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驚天秘密

齊舒志深吸口氣, 打開房門,吩咐齊忠去拿藥。然後他轉身對楊氏道:“母親, 你安心照顧爹,府裏有我在呢。”

說着他出了院子,一邊往江氏那兒走一邊問吉祥, “大嫂為什麽會動胎氣?”

齊舒志步子邁的大,吉祥小步跑着跟在他身邊道:“是少夫人院子裏的芝草從外面買蜜餞回來,帶了回了一個消息,說……說……”

齊舒志:“別吞吞吐吐的。”

“說大少爺通敵叛國了。”吉祥小心翼翼的看齊舒志的臉色, “然後少夫人就動了胎氣, 還好有王太醫在。”

齊舒志點了點頭,消息傳的好快呀。芝草一個小丫頭出了趟門就知道了,說明這個消息在京城早已經傳遍了。如此軍國大事這麽快便傳開了, 齊舒志不相信這裏面沒有人動手腳。

江氏的院子裏已經亂了套了, 齊舒志進去的時候裏面丫頭婆子亂成一團, 柳氏原本坐在房間外頭哭。一見齊舒志來了,立刻蹒跚的沖過來抓住他的手,“世子,世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芝草她說雲旗他……說他……”

“姨娘, 你別擔心, 有我在呢。”安撫了柳姨娘,齊舒志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芝草,對吉祥道:“把芝草帶下去, 關起來。”

随後他掀開簾子進了江氏的房間,王太醫正在吩咐人去煎藥,江氏渾身大汗的躺在床上。齊舒志問:“如何了?”

“世子。”王太醫擦了擦汗道:“少夫人驚懼過度以至于動了胎氣,我已經讓人去煎藥了。只是少夫人心緒難平,怕是……”

“世子……世子……”江氏虛弱的聲音傳來,齊舒志兩步走到床邊,蹲下來道:“大嫂,我在呢。”

“雲旗……他不會通敵的。”江氏一張臉白的吓人,死死的盯着床邊的齊舒志,“他絕不會。”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不會。”齊舒志露出一個微笑道:“邊關兵敗,幾十萬大軍都沒回來,千裏之外的戰場上發生了什麽誰也不清楚。陛下也沒有給大哥定罪,而是派人去查清此事。等查清楚了,自然會還大哥一個清白的。大嫂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養胎,不然大哥好不容易回來卻沒了孩子,他會多麽自責傷心……”

江氏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王太醫給她喝了藥,母子總算是挺過這一關了。齊舒志離開床邊,柳姨娘哭的倆眼通紅,齊舒志笑了笑道:“剛才我對大嫂說的你也聽到了吧?千萬要保重身體,大嫂和我侄子還要你照顧呢。”

柳姨娘點點頭,擦幹了眼淚道:“我曉得,若是雲旗有什麽消息……”

“若有大哥的消息,我一定告訴你。”齊舒志道:“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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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帶着微笑出了江氏的院子,一出去表情立刻沉重起來。父親傷重他是世子,整個英國公府的人都看着他呢,他千萬不能慌不能亂。輕輕抽了口氣,冰冷的空氣讓他打了個寒顫,他吩咐道:“讓鄧曉來見我。”

鄧曉來的非常快,齊舒志剛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人就已經在了,齊舒志直接道:“我大哥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是。”鄧曉點頭。

“現在我有三件事讓你去做。”

“世子請吩咐。”

“一,派人去邊關,查清楚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麽。”齊舒志豎起第二根手指,“二,派人去找我大哥的下落,一定要在別人找到他之前找到他。三,去查查都是什麽人在京城散布這個消息,查出他們的幕後主使來。”

“是!”鄧曉一抱拳,轉身走了。

屋子裏的火盆已經燒盡了,齊舒志呵了一口氣。吉祥回來了,一進屋就道:“怎麽沒燒火盆?那些好吃懶做的家夥真是該死,世子你等着……”

“等一下。”齊舒志道:“去将齊忠叫來。”

“好嘞。”

這件事一定是有人陷害,通敵叛國乃是株九族的大罪,究竟是什麽人對齊家竟有如此深仇大恨?齊舒志右手抵在太陽穴處,此時他非常後悔。都怪自己平時過得太過散漫,一點也不關心府裏的事情,以至于到了這種時候就是兩眼一抹黑。

這事也不一定是仇家幹的,英國公府傳承了這麽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嫉妒。可誰能做到葬送大周幾十萬大軍,只為陷害齊家?

