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什麽時候開始的?”

“前天晚餐之後。”

曽瀚源望向緊閉着的房門。這扇厚實的木板,将她與他的心隔絕開來。

整整兩天了,汝瑤、你是在公然地與我抗議嗎?我越來越不懂你在想什麽了,這是個好現象,不是麽。有秘密的女人,才是最富有吸引力的。他的唇微微一挑,眸中流溢着幽深的光彩。

“爺?”看見曽瀚源站在那裏不語,女仆試探問道。

“你先下去吧,等我回來再跟我彙報情況。”曽瀚源回過神來,吩咐道。

“是。”

他下了樓梯,身後的栗卿邊走邊問:“爺今天是要與威爾遜先生談判?”

“嗯。”

“爺,這樣會不會冒險了點?如果對方認出了您……”

曽瀚源停下了腳步,眼睛望向前方,說:“放心,他們是認不出來的。”

十年間,他從血腥殺戮裏一路走來,徹底地脫胎換骨,再不是當初那個孱弱敏感、任人宰割的少年,那個被人肆意羞辱恥笑的小男孩。因為他的眼睛裏,再不複當年的純淨憂傷,有的只有洶湧卻不動聲色的仇恨,這樣一雙眼睛讓人在無聲無息之中,就會感到莫名的寒意。

“即使認出來了,那又怎樣?我要讓他們嘗到恐懼,整天提心吊膽,生不如死的滋味。”一觸及過往,腦袋裏的仇恨細胞就會大量翻滾,這些仇恨讓他感覺自己原來還活着。

十年前,他被威爾遜綁架,威爾遜向曾父勒索數目巨大的贖金,曾父當初一口拒絕支付贖金,小瀚源當年差點被威爾遜撕票,威爾遜女兒蒂芙尼偷偷放走了小瀚源…… 三年後,再次湧進那人群裏,冷眼旁觀、滿臉血跡的他,用不符合年齡的冷漠眼神,将他們一個一個刻在腦子裏,也正因為當年他們的殘忍對待,才造就了今日一個強大的他。

那件事是阻礙他們父子關系融合的開端。是威爾遜與曾父教會他,只有權力與金錢才是萬能的,要成為最強的人,就要有一副對權力不知餍足的胃口。

“栗卿,你留在這裏。”曽瀚源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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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栗卿愣了愣,一直以來無論曽瀚源去哪他都跟在身邊,他不明白為什麽主人突然下了這個命令。

“好好看着她。”一個倔強纖瘦的身影浮上心頭,他想起汝瑤帶着冷意的眼睛,臉上流淌着脆弱的淚痕,每一面都令他莫名的着迷。

為了揭開喬亦飛的真面目,他精心安排了一個局,可這個局卻讓她對一個人由尊敬感激到心灰意冷,看來他的目的達到了,但是沒料到的是她會以絕食來抗拒他。

等他回來,如果她還是拒絕進食,他不介意用嘴來喂她。

栗卿猶豫了下,答道:“是。”

曽瀚源的眼神凝了起來,變得更加妖魅,很快,他等待已久的一個計劃,便會順着他安排好的軌跡,開始上演。

那麽完美,那麽可怕。

曽瀚源的車子剛開出大宅,一直守在隐蔽處的一輛車子裏便有了動靜。一個男人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不一會兒電話通了。

“董事長,曾少出去了。”

“好,你們立刻開始行動。無論如何都要帶走那個女人。必要時候采取一切手段。”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傳來。

“是。”

曾父緩緩蓋上了電話。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是一種沉着的陰冷。

作出這個行動的命令,是不得已的事情,極有可能因此與曽瀚源發生沖突。雖然那是他不願見到的局面,可是為了MOMO的長遠發展,他不允許曽瀚源做出如此不可挽救的事情來。

“你們是?”對着這群突然闖進來的人,栗卿擋在大宅門口,不慌不忙問道。敏銳的眼睛迅速打量了這些人,快速在心裏分析他們的身份和來意。

為首的那個男人傲慢地從衣服裏黑槍,男人冷冷地開口:“我是奉了董事長的命令,誓要帶走宅子裏的一個人。”

“我們爺不在,你們要帶走人,必須得到他的允許,請你們等他回來。”

男人不耐地說:“你不過是曾少身邊一個手下而已,董事長的命令就是最高準則,馬上把人交出來。”

栗卿毫不退讓,他保持着禮貌的态度,聲音裏卻是不容商量的堅決:“抱歉,我還是那句話,一切得等我們爺回來再做決定。”

男人眼裏兇光一閃,挑釁問道:“哦?如果我一定要把人帶走呢?”

