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永遠都不,也不允許你說要離開我。”
汝瑤脖子受制,感到呼吸漸漸困難起來,發怒中的喬亦飛永遠這麽恐怖駭人。
她哀傷地看着他,凄然一笑,突然問:“喬亦飛,你愛我嗎?”
喬亦飛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汝瑤會問他這個問題,而他自己也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愛她麽?他會有愛麽?
為什麽他偏執到殘忍地束縛住她,不準她離開他?為什麽他每時每刻都想得到她?
“我生性孤傲,沒收養你之前,只在乎錢與權,收養你之後,我只在乎你。”他蹙了一下眉,低沉着說。
“為什麽愛我?”她追問道。
“這個不需要答案。”他有些不耐煩了。愛與不愛并不重要,他想得到她,想獨占她,想将她放在身邊,這個就足夠成為答案。
“呃,這是愛嗎?不,沒有一種愛是這樣的。你根本不愛我。”
沒有一種愛像你給的這樣,霸道,冷酷,殘忍與自私。沒有一種愛以殺了她的父親為代價,沒有一種愛,是可以讓他不顧她的意願,不顧她的心強占她。
這根本不是愛。至少,絕不是她想要的愛。
喬亦飛微愕,複雜地看着她,怒氣奇跡地壓了下去。他慢慢松開了對她的鉗制,發現她的脖子明顯一圈酡紅。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次一次地傷害到她。
“瑤瑤,我們的命運是緊密相連在一起的,從我收養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無法擺脫我,這是你的命,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汝瑤不再開口,她默默将視線移開,再次落到窗戶那裏。她看到了陽光,有些刺眼的陽光,讓她恍惚了。
他們的命運是聯結在一起的,她掙脫不開來。但是,沒有愛來溫暖之間,她又能撐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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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想要的嗎?看她的生命,她的活力在寒冷裏慢慢消耗,最終等待她的又是什麽呢?
“車子來了,我們走吧。”他伸手扶住汝瑤的肩膀,拉她起身。不想再繼續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這只會讓他莫名煩躁。
剛一站起身子,汝瑤才發現自己的腳酸軟無氣,由于長時間滴水未沾使她舉步艱難,雙腿稍稍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喬亦飛的大手及時環住她不穩的身體,手收回時,将汝瑤緊緊地摟在懷中。
他摟得很緊,汝瑤只是纖瘦卻不嬌小,在高大強勢的喬亦飛面前卻像柔嫩的小鳥一樣被緊裹其中。他的懷抱就跟他的保護一樣,滴水不漏,堅固得像銅牆鐵壁一樣。可是喬亦飛不知道,密不透風的保護和控制,最終只會讓她感到窒息。
經過了昨夜,他們連最後一丁點可能,都消失殆盡了。
她在自己懷裏,在這一刻的的确确在自己懷裏,完完全全屬于他的。多日來積聚的煩躁一閃而空,心裏某些空缺的東西,也在忽然之間就被填補上。卻感覺到自己胸膛處一片溫熱的濡濕,在慢慢擴張開來。
他知道自己昨晚的行為,已經把一切都毀了。但是,除了這樣子,他一輩子都得不到她。
他是惡魔,不可救贖的惡魔。本性殘忍而自私,只要他想要,就絕不會讓她有機會逃離。
他知道汝瑤想要的是什麽。但很可惜,她想要的,剛好是他不想給的。
兩個人的心,原本就存在着距離。從汝瑤知道父親的死因開始,從喬亦飛用瘋狂的方式占有了她那一刻起,誰也無法阻止它們朝着相反的方向,義無反顧地遠去。
“走吧。”
一架小型飛機從貴賓專用跑道上緩緩起飛,劃過蔚藍色的天際,朝東方飛去……?