腦袋又開始突突的疼,齊忠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世子,您找我?”

“進來。”齊舒志坐直了身體。

齊忠推門進來,齊舒志問道:“爹怎麽樣了?”

“還在救治。”齊忠看了一眼齊舒志蒼白的臉色,勸道:“世子您也放寬心,現在整個國公府都指望您了,您千萬要保重啊。”

“我知道。”齊舒志道:“吩咐下去,從現在開始府裏不準傳播消息流言,私下裏也不行。府裏的人也不許出去打聽,外頭的消息也不準傳進來,敢有違反者,都趕出去。現在府上事多,您多辛苦一點。”

“世子說的這是什麽話?”齊忠道:“從我爺爺開始就在齊家幹活了,齊家就是我的家,為自己家辦事,怎麽會辛苦。”

齊舒志笑了笑,道:“待會兒我會給蘇州的外公寫封信,你找個穩妥的人去送信。”

外公雖然不在朝中多年,但素有人脈,說不定他會知道些什麽。此時齊舒志唯一慶幸的就是,皇上大概還是相信齊家相信父親的。所以雖然派人去找大哥,但是對國公府并沒有什麽動作,府上的兩位太醫也沒有召回。

自己雖是世子,但畢竟還沒有參與朝堂政治,有些事光憑鄧曉是不行的,他讓人去悄悄的找了周辰理。自打上次從姨母那裏得知了表哥的心思,原本齊舒志是想裝作不知道的,但此刻對他來說卻是好事。

滿朝文武這麽多人,周辰理大概是最不希望英國公府出事的人了。齊舒志相信,只要能做他一定會盡全力幫助齊家度過這個難關的。

好像也沒做什麽,天很快就黑了。丫鬟進屋點燈的時候齊舒志還在想事情,直到吉祥帶着哭腔讓他吃點東西時,他才想起這一天就只在早上吃了兩口粥。

“不了。”齊舒志道:“我去看看爹。”

他站起來,腦子一陣眩暈差點栽倒在地,被吉祥扶住。吉祥道:“世子,一點沒吃東西了,身子怎麽受得了?”

“那就随便吃點吧。”齊舒志忽然想到,“母親吃了嗎?你讓廚房做點好吃的給母親送去。”

廚房送來的菜都是他平時喜歡吃的,這時候吃在嘴裏卻如同嚼蠟。不過熱菜熱湯進了肚,倒讓他冰涼的手腳暖和起來。齊忠說得對,現在府上這麽多人全都在指望他,他絕對不能倒下。

将披風裹好,他去看看齊遠。雪已經停了,路上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掃,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齊遠的房間裏,楊氏與齊玉锵都在。齊舒志進去以後見齊玉锵小臉哭的紅紅的,輕聲問道:“母親,你和三弟用過晚飯了嗎?”

楊氏坐在床邊道:“你讓廚房送了飯菜來,我們就吃了一點。”

他走到床邊,齊遠緊緊的閉着雙眼,一向烏黑的頭發居然出現了不少白發。“爹怎麽樣了?”

楊氏看着床上的男人,她的夫君,輕輕搖了搖頭,“太醫說不太好。”

齊遠是第二天中午才醒了,鄧曉正在和齊舒志說事情。聽到他醒以後,便立刻過去看他。齊遠躺在床上,身邊圍了一圈人,知道齊舒志來了,便讓所有人退下,只有父子倆單獨在房間裏。

齊舒志走到床邊道:“爹,你好好養身體,府裏有我呢,您別擔心。”

齊遠看着他,然後問他昨天出事之後是怎麽做的。齊舒志将自己做的一五一十的告訴他,然後道:“爹,我可有漏了什麽?”

