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錯娶寶釵

我搖晃着打開了關着巧恩的房門,巧恩蜷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聽到門響,她慢慢地擡起頭,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看起來像個鬼。

看見我和悅恩走進來,巧恩無助地擡起頭,嘴角血跡俨然。

看着這樣的巧恩,我的眼淚噗簌簌地掉下來,我哭着問她:“你不是說,你要改的嗎?啊?你不是答應我你要改的嗎?啊?”

巧恩跪了下來,一聲不吭。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搖晃她:“你會不會改?你說啊!你不會再犯了!!”

巧恩想了想,悲傷地垂下了頭。

天知道我是多盼着她說,哥,我會改。

哪怕口是心非,哪怕回頭重犯,只要在那個瞬間她說她會改,我都不會那麽對她。

可是她就是不肯說!

這個王八蛋!

她連個念想都不肯給我!

我打了巧恩。

打得很重。

我一邊打她一邊哭泣,我有多喜歡她,我下手就有多狠。

我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

巧恩咬住牙,一聲都不吭。

她越這樣,我就越暴虐。

我恨她!她是個怪物!是個吸血鬼!是個神經病!

我愛她,她是那麽漂亮!那麽威風!是我的小妹妹……

我覺得,我是被惡鬼附體了。

我甚至能在自己身體的外面,以旁觀者的眼睛,冷冷地看着發瘋的自己和受難的巧恩。

可是我停不下來。

悅恩一聲慘叫撲了上來,她死死地箍住我,抱着我,扭頭沖着巧恩喊:“傻子,還不跑!”

巧恩愣了一下兒,忽然明白了過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我想掙脫悅恩,觸手所及,是一片涼涼的皮膚。

我驚訝地低頭看,悅恩幾乎是□□着緊緊地抱住了我。

她滿臉都是淚,她撲到我懷裏,亂七八糟地抱着我的頭,強迫我和她對視:“哥哥,哥哥,哥哥,你放了她,你放了她。我知道你恨什麽,我知道你喜歡她!沒關系!我和你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就是她。我們一樣的……我沒病!我是個健全的人!”

她們,有一樣的,絕望的眼神……

悅恩摟住了我,狠狠地親了上來。

這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一樣的白淨面皮,一樣的血紅嘴唇,一樣的好看。

我模糊了,我太累了,我抱住了悅恩,摟着她倒在了床上。

我十九歲的身體先于我的思考,做了讓他愉快的放肆決定。

我并沒有拉窗簾,外面雷電交加。

一個一個地霹靂,仿佛就在窗子外面接觸地面,發出駭人的聲音和光影。

妖孽橫生,神佛怒目。

我一次又一次地看清楚這個美麗的女孩子痛苦的臉。

她是悅恩!

她是悅恩!

我清楚地知道,她是悅恩!

于是我就動得更野蠻,我想讓她疼,我也想讓我自己疼!

我不想思考巧恩在這個天氣裏會跑到哪裏去。

雷啊,你為什麽不劈了她?

雷啊,你為什麽不劈了我們?

我不知道自己是幾點醒來的,大雨初晴,窗外陽光明媚。陽光直直地照進了我的房間。

我眨了眨眼,雷,并沒有劈了我們。

悅恩像一個破敗的娃娃一樣,伏在我身下,渾身青紫,血跡斑斑。

頭疼欲裂,可我清楚地記得發生了什麽事兒。

我慢慢地把她翻了過來,悅恩臉色憔悴,淚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想她一定是疼死了。

我心裏很空,但是很坦然地看着她。

悅恩哭了,我下意識地低頭,吻掉了她臉上的淚。

她驚訝甚至驚喜地看着我,我垂頭,吻了吻她的嘴。嗯,嫣紅色的唇,玫瑰花瓣的即視感,親吻起來甜蜜多汁。

我期待了那麽久的人生饋贈,今天居然用這種方式得到了,而且得到的更多,多得讓我難以面對。

我心口木木的,漲漲的,不辨悲喜。

悅恩說的沒錯兒,她們倆一樣的,都那麽美。

我又何必那麽糾結是哪一個?

門口有些微的響動,嗤嗤嚓嚓的,我擡眼:渾身濕透,滿臉淤青的巧恩半跪在門口。

嗯,我昨晚也沒關門,巧恩讓我打成那樣兒自然也跑不遠,搞不好昨天我和悅恩的事兒她還全程圍觀了呢。

太多炸點了,我已經無所謂了,我□□着身體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巧恩身邊,我擡起她青紫的下巴,問她:你,還喝血麽?以後?

悅恩驚惶地圍着被子坐起來,在後面緊張地看着我們。

已經潦倒得不能看的巧恩,擡起頭看看□□的我,再看看床鋪上的悅恩,愣住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十五了,及笄之年,她不傻,她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我充滿惡意地不要隐瞞她,我就是想看看她會怎麽樣,超級想知道。我想知道她會不會哭,會不會有一丁點兒的難過,她是不是會吃醋嫉妒,她……到底有沒有在意過我……

巧恩笑了出來,她咯咯咯地笑,笑得那麽放肆,最後笑得打滾,幾乎笑出了眼淚。

她認真地看着我,堅定地搖頭,放肆到惡毒:我不改。我就不改。

我平靜地抽了她一個耳光。

巧恩的嘴角都被我抽破了,可是她還是笑,她擡着一張青腫得不忍淬睹的臉看着我,湊到我耳邊,吹氣如蘭:姐夫!你管的真寬!

