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感覺到腰身一松,白離趕忙從文君陌的身上下來,跌跌撞撞地差點踩到地上的碎炭。

沈游卿三兩步上前,把地上還留有火星的炭火一腳踢開,伸手将白離護在身後。

“姐姐,你沒事吧?”沈游卿低聲問道。

白離搖搖頭,“沒事,把劍收起來來,這位可是當朝宰相,不得無禮。”

沈游卿不在乎這些,只覺得這人欺負了自己姐姐,怒氣騰騰的盯着他。“就算是宰相,就能不顧姐姐的意願,強行欺負姐姐嗎?”

文君陌一手抵額,饒有興趣地看着沈游卿,道:“你怎麽知道她不是自願撲進我懷裏的?”

沈游卿冷哼一聲,“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哦?”文君陌偏着頭,斜着看向白離,“難不成,你中意白姑娘,不肯承認她骨子裏藏着騷氣?”

“你!”沈游卿舉劍向前,卻被白離一把攔住。

“游卿,不可。”

“姐姐!”

白離拉住他,“我沒事的,別沖動了,去邊上候着吧,沒什麽事就別過來了。”

沈游卿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他先是看了一眼文君陌,見他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又看了眼白離,眼裏全是懇求。

“真的沒事。”白離皺了眉,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退後。

那個瞬間,白離看着沈游卿的眼睛,裏面充滿了失落,他轉過身,走到一旁的柱子邊,一拳砸下去,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砸在白離心上,一下子心痛地不行,白離沒見過游卿這樣,知道他是氣極了。這就是為什麽自己明明心裏有他,卻始終不肯接受他,畢竟自己是個風塵女子,總歸是要對着別的的男人投懷送抱,只要還在這忘塵閣,這樣的事,總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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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忍住不去看他,轉而走到文君陌身旁,行禮道:“游卿小孩子脾氣,唐突了大人,還望莫要見怪。”

文君陌拉住白離的手,撐着凳子站起身來,他瞥了一眼沈游卿,就這麽拉着白離往別處走出。

“大人這是要去哪?”

“我叫人放了幾盞河燈在那邊,送給你的。”文君陌牽着白離的手,格外溫柔地說道。

白離垂下頭,跟着他緩緩走去,“大人有心了。”

果然,不遠處放着幾盞荷花燈,閃着明亮的光,煞是好看。

“看來以後聽不得外間的傳言,都說大人不是不近女色,現在看,反倒是很懂這些女孩子喜歡的玩意兒。”白離緩緩蹲下去,捧了一盞在手裏。

“特意去打聽的,我這個人,為了感興趣的東西,很願意多花些心思。”文君陌站在她身旁,看着一盞燈順着白離的掌心輕輕落進水裏。“沒有許什麽願望嗎?”

河燈順着湖面,越飄越遠,白離沒放過河燈,也從沒羨慕過別人。這是第一次捧着這燈,裏面的燭心照地很暖,很亮。都說放河燈寄托着女兒家心裏的願望,不外乎尋得一個好郎君,找到一個心上人,白離知道沈游卿就站在不遠處。

雖然知道今日不是女兒節,也知道願望不過是願望,放盞燈是實現不了的,可她還是許了個願,希望她最喜歡的游卿,有朝一日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能每日都過得開心。

燈很漂亮,白離看了半晌才站起來,“願望總歸只是願望,想要的東西抱不得僥幸,還是得自己努力争取才更踏實。”

白離看着燈,文君陌看着她,沈游卿也看着她。

不過一個是暫時的興趣,一個是真切的情誼。

“我也不喜歡許願,那是無能的人才做的事,我想要的,會自己得到。”

白離的披風不知何時松了些,文君陌仔仔細細地替她重新系上,“畫舫那邊,這席快開了吧,我也該過去了,姑娘可以緩一緩再來。”

“嗯。”

“今天是我的生辰宴,姑娘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白離低着頭,“祝大人,生辰吉樂。”

畫舫上系着各式各樣的燈,琴聲潺潺流出,頗具風情,白離一個人站在湖邊,吹着風。直到看到文君陌的身影上了船,她再轉身。

沈游卿就在她身後,孤零零地,就這麽看着她。

“游卿回去吧。”白離站在他身旁,冷冰冰地說道。

“我不回去。”

不知今晚是造了什麽孽,前有一個奇怪的宰相不說,這沈游卿也突然變得奇怪起來,他兩手把白離環抱在懷裏,躬身将下巴窩在白離脖頸處,涼涼的。

“游卿...”白離無奈道,“別這樣,好嗎?”

“是不是我更有本事一點,姐姐就不至于受這種委屈?”沈游卿的聲音軟軟的。

感覺到脖子裏滴下一滴冰冰涼涼的水,白離抓上沈游卿的護腕,苦笑道:“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白離用力掙脫開沈游卿的懷抱,繼而轉身,兩手捧上他臉,用手絹為他擦了那兩滴不争氣的淚,“別哭了,姐姐不委屈,真的不委屈。游卿已經很好了,只是...”