齊遠沒說話,齊舒志心中惴惴不安,道:“剛才鄧曉來了,說那些傳播消息的人裏,有兵部侍郎的人,還有龐少師的人。孩兒覺得大哥被誣陷之事,很可能和他們有關,已經讓鄧曉去查他們了。”

聽罷齊遠疲憊的閉了閉眼睛,道:“你做得很好,比爹想的要好。”

這似乎是爹第一次誇自己?齊舒志感覺身上的疲憊都仿佛消失了,笑道:“孩兒其實也是想到什麽做什麽,每做一個決定都戰戰兢兢的。”

“我兒不必妄自菲薄。”齊遠将手從被子裏伸出來,齊舒志連忙握住,“爹知道,你一直在怪爹。你怪爹在你娘死的時候不在家,怪爹在你出生三年後才回來,還怪爹那麽快就給你娶了繼母。”

齊舒志鼻子一酸,那些屬于原身的記憶與情感洶湧而來,他低着頭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搖頭。

“爹确實對不起你,也不想辯解什麽。”齊遠慈愛的看着齊舒志,“爹只想告訴你,人生在世總有許多的不得已,不可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爹在的時候還能為你遮風擋雨,爹不在了……”

“爹你別這麽說。”齊舒志擡頭淚流滿面,“你不會有事的。”

齊遠的眼裏滿滿的都是不舍與放心不下,他道:“你過來些。”

齊舒志湊近了些,齊遠道:“你是聰明孩子,只是從沒接觸過這些所以有些事想不到。爹告訴你,有些事很簡單,你只要仔細去看。那些使慣了陰謀詭計的人,永遠都躲在後頭輕易不會被你發現。要想對付他們就要比他們隐藏的更深,除了你自己永遠不要讓任何人看透你……”

這次談話之後,齊遠就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狀态。幾乎每天都在昏迷,偶爾醒過來腦子也不是很清楚。楊氏也沒有再整天守在齊遠身邊了,而是開始料理家務,讓齊舒志不會被家裏的雜事分心。

齊遠剛剛從邊疆回來的時候,每天來府上送禮探望的人無數。自從齊雲旗通敵叛國的消息傳來,齊遠再次病危,國公府就變得門可羅雀。期間齊舒志與唐禮之見了一面,唐禮之偷偷摸摸出來,說他爹不讓他出門。

這種感覺仿佛突然間就告別了少年時期,他每天似乎很有空,但不論再空閑也不會想着逛街玩樂。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想看見鄧曉查到的消息,晚上躺在床上腦子都在回想白天做的事情裏可漏了什麽。

終于到了臘月二十九這天,府裏都貼上了福字,屋子外頭都焚了香。這一日小除夕,往年的今天府上總是特別熱鬧。前來別歲的人絡繹不絕,齊舒志他們幾個小輩也要被趕出去,去親戚朋友家拜訪。

但是今年這些都可以省了,小除夕家置酒宴。京中衙門都已經放假,周辰理還沒有正式開府,所以刑部放假之後就回了宮。齊舒志想要找他就只能進宮,但現在找他也沒什麽用,他的消息還沒有自己靈通。

上午鄧曉來了一次,說上次派人去查劉蟠案的時候曾派人去前前任戶部尚書寇大人的老家山西查事情。結果派去的人也不知道被什麽耽誤了,一直沒有回來,就在昨天半夜那個派去的人終于回來的。

帶回來的消息很奇怪,被派去山西的那個人恰好趕上了寇大人病逝。本以為消息就斷了,結果在查看寇大人生前事物時看見了寇大人的兒子在燒一些賬本。他便想辦法将那些賬本弄到手,沒想到遭到了寇家的追殺。

一路被追的往西跑,最後還是不得不将賬本丢了,這才有機會逃回來。鄧曉将一疊賬本奉上,道:“這是抄錄下來的,原賬本已經被寇家人拿回去了。”

齊舒志點點頭,這些賬本他一點想要翻看的意思都沒有。家裏如今多事之秋,霜霜的問題早已經解決了,他也不想耗費精力。

到了下午他換了件新衣去參加家宴,還是在齊遠的屋子裏。父親楊氏柳姨娘江氏齊玉锵,除了還沒有消息的齊雲旗,一家人都在了。

也許是被這喜慶的日子所感染,齊遠的精神好了不少,席間還喝了一口酒。席後齊遠将江氏喚至跟前,看着兒媳挺着的大肚子,他難得露出了笑意。讓楊氏将一塊黃玉長命鎖送給江氏,給他還未出世的孫子。

