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塊不大不小的匾額,上書“無千”二字,正如劉舟遠所說,這賭坊果真是門庭若市。
“快快快,下注了啊!”
“李二公子今天賺不少啊,跟着他下沒錯兒!”
賭坊內吵吵嚷嚷,而有一張賭桌格外的熱鬧。
“哎,那泥鳅在那兒!”顧文石指着個黃皮寡瘦的男子道,那男子正是李江途,在他旁邊還站着個女子,便是葉琴。
“他來賭坊還帶着個女人吶,怪不得一臉要死樣。”顧文石朝着李江途走過去,雖不常來賭坊,但他在京城跋扈慣了,也沒幾個人敢惹這個顧家小公子。見他來了,賭桌旁的人紛紛讓道。
“顧公子,你也來玩呢?”有人客客氣氣地招呼道。
顧文石伸頭往桌上看去,“這什麽玩意兒呢?”
那賭桌上擺了個圓盤,圓盤上分割成幾個小塊,每一塊标有點數,不似平常賭坊的玩法,乍一看的确挺新鮮。
“這怎麽玩的?”沈游卿跟着衆人一起擠進去,興致勃勃地問道。
“就是買大買小呢!那人放了幾個沒标點數的骰子在中間,等人下了注再轉這個圓盤,換湯不換藥的樣子。”劉舟遠說道。
“我還沒玩過呢,玩兩把試試,那我就買個小!”沈游卿丢了銀子過去。
“三郎,你錢沒多少,輸了怎麽辦?”楊斌擔心道。
“沒事,我就玩這一把。”
顧文石沒跟着他們玩,看向李江途,一臉嘲諷地說道:“李二公子,可別把褲衩都輸這兒咯!”
李江途最見不得別人說他輸,而且這顧文石不待見他,他也未必肯待見顧文石,只道:“不玩就滾蛋,你別我把我運氣分走了!”
“喲呵,你能有什麽運氣?”顧文石諷刺道:“你們家家底都快被你敗光了吧!”
“我呸!”李江途正想罵,一旁的客人卻幫他開了口,“顧小公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二公子現在可有賭運錦鯉在側,運氣可是好的很吶,贏了好幾天了!”
葉琴一聽這話,掩嘴嬌笑幾聲。
“哎,哪裏哪裏,可別說,今日我還輸着的呢。”李江途一聽有人幫他回怼顧文石,頓時高興起來。李江途愛賭這件事,京城中許多人都知道,他曾在賭坊混了三天三夜沒回家的事,可在京城瘋傳了好幾天。
可偏偏就是運氣不好,每次帶了錢來,不輸光是不會走的,有時還能借着賭坊的錢繼續賭。而如今,他的确贏了好幾天了,這讓這賭坊的人無不為之震驚,捧得這李江途又是幾天沒回去了,若不是他身邊的女子要走,這李江途還得去忘塵閣接她,恐怕又是個更長的記錄。
有人問為何李二公子最近賭運如此只好,李江途露出他那一口大黃牙,笑眯眯地道:“我身旁跟的是錦鯉仙子,運氣自然是好。”
起初有人不信,可那女子在時,李二公子總是贏的,而那女子一走,他便把先前贏得又全給他輸回去了,甚至有時輸地更多。
若不是這忘塵閣有規矩,這閣裏的女子不能出去太長時間,而李江途又沒有足夠的錢去打點瞿媽媽,想來這葉琴早就跟着這李二公子混跡賭坊幾天幾夜了。
“輪轉!”随着一聲高嚷,那圓盤嗚啦啦轉起來,周圍的客人紛紛叫嚷起,一時人聲鼎沸,吵地人耳朵疼。
随着骰子一個個落進小格子裏,“輪停!大!”
李江途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攬着銀子,張着嘴巴大笑道:“我又贏了!”而一旁的沈三郎則垂着頭喃喃道:“啊,我不玩兒了,真沒意思。
賭沒興趣,對于新鮮玩意兒,顧文石的興趣可是高的很,看着李江途還真是贏了幾把,顧文石起了興頭,不管輸贏,李江途賭大他便賭小,總是要和他不同。幾場下來,果真自己一直輸,而李江途則賺的盆滿缽滿。
“咦,難不成那女子真能帶來賭運?”顧文石看着那妖豔的女子,又看了眼那像個黃泥鳅一樣的李江途,有了些想法。
這時,賭坊裏突然叫了停,夥計們各自在手上拿着張長布,從後間魚貫而出,分放在各個賭桌上。
只見夥計撤了原先的桌布,換上了新的桌布,那布上複雜了許多,不似之前只有大、小、豹子,如今還有了點數。
“我們新出了個玩法,如今不僅能賭大小,還能賭點數,若是猜對點數,這贏的錢則按照下面标的倍數來算!”
這玩法可說是聞所未聞。賭坊裏的賭徒議論紛紛,有的看好有的不看好,但大多都是起了興趣,覺得風險越大自然回報越高,這其中,尤李江途的興趣最高,他迫不及待地就下了注,忙道:“快開!”