☆、Chapter 35
? 回秦江已經半個多個月。
汝瑤被軟禁了。
還是那間她從小長大的豪華別墅,還是她的房間,照顧她的仍然是蘭姨,這裏的一切什麽都沒變,她可以在房子裏自由走動,卻出不了大門半步。
每當她一靠近大門,守衛嚴密的保镖就會警戒起來,随時注意她的行動。
如此幾次下來,她恨透了那些時時刻刻盯着她的保镖,恨透了這個像籠子的房子,也恨透了那個軟禁了她的男人——喬亦飛。
發現自己被軟禁之後,汝瑤幹脆連樓都不下了,整天呆在房間裏。她吃得很少,每次蘭姨送進來的飯菜都幾乎是原封不動拿出去的。她很少說話,更多的時候是看着窗外的花園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她那張略略蒼白卻不減美麗的臉,也很少有表情,不哭,不笑,像是什麽情緒都沒有。
喬亦飛每天都早出晚歸,他的另一個身份是喬氏集團的總裁,財力雄厚,地位顯赫。事實上,很多黑幫都是由喬氏暗地裏扶植起來的,喬氏周旋于黑白兩道的權力,目的是能夠最大可能地延伸和擴張自己的實力。
所以喬亦飛很忙,常常被繁多的公事纏身。以前他甚至會連續幾天呆在公司裏,日夜颠倒,英俊的臉卻不見疲憊之色,永遠都那麽冷漠沉穩。但是自從英國回來之後,無論他工作多忙,每天晚上都會回來。
而當他回來的時候,就是汝瑤最不想面對的時刻。
回來的第一個晚上,汝瑤把房間的門給鎖了,整個人抱膝坐在床上,驚惶不定,一顆心随時注意外面的動靜。
回來後的喬亦飛,先是敲門,她不開。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大力,最後直接捶門,力量之巨,連整扇門都在搖晃,可以想象他是有多麽的憤怒。
汝瑤一直沒有回應喬亦飛,沒有人敢來救她,更沒有敢來阻止越來越瘋狂的喬亦飛,那些仆人女傭都自動逃的遠遠的,沒人會聽到這裏即将發生的一切。
她咬着唇一動也不動,他的聲音明明在外面,卻極其清晰地傳到她耳廓:“汝瑤,開門。”
“開門!汝瑤!”
“不要讓我重複第三遍,不要激怒我!”
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門外卻突然靜了下來,她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随即而來猛地一聲巨響,她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門,那個沉重而昂貴的原木大門,被他邪肆狷狂般的給踹開了!
喬亦飛進來的時候,杏眼圓睜的汝瑤以為自己看到一只發狂的野獸。那雙被狂怒燒紅了的眼睛,像獸瞳一樣兇猛恐怖!
他的英眸噙滿鋒芒,鐵青的臉上挑起一絲猙獰的笑,大步向驚呆的她走去,不費吹灰之力就逮住她一雙纖長的葇荑,他豐滿光澤的雙唇覆蓋住了她,飄逸的發絲拂在他的唇邊,肋骨交疊、穿透肌膚……
暧昧的空氣在肆意蔓延,他惡狠狠地吻她,啃噬她柔嫩的皮膚和粉唇,她被迫接受他怒氣沖沖的懲罰,卻依然不發一語。
水晶燈微微閃爍,燈光流離時,他那安全感缺失的神情仿佛在指縫間偷偷張望,看了着實讓人心疼。
偌大的房間內,靜悄悄地,靜得能清晰地聽見他每一絲鼻息的頻率。
汝瑤試圖掙脫他的懷抱,可倨傲的他肆意蹂~躏着她的唇瓣,他的頭順勢深埋在了她的頸窩,伴着渾厚的喘息聲。“我不能失去你,失去了你我的世界全部崩塌,從此只有日落再無日出。“
“你說什麽?”汝瑤微微垂眸,咬着嘴巴,眼裏淚水未幹,晶瑩濕潤
“只要你不離開我,我死後的錢全部歸你。 “他迷眸淺笑,聲音清冷。
“如果一個女人需要用金錢去打動她,那多少有點凄涼……被金錢充盈後的人,躲在紙醉金迷的世界裏風雨飄搖,又何必跑到愛的國度裏來聲色犬馬呢?” 她細細凝神地看着他那一雙似清晨稻子般的眼眸。
“這世界充滿了包裝後的虛情假意,是不是只有你汝瑤蠢得純潔動人?”他面露倦色冷臉推開了她,邪肆的眸子沉了下去,聲音顯得低沉清冽。
“不,我是蠢爆了!我清清楚楚的記得,從第一包衛生棉到第一件內衣是你給我買的,從小學到大學的校門是你牽我進的,除了這些,第一個給我家的人同樣也是你,我是如此的敬重你,從未想越過雷池半步,喬亦飛,我汝瑤不是你世界裏的分母,我只是你手掌心裏的一枚木偶,所以你完全可以做到對我寵辱不驚,然後大方的放我走。”
“一般敢說自己是分母的往往都是分子,那些分母類別裏邊的都在想方設法證明自己是分子。關于放你走的話題,除非我死!“他表情陰霾,犀利地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然後用沉穩的聲調。
她揪心的欲言又止,空氣裏霎時散發出冷藏櫃的味道。
他的餘音在空中震蕩,在空氣裏悠然潋滟,這場極富思辨的對話敲碎了汝瑤整個胸腔。
滿腔怒火化成火焰一樣燃燒着的欲望,只有得到她,将自己和她揉在一起,才可以抵消他心頭的憤怒。他很想掐死身下這個女人,但是懊惱地發現自己做不到,只能用熊熊的,兇猛的欲望來作為懲罰。
是在懲罰這個不聽話的女人,還是在懲罰他自己?