當天夜裏齊遠又開始高燒,燒到後來開始說胡話。齊舒志胡亂穿上衣服去了,到的時候就看見副院判正在正在對楊氏搖頭。齊遠走到床邊,威嚴霸氣的父親躺在床上,好似一個枯瘦的小老頭。

聽見齊遠在呢喃着什麽,齊舒志跪在床邊湊過去聽,有些話聽不清楚,只聽見一些,“……爹回來了……小二子……聽話呀……”

齊舒志恸哭失聲,齊遠聽見哭聲,睜開眼睛平靜的看着床邊的妻妾孩子,對齊舒志道:“不要怕。”

然後合上了眼睛,英國公齊遠卒。

屋外響起打更聲,臘月三十除夕日。

大年三十除夕,家家戶戶都貼上了大紅的福字喜慶的對聯。朱雀大街上最顯赫的英國公府,撕下了前一天剛貼上的福字,扯下了門口懸挂的紅燈籠。白底黑字的黑字的對聯新貼上,代表着這家有人新喪。

一進府門滿目缟素,梁東越往裏走心中越是凄涼。行至靈堂,只有未亡人與兩位孝子跪在一旁。堂堂英國公的靈堂前,竟然清冷至此。

他走過去上了一炷香,随後走到齊舒志面前,道:“齊兄,節哀。”

齊舒志道:“難得你還肯來。”

“我怎麽不來?”梁東道:“公爺乃是我最敬佩的人,只恨我不是他的子侄,不能為他披麻戴孝。”

宮中禦書房內,年三十皇帝依舊在看折子,丞相範賢求見。皇帝便放下手中的奏折,擡起頭等着範賢進來。七十歲的老丞相過了年就要七十一了,他慢吞吞走進來就要行禮,皇帝擡手道:“免禮。”

“丞相可是去了國公府?”皇帝問道。

“是。”範賢想起所見所聞,嘆息道:“靈堂之上冷冷清清,孤兒寡母可憐得很。”

“哼!”皇帝陰沉着臉道:“齊雲旗還沒有定罪,英國公依舊是朕最好的臣子。怎麽他逝世,靈堂之上居然是冷冷清清?齊遠難道當不得他們的一炷香嗎?”

範賢道:“陛下也不要怪罪他們,今天畢竟是除夕。”

“除夕怎麽了?”大周乾元皇帝周昃勤道:“傳朕旨意,凡在京八品以上官員,都要去英國公靈前祭拜。”

周昃勤還讓自己所有成年的皇子出宮一天,去英國公府吊唁。

這是齊舒志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皇子大臣,周辰理上香之後,來到他面前道:“節哀。”

随後周辰理道:“這裏說話不方便,母妃說過幾日你可入宮一趟。”

齊舒志點了點頭,身邊的齊玉锵夜裏便已經哭的昏厥過去一次。醒過來又哭個不停,齊舒志現在反而不太哭的出來了。他平靜的給每一位前來吊唁的人回禮,喪葬事宜他不是很懂,都是管家齊忠準備的,該怎麽做他就怎麽做。

這個年就是在靈前過的,到了第三天出殡。起靈的時候齊玉锵放聲大哭,再次哭暈過去。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送葬的隊伍走在大街上滿目素白,狂風呼嘯宛如天地為之恸哭。

齊玉锵暈倒之後就開始高燒,江氏的身體也有些不适。太醫院副院判在齊遠過世那日就走了。齊舒志去看了齊玉锵,楊氏剛剛守完丈夫,現在又要守兒子。齊舒志想了想,道:“今日我要入宮,就請皇上讓王太醫在府上多住些時日吧。”

楊氏點了點頭,道:“多謝你了。”

這話太過見外,齊舒志也沒說什麽,換上朝服就準備進宮了。

禦前太監總管前來禀報,說英國公世子來了。周昃勤看着站在面前的太子,道:“今日你也去看了,你覺得世子怎麽樣?可還悲痛?”

