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一
1.
石田泷忘了是從哪裏聽過這樣一句話:別跟那些聰明人聊天,不然會顯得你很笨;同理,不要待在一群天才中,否則你永遠是個廢物。
2.
他拖沓着步子回到家。
被安排跟新畢業生組隊意味着他接下來這一年就只能接D級任務了。
隊友還都是七歲的小蘿蔔頭。
兩個人加起來才跟他差不多大。
他推開門,父親坐在客廳裏身邊一堆空酒瓶子。
醉了也不忘問他:“今天接到D級以上的任務了嗎?”
“……沒有。”他沒辦法瞞住的,接下來的一年他都會接每天都能回家的D級任務,父親早晚會知道他和新人組隊。
“你都13歲了,”父親打了個酒嗝,“我14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忍了。”
又來了,石田泷想。
他看着男人右手那大半截空蕩蕩的袖子,男人翻來覆去也不過是講自己14歲就晉升中忍還有15歲就執行過的那次A級任務。
反反複複。
“要不是因為……我早就是上忍了。”
人總是喜歡假設,仿佛現在所有的不如意都只是當初的一點偏差造成的,然後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那個假設裏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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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泷曾有一次被煩到忍不住吼回去:“那是因為當時是戰時,需要有人去送命不然你以為你怎麽在14歲當上中忍的。”
那是記憶裏父親第一次暴怒。
他用剩下的那只左手砸了手邊所有能砸的東西,然後坐在一室狼藉中沉默了一整夜。
石田泷那時才明白,或許男人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需要靠着反刍過去那些虛假的光輝才能茍延殘喘地活下去。
真是悲哀,他想。
他不想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
3.
D級任務瑣碎而又無聊,幾乎沒有什麽技術性可言。
年齡帶來的體力優勢偶爾會給石田一種他的實力還在鼬和雪時之上的錯覺。
時間長了他有時都快忘了另外兩個隊友是被稱為天才的人。
井上在當擔當上忍之前隸屬封印班,他苦練兩個月後終于掌握了一個他私底下纏着井上教的初級封印術。去找老師驗收時卻看到宇智波鼬和清澤雪時在施展中級封印術。
他當時就躲在樹後,聽到井上驚訝地誇道:才一個月就已經學到這種程度了嗎。
語氣裏是藏不住的驕傲。
井上很注意克制自己別表示地太明顯以免小孩自負,石田泷知道。
只是他聽過太多人在知道他與那兩個人同班的時候那種驚訝羨慕的語氣,他太清楚了。
他自己都沒注意到手心已經被攥地發疼。
他每天起早貪黑地訓練,咬着牙忍着痛地堅持,在天才那裏只不過是輕飄飄一眼就能夠學會的事。
你看,這世上之事從來都是不公平的。
4.
石田最崇拜的人是四代火影。
初代和二代都出身名門千手一族,三代是二代目之徒,猿飛一族的族長,只有四代目不同,他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毫無背景人脈也沒有任何血繼結界,卻依舊成為了最偉大的忍者。
他以為自己能像四代目一樣。
他以為。
直到他遇見宇智波鼬和清澤雪時。
他突然意識到,在草根出身的同時,四代跟他有一個區別,一個之前一直被他忽略了的區別――他是天才。
一個多麽致命的區別。
5.
他嫉妒他們。
可石田也明白,嫉妒是因為羨慕。
他滿心絕望近乎瘋狂地羨慕着。
6.
後來他們開始接C級任務,甚至還有一兩次B級任務。
那兩個人甚至連眼神都不用交換就能猜到對方的下一步動作,默契到可怕。
石田泷有時候在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們甚至連小隊暗語都不用學。
那個話少沒有什麽表情的宇智波在女孩面前永遠是鮮活的,會微笑會紅了耳根也會每次聚餐都不經意地把醬牛肉挪到女孩手邊最近的地方。
野外休息的時候女孩會習慣性靠在男孩的肩上,男孩的頭微仰抵在身後的樹幹,當事人或許并沒有意識到――那時候的他們周身隐隐帶着自成一個世界的排外感,那是他所無法觸及的世界。
他一直都知道清澤雪時希望他們三個人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團隊,并且一直對他展示着自己的善意。
只是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不管是小組集合還是人群中偶遇,她看到的第一個人永遠是宇智波鼬。
石田跟他們在一起越久,就越發清楚地看到他們和自己之間的差距,也越發嫉妒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和默契,就越想逃離。
7.
以前的醫療忍者并不受重視,自三忍之一的綱手提出三忍小隊必須配有一名醫忍後木葉高層雖然沒有采納但也慢慢注重起這方面――在帶隊老師不會治療術的情況下每個小隊中必須要有一個人掌握最最基礎的醫療忍術。
但即使如此,醫忍的平均實力偏弱依舊是不争的事實。
除了醫療天賦和個人意願的情況,隊裏最弱的那個去參與培訓已經成為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同屆關系好的那個同學是組內決鬥誰輸誰去。
石田不想去。
清澤雪時主動跟井上吹自薦,她說她母親以前就是醫療忍者家裏也有方便學習的卷軸。
跟他同屆的霧澤當時在醫療培訓班裏見到她後轉身就來跟他了解情況。
他記得霧澤說,真厲害啊。
看吧,普通人去會被貼上組內最弱的标簽,但這些世俗印象到了他們身上只會統統變成誇贊和驚嘆――因為他們是天才。
8.
他該讨厭他們的,石田泷想。
他有足夠的理由去讨厭他們。
井上吹雖然努力做到不偏不倚,但人的心畢竟是偏着長的,他自然可以有更喜歡的學生。
他的父親,他周圍所有的人都喜歡拿他跟他們兩個做比對然後得出你太讓人失望了的結論。
明明他以幾乎滿分的成績從忍校畢業時那些人都曾經笑着跟他說,阿泷将來一定是個優秀的忍者。
可那兩個人看向他的眼睛裏永遠都沒有失望和輕視。
女孩甚至會笑着給他塞糖果。
石田心裏的野獸在瘋狂地叫嚣:你們為什麽不嘲笑我?為什麽不看不起我?跟你們相比我不過只是個廢物,為什麽?
然後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讨厭他們。
他悲哀地想,為什麽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9.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發冷,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中鼬和雪時還在與三個砂忍纏鬥。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很害怕的,實際上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臨死之際他在想什麽來着,他記不太清了。
哦,對了,他在想,當時女孩把糖給他的時候,他要是好好地跟她說聲謝謝就好了。
10.
老人們都說,人死後會去往三途川,河的對面是輪回。
他們兩個可別太早跟着來了,石田泷這麽祈禱着,好歹讓他再體驗一回當初認識他們之前當年紀第一的自豪感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宛若單機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