如果要淪落,就一起淪落吧!
汝瑤一直表情冷漠,除了眼睛裏偶爾閃過的驚慌和悲傷。她無力阻止這個男人兇悍的進攻,就如那個不堪的夜一樣。
如果他想得到的是她的軀殼,這個對她而言已經沒有意義的軀殼,那就給他吧。
在他占有着身下這副皮囊時,會不會發現,她的心是殘破不堪的呢?
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在他噬吻着她的時候,他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卸下丢落在地上。
她的眉間還是流露出了一絲脆弱,不由得嘤咛了一聲。
她低喘着,心頭掠過一抹悲哀。為什麽總是要這樣?!總是要傷害她的身體,讓她感到痛苦……
喬亦飛,如果你所謂的愛,連讓我呼吸都辦不到,又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呢?如果這就是你所愛我的方式,那我寧願你在那殺氣騰騰的黑夜中悄悄地将我毀了,也不要像現在這般痛不欲生。
喬亦飛感覺到自己迷失在快感之中、迷失在得到她時的餍足之中。
慢慢地,她的身體背叛了她自己。
明明那顆心那麽痛恨他的侵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回應着他,融化在他引發的一簇一簇緊密而來的火花之中。
在這一刻,他才感覺得到她是在他身邊的。哪怕是假象,卻讓他無比沉迷。
“瑤瑤……”他啞着聲低喃着,貪婪地看着她染上意亂情迷的臉。
他多麽想把她吃到肚子裏,讓她融在自己的血肉裏,她就再也不能拒絕他。
她迷蒙帶着淚珠的眼睛,像是一雙無底的洞,要将他腐朽的靈魂也吸了去。?
☆、Chapter 36
? 月色朦胧,街上有職場人士提着公文包,天上有穿行月亮附近的雲彩。這片天空窺視着還未黑透了的夜,路邊樹木以一種決絕的姿态伸展着,仿佛刺穿了月亮的臉。窗外浩瀚的煙花兀自騰空而起,至于它們到底有多少種顏色,她不清楚,只感覺絢麗多姿。
汝瑤對着窗外諷刺的笑了笑,目光落到飄渺的遠方。
晚上她不再反鎖自己房間了,因為她深知喬亦飛絕不容許她的抗拒,抗拒的結果就是挑起他恐怖的怒氣。
他對她的身體帶着狂熱的迷戀,夜夜漫長的歡愛,汝瑤不反抗,更多是被動回應他。等到激情褪去,狂亂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卻是讓空氣都冷滞下來的沉默。
有時候喬亦飛只是默默擁着汝瑤,用下颚抵住她的頭顱,獨占的姿态。她在他懷裏異常順從,呼吸微弱。
回來以後,汝瑤再沒有跟他說過話,不止是他,連從小照顧她的蘭姨也是冷漠相對,一言不發。
他可以輕易就得到她的身體,看到她沉淪在激情狂熱時露出的迷離和孱弱,但是他卻捉不到她的心。
她的沉默讓喬亦飛不滿,卻只能壓制怒火,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再次傷害到她。
“汝瑤,下個星期我們去捷克吧。”他說:“我記得你一直想去的,小時候你看到圖畫上的布拉格廣場,都表現出喜歡的小表情。”
見懷裏的人沒有回應,他又說:“不然,我們也可以去維也納,你不是很想去的麽?你學那麽久的大提琴最後的夢想不就是維也納麽?”