“只是我們真的不合适而已,是姐姐配不上游卿,游卿很好的。”

沈游卿使勁搖了搖頭,握住白離的手,“合适的,真的合适的。我以後會懂事的,不會像今天這樣了。我會等姐姐離開這地方,等姐姐想做的事做完了,我就去求王爺,他會答應的。”

“姐姐,別說這樣的話了,求你。”

“何必呢?”白離用拇指在沈游卿臉上輕輕地摸着,她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這樣的局面,又不忍心真的說太重的話,心裏亂地要死,怎麽理都理不開。

“只有你才能讓我這麽亂,我真是,拿你沒辦法了。”

河燈飄到了湖心,靜悄悄地在那裏蕩着。

沈游卿眼睛紅紅地,不管怎麽說,眼淚總算是止住了,他轉頭吻了吻白離的掌心,這才将手放開。

“那家夥系的什麽啊。”他嘟囔着,将白離的披風松開,重新系了一遍,“這樣才不容易掉。”

畫舫那邊準備着要開席了。

“我先過去了,等一會兒再說,好麽?”白離低聲道,像是在哄孩子一樣,“游卿乖乖地行不行?”

“我陪姐姐過去,就在外面候着,不進去。”

這湖邊沒什麽光,也沒什麽人,就是從畫舫那邊看過來也看不清這邊的情況,沈游卿放了膽子,牽上白離的手,走了一小段路才松開。

月明如水,畫舫那邊熱鬧地緊,這邊的兩顆心也不是那麽安靜。

···

“我也是沒辦法,你知道我爹發起脾氣來是什麽樣子的,”顧文石站在漆黑的夜裏,他今晚好不容易出門一趟,卻被齊開華攔了下來,還被帶到了一個漆黑的小巷子裏。

“最近的情況你也知道,況且我爹也不許我賭,要不把你推出來,我就被打死了。”說着他就開始掏錢袋子。“我把錢給你,你去還上不就好了?”

今夜的齊開華不知怎麽一回事,臉色暗沉,衣服和發飾也是亂糟糟的,他埋着頭,按住了顧文石的手。

這巷子裏黑的很,也沒什麽人,趁着月色,顧文石隐隐約約看到那只手上滿是血痕,他吓了一跳,“你,你這是怎麽回事?”

齊開華喉嚨裏冒出咕隆的聲音,“我就不會被打嗎?”他突然猛地撲上去,将顧文石抵在牆上。

只聽到一聲撞擊的,顧文石的後腦重重地撞在牆上,“你做什麽!”他怒罵道。

“你們所有人都欺負我,”齊開華從沒有過像今天這樣,他雙目圓睜,表情扭曲,“為了和你們玩到一起,我就得日日受盡你的壓迫,不敢有一句怨言。”

“你還要怪到我身上來了?”顧文石前不久才被李江途打了一頓,現下鼻子還沒好,如今又被人這麽對待,這人還是自己往日的小弟,他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還不是你自己犯賤非要湊上來,你以為我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你把我當朋友了嗎!”齊開華攥着他的衣服,重重地抵着他的胸口,“你不過是把我當成你的走狗,你的跟屁蟲!不就是有我齊開華在,才把你顧小公子襯地高高在上嗎!”

“你特麽就是這個德行,難道怪我嗎?”顧文石呸了他一臉,咬牙切齒地說道,“放開我!”

齊開華抹了把臉,“知道是誰打的我嗎?”他像是瘋了一般,竟然笑了起來,把臉往顧文石面前又湊攏了些,“就是京中人人稱贊的齊夫人!就因為你把事都推到了我身上!她把我打了個半死!”

顧文石有些驚訝,他看到齊開華的臉上都有血痕,心下覺得有些怕了,“怎麽會?她不是你母親嗎?怎麽會打你打成這樣?”

“怎麽會?”齊開華一只手不知在背後摸索着什麽,“因為她不愛我!她恨我!”

“沒有一個人喜歡我,重視我,都看不起我!”他吼道。

顧文石被他抵在牆上有些難受,“行行行!以後我不那樣對你了好吧,你把我放下來,咱們有事好好商量。”

不知這句話怎麽又激怒了他,“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那你到底要怎樣啊!”顧文石無奈地很,他抓着齊開華的手臂想要把他推開。

“我想要你死!”感受到對方的反抗,齊開華背後的手嗖地抽出來,手裏握着一把小銀刀,一下子就捅進了顧文石的胸口。

顧文石看着胸口上的刀,瞪着齊開華,說不出話來。

齊開華一下子把刀抽出來,看着滾燙的血噴灑在自己臉上,沒有害怕,反倒是變得格外興奮,他左手捂着顧文石的嘴,右手持這小銀刀飛快的戳在齊開華的胸口上,一下又一下。

他狂笑起來,巷子裏不斷地回蕩起他的笑聲,在夜色裏激起陣陣漣漪,引來一個又一個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佛系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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