栗卿右手不動聲色地伸向後腰處,那裏藏着一把鋒利的狙擊匕首。他冷笑一聲:“那你得問問我的刀答不答應!”?

☆、Chapter 29

? 低壓的淺雲,潮濕的柏油馬路,屋外被細雨淋濕的樹木泛着油綠,隔着玻璃窗都能感覺到屋內侵入皮骨的寒冷。

他們在這裏進行談判。

朗然入目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瘦瘦高高的體型,他是威爾遜的手下史蒂芬,經過歲月的淘洗,臉上除了多了幾分滄桑外,老奸巨猾的本性依舊沒變,曽瀚源瞟了對方一眼,腦海裏不知道閃過了什麽東西,卻只是一閃即逝,讓他愣了一愣。

這個沉穩而淩厲,一雙眼睛像是貪婪的狼一樣的年輕人,與記憶裏某個人竟有些相似。

不,不是那個小子,他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以倨傲的神情來與他談判。

“Hello !Mr. Stephen。”楚楚谡谡的曽瀚源面帶優雅的微笑,眼中藏着一絲不為人知的狠戾。

“Hello!Mr.zeng,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一副狐疑表情的史蒂芬不禁道出心中的疑惑。

“哦?”曽瀚源挑眉,說:“您說笑了,MOMO集團與玄天門并未有過生意上的往來,你又怎會認識我呢?”

史蒂芬呵呵一笑後釋然,不忘恭維兩句:“雖然我沒與曾先生見過面,但對你的大名可是略有耳聞。”

确定不是他,他不禁舒了口氣。“那個小子早已喂鯊魚了。”

兩人坐定,曽瀚源便直接切入主題:“史蒂芬先生,我希望借助玄天門名下的各大銀行能與MOMO集團達成資金清潔。”

史蒂芬沒想到他竟會如此的直接,早在腹中準備好的說辭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了:“這個……您也知道,洗黑錢的風險還是挺大的……”

曽瀚源詭秘一笑,說:“聽說您精通金融方面,那麽應該知道有風險,才有收益。”

史蒂芬的心思被他一語成谶,說:“道理的确如此,可是我不知道曾先生能給我多少收益呢。”

“每注入一筆資金,史蒂芬先生可以從中抽取百分之四的傭金作為利潤。”曽瀚源爽快地說道。

史蒂芬眉眼一亮,簡直有點不可置信。 百分之四不是一個小數目,除了上交給威爾遜之後,他本人還可以獲得相當可觀的回扣。

不禁暗嘆這個叫曽瀚源的男人真的是個狠角色,他清楚別人在想什麽,要的是什麽,開出的條件也是吃定了他舍不得回絕的。

跟這樣精明果斷的男人交鋒,如果想要玩心計,含糊其辭無疑是愚蠢的,史蒂芬是一個商人,他清楚什麽選擇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既然要和曽瀚源合作,不妨也給他留下個爽快的印象,以便将來有更深層的發展。MOMO集團是一塊誘人的肥肉,幾大有權勢的家族都對它趨之若鹜,阿谀奉承只是為了與起其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以此來牟取更多的利益。

“好的。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史蒂芬主動伸出手,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曽瀚源與之握手,帶着一向魅惑人心的笑。卻沒有人看到,他眼睛裏閃過的是捕捉到獵物時血腥的興奮。

忽然,一個手下行色匆忙地從門外進來,攀在曽瀚源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

曽瀚源神色一凜,卻立刻恢複平靜,他沉聲對史蒂芬說道:“史蒂芬先生,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

不再多做敷衍,他轉身離開。

“開車,回別墅。”坐在車上,他面無表情,渾身散發着一股危險壓迫的氣息,讓旁邊的人都不敢出聲。

他們猜想,一定是有什麽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車子開回了別墅,曽瀚源不發一語下車,進入大門,直接奔往那個房間的方向。