她依舊不開口,喬亦飛下颌緊繃,眼神冷了下來,他捉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看他。陰冷的眸對上那像死水一樣平靜的眼睛,凝視那張蒼白的臉半響。
“要不我們去法國,觀摩埃菲爾鐵塔。”他再開口,說出這麽一句話。
法國,埃菲爾鐵塔?他還記得汝瑤一直想去看的,可是以前他抽不出時間,而她也不可能跟他提出要求。
汝瑤依然沒有回答。喬亦飛的冷眸鎖住她的,只看到讓他煩躁的安靜和空洞。他抿緊了唇,摟着她的腰的手,用力地收緊。
“瑤瑤……你到底要我怎樣做,才願意讓你的心重新回到我身邊。“
“如果你真的這麽在乎我,那你當年就不該将那把匕首不偏不正的紮向我父親。還有、我不曾對你有任何好感,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心是否在你身上,那就要看你喬亦飛是否有本事讓我愛上你。“
“你的眼神給了我一萬種可能性!我喬亦飛可以不仰望鶴立雞群的物質天空,但不能在複雜的人性和浩瀚的擦肩裏尋不見你的身影,更不能将你扔進腐蝕性的土壤裏形銷骨毀。所以、我不需要你愛我,我愛你就夠了。”“他囿于暮霭斑斓的瞳孔裏掠過一絲無與倫比的憂郁。
“你一身傲骨,不覺得戳得自己很痛麽?也許、你從來都不曾感受到來自你身後那龐大而黑暗的世界是如何壓制着別人喘不來氣!“她色厲內荏道。
一個禮拜後。
連續工作了十個小時之後,喬亦飛終于放下手中的資料,揉了揉冷峻的眉心。挺拔的身材靠在真皮椅子上,無形之中便有一種致命的誘惑。
有種男人天生便是如此,冰冷的誘惑,讓人恐懼,不敢輕易接近,卻不知不覺被吸引着。
謹慎的叩門聲響起。
“進來。”
得到允許,門外的人擰門進入。
進來的是喬氏集團子公司新晉企劃部總監——黎江,一個心狠手辣的年輕人。分明的五官輪廓顯示着他為人的冷酷。黎江是喬亦飛近期培養起來的心腹,喬亦飛銳利的眼睛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判斷出這個人有着巨大的潛力。
黑眸落到黎江身上,一貫精明深邃的鋒芒,并沒因長時間的工作而有絲毫懈怠。這也是黎江所敬畏的,即使是交談之間,也能時刻感覺到這個男人的王者風範和霸氣,使人不敢掉以輕心。他是一只殘酷的野獸,當你麻木的時候,他便會伸出血腥的爪,将你撕裂絞碎。
他只聽從于眼前這個男人的命令,忠心不二。
“喬先生。”
喬亦飛打開一份文件夾,眼神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上面,精準而快速地浏覽着,一邊說道:“過兩天我要去法國,你安排一下。”
對喬亦飛這個決定黎江有些遲疑:“喬先生……”
“怎麽?”喬亦飛擡起了眼,盯着黎江。
“法國那邊的人彙報,最近異常的舉動,據說是對您上次施壓讓他們停止和MOMO集團的合作感到不滿……“黎江說道。
“我知道。”喬亦飛打斷了黎江的話。
艾瑞克是法國幾大黑勢力之一,近年來他們的勢力迅速發展,漸漸露出了貪婪和野心,甚者和喬氏集團子公司發生了不少的摩擦,彼此之間都有些許芥蒂,只是忌憚于喬亦飛的權力,它一直掩飾得很好,幾年來也算相安無事。
可是這次喬亦飛所下的決定讓所有都人驚愕不已,波及的利益甚廣,歐洲方面艾瑞克的損失最為嚴重,以至對一直以來控制了大半亞洲的喬亦飛怨恨累積越深。近來他們活動異常頻繁,似乎蠢蠢欲動。
而這些小伎倆,又怎麽會逃過喬亦飛那雙的眼睛。
“所以,您現在去法國,屬下恐怕……”黎江将心裏的顧慮說了出來。
喬亦飛冷哼一聲,眼神裏迸出一絲寒意。
“你覺得他們有機會?”他反問道。
黎江楞了一下,然後馬上便明白了喬亦飛的意思。
按喬亦飛的性格,他會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便使出致命一擊,讓對方再無翻身的機會。
這也是當年尚未成年的他,能在短短數月之內就掌控并威懾了混亂不堪的喬氏集團,成為喬氏集團總裁,繼而控制了亞洲大半江山的原因。
“屬下會安排妥當的,請喬先生放心。”從來不懷疑喬亦飛的能力和決定,黎江沉穩應道。
“嗯,沒別的事就下去吧。”
“是。”
合上了門,眼睛再次落到文件上面,腦子裏浮現的,卻是那張如今牽扯了他全部喜怒的臉。
再無興致看這些枯燥的數據,他緩緩合上了文件。背部陷入柔軟的椅背,黑眸凝了下來,若有所思。?