大家一看這李二公子都下注了,也都不再考慮,銀子落定,那輪|盤再一次旋轉起來,李江途的眼睛瞪得溜圓,活像個鬼似的。
“贏了?我贏了!”見自己随意投的點數竟然贏了,李江途瘋了似的拍桌子,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氣,紛紛道他是氣運上佳,今日定能贏大把的銀子,
顧文石覺得更有意思了,他把錢袋子掏出來,也想玩一玩這游戲。一旁的楊斌見了,上去拉他,“文石兄,咱們走吧,這是賭呢,侯爺要是知道了會生氣的。”
顧文石眼睛盯着那輪|盤,偏頭對楊斌說道:“不礙事,我就圖個新鮮,賭着玩兒呢,我爹不會知道的,你們若是想走就先走吧。”
楊斌還想再勸,劉舟遠卻把他拉過來,說道:“顧公子又不喜歡賭,沒事的,新鮮勁兒過了自然就走了。”
楊斌心想也是,便沒再管,問了一旁的齊開華,“開華走嗎?”
齊開華望望顧文石,又望望楊斌,支支吾吾道:“我還是在這陪文石兄吧。”
一個時辰過去了,顧文石賭運實在不佳,不僅自己身上帶的錢輸完了,還拿了齊開華身上的錢。
而李江途今晚可是一路順風順水,那桌的賭徒們看着他,都眼紅了起來。顧文石不服氣,這賭坊最會賺銀子,身上的銀子沒了還能借,他眼睛轉了轉,一腳踢上齊開華的小腿,指示道:“去,給我借些銀子來。”
齊開華連連擺手,“文石兄,別賭了,我們還是走吧!”
顧文石“啧”了一聲,拉着齊開華的衣領,“去,你還想不想跟我混了,我又沒說不還!”
齊開華渾身戰栗,又因為一不小心踩上的旁人的腳,被旁邊的賭徒低聲罵了一句,顯得更加懦弱,趕緊道:“我去,我這就去。”
顧文石看着他連滾帶爬地去借錢,滿意地笑了笑。
此時,李江途又贏了,看着他面前堆起的銀子,顧文石愈加覺得不爽,心道:“呸,難道我還比不上這黃泥鳅?”
他看向一旁的葉琴,暗笑一聲,伸手過去揪了一下她的屁股。
“啊!”葉琴驚叫道。
“怎麽了?”李江途趕緊回頭看了一下,卻發現什麽也沒有,随即皺着眉頭道:“你叫什麽?別亂嚷嚷,別把我賭運叫沒了。”
葉琴紅着臉道了聲是,虛虛地看了眼顧文石。
“李二公子,我該回去了。”葉琴聲音細細的,在李江途耳畔說道。
李江途正在興頭上,不想下桌,雖心有不滿,但還是只好擺了擺手,“回吧回吧,明日來接你。”
葉琴輕輕點頭,暗中又沖着顧文石眨了眨眼睛。
顧文石心領神會,這時,李開華從後面走來,遞給了他一打銀錢。
自打葉琴一走,那李江途的氣運便一落萬丈,幾局下來就沒贏過,可他偏偏不服氣,一次又一次地蒙頭下注。
“黃泥鳅。”顧文石嘲諷道,“沒女人了,這錢也贏不了了?”
“呸!”李江途怒道:“你又好到哪去了?”
“啧啧,哎,我不在乎,不過,我也想搞個女人來玩一玩喲。”顧文石眼中閃爍着戲谑的光,心裏打着算盤。
···
“游卿,回來了?”白離靠着窗,風輕輕刮起她了的碎發,格外誘人。
沈游卿快步過去給她關了窗,“天冷了,姐姐別吹風。”
“好,游卿真像個老媽子。”白離笑道。
“還不是因為姐姐太不愛惜自己。”見白離穿得單薄,他又去拿了件外衫給白離套上。“今日那顧文石留在那兒了,像是挺感興趣的。”
白離由着他給自己穿衣裳,“李公子在嗎?”
“在呢,像個瘋子一樣。”
白離玩着那外衫的衣角,輕輕說道:“你去告訴琴姐姐,讓她伺候好兩位公子。”
沈游卿應道:“知道了,不過我今日倒發現個有趣兒的事。”
白離嘴角勾起笑容,她擡頭看向沈游卿,“什麽?”沈游卿已經比白離高上很多了,她常常要仰着頭說話,這時的她忽而覺得,這個男孩子,已經有些許的男人味了。
“那齊開華像是有些怕顧文石,平常在青樓不覺得,這一出去,他就對顧公子格外依順。”
“是嗎?倒是有些意思。”白離略微思索道,“我這裏也有一件事,還想拜托游卿去幫我查一查。”
“姐姐說吧。”沈游卿手上還帶着護臂,可能是覺得有些不舒适,正低頭在取,那護腕用了多年,帶子已有些磨損了。白離看着他的臉,那裏的曲線已經很鮮明了,那些奶氣已經在慢慢褪去。
“去幫我查一查李夫人與齊夫人之間的事,越詳盡越好。”
“好,我明日就去辦。”那護腕似乎是卡住了,沈游卿弄了好一會都弄不下來。
白離伸手去幫他,摸上那冰涼的護腕,白離似想到了什麽,低垂着眼,問道:“游卿的生辰是不是到了?可有想要的禮物?”
沈游卿愣了愣,繼而笑道:“只要是姐姐送的,什麽都好。”
只聽“啪”的一聲,那護腕上的帶子竟然斷了一根。
作者有話要說: (沈游卿小劇場)
回到房間的沈游卿拿着自己斷掉的護腕,欲哭無淚。
沈游卿:“吾日三省吾身,我為什麽要拿自己私房錢去賭?我的護腕為什麽要斷?我為什麽這麽窮?”
柳元舟:“沈三郎!你上次借我的錢什麽時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