他像一頭猛獸一樣猛地推開房門。

空蕩蕩的房間,有些淩亂的床鋪。很安靜,人不在了。

他紋絲不動地伫立在房間裏許久,黑眸像冰一樣寒冷,唇角卻突然勾起一絲血腥的笑。拳頭慢慢捏緊,有力的關節泛白,發出喀喀的響聲。

“爺……”身後傳來栗卿微弱的聲音,他的臉色慘白,受傷的右臂做了簡單的包紮卻還是再次滲出紅色血液。

手上的傷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未能完成曽瀚源交付的任務讓他感到極度愧疚和低落。

對方對曽瀚源還是有所顧忌的,對栗卿不敢下重手,只給了他持刀的手臂一槍,趁着他失去抵抗的能力時制住了他,然後就迅速帶走了他們想要的人。

“我都知道了。”曽瀚源目光如炬,閃着熊熊的怒火,仿佛誰接近它,誰就會被吞噬,臉色陰沉地說。

突然輕嗤了聲,自語道:“他們以為這樣子就可以輕易地拿走我的東西,那他們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栗卿咬緊了牙,微微低頭,未吐出只言片語。

他的主人,絕不允許他人自以為可以操控他,哪怕是扶植他的人。

“等着吧。”曽瀚源低喃,聲音透着沁入血骨的涼。

挑戰我耐心的人,你們等着吧。?

☆、Chapter 30

? “你們是什麽人?要帶我去哪兒?”汝瑤戒備地盯住前座的人,雲裏霧裏的問。

一群人突然闖入,禮貌卻帶着強制性的帶她離開那個房間。她弄不清楚狀況,對方人多勢衆,她只能跟着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驚異地看到栗卿被他們的人捉住了,貌似還受了傷。

然後她就被請上一輛車,途中她問了無數次上面那個問題,那些人卻像啞了一樣,永遠只有沉默。

“喂,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媚眼如絲的她有些無力。

“汝瑤小姐,不必多問,到了你便會知道。”前座終于肯給她點回應了。

他們知道她是誰,汝瑤心想。那麽,他們到底有什麽企圖?還是,有人命令他們來的?

難道……不!她稍微僥幸地否決了心裏冒上來的念頭。

兀自忐忑不安起來。汝瑤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他們不是來傷害她的人身安全、也不會受到什麽威脅,于是乎卸下提防心。

不過,他們使她脫離了曽瀚源的禁锢,卻是帶她朝另一個令她莫名不安的未知方向駛去。

她仰頭望向車窗外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車子不知道已經開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近朦胧。

待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前座那些人先下了車,有人過來幫她打開車門。

“小姐,這邊請。”對方對她很是謹慎和尊重。

汝瑤抿緊了唇,一鼓作氣地下了車。

兩個壯實的男人領着她進了酒店,剩餘的人在門口嚴密守候着。

汝瑤跟着他倆邁入電梯,電梯緩緩上行,看着站在她眼前這兩個高大而冷漠的男人,讓她突然産生強烈想要逃的沖動。可是,沒機會了,從她進入這個酒店起,她有預感她逃不掉了。

前面像萬丈深淵一樣讓她恐懼不已,她卻無路可退。

電梯終于上到最高一層。電梯門打開,映入她視線裏的就是一扇門。

那兩個男人讓開了道,其中一個對她說:“汝瑤小姐,請您進去。”

汝瑤一顆心沉了下去。深吸一口氣,她緩步上前,經過那兩個男人,來到那扇門前。略略有些顫抖的手慢慢地握住了門把,試探地一扭。

門沒鎖,仿佛就是在等待她來開啓。

可她卻突然怕了,她可以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而且是對她一個人的。

裏面是誰。

汝瑤不敢問自己,她怕那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會成為答案。

可是,她沒有退路了。

門還是開了,她愣了一刻,走進房間裏。

只聽,“ 砰”的一聲,她合上了門,發現自己手心已經出汗了。

房間裏沒有燈光,暗淡的光線讓她連自己的伸手不見五指,可是汝瑤猛地全身一繃,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去了。

其實,房間內不止她一個人。

黑暗讓人無比脆弱,未等她走兩步,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一雙手鉗住,随後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将她壓在門上,緊緊地控制了她的身體。驚喘還來不及出聲。