太子回想了一下,道:“三公子倒是孝順,竟在靈前哭暈過去。倒是那世子,連滴眼淚都沒有流,讓做什麽做什麽,看着倒像是個木頭人,當真是個不學無術沒心沒肺的纨绔。”

周昃勤聞言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總管太監讓齊舒志進去,這時一個人從裏面出來。這人他只見過一面,就是太子周辰禪。周辰禪從他面前走過目不斜視,仿佛眼前站着的人不配他浪費一個眼神。

見到了皇帝,皇帝先是安慰了他幾句,問了家裏的情況。得知齊玉锵暈倒後發燒,便道:“是還有個太醫在府上吧?”

“是。”齊舒志正要說留下太醫的話。

皇帝就道:“那他暫時就不要走了,唉,你父親不在了,朕總要多照顧你們一些。”

齊舒志眼眶一紅,當初他初見皇帝的時候,就感覺他和齊遠只見不像君臣,倒像是朋友。眼下齊家遭難,別人唯恐避之不及。皇帝不僅對齊家沒有絲毫變化,還下旨讓文武百官年三十前去吊唁,今天不待他開口就主動讓太醫留在府上。

他心中感動,又跪在了地上,道:“陛下,臣的大哥可有消息了?”

皇帝面色不變道:“沒有。”

“微臣全家都相信大哥是冤枉的,陛下……”

“朕知道,朕也不願意相信。”皇帝讓他起來,“但眼下還是要先找到他,不然朕也沒法替他洗清冤屈。朕雖派人去找,但天地廣闊找一個人何其艱難,齊家也要幫着去找。”

“是。”齊舒志道:“臣已經讓人去找了。”

從禦書房出來,他就去了昭陽殿。陸貴妃一看見他就止不住的流眼淚,“舒志真是命苦,這才幾天沒見就瘦了這麽多,你母親若是在世怕是要心疼死了。”

齊舒志擦了擦眼淚,道:“眼下還不到放松的時候,剛剛陛下說還沒有大哥的消息。我之前讓手下的人去查,發現有人故意在城裏傳播大哥通敵叛國的消息。我懷疑大哥的事可能和他們有關,可又查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周辰理道:“他們是誰?”

齊舒志:“兵部侍郎,還有龐少師。”

“他們?”周辰理有些意外。

“是。”齊舒志道:“他們與我們齊家是不是有什麽恩怨?”

“據我所知,沒有。”周辰理眼神驚疑不定,道:“可他們是太子的人呀。”

“什麽?”齊舒志一驚,“我爹可是從來沒有得罪過太子呀。”

“就是這樣我才奇怪。”周辰理也沒什麽好主意,“這些日子我與母妃在宮裏也沒少打探,父皇下了旨意不準宮裏與外面多往來,是以什麽都沒查到。不過我倒覺得,我們在京城裏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查也沒什麽用,還要找到大公子,只有他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姨母說蘇州陸家會派人來幫他,這對他來說算是個好消息。出宮之後很快又有了新的好消息,鄧曉派人來報,說是有了大哥齊雲旗的消息。大哥人還好,大概過幾天就能悄悄的回京。

聽到消息後齊舒志大大的松了口氣,人沒事就好。這一世的家人讓他感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溫暖,他珍視家裏的每一個人,權勢富貴可以不要,他只想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已經好幾天都沒怎麽睡覺,此刻稍微放松了一點,疲倦感就想海浪一般拍打着他的意識。齊舒志張嘴打了個哈切,揉了揉眼睛往床邊走。坐在床上就看見了昨天被他随手放在桌子上的賬本,起身将賬本拿在手裏。

齊舒志躺在床上,翻開賬本随便看了看。

然後他發現,這是個很奇怪的賬本,或者說那位已經過世了的寇大人很奇怪。這上面詳細的記錄了他挪用的每一筆贓款,可怪就怪在這些贓款的去處。

作為一個官員貪污并不奇怪,可寇大人挪用戶部所有的錢財全都被他送人了。送的人不少,各地軍官将領。這就不對了,他收買将領做什麽?難道是想造反?可他到死都是本本分分的。

唉,這就是男人的世界嗎?真複雜啊。

齊舒志将賬本放下,突然發現自己這一年多的纨绔少爺生活都是假象。就像爹說的,他還在時能為自己遮風擋雨。他不在了,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要害怕。

剛閉上眼吉祥那公鴨嗓一般的聲音又出現了,“世子,有人找你。”

齊舒志在床上像一條出了水的魚一樣抓狂的扭動了一會兒,這才猛的坐起來道:“誰啊?”

