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話說這幾日曲蘭她們都未見雪雁她們過來，又見守着的人更加嚴密，心知不好，又不敢和秋水說，只好含糊着。秋水隐約也是覺察到了，又見藥的味道變了就說：“你們也不要多想，再等等。以後我的藥都倒了吧，我們飲食也都注意些，最好不要吃菜。”衆人也都是應了。一日晚上，秦嬷嬷送飯進來，曲蘭去接的時候，就感覺到秦嬷嬷塞了紙條給她。曲蘭忙接了，秦嬷嬷也不多話就出去了。曲蘭忙将食盒放下，讓絡兒去收拾，自己進了裏屋，将紙條給秋水看。秋水掙紮着起來，展開紙條看，是黛玉的筆跡。黛玉說自己一切都好，已經和鳳姐說好了，姐姐有什麽需要只管告訴傳紙條的那個人，請姐姐一定要養好身子，自己一定想辦法救她出去。秋水還在看，那帶來的粗使劉嬷嬷上來招呼曲蘭她們去吃，一面說一面走到秋水床前，小聲說從她們的食盒裏發現這個，一面說一面将幾個藥瓶子遞給秋水。秋水一瞧就知道是趙嬷嬷準備的，她就點頭接了，又吩咐了曲蘭她們幾句。等秦嬷嬷來拿秋水的食盒的時候，曲蘭就小聲說：“藥不對，吃的要自己經手的。”秦嬷嬷接了食盒轉身就走了。那邊絡兒将以前的藥渣和現在的藥渣分開包好，放進她們的食盒底下，也是遞了過去。
第二日這些事香羽就和黛玉說了。雪雁也是剛從外面逛了一圈回來。黛玉聽了也是心焦，說道：“吃食我們都插不進手，那藥怎麽辦？每日送飯的不會是同一人。”趙嬷嬷也是無法，氣道：“王夫人想的果真是周到啊。那藥我們先抓來，再等等看，說不定過些日子防範的會松一些。”黛玉聽了也是無法。這邊除夕夜宴也是要準備了的，等過了除夕年下還要去老太太那陪着，直到出了正月才會閑下來。
卻說黛玉心裏原本就煩得很，又得勉強自己笑着陪着老太太取笑，雖說偶爾迎春她們還有寶玉也會勸慰一兩句，黛玉也是懶懶的應了。剛出了正月，老太妃薨了，賈母等有品級的都需去吊唁哭靈。黛玉聽到這個消息，竟覺得有些微微松了口氣，她等着那邊防範松了好去救秋水。
一日晚，寶玉來看望黛玉，外面還下着雪。黛玉見了就說：“何苦來着，這樣的下雪天還來看我。”寶玉拿燈仔細照着黛玉的臉，見她臉色還好才放下心來，說：“你這幾日都不怎麽出來，我挂念着總要看過了才安心。好了，我也不鬧你了，我這就走。”黛玉看着趙嬷嬷在旁邊坐着，紫鵑等也在一側随侍，就笑着請寶玉坐下，又叫人看茶。黛玉笑道：“許久未見姐姐了，好想去見見她。”說完就看着寶玉。寶玉原先是看着黛玉的，此時眼光也是有些閃爍，說道：“我也很是想念呢。”黛玉就說：“不如我們悄悄出去見她，不叫人知道。”寶玉轉過頭去看窗外說道：“老太太和太太都說了，不許咱們去探望秋姐姐。要是她們知道可是要生氣的。”黛玉說：“我們自己安排，不會叫太太她們知道的。”寶玉只得笑着安慰黛玉說：“你也別急，左右等秋姐姐身體好了就搬回來的。若是你執意要去的話，我們就私下去吧。”黛玉卻是搖頭說道：“你說的有理，也沒什麽的。外面還下着雪，你是提着琉璃盞來的？”寶玉暗暗松了一口氣回道：“沒呢。那琉璃盞只兩盞，我怕他們不小心打碎了，就提了普通的燈籠過來。”黛玉就笑着叫紫鵑去拿自己那盞，笑道：“你既然自己喜歡，又統共才兩盞，又何必送我一盞呢。拿我這盞去吧，雪天路滑的，若是摔了可怎麽辦。那東西再寶貴還能敵得過人不成。” 寶玉就推辭不肯接，但見黛玉執意，神色又有點倦只得接了。自己拿着，扶着小丫頭的肩膀才慢慢回了。黛玉自己在案前坐了一會，就哭了起來。趙嬷嬷等人也是奇怪忙上前來哄，黛玉不理自顧自哭了好一會才要水洗臉。衆人都在旁邊陪着，此時見黛玉緩過來才上了茶水。黛玉接了抿了一口，才問道：“姐姐那怎麽樣了？”流月嘆了口氣說：“還是那樣，雖說比以前好些了，但我們送些東西進去還是要費些周折的。裏面傳話說大姑娘越發的不好了，那些吃食她們都是不敢動，每日就光吃些飯。還有那藥也是吃吃停停的，這樣拖下去她們怕都是要受不了的。”黛玉點頭，自己拿手捂着茶繼續說道：“現今這樣我們也不能再等了。二嫂子落了胎現今修養着，聽人說是要叫大嫂子她們管家，我想着，我們就趁這時候，将姐姐救出來。”趙嬷嬷搖頭說道：“雖說現在太太們都不在，但是我們就算将姑娘挪出來了，又能指望誰呢？”黛玉是知道的，兩位舅舅對自己是臉面上的情分也沒的，大房那也是沒什麽交情，自己不過是指着賈母過日子罷了，雖然心冷，還是躊躇的開口：“我的意思是叫臨江哥哥将姐姐接出去，以後怎麽樣再打算，好歹先治好姐姐的病。”趙嬷嬷沉默心知是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就問道：“那這些事要好好籌謀了。還有等大姑娘接出去後我們該怎麽說？”黛玉點頭說：“不要傷了姐姐的名聲。”幾人又是說了好一會話，直至夜深才各自歇息不提。