熟悉的氣息,那麽的霸道,□□,冷酷。一個強而有力的吻來得太突然,使她當場懵了,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由自己的唇被□□,血腥的味道彌漫了兩個人的口腔。

這個漫長的吻帶着侵略和懲罰,直到肺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對方才意猶未盡地挪開。她微微喘息着,渾身都在不自覺地輕顫着。她聽到了一個粗重的氣息,接着是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聲。然後,一個她極其熟悉,也是她此時此刻絕不想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際低沉響起。

“我的瑤瑤,你終于回來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喬亦飛的聲音。

聽在汝瑤耳朵裏,卻是像惡魔一樣威懾着她。一時之間,萬種情緒湧上心頭,悲傷,憤怒,失落,恐懼,交雜在她內心裏,混亂着她的思緒。終于,她想到最重要的一樣!

巨大的傷悲襲擊了她已經傷害累累的心髒,她猛地推開了喬亦飛。

“不要靠近我!”她失控的吼道。

從未受過拒絕的喬亦飛微微一愣,幽深的雙眸在黑暗裏冷冽起來,他開口,聲音已有了危險的成分:“你再說一次。”

“請你、別靠近我……”汝瑤失神地重複着。她靠在門上,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冷汗涔涔,汗水使得衣服和門粘在了一起。

喬亦飛冷冷一笑,眼睛裏的冰冷像要吞噬眼前這個柔弱的東西,她變了,變得成熟了,變得會拒絕他了。

多麽不可原諒的變化。

帶着怒氣的他正欲上前捉住她,卻在聽到她突而變成低啞黯然的聲音之後停下了動作。

“喬亦飛,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一面猶豫一面忍受着內心痛苦的掙紮問道。

“問。”喬亦飛壓抑着全身沸騰着的怒氣,頗有耐心。

汝瑤深深吸了一口氣,吃力地,顫抖着聲音開口:“我的父親……”

聽到那個稱呼,喬亦飛黑眸一凝。

“他……是不是被你害死的……”最後一個字出口,她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将近虛脫。

好不容易問了出來,她發現自己的心,空得難受。像是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憑空消失了。

“喬亦飛,是不是你殺了我父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訴我!”?

☆、Chapter 31

? 空氣突然凝滞起來,汝瑤覺得自己連呼吸都開始艱難。

喬亦飛劍眉微擰,水霧色的雙眸在黑暗裏緊緊鎖住了她,他的沉默讓她更難受,她不由得握住了拳頭,任由指甲深深掐進手心的肉裏,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這房間明明那麽寬敞,汝瑤卻覺得那麽局促,空氣像是有生命一樣,壓擠着她,讓她無處容身。她死命壓抑着喘息的聲音,仿佛一控制不住就會脆弱地開始哭泣。

兩個人默默在黑暗裏對視許久。這一刻,汝瑤竟可以看到喬亦飛的眼睛,看到他瞳孔裏高深的,讓她不解的情緒。

可是她看不懂。不,她從來都沒有懂他。

“是的。”喬亦飛終于開口回應,他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輕蕩,使得汝瑤微弱的喘息聲驀然停止。

她的雙腿突然癱軟了下去,緩緩順着門框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如果人心是玻璃做的,那麽她真的聽到了它破裂成碎片的清脆聲音,冷冷割遍她的全身。

她多麽希望喬亦飛說不是。

可是,命運永遠比人能夠想象的殘忍。

“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任何将你從我身邊帶走。”喬亦飛一字一句說着殘酷的理由。

“我是你的……”她低啞着,似在自問:“大街上、人販子那裏有那麽多棄嬰,你為什麽偏偏要收養我……”

“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汝瑤。”

同一個世界的人?她有些發愣。這個問題,她很早之前就想問他。在這樣的情境下問出來了,他卻給了這麽一個答案。

或者對于他,他想做的事,根本不需要答案。

“你恨我?”喬亦飛的聲音沒有起伏,異常的平靜。

她笑了一聲,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

“不、我不恨你。 “她忍不住哽咽:“我哪有資格恨你啊?”

她該怨恨的是誰呢?

是那個生她下來卻撒手人寰的媽媽?是那個沒有承擔過一個父親的責任的爸爸?還是眼前這個養育她成人,卻殺了她的至親的男人?

