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章總,昨天那美女王小姐是您老人家的白月光還是朱砂痣?”

他正蜷腿坐到她身前的羊毛毯上,聞言不禁一愣,“什麽意思?”

“不懂?”擱下手中的書,蘇然低頭盯着已經将自己手中的書翻開的人,很認真地解釋,“意思是,美女王小姐是不是你的舊情人?”

“她?不是。”

多麽淡定的一個解釋。

蘇然不禁有些懷疑,據昨天王梓卿的說話方式,不是妥妥的舊情人見新歡的“羨慕”妒忌恨麽?難道她的那句“開玩笑”是真的開玩笑,只有自己這麽神經“纖細”地解釋為舊情人的妒忌?

此刻,蘇然不禁為自己的腦洞大開默一默。

“她跟你說了什麽?”

難得地一向不太管自己交友、社交情況的章嘉翊問上這麽一句,她在默一默的情況下還是忍不住嘆一嘆,只是,再出口,話語已經帶上了熟悉的調侃,“章總,我昨天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聞。”

“嗯。”

嗯,又是如此冷淡的語氣,她不禁為自己方才嘆上一嘆的情緒叫屈,“章總,別那麽冷淡好麽?”

“聽到了什麽驚天大秘聞?”

持續冷淡的語氣,一點不想要繼續愉快交談啊,“你猜。”

話音剛落,坐着的人擡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繼而低頭認真地看着手中的書,完全沒有将話語接下去的想法。

冷拽的态度,蘇然洩氣,“章嘉翊,別這麽高冷麽。”

“嗯。猜不着。”

冷不丁的一句話,蘇然精神為之一振,以自己兩年的經驗,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老人家在這麽冷拽的情況下竟然會接話。

章嘉翊冷拽,這樣的話,與他相處過的人百分八十大概都會反駁。一如蘇然與他初相識的那一段,那個待人客氣,文質彬彬的人,如果當時有人跟自己說他冷拽,她也會笑着說:“那我跟您老人家對冷拽這個形容詞的理解有差異。”

一如宋希美人給自己的感覺,宋家人禮節太足,就如宋恪,即便冷得衆所周知,但是該有的客氣和禮節還是足足的,待人即便冷也客氣非常。而随着自己母親在宋家長大的章嘉翊,禮節、客氣比之宋恪過之而無不及。

要說章嘉翊給自己的第一印象,蘇然只想到那個被用到已經有向惡俗方向進發的句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溫和有禮,這樣的表象太過迷惑人,以至于她現在每每被他冷拽不回話的态度打擊到時,總忍不住回想當初,連連感慨。

此刻,對着已經開啓了冷拽模式的章嘉翊的第一次回話,蘇然在震驚、振奮的一瞬間便被模糊了理智,“我擦,你老人家竟然回話了。”

“我擦?”

重複的話語,章嘉翊轉過頭,看着尴尬地笑着的她,眉毛輕輕挑了挑,嘴角不禁輕輕彎了起來。

“呵呵,口誤,口誤。”

“嗯。”低下頭,應了一句,只是嘴角那彎揚起的笑容再也壓不下去。

“咳咳。”假意咳了兩聲,她很認真地準備轉移那個“口誤”。

“章總,傳聞中,你是有初戀的人?”

“嗯。”

簡簡單單的一句應答,沒有再多的解釋。這樣的應答,到底是對那傳聞的應答,還是對後面的問題的應答,“這到底是還是不是?”

“不像?”

“嘻嘻,據我線人彙報,就那晚上給您老人家來電話的Lily?”

終于擱下手中的書,他擡起頭,深深看了一眼依舊帶着笑容的臉,低下了頭,聲音淡淡,“線人?倒看不出你跟梓卿好到了這程度。”

“呵呵,女人間的關系你老人家不懂。”這種通風報信的事兒,可不是只有關系好了才會通報的啊。

“嗯。”

“章總,這種聊天呢,不要總回個‘嗯’,這樣還怎麽讓人愉快地聊下去?”

“不然呢?”

“嗯,這個不然就是,您老人家這初戀到底是啥時候,看這純純初戀什麽的,到底是初中還是高中?”

不知是那句話終于勾起了一直冷拽不太願意搭理她的人的注意,蘇然看着突然站了起來往廚房走的章嘉翊突然有些呆滞,這是怎麽了?

一言不合,走人?

“章嘉翊?”小心地叫了一聲,她正準備站起來跟着過去,那頭突然傳回了聲音,“茶杯放哪了?”