過了幾日，黛玉去看了一會鳳姐，勸解了一番，說了一會話，又送了一些東西就回來了。鳳姐也是回送了一些燕窩之類滋補的東西。平兒親自送了回來，又是敲打了大觀園裏的一些下人才回去了。晚上流月來回話，黛玉神色就很不好。幾人也是思索，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紫鵑和雪雁就說再去和鳳姐或是李纨說說，或是求求三姑娘她們。趙嬷嬷搖頭蹙眉不語。後來趙嬷嬷撐不住了，黛玉就讓她先回去睡了，自己也讓雪雁她們去服侍梳洗睡下。黛玉拉住流月悄悄地問薛大哥哥幾時回來。流月搖頭扶着黛玉小聲的說：“還是沒信，因是外男的事不好明着打聽。”黛玉心裏暗想怕是等不了了，那這又該找誰呢？
後幾日思索無果，黛玉自己調了流月上來服侍，細細問她一些能用的人手和賈府中的一些人事。這日，外面已是一片春光。紫鵑等人恐黛玉思索過多傷身就讓她出去走走。黛玉無法由着她們扶着她出去賞玩。雖是春日還是有些冷，黛玉穿着夾衣，又披了件披風才出了去。一行人走到滴翠亭，黛玉就懶懶的坐在那賞景。紫鵑就指使小丫頭取來食盒擺些糕點出來。這時黛玉就見賈環瑟縮的在石子路上走着，神情頹然。黛玉就定定的望着他出神。賈環或是有所覺，望了黛玉這邊一眼，往黛玉這邊走來了。賈環上來見禮，黛玉依舊是出神。賈環就覺得有些赧然，一時就不自在起來。黛玉咳了咳，強笑道：“環哥兒也出來散心啊，這春日這樣好，不出來逛倒可惜了。”賈環不痛不癢的應了幾句，忽又想到黛玉此番作态怕是還在為秋水擔心，心裏雖然憤憤，也是問了幾句。黛玉搖頭說是不知，但想必也不會很好。賈環也是聽趙姨娘說過的，此事怕是秋水招了賈母和王夫人的不喜，才會落到如此态度。賈環又是想起秋水那日對他的關照，以及她素日的為人，也是心裏難過，一時兩人無話。黛玉見了就知賈環還是念着秋水的好，她心裏想只怕是要賭上一番了。她示意紫鵑讓人下去。不一會亭子裏就只剩下紫鵑在旁伺候了。賈環知道黛玉素日喜靜，也說是要告辭。黛玉就說：“環哥兒，我這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賈環就冷笑問道：“我能有什麽本事幫到姑娘的？”黛玉也不惱，繼續說道：“我知道我們與你也是沒什麽交情的，只是我實在沒辦法才來央你幫我們。只望你看在姐姐的面上幫我這一遭。”賈環原本是打算說完就走的，聽到黛玉提到秋水才停下腳步，他依舊還記得秋水那日在他身後望着他那一幕，心裏也是記挂就問什麽事。黛玉此時才上前請賈環坐下，說：“我等會會交給你一封信，你拿着它去令狐國公府上找一位叫臨江的人，将信交給他。明日午時你就帶着他進來，在二院裏等着。”賈環聽了皺眉說：“送信可以，可是将人帶進來只怕是不成。”黛玉就看着他說道：“請你多費心。”賈環也是怕，此時若是被太太老太太知道了，黛玉也只不過是責罵幾句，但他可就不能這樣善了了。紫鵑也是在一旁聽着的，她是知道黛玉和趙嬷嬷将事都安排好了，只是沒人可以引那位叫臨江的少爺進來，而黛玉她們又是出不了院門的，此時黛玉竟是找了賈環，她也是驚恐。紫鵑原是推了寶玉的，但趙嬷嬷和黛玉都說他不成。後來黛玉去找了鳳姐，是想讓鳳姐去和賈琏說的，哪知鳳姐聽了直搖頭，說：“姑娘要怎樣做，我只裝作不知，不添亂也就是了，再要怎樣我們是不行了的。姑娘也別說我們心狠，我們也是沒辦法啊。”紫鵑見賈環在猶疑就上前小聲對黛玉說：“此事趙嬷嬷怕是不知道吧，還是商議了再做的好。”黛玉搖頭還是看着賈環。賈環也是聽到了一點點，就說：“這時就包在我身上了。”黛玉本也是臨時起意，若是賈環不答應這事也就難辦了，此時見他答應也是欣喜，忙收斂神色說：“既這樣我就先走了。”賈環止住她道：“我既幫了你，那也希望林姑娘也幫幫我。”黛玉就詢問的看着他。賈環就說：“我的處境姑娘也是知道的，将來也不會怎樣。所以我就想姑娘幫幫我，我也不說讓姑娘幫我在老太太老爺那幫我美言幾句，只說平日裏時不時接濟幫襯一下我們，或是有什麽大事發生和我們說一下就成。”黛玉也是笑，她還怕賈環沒什麽事求她，現今聽了也不生氣，只覺得這樣正好，就點頭答應了說是勞煩姨娘來一趟。賈環見她答應的這麽利落也是氣悶，又有些不甘說道：“我也不白拿你的東西，明日你或是人手不夠，我就讓姨娘派一些婆子過來好了。”說完好似有什麽急事，甩甩袖子就走了。黛玉也覺得好笑，自己自在的用了點心茶果也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這一周有考試，你們還是等五一吧。╮(╯﹏╰）╭，不好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