☆、Chapter 37
? 淩晨,卧室熟睡中的汝瑤,感覺被房間裏的空氣邪魅般地給拎了起來。
于是乎,套上外套走到陽臺上矯情的坐在複古吊椅上,然後向窗外某一個焦點處定格似的盯望了一會兒,又神游般的晃到室外,随意的走了一圈,天空乍然四下亮了些許,氤氲的霧氣漂浮在破曉的芬芳裏,一層層的薄霧與一陣陣的風湧掠過肩頭。當我扣上連體帽沿着霧氣冉冉的游泳池端望着遠處的風景時,一股凜冽的風一骨碌地朝她身前跑來,頓感陣陣涼意,索性又鑽回了房子裏睡了個回籠覺。
再次醒來,麗日微醺,天空乍聚乍離的雲朵白得出奇,黃燦燦的光弧一縷縷地溶解到白色的牆壁上。汝瑤站在花圃旁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風兒變得尤為的狂而沁爽,幹而清涼,她俯身撚起地上缤紛的樹葉,嗅了嗅這個豪邁的季節裏所帶來的泥土風幹的芬芳。
簡單洗漱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後,喬亦飛與汝瑤所搭乘的私人專機抵達法國巴黎。
臨走之前喬亦飛未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蹤。
巴黎的街頭熱鬧滾滾,異國的風土人情,絡繹不絕的人潮,成片成片的鴿子行走于廣場中央,邊緣金黃的樹葉被風打落貼了一地,臨街的大窗戶倒影在外頭的街道上、柏油馬路上有樹葉的影子……
一抹窈窕的倩影,步履利索地穿梭在人群與車輛中,嘴角處揚起一絲無奈。
喬亦飛身穿暗色系的風衣,在不可思議的人群中梭行到波動力的臺階,他那白色輪廓是唯一的透露,低頭想了片刻,操起全身筋骨,以輕佻恣肆的步态在幹冷的空氣中呼嘯而過,绮麗的定格後,衣袂飄飄的他,大手上前緊緊摟住汝瑤的肩頭,力量強悍有力,仿佛怕她随時會憑空消失。纖瘦的女孩包裹在他的風衣裏,被他沉穩迫人的氣息所包圍着。
“瑤瑤……”他在她耳邊低喃,熱氣吐在她優美的脖頸上。
汝瑤目光一直落向前方,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呼喚一樣。
眼前河邊有一對小情侶坐着吹風,心想他們離水面那麽近,就像昨夜她撞見餘晖與海水親吻的畫面一樣的溫暖,盡管溫情的畫面匿伏在一個囫囵的世界裏,可為什麽她和喬亦飛卻隔了一條銀河。
從英國回來之後她對喬亦飛的态度是,不哭不鬧,面無表情,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他。即使他将憤怒化為欲望宣洩在她身上,她也是不反抗,默默承受着他激狂的占有,只有在深陷□□的泥潭時才會發出微弱而難耐的□□。
更多時候,她就像個失了魂的木偶,他不在的時候就靜靜坐在床上。這是在對他的行為作出抗議,還是對他進行無聲卻極度折磨他的懲罰?
懲罰,到底是誰在懲罰着誰。
也許是欲望在懲罰着他們。想要得到的欲望,想要逃離的欲望,占有的,毀滅的欲望,變成有毒的蔓藤,死死纏住他們的身體和靈魂。
喬亦飛看着這樣子的汝瑤,黑眸裏蒙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似真似幻,不知喜怒和情緒。
法國普羅旺斯是法國屈指可數的花海莊園,此時正好是賞花的最佳時節,随處可見賞花的游人,有嬉笑聲,贊嘆聲不絕,普通人簡單美好的生活。
游人稀少處,一瓣玫瑰花從枝頭掉落,恰巧落在汝瑤的頭發上。喬亦飛拾起那片玫瑰花瓣,柔嫩而脆弱,帶着淡淡的花香。
“ 這些看似妖豔的玫瑰,有誰知道它們是以刺猬的方式綻放呢?”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淡然,懷裏的人卻微微地瑟抖起來。
他笑了,碾碎了手指間那片花瓣,毫不留情地。揚起的笑容冷魅嗜血,他附在汝瑤耳際,淡淡地說道:“你知道當年為什麽我要收養你麽?”
