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真相 ◇

◎當年原如是◎

這個問題, 賀思今自然是回答不了的。

唯有心口飽脹的酸澀提醒她,他猜對了。

可是猜對了又怎麽樣呢,那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朦胧心思。

今夜之前, 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确認過。

“那都過去了, ”半晌, 賀思今終于放過了自己,“今日是我情緒不穩,抱歉。”

稍歇, 她松開指尖, 坦然看上:“所以, 這探春樓恐怕不僅僅是一座茶樓,訾少帥在此的日子不少,他都不曾查出來的東西, 應是棘手。”

宴朝眉頭輕蹙, 卻沒反駁。

賀思今就此揭過話題,繼續道:“方才你說, 這柳月是掖庭司出來的女孩。今日觀她年紀,卻也不大,這掖庭司裏都是底層宮人,便就不是宮中招買,也該是各宮主子罰下來的,怎麽算,多少也有十多歲,容妃卻是多年前已經自戕而死,這年紀, 倒是有些對不上。或者說, 這掖庭司中, 怎麽會有那麽小的孩子?”

此前的話已經無以為繼,宴朝垂手:“容妃一向心善,這孩子生在掖庭司,只因其母為宮女,與禁衛私通獲罪。那禁衛被秘密處死,宮女直到剩下孩子才知曉,頓時就瘋了,之後,沒多久便死了。容妃憐其身世,親自向皇帝請的旨,送柳月出了宮,托付給了一戶人家。”

“那她如何又會出現在此?”

“許是自己的選擇,也許是與洪家有關,又或許,只是命運使然。”這次,宴朝的話沒了準數,他低頭,“王妃莫要多想,早些睡。”

“好。”

如此,他當真推去,而後,開門而去。

賀思今只覺松下一大口氣去,只瞧着那道融入暗夜的背影。

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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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念了一句。

回到書房的時候,廿五指了指裏頭:“剛回來,還帶喘。”

“嗯。”

“殿下,王妃那邊……哄好了嗎?”

這話卻是問錯了,廿五明顯感覺到空氣都冷了一層。

宴朝卻并不想與他啰嗦,揮手命他下去。

廿五直覺自己撿回了半條命,退到院外與廿七立在一處。

“你估計,王妃什麽時候會原諒殿下?”

廿七抱着胳膊,沒答話。

“是,問你也是白問,你是沒瞧見今天王妃的樣子,哎……”

“你又聒噪了。”廿七道,往邊上跨了兩步,似是要劃清界限。

廿五被噎住,也骨氣地往邊上跨了兩步,井水不犯河水。

書房內,廿複扶着劍擡頭。

只一眼,他便要起身。

“坐着吧。”宴朝也坐在了他對面。

廿複的半張臉都隐在面具後,身上還是與之前宴朝在探春樓一般的銀紅一閃,此番喘勻了氣,扯過紙筆寫了個大大的顏字。

“意外。”宴朝道。

這回答簡直是無懈可擊,廿複是服氣的,終于,他開始寫事情。

“你進探春樓之後,我們就進了訾少帥說的暗室,可惜,裏頭除了茶葉什麽也沒有。”

“當然,也可能是你穿得太鮮亮,打草驚蛇,叫他們謹慎了許多。”

那件鮮亮的衣裳如今就挂在書房屏風上,宴朝撣了一眼。

眼前這個家夥做風流公子的時候穿得就是這般鮮亮的銀紅,也不知道他諷的誰。

廿複也明白他腹诽的什麽,沒繼續就這個問題展開探讨,而是又寫道:“樓中管事的不是那個媽媽,想必後頭還有人,琉玥進你房中後,那媽媽便命人出了樓,我準備跟上的時候,就被追了。”

追他的人自然就是訾顏。

宴朝嗯了一聲:“所以,一無所獲。”

“都打草驚蛇了,能有什麽所獲?”筆力深厚,有些穿透紙背的味道,廿複寫着,“不過,你又不是真的要查這一座樓。”

“不,我要查。”宴朝忽然道。

廿複愣了一下:“查什麽?”

“你方才說,這樓中暗室除了茶葉什麽也沒有。”宴朝停了一下,“倘若,那裏原本就只是茶葉呢?”

廿複不解,只困惑看他。

“你從窗外追出去的時候,第一個發現的是訾顏,可是反應最大的,卻是琉玥,她的表情告訴我,暗室的東西,才是這個樓的重點。”宴朝緩緩道,“她還說,第一次來探春樓,得嘗一嘗樓裏的濯春茶,她說,保管能叫我飄飄欲仙。”

廿複半晌沒動。

直到宴朝重新挑眉看他,他才寫道:“你确定這個飄飄欲仙,沒有別的意思?”

“比如……”

沒叫他繼續寫下去,宴朝低喝:“住嘴。”

廿複的筆便就頓住了,接着,他繼續道:“可若是如此,她幫你也幫得太明顯了。”

“所以,要查。”

再沒什麽好說了,廿複起身要走。

“等等。”宴朝叫住人,“你給我說說,前世的事情。”

“?????”

“你與她曾經待過的那個前世裏,我與她,什麽關系?”

廿複的臉被遮住了,瞧不真切,只一雙眼困惑極了。

宴朝嘆了一聲:“我與她,只是主仆嗎?”

大約是少有見宴朝這般仰着頭慢慢求知欲地瞧自己,廿複長腿一跨,複又坐下。

紙頁又抽了一張出來。

“我知道的,就是她的家,是你帶人抄的,她的人呢,卻也是你從奴業司撈回去的。我啞巴之前去你朝王府的時候,她就是你的貼身侍女了,至于啞巴之後,我也沒出過苑山別院。”

“至于你倆是不是單純的主仆,這得問你的王妃了,我就是想瞧,也瞧不見。”

這話多少不正經,宴朝擰眉。

最近廿複身上慢慢恢複了一些吝惟的氣質。

屬實不大喜聞樂見。

“但是,我耳聞過一件事情,你在宮宴上,曾與皇帝求娶她。”

這句話一出來,宴朝不覺看過去:“他答應了?”

“當然不可能,她是婢女,奴業司出來的,你當皇帝真的不會查她身份嗎?怕是早就曉得她是賀家人了,所以,她死,是皇帝親自賜的鸩酒。”

“我沒替她報仇?”

這次,半晌廿複也沒回答。

“怎麽?”宴朝問。

只見某人一筆一劃地寫:“怎麽報?弑父?”

“……”說者無意,宴朝卻是不着痕跡地蜷了手指。

廿複想了想。

“不過,到最後,你也确實差點殺了他。”

“……”

“只可惜,差了一步。”

修長的手指就搭在案上,輕輕挪正了那張紙。

廿複便又抽了一張繼續寫:“我吝家原是與如妃達成的協議,扶謙王上位,只可惜被人掉包了埋在那人座下的火藥,算是棋差一招。老實說,今日之前,我一直覺得前世幹這事的人是你,畢竟,你這輩子,也這麽幹過。可現在,我突然覺得不是。”

“怎麽?”

“如果是你,大可不必撤了那麽點只為炸他的火藥,然後又為了殺他,以命相搏。”

廿複甩了甩手,繼續:“不過,最後究竟誰是贏家,我也沒命瞧見了。現下要猜,我還真也沒什麽頭緒。吝家事敗,如妃逃不脫幹系,謙王自是不可能了,你又死于殿前,那這位子,又能誰來坐?”

“是勤王。”宴朝擡眼。

廿複一怔。

“怎麽可能?他母妃是容妃,宮中早已無人……”

沒寫完,宴朝已經打斷:“還有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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