“不曉得。”吉祥道:“我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一個小孩給我塞了張紙條,紙條上說是約您去四海樓見面。”

“知道了。”齊舒志翻了個白眼,會約自己在四海樓見面的還能有誰?

等他到了四號樓,一進雅間果然見到了三張熟悉的面孔。唐禮之驚恐萬分的看着他,“快關門快關門,讓人看見我跟你見面,我就死定了。”

齊舒志臉上抽搐了一下,反手把門關上,道:“這麽怕跟我扯上關系,又何必約我出來?”

“話不能這麽說吧,現在不是特殊時期嘛。”唐禮之幹笑道:“你應該這麽想,這種時候我們都冒着風險出來見你,足以見我們的兄弟之情。”

齊舒志這麽多天難得真心的笑了,他在椅子上坐下道:“我很承你們的情。”

梁東道:“我現在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舉人,就算明年開春中了進士,想要幫你的忙也是有心無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說兩個笑話讓你開心開心。”

方峥道:“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齊兄你要是缺錢就盡管告訴我,我有錢。”

齊舒志原本還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嫌棄,一張嘴卻發現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他死死的控制住自己,千萬不要在這三人家夥面前哭鼻子丢人。便問唐禮之,“你呢?你能幫我什麽?”

“我嘛,錢是沒有,笑話也都不好笑。”唐禮之搖頭晃腦的道:“不過我昨天晚上聽我爹說漏了嘴,知道了一個可能對你有用的消息。”

“啧。”看着他故弄玄虛的做作模樣,齊舒志三人使勁一拍桌子,“有屁快放!”

“這是幹嘛?動靜太大了不好,被人發現了怎麽辦”唐禮之猥瑣的一縮脖子道:“我聽我爹說,當初查劉懷案的時候……”

“等等。”方峥道:“劉蟠他爹的貪污案,不是大理寺查的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大理寺京兆尹刑部這三個衙門的官員經常流動,我爹在大理寺和刑部都有朋友。”唐禮之道:“反正你們聽着就是了,我爹說他有個大理寺的朋友,在查劉懷案的時候,去他們家抄家,你們猜怎麽了?他家居然很窮。”

“很窮?”真正的窮人梁東表示懷疑,“我看劉蟠在書院裏的表現,可不像是窮人。”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唐禮之拿起茶壺道:“你們看這個茶壺,如果說劉懷這麽多年貪墨的錢財是一壺茶,但是抄家抄出來的就只有一杯茶。一杯茶确實不少,但是同一壺茶相比是不是很窮?”

“是。”齊舒志突然就有種抓住了什麽的感覺,“你接着說。”

“那些不見的錢就成了迷,後來繼續查,發現劉懷與一些地方官員将領有來往,齊忠就有此次北方戰場的副總兵。”唐禮之默默下巴道:“你們說我們是不是可以故技重施?”

“什麽意思?”

“就和上次救梁東一樣。”唐禮之道:“殺劉蟠的兇手找到了嗎?沒有,劉懷死後這個案子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同樣的,這次我們可以把副總兵貪污的案子提出來,然後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這個副總兵的身上。這樣一來齊家大哥不說沒罪,至少不會連累到國公府。你們說,這個辦法好不好?”

齊舒志搖了搖頭,道:“不行。”

“哪裏不行?”

“先不說這個方法能不能行得通,我大哥他的為人我是知道的,他絕不會做出任何對大周不利的事情,我絕不能用這種糊弄的辦法讓他留下污點。”齊舒志堅決的道:“我是一定要還大哥一個清白的。”

唐禮之三人對視眼,都從對付的眼神裏看出了無奈。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們。”齊舒志真心誠意的道:“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五天後的夜裏,鄧曉來報說是齊雲旗已經回來了。當時齊舒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人在哪裏?我這就去見他。”

“不行。”鄧曉道:“大公子人在城外的皇覺寺,現在城門已經關了。”

“啊,那怎麽辦?”