她身體猛地一僵,一直游離的眼神終于肯落到他那張邪魅的臉上,她的唇緊抿着,有些泛白,臉頰向下傾斜,眼睛裏的水波都像在顫動着,帶着疑惑、帶着恐慌。
喬亦飛的眼睛突然深幽起來,像一個無底的漩渦,要将她的靈魂卷進黑暗裏。
“要聽我講故事嗎?汝瑤。”他平靜地說
“一個男人,得有多柔軟的心,才會敞開心扉說故事。“她暗自腹诽?
☆、Chapter 38
? 喬亦飛從背後摟住了汝瑤,環抱住了她柔軟的腰。她的背與他堅實的胸膛緊密地貼合,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異常緩慢和有力的心跳。
她所熟悉的脈搏的聲音,低沉富有獨特的磁性。他輕嘆了一聲,唇輕輕摩挲着她脖子,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
他的目光落向遠處被風徐徐吹落的花瓣,竟有些恍惚起來。
“汝瑤,從小我就和別人不一樣。”
他目光沉沉,揚眉道:“瑤瑤,我的身份,我的家庭背景,注定我擁有和別人完全不同的命運。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要接受嚴酷的訓練,那種嚴酷是常人永遠都無法想象的,随時都有可能致殘的搏擊,嚴苛得不可理喻的各種體能訓練,人的生命在冷血的殺戮前變得無比廉價和脆弱。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問為什麽。沒有為什麽,要成為喬氏的總裁,要接手喬氏門下的黑勢力,這是必經之路。”
“你知道在喬家,在喬氏集團,有一個名字是禁提的麽?你知道那個名字是屬于誰的麽?”
喬亦飛的聲音變得低啞,悄悄磨過汝瑤的耳膜,她的呼吸有些紊亂,心跳無法控制地加快起來。
名字?什麽名字?誰的名字?為什麽沒有人敢提起?!汝瑤攏了攏頭發,愚驽地問他。
似乎知道她的疑問,喬亦飛繼續說了下去:“那個名字是——白澍,不過他也姓喬,一個我叫他弟弟的男人。”
什麽……白澍?喬亦飛的弟弟?!
“白澍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們身上流淌着一樣的血液,一樣的冰冷,一樣的兇殘,小時候對我好的人只有他一個。我的母親是父親的情人,不過在生我後不久便死了,而我的父親,他要的是一個強大的兒子,他的兒子只有足夠強大才有資格接手他的一切。所以、如果我們因為受傷或生病而哭泣時,他不會有絲毫心疼,反而只會視若無睹。”
“我記得有一年冬天,我和白澍在秘密基地接受體能訓練。我們兩個穿着單薄的衣衫在雪地裏長跑。很不幸,我感冒了,為了完成任務,我咬緊牙關不出一聲。但是我的身體很快到了極限,并且開始發起高燒。我的身邊只有白澍,那時我已陷入昏迷,白澍他背着我,徒步走了很久才回到訓練基地。為了幫我維持體溫,他把自己僅有的衣服脫下來套在我身上。”
“你能夠想象嗎,汝瑤。一個十歲的孩子,流失了大量體力還要背着另一個孩子,在冰天雪地裏尋找基地的位置。後來我及時得到救治,但是白澍因為長時間被凍,差點就那樣凍死。”
“汝瑤,可以說我的命是白澍給的。或者說,幾乎是用他自己的命換回來的。”喬亦飛喃喃道,突然他輕笑了一聲。
“我父親說過,權力是極誘惑的,卻也極為可怕。權力可以輕易扭曲一個人的本性,卻沒有人可以抵抗住權力的侵蝕。他說得很對,不是嗎。随着成長,随着所見的,我對權力的渴望,使得我的心變得冷酷而殘忍,血腥和死亡讓我的靈魂麻木,我變得沒有情感,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毫不猶豫地将所有的情感棄之敝履,可能感情、良知、憐憫、人性。都是一文不值的東西吧。”
“我父親是成功的黑暗領袖,我和白澍都遺傳了他的無情,這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在我十七歲那年,父親在與人談判的時候遭遇襲擊,受了致命的槍傷。在他彌留之際,他作出一個讓集團所有的人都大為吃驚的決定,他選擇了我做他的繼承人。”