“壁櫥裏。”

“嗯。”

“喝點茶,潤喉。”

喝茶,潤喉,很典型的嫌棄自己話多的意思。蘇然看着去而複返,還帶着滿滿一壺綠茶過來的人樂着繼續,“章總,說說吧,別這麽高冷。”

被“你話兒真多”的眼神瞥了一眼,蘇然瞧着明顯不願開口的人一臉嫌棄地給自己回了一句,“大一。”繼而打開書前很認真地再給了她一個“我想靜靜”的眼神。

“章總,據我蘇神算掐指一算,您老人家跟初戀Lily拍拖的時候才18啊,您老人家這是趕時尚,早戀啊。”

接受了“我想靜靜”的眼神,蘇然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在終于将手中的書看完後,還是在翻着雜志的間隙中插上了一句。

“19。”

“呃?”捧着茶,蜷在沙發上無聊地翻着雜志的蘇然被應答得有些接不上。

“那時候已經19了,不算早戀。”

這種突然的接聲,這樣異常強調年齡還有那深深加重的一聲“早戀”,以及已經坐到沙發旁的羊毛氈上看着書的人擡頭對自己投來深深的,明顯不是嫌棄自己太吵的眼神,讓蘇然瞬間明了,“你老人家19才初戀吧,哇,好純情。”

終于将手中的書放下,他擡頭看了看明顯有些激動的人,“純情?”

“嗯嗯。”

“純情是指不在高中早戀的意思?”

這種挑眉的動作熟悉異常,蘇然不禁回首,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嗎?還是男人都比較喜歡別人說自己“濫情”,我那句話是贊美好麽,贊美。

“嗯?”

“算是吧。”

“嗯。”

又是嗯,要不要這麽高冷。

“章總,那個Lily真是你初戀?”

“算是。”

“……”

算是……這種初戀的事兒,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做算是,這是幾個意思,我才贊美你純情啊,要不要這麽倒臺。

“介意?”終于收起了手中的書,章嘉翊盯着腦子中不知在想着什麽的她很認真地詢問。

只是,沉默中的人忽略了那個略認真地詢問,一意沉默在自己的思考空間中。

介意?

介意嗎?蘇然笑笑,年輕時段,誰不曾有過那麽一兩段戀情,然而,真的能一起走到老的又有幾個?一生只愛一個人,這樣的愛情要求太高,因而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要求到了現在也不過轉換成了,一生一世,攜一人之手,一起終老,無論前面有過多少,後面只有一個便已經足以。

現代知識更新得太快,愛情似乎也随之更新太過,因而,很多事情,也僅僅是想想而已。

對于我有初戀的事情介不介意,不同于古時大家閨秀養于深閨,不同于男女七歲不同席,不同于古時十五及笄而嫁,不同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過龐大的認識群,太過複雜的人事關系,因而,想做到遇到你之前,只愛一個何其難,所以,介意這種事,一如我也曾有過那麽一兩段前情,有過那麽一兩個前任,介意不得,也無法回首改變。

這種事情,介意不得,誰能說,我曾經想要天長地久的人,就一定能陪我終老。

可是,如果說要不介意,卻似乎又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人心總是矛盾,想要的總是太多。

究竟是介意還是不介意,如果一生只遇到一個曾以為是對的人,是否之後的日子便變得容易很多。一生只愛一個,這樣的奢求,也畢竟是奢求而已。

“不介意?”

又是挑眉,蘇然瞧着那張熟悉的挑眉的臉,終于從沉默中回過神來,不自覺嘴角也勾了起來,出口的話也帶上了慣常的調侃調調,“章總,我很介意,十分、非常介意,早知道你老人家肯定要收到我囊中的,我就應該在您老人家的青蔥歲月,十五六最純真的時候,無論天涯海角都要把你挖出來,然後不顧你意願,一把刻上我的烙印,在你臉上寫上:蘇然所有,動者殺無赦。”

為了響應那個挑眉,蘇然說得咬牙切齒,聲音那叫一個铿锵有力,仿若就必須那樣做一樣。說完還不忘準備拍上腳邊的人的肩,以示自己的認真。

只是,才想拍肩,就對上了一雙帶着揶揄的目光,揶揄,直到其後,蘇然翻過大辭典,看過這詞的解釋後,才明白,當時那一刻的目光可以稱之為揶揄,那一個與嘲弄的眼神如此類似如此适合的詞。

揶揄,很淺的那一層意義,沒有侮辱,僅僅是幾分的耍笑與嘲弄,不知嘲弄的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對話者。

帶着揶揄的目光觸及不過一瞬,卻深刻非常,以至于他後面出來的帶着幾分調笑的聲音蘇然都聽出了幾分的嘲弄,“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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