也許,該恨的是天,是它任意的捉弄,造成今日的苦難。

罷了,罷了。她沒有資格怨恨任何人。也許這就是她的命運,她一直想掙脫的命運的桎梏,卻将她推入一個尴尬而可笑的境地裏。

她借着門把,艱難地站了起來。

“我要離開你。”

說出這句話,她必須具備巨大的勇氣。她要将以前的遺忘掉,愛或者恨,都遺忘掉,她要新的開始。

她要新的開始,就必須要離開他。

“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臉龐淚痕未幹,心已經開始冷卻。

喬亦飛冷然站在原地,沒有開口。汝瑤想,在這一刻,她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她撫摩着手中的門把,心想這扇門,是不是能夠将她與過去分離開來。

她輕輕轉身,只要打開這扇門,她就能走向另一個難測的未來。

手剛要使力,背後一陣強悍而壓迫的氣息,猛地向她襲來。門還沒打開,她已經被一只強健的手臂,拉扯得後退了幾步。

雙腿懸空,她被淩空橫抱了起來。

“你要離開我?”頭頂上的聲音像冰一樣冷。

“是。”她不帶一絲猶豫的大聲說。

喬亦飛冷笑一聲,大步往回走。汝瑤還來不及思考這是怎麽回事,整個人已經毫不留情地被摔在床上。

柔軟的床深陷了下去,她想爬起來,手卻被狠狠捉住。他沒有留餘力,甚至可以聽到骨骼摩擦的聲音,痛得她驚呼一聲。

燈光突然亮起,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不适地閉了起來,再睜開時,她看到了一張傾世魅顏的臉。

那張臉線條冷峻,使得英俊的五官都變得有些殘酷。

他的唇邊噙着一抹詭異而冰冷的笑,捉住她的大手力量絲毫沒有減弱,像他越來越盛的憤怒。

“你要離開我?”他再次問,眼神殘忍得像要吞了她一樣。

汝瑤不禁有些退縮,她對喬亦飛的懼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此時她說不出話來,只是默默地直視他,抿緊了唇。

銳利的眼睛從那雙清澈冷漠的瞳孔了看到了一絲堅決。他咬牙切齒一笑,黑眸像兇猛的獸一樣,迅速變得血紅。

“我說過,你是我的。”他身體慢慢逼近身下的人兒,聲音冷得幾乎結冰:“我是不會讓你離開的。”

汝瑤驚慌地後退着,眼前的喬亦飛讓她感到非常陌生和可怕,她從未見過這樣子的喬亦飛,那麽兇殘的微笑,那麽殘暴的眼神。

“喬亦飛,你不要這樣子……”她掙紮着,哀求着。

喬亦飛頭微微一偏,表情還是那麽冷酷,眼睛裏卻多了迷離的色彩,他低聲喃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決不……”

陰沉的瞳孔顯得格外冷魅,倏地寒光一閃,喬亦飛的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輕輕地吻掉她眼底的晶瑩,她什麽也不說了……

她眼底是滿滿的、沉沉的心碎與心痛,她的淚花蜿蜒而落,鹹鹹的、澀澀的……?

☆、Chapter 32

? 燈光慘敗,散發出淡淡酒氣的喬亦飛在汝瑤耳際低低地親吻……低語……

她的淚水在惶恐中洶湧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模糊眼前這個像野獸一樣兇猛危險的男人,他那張帶着冰冷而詭異的微笑的臉,他那雙逐漸染上情迷痕跡的眼睛。

她推拒着,哀求着:“喬亦飛,求求你,放我走。”

喬亦飛稍稍停下了手的動作,眼睛深沉得像要一口吞了她:“不可能!瑤瑤,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知道麽,我的耐心早已被你耗盡。”

汝瑤有些愣,卻随即因為內衣被撕扯開來而又驚喘起來,她瑟瑟發着抖,害怕而絕望地看着喬亦飛。

但是,她的害怕,她眼睛裏透出的絕望,卻動搖不了眼前這個冷酷的男人,無法壓抑下他滿身的憤怒,反而激起了他掠奪的強烈沖動。

“求求你……求求你……我是你一手養大的,求你別樣。”恐懼,驚慌,她除了哀求,別無他法。

“那又怎樣!這并不妨礙我最親的人成為我最愛的人!“他說。

“喬亦飛,你醉了,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她說。

“我沒醉,我很清醒。”

“放開我!你瘋了嗎?”