“他們當然感到意外。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論資歷理當是白澍,那時候他已經在集團內部鋒芒畢露,而我只不過是個剛從法國留學回來的少年。”
“白澍非常憤怒,深表不甘,在權力的誘惑下,兄弟的血緣和感情算得了什麽。我父親死了之後,公司幾個高層與白澍密謀了一個局。他們準備在我父親的葬禮上挾持我,然後逼我宣布放棄繼承權,他們的計劃之所以天衣無縫,因為是白澍,我親愛的哥哥一手策劃的。”
“可惜的是、他們失敗了。”他的眼神變得迷蒙起來,聲音也越發低啞
他們失敗了,一直看似平靜的他早就識破了其中的陰謀,而他一直假裝渾然不知,待他們在葬禮上施行計劃時,便毫不留情地給予重重的一擊,粉碎了他的親生哥哥,親手準備的一切。
喬亦飛仿若看到了當日的情景。原本只有黑白兩種沉重的顏色交疊的教堂裏,到處濺上了濃稠斑駁的血跡,地上躺着的,椅子上挂着的是僵硬猙獰的屍體,死亡的氣息濃烈包圍着在場仍活着的人。
“白澍失敗了。他不知道我早在教堂裏設下了埋伏,他不知道他哥哥的兇殘冷酷比起他有過之而不及。”殺戮過後他被帶到我面前,狼狽不堪。”
“他惡狠狠地盯着我,即使衣衫不整,他的神情還是我所熟悉的自負和狂傲。那一刻我分不清楚,眼前這個眼神怨毒而不甘的白澍,還有那個冰天雪地裏馱着我的白澍,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我一直看着白澍,沒有開口。突然,我笑了,舉起手中的槍。”
喬亦飛的聲音突地暗啞了下來,他一字一頓,異常緩慢地說道:“然後我……扣下了扳機……”?
☆、Chapter 39
? “我殺了他。殺了我唯一的弟弟。”喬亦飛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黑眸裏蒙上一層詭谲的血光。
現實和夢境夾雜,已經分不出真實還是虛幻。
槍聲突兀地響起,冰冷的彈頭在瞬間射入額頭,頭部由于巨大的沖擊力往後一仰。
血從彈孔裏緩緩溢出,順着輪廓流下來。他瞪大着眼睛,難以置信的,驚愕的,看着他。看着眼前眼神迷離而冰冷,唇邊帶着莫名微笑的他。他至死都不會相信,他會親手殺了他。
他倒下了,帶着悲傷、不解和怨恨的眼睛一直沒有閉上,就這樣詭異地死死地瞪着他。
他緩緩放下了手。低垂着眼睛,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那麽年輕那麽優秀,也那麽熟悉。他見過他笑,見過他認真,見過他意氣風發,不可一世。
他從手邊桌子上的花瓶中取出一朵白色玫瑰,手指一擰,松開,那白色的花瓣散開,一片一片飄落在男人的身上。
這是一個被死亡所籠罩的葬禮,埋葬的是他的父親,他的弟弟,還有他的心。
這一幕從此成為當日在場的人的夢魇,那些原來對這個新任的掌權者存在不滿的人,都自動噤聲,無人敢提起這恐怖得讓人窒息的一幕,甚至多年後不小心想起來的時候,無一不冷汗涔涔。
誰敢不聽從這個男人的命令呢?
他的狠戾,他的無情,他根本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如果是白澍,他下不了手。我父親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選擇的是我。他知道,我不會讓他失望。你說對麽,汝瑤?”
一個完美的領導者要足夠無情,足夠冷酷,才會足夠強大。因為沒有心,便沒有弱點,所以沒有人能夠打敗。
而喬亦飛,他做到了。他完成得如此完美,不留瑕疵。
“葬禮過後不久,我就收養了你。”
汝瑤一僵,指甲不知不覺中掐入手心,深陷了進去。
“我為什麽要收養你?是因為我厭倦了安靜。每天面對着死氣沉沉的喬家大宅,安靜得讓我煩躁,安靜會讓人感到寂寞,就像刀子一樣,會讓我連神經都發疼起來。”
“從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你跟我注定了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和我一樣,注定孤獨一人,注定要活在黑暗。既然如此,你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