我覺得我的心已經碎了,我驚詫原來可以碎得更徹底。

大夥兒說心疼心疼是有道理的,她這句姐夫叫的我胸口劇痛,疼得說不出話來。

我默默地推開了她。

緩了好久,我問她:你昨天晚上為什麽不把絞殺動作做完?

語調安詳,真的就跟平常讨論技術動作一樣輕盈随意。

巧恩沒有回答我,她默默地把頭轉向了一邊,背對着我,抱緊了自己。

她的身影伶仃,長發委地,這麽長的頭發像件單薄的衣服,稍微護着自己一點兒的那種小可憐。

我就不問了。

随便她!

我抱着悅恩起床,幫她沐浴。悅恩昨晚讓我折磨得很慘,她還小,可能有一點點的撕裂。我盡可能的給她按摩,幫她放松,再給她上一點兒外傷藥。

悅恩憂愁而羞澀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一笑。

悅恩也笑了,她的眉目之間依稀有一點點的明媚喜悅。

十五六的女孩兒在一百年前是可以出嫁成婚的年紀,而我的妹妹,顯然也是中意我的。

我對悅恩的态度非常坦然,我娶她。等她長大了我就娶她。

悅恩說得對,我怎麽不值一個全乎的好人?

給她擦幹淨頭發,套上我的T恤,然後再換一個幹淨的床單。

我把悅恩洋娃娃一樣安置在床上,親吻她的額頭,告訴她:“你再睡一會兒吧。”

悅恩擔心地看着門口亂七八糟的巧恩,我不看,我把巧恩當空氣。

我摸着悅恩的頭發,問她:“你想吃什麽?哥給你做。”

悅恩抓住我的手,憂心忡忡地看着我:不早了,你去訓練吧。不然怎麽跟劉叔叔解釋?你……你随便給我們找一個借口好了……

我心裏說,悅恩有當賢妻的潛質。她才十五,考慮得比我周到多了。

我點了點頭,拿給悅恩一罐頭餅幹,倒一杯水給她:我去了,你盡量別下床。

悅恩看着巧恩,巧恩縮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我扭頭走了。

我現在的心态就是,我殺了一個人,屍體在屋裏,早晚會被人發現,發現也無所謂,槍斃我好了。

我豁出去了!

我那天訓練非常流暢,指哪兒打哪兒力道十足。

劉師叔說我比我爸十九的時候厲害多了。

我沒跟他客氣,我當然比我爸厲害,我爸哪有我這麽混蛋。

我覺得我已經不是人了!

屋子裏,悅恩抱着被子,問巧恩:你疼嗎?

巧恩點點頭。

悅恩說:嗯。我覺出來了。

巧恩問悅恩:你疼嗎?

悅恩含羞點了點頭。

巧恩狠毒地微笑:嗯,我也覺出來了。

悅恩憤怒地拿起一個水杯丢過去。

玻璃杯碎裂在門框上,熱水撒了巧恩一身。

巧恩躲都沒有躲,她說:你氣什麽?他對你多好……

悅恩捂住臉,哭了:他是演給你看呢。他想氣死你。

巧恩慢慢地爬了過去,她仰着一張面目全非的臉,看悅恩:悅恩!你誠心,對嗎?

悅恩和巧恩對視了好一會兒,她抽了巧恩一個嘴巴。

巧恩圓睜着一雙眼,死不瞑目地瞪着悅恩。

過了好一會兒,悅恩軟了,她後咬破了中指,塞到巧恩嘴裏:“喝吧。你不是就喜歡這個嗎?”

巧恩哭了,破天荒地把姐姐的手指頭啐出來,自己爬到牆角,歪着,流淚。

等我訓練完回家的時候,屋子裏已經面目全非了。悅恩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還做了飯,巧恩不曉得是被悅恩收拾得還是她自己收拾的,也幹淨能看了。

一張飯桌,三個飯碗,悅恩第一碗給我。

第二碗給巧恩。

當家主婦不過如此!

擱紅樓夢裏,她就是薛寶釵!

我默默地吃飯,渾然不知道自己咽下去的是什麽。

巧恩說:“姐,我吃不下去。”

然後扭頭去了後廚房,我聽到“咯咯咯”地響動,跟了過去。

巧恩不知道什麽時候買了兩只雞回來,拎出來一只,“咣”地放在案板上,一刀剁下來腦袋。下面接大海碗控着雞血,自己端起來咕咚咕咚地喝。跟喝可樂一樣。

我冷冷地看着巧恩,我知道,她誠心!

她想喝的話,這一天有的是時候喝,她不用當着我面兒來。

她這就是氣我呢。

我知道我應該扭頭就走,回去跟悅恩有說有笑甜甜蜜蜜地把飯吃完,淡着她,她就踏實了。

可是我做不到。

我看着她,問她:“喝完了嗎?”

巧恩點點頭:“今天喝完了。”

我問她:“你喝美了嗎?”

巧恩點點頭:“今天喝美了!”

我也點點頭,毫無征兆地,一個飛腿劈了上去。

巧恩應聲而倒,嘴裏的血全都噴了出來,噴了一天一地,噴了我雪白幹淨的一身衣服,斑斑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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