“對,我是瘋了!瘋到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裏将你24小時的心理變化當作閱讀理解來做!瑤瑤……你知道嗎?這麽多年來,你一直在折磨我?!你的氣息,你的模樣,你的身體,無時不刻侵蝕着我的大腦,那種想要觸碰,又收回的感受,我受夠了,所以這一刻我決不允許你拒絕我!”

“我恨你,我會恨你的!”汝瑤脫口而出。沒有什麽事能讓她如此絕望如此無力。就算是那個晚上差點被曽瀚源給占有了,可她更多的是驚慌和憤恨。

可現在在她身上的,是喬亦飛!是這個男人!收養她的男人,殺了她的父親的男人!天,求求你不要這麽殘忍!

他的眼睛一凝,咬牙冷笑道:“汝瑤,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連恨我的理由都沒!”

她說她會恨他?!不!她是他的,永遠是他的!永遠都不準她恨他!

“不,不!”汝瑤的右腳擡起來想反抗,卻被喬亦飛一手捉住,再也動彈不得。

他的手透着寒冷的涼意,緩慢地,帶着迷戀地撫摩着她光滑的腳踝,那摩擦的感覺讓汝瑤毛骨悚然。

“小東西,你真的越來越不乖了。”喬亦飛的聲音異常的溫柔,讓汝瑤感到自己的唇瓣都在顫抖。他的手順着腳踝往上游離而去,唇邊綻出的笑容突地變得陰冷。

眼中看到的景象和手下令人迷醉的觸感使得喬亦飛的理智喪失,燃燒的眸子盯住她,這是他極度渴望的,無數次想像的……壓抑了十餘年的情感徹底地将他淹滅了……

他的手如同利劍一般劃破了汝瑤滢白的肌膚,她看着自己一半的肩頭暴露在外後,驚恐萬分地直視眼前的喬亦飛,在他熱絡的吻落在她鎖骨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崩潰絕望了,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随之,炙熱的溫度覆蓋了皎潔的輪廓,碎裂成巨大的傷口,凄厲明豔,盛開在搖曳的荼蘼中……?

☆、Chapter 33

? 長天大雲,陽光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成了點點金色的光斑,光弧透過雲縫竄了出來。絲絲縷縷的灑在海面上,折射出一道道絢麗的波紋,分外耀眼。

晨光透過紗簾、玻璃投射了進來,将淩亂的床染上淡淡的銀灰色。

他離開之後,她整個人都恍惚,恍惚地流淚,心的傷痕,身體上的傷痕,疊疊加加,讓汝瑤無從呼吸,只能全身蜷縮在一起。

她靜靜看向窗外,有些呆滞。看着天從黑暗裏醒過來,看到陽光鋪滿了她的瞳孔。

可是,可是,那些陽光,是否再也不屬于她了。

被狠狠□□過的每一寸肌膚沒有一處不在叫嚣着痛楚,可是這些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麽了。

算什麽呢,不算什麽。從那一刻開始,她不在乎了,什麽都不在乎了。

只是那眼淚,沒有停留過。昨夜他不止一次舔舐去,卻無法阻止她的眼睛,流着心裏無限的絕望。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喬亦飛衣冠楚楚,恢複了以往那個冷漠高貴的樣子,似乎昨夜那個瘋狂的,恐怖的他,只是幻覺。

她還是一動不動,沒有起來,也沒有回過頭,仿佛睡着了一樣。

他走向床前,俯低身,伸出手撫摩她的臉頰,那麽溫柔地,細致地,帶着貪戀。

“瑤瑤,該起床了,今天我們坐專機回秦江。”他看着她,壓低了聲音,怕吓到她一般。

汝瑤不回應他,喬亦飛凝起了眉,卻很快就撫平了痕跡。

身後響起清脆的敲門聲,喬亦飛開口問:“誰?”

“喬先生,您要的衣物已經送來了。”門外是酒店貴賓專用女傭畢恭畢敬的聲音。

“進來。”

女傭擰開門,來到喬亦飛身後。她偷偷瞄了床上躺着的汝瑤一眼,試探着問道:“喬先生,是否需要我幫這位小姐換上?”