“只有等到明天,白天悄悄出城,到了晚上再去見大公子。”鄧曉道:“皇覺寺人多眼雜,現在有許多雙眼睛盯着您,您去見大公子千萬要小心。”

“知道了。”

這一晚齊舒志都沒有睡覺,他想好了,明天下午他就喬裝打扮混出城去。扮做普通香客進黃覺寺,晚上不回來了,悄悄的去見大哥。

上午還要進一趟宮,請周辰理打聽劉懷案件的情況。他發現劉懷案與山西寇大人的賬本有相似之處,說不定真的對大哥的案子有幫助。再過幾天周辰理就能出宮去刑部當差了,他能幫上忙。

為了趕在中午之前能出宮,齊舒志從昭陽殿急匆匆的出來。心裏有事忘記了繞路,然後就在禦花園被周蓁蓁給堵了個正着。

齊舒志一個腦袋兩個大,“公主殿下,在下真的有事,你能不能幹脆一點放在下過去?”

周蓁蓁噘着嘴道:“你又忘記給我帶東西。”

齊舒志:“我……”

“不過這次我就饒了你了。”周蓁蓁雖然在深宮,但也知道齊舒志家最近發生的事情,有心想讓他開心一點,她道:“我有辦法幫你把玉墜子拿回來了。”

與墜子?齊舒志記起來了,道:“哦,那玉墜子我不……”

“快跟我走!”周蓁蓁抓着齊舒志的手就跑,“那個讨厭的女人又來了!”

齊舒志再一次被她帶進那個假山後頭的密道裏,漆黑的密道裏齊舒志糾結道:“那個玉墜子我不要了,公主你別麻煩了。”

“那不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嗎?”周蓁蓁道:“我想辦法弄到了瀉藥,只要給威武大将軍吃了,它就能把玉墜子拉出來。”

齊舒志心說那樣我就更不想要了,兩人從密道裏出來就是甘泉宮。這可是皇帝的寝宮啊,齊舒志頭皮發麻,“真的,我不要了,我們走吧。”

“你個大男人怎麽膽子這麽小?”周蓁蓁小聲道:“養狗的地方離這裏不遠,平時沒什麽人在,拿了玉墜子就走不會被發現的。”

他們躲過了三撥太監,兩撥宮女,終于到了養狗的地方,看見了蔫不拉幾的威武大将軍。剛給大将軍塞了藥,就有腳步聲傳來。齊舒志和周蓁蓁吓的立馬躲到了狗籠子後頭的柱子後面。

還好兩人都瘦,不然可能藏不住。

進來的人是皇帝周昃勤,他走到威武大将軍的籠子前,皺眉道:“大将軍這是怎麽了?”

身後的小太監道:“從前些日子開始,大将軍就不怎麽吃東西,這兩日更是一點不吃了。”

周昃勤很是愛憐的看着大黑狗,道:“讓太醫過來看看。”

齊舒志聽的心情複雜,做太醫可真不容易,不僅要為人看病,還要為狗看病。萬一陛下以後喜歡上了養蛐蛐,是不是還要為蛐蛐看病?

小太監剛轉身,周昃勤就道:“王守道今天是不是在太醫院?讓他過來吧。”

王守道就是留在國公府的王太醫,他最近雖然在府上當值,但作為太醫院的太醫每隔幾天都是要進宮述職的。

沒過一會兒王太醫就過來了,周昃勤讓其他人都退下了,然後讓王守道給威武大将軍看病。齊舒志心說看來王太醫醫術很了得,不然宮裏這麽多太醫為何陛下偏要他來給愛犬看病呢?

正在這時周昃勤忽然道:“齊家的三小子怎麽樣了?”

齊舒志立刻豎起耳朵聽,王太醫跪在地上滿頭大汗道:“小孩子身子骨弱,沒多少日子了?”

周昃勤點了點頭,雙手背在身後道:“不會被發現吧?”

“不會。”王太醫道:“臣用的藥劑量小,他看起來就像是驚懼憂思致邪風入體最後高燒不治而亡。小孩子嘛,很容易就夭折的,國公府的人不會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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