑道：“怎麽是辣的？”秋水又喂了她幾口才笑道：“吃完螃蟹再吃這個再好不過。我先前時常喝的，只是你們到不怎麽喝，我見席上就我一人喝。”黛玉湊近秋水小聲說：“必又是薛大哥特意為你準備的。”說完就笑了。秋水擰了她的腰一下催道：“還不去作詩。”黛玉又湊近說道：“寶姐姐今日有些怪。”說着又極快将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秋水皺眉搖頭說道：“這不像薛妹妹平日裏的為人。有可能不是對我們，你還是去玩吧，別為這個掃了興，我來留意就成。”黛玉笑道：“姐姐也別管她，倒是多吃幾個螃蟹是正經的。”一說完趕緊走開了。

寶釵今日作出此舉也是事出有因。原來寶釵回家叫薛蟠幫忙弄些螃蟹來說是要宴請姐妹們。薛蟠自是沒什麽意見。薛姨媽自然說是好，一面又說起王夫人幫薛蟠留意的幾個小姐，問問薛蟠的意思。寶釵聽了自然是馬上回避了的。薛蟠也是想着時機成熟了，就說道：“媽媽既然說到這個了，那我就直說了吧，我心裏覺得上次來的林家大姑娘就很好，還希望姨母能成全。”薛姨媽大驚，問道：“蟠兒怎麽會看上林大姑娘呢？莫不是那日有什麽不妥？”薛蟠皺眉說道：“你想哪去了，你若是不信我就去問問那日守在園子裏的丫頭嬷嬷。林大姑娘很好，我覺得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成為我的妻。”薛姨媽見薛蟠生氣了忙哄道：“我的兒你有所不知，林大姑娘其實并不是林姑娘的嫡親姐姐，她原是林姑娘身邊服侍的人，林老爺見她服侍的好才給了恩典的。她就是丫頭啊，怎麽配得上你呢。”薛蟠先前還好，此時卻是真正動了氣，冷笑道：“媽媽真是糊塗，林大姑娘是入了林家族譜的，那就是正正經經的林家小姐。林家世代書香門第，也不知人家稀不稀罕做你的媳婦。”薛姨媽又哄道：“我也不是那等子勢利的人，平日裏我也是喜歡林大姑娘的，但她實在是不合适做咱們的正經奶奶。要不我們和你姨母說說，叫她撮合讓林大姑娘做你的妾。想來老太太也是願意的。”薛蟠冷笑道：“她們願意，我可不願意。做妾，虧你們想的出來。我都覺得娶她為妻都怕委屈了她。媽媽也是知道我如今的性格的，說一不二，不是個朝令夕改的人。”說完行禮退下自去打理螃蟹宴的一應事宜。

薛姨媽無奈只得進來和寶釵說道。寶釵聽了也是驚奇，說道：“哥哥若是看中了秋姐姐我倒還覺得情有可原。只是想不到哥哥竟然這麽堅決。”薛姨媽也是哭道：“你哥哥自打上次傷後就和我們不大親了，雖說現在上進懂規矩了，但是我倒情願還是當初那樣。我本來想着你哥哥娶了妻就能我們多親近些了，哪知他竟是看中了林姑娘的人。”寶釵哄着她說道：“媽媽錯了，現今秋姐姐是林妹妹的親姐姐了。秋姐姐其實為人處世也是挑不出錯來的，媽媽和哥哥再說和說和吧。”薛姨媽擦擦淚說道：“兒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姨母不甚喜歡林姑娘，更別說這大姑娘了，老太太也就是個表面情分。我們現今還承想多依仗着賈府，你哥哥年輕還不懂事。尤其是你的婚事，若是先前元妃的意我們沒猜錯那就不該和林姑娘有什麽瓜葛了，否則你哥哥将來怎麽會一心一意護着你呢。”寶釵害羞了說道：“媽媽多想了，我和寶兄弟就是姐弟之情。”薛姨媽說道：“你也別害羞，我往常和你姨母說話就知道她很喜歡你。我想着賈家這樣的家世配你也是好的，你現今也十五了，媽媽是要為你好好籌劃的。”寶釵見話頭這樣了只得又勸慰了些打發薛姨媽走了。第二日寶釵去找薛蟠想打探一些。卻在外聽見薛蟠在書房裏吩咐小厮将螃蟹和一些瓜果蔬菜送去賈府，也不好貿然進去只得在外候着。但她卻是越聽越心驚，只聽見薛蟠細心吩咐一些事宜，又說是帶了府上善做螃蟹的廚娘過去，又說了幾個菜肴說是配螃蟹一起上去。寶釵此時也是不敢進去了，她知道薛蟠這次是勢在必得。他竟是如此在意秋姐姐，連她素日吃食上的一些習慣也知道了，難不成他們相識已久還是有人在中間牽線。她就想在今日試探一下，但她想着秋水那不好說話，就想在黛玉那試試。她特特搶在黛玉前先用了那杯茶就是想惹黛玉起意，然後好試探出一些話來，或是秋水上來護着，她也能看出一二來。哪知黛玉混不在意，輕輕走開了。她也不敢在試探，打點好心情依舊和人玩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薛蟠是繼承原來的薛蟠的記憶了的。如果有什麽補充的話，大概會在番外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