喬亦飛的視線沒有離開過汝瑤,說“把衣服放下,你人可以走了。”

女傭愣了愣,忙答道:“是。”然後将價格不菲的衣物攤放在沙發上,便退了出去。

他轉身拿過衣服,落坐在床的另一側,溫柔地将汝瑤扶起,雙腿擱在床沿。

喬亦飛看到,汝瑤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膚,布滿了他狂怒之中噬咬的痕跡,不禁也有些懊惱,但這懊惱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

他說不清自己是昨夜是醉還是醒,若是醉他怎會到現在還記得清楚每個細節,若是醒他又怎會這般色令智昏……

“疼嗎?”他的手指輕輕撫摩着她脖子上的吻痕。

“只有讓你這樣疼,你才會了解到我心裏有多疼。”他淡淡說道,開始幫她穿衣服,他那雙主宰了多少人的生死的手竟也可以那麽小心,那麽溫柔,仿佛怕碰疼了她。

他動作很緩慢,眉宇之間有些入神。他記得汝瑤不喜歡太張揚奢華的東西,從小到大配置的東西都是比較素雅的,所以即使時間很趕,訂這件洋裝時他也特別吩咐了風格。

汝瑤表現得非常順從,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任他為她整理。他很有耐心地扣着上衣的紐扣,竟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她還是一個小小的孩子的時候,有一次她生日,他也是親手為她扣紐扣,為他的小公主扣紐扣。他記得那時她的表情是羞怯的,卻是歡喜的。就那樣乖乖站在他前面,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甚至不敢亂動。

轉眼間,他的小公主長大了,大到說出要離開他這種話,他再寵她,也絕無法原諒的話。他不否認他做過對不起她的事,但他不覺得自己錯了。

傷害了她不是他想的,無論是她的身體,還是她的心。只是他已經壓抑了太多年,昨晚是爆發了,被她那句我要離開你所觸發的。那些複雜的□□積累多年,一旦爆發,就如大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他要的不止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心。他希望,還來得及。

手背突然一陣冰涼,竟有透明的液體砸在手上,是三三兩兩的飽滿的淚花,他愣了下,停下手中的活。雙手往上,捧起了她的臉。

那張臉,熟悉的眉眼,他曾經在她熟睡的夜晚凝視過無數次。曾經飽滿得像水蜜桃一樣粉嫩的皮膚竟是蒼白的,明明還是她,卻有些地方那麽不像她。

以前的汝瑤,不會有這樣頹敗的表情,不會有這樣紅腫黯淡的眼睛。

雙眼不斷湧出的淚珠,滑過她的臉頰,順着下巴的弧度往下滴落,讓人無比心疼。

“怎麽了?怎麽哭了?”他清澄地問。

汝瑤木讷地望着那雙深邃帶着神秘的眼睛,數日沒有進食,以及昨晚的折磨,讓她的唇葉些許幹燥。

她靜默良久,張開口型,聲音有些沙啞:“放我走,喬亦飛,放我走……”?

☆、Chapter 34

? 這句話的聲音很低很低,卻讓捧着她臉的手突地一僵,緩緩地收了回去。

喬亦飛托起她的下巴,與她看似平靜的雙眸對視,看到了她眼裏的恐懼。

“放你走?”他微眯起眸子,緩緩重複着。英俊的面容,剛毅的輪廓顯得那麽冷酷。

狂亂的怒氣,像風暴一樣迅速凝聚起來,連空氣也緊張了起來。

他突然切齒一笑,目光轉為淩厲:“你知道嗎,在你成長的過程之中,我發現一個很大的問題,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容易受你的影響,這不是個好現象。”

感覺她微微一怔,他的目光又變得迷蒙:“很多次我明明可以在睡夢中悄無聲息的殺了你!可我每每舉起槍的一剎那,那該死的心就開始作祟,後來我才發現,我是舍不得下手……汝瑤,你就像一朵誘人的罂粟花,能夠致我于死地,又讓我欲罷不能。”

“所以……”他大手猛地往下扼住了她的脖子,慢慢加重力道,冷冷地說:“我絕不會放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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