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船舫鴻門暗波湧
随着雲絡去了一間卧房,只見床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套淺黃的绉紗抹胸裙,白色抹胸上是繡着淡雅的鈴蘭,腰間配着的綢緞上秀氣地別着一個銀色鈴铛,每一次走動都會帶動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是公子刻意吩咐繡工做的,很适合你。”雲絡上下打量了一眼白靈後甚是滿意地說。
“你可別誇我了。”被容貌無雙的雲絡誇贊自己好看,就像顏敘誇獎自己武功不錯一樣讓她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羞恥感,“顏敘呢?”
“公子應該在廂房。”
剛換了一套漂亮的衣服,白靈一心想着要給顏敘看一看,她急匆匆地跑出去,結果腰間的鈴铛就開始叮當作響,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行動蹤跡,雖然不知道顏敘為何要給自己裝上一個鈴铛,但應該有他的用意,白靈連忙止住了腳步,掂着腳朝廂房走去,剛走近廂房就聽見天流鬧耳聲音。
“公子未免也太讓着他了吧,像這種不如眼的小門小派有什麽好怕的。”
瞧這語氣多狂傲,小鬼看着年紀與自己差不多,怎麽不多學學什麽叫做謙虛慎言,感覺梯子都不用給他一個他都可以上天了,白靈在心裏嘀咕着。
離得與廂房越近白靈的腳步盡可能壓得越低,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扒着門框就想朝裏面看,但目光慢慢地還沒有移過去,心心念念的人就已經看向了自己。順着顏敘目光的移動,一個屋子裏的楚暮天流與丁香也都看向自己,被發現偷聽偷看的白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後站了出來,“我已經到了換好衣服了,等會要去哪?”
“本來想去看歌舞的,現在不想去了。”
“為什麽不去?”那她又是換衣服又是打扮的有什麽意義,一心想湊熱鬧的白靈不樂意了。
顏敘走到她的身旁逗了逗她腰間的鈴铛笑道,“比較起來還是和你去游湖更有意思。”
與顏敘暫時離開的不到一炷□□夫他已經易了容,整個人的容貌都恢複成了最普通的模樣,但是唯獨那雙眼睛,像是藏着浩瀚的星辰,是無論怎樣都遮掩不住的。
看着顏敘近在咫尺的臉龐,聽着他說的話,白靈就好像被點了什麽穴道一樣,臉立刻發燙起來,一樣厚皮厚臉的她總是招架不住美人與自己的這般甜言,她慌忙着想後退幾步,卻很快被顏敘一只手攔住了腰。
“胡說什麽呢,我們快出發吧!”白靈有些着急地說。
“白靈今夜如此好看,實在不舍被他人看了去,”攔着腰的手力道更大了些,白靈整個人都被迫朝顏敘那邊傾去,最後倒在他的懷裏,鼻尖彌漫了淡淡的草藥味。
“幹嘛啦,大家都看着在!”想到楚暮天流他們也在場,白靈很不好意思地掙紮了幾下,但剛從懷裏冒出個腦袋來就發現屋內只剩下她與顏敘兩人,其他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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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什麽時候走的,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已經讓丁香去備船了。”
“備船?”
“此時與白靈一同去游湖,想來也極美的事情。”
一點都不美妙啊大哥,孤男寡女共處一船,肯定是要出事的,你武功又高,到時候攔都攔不住。白靈腦中仿佛猜謎般急速回轉,最後連忙說道,“可是不是已經答應了那船舫的邀請了嘛,不去也可以嗎?”
“雖是應了他,但若是我不去他能奈我何?”
這也太任性了吧……
不過顏敘的任性白靈是有目共睹的,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雖然還沒有摸清楚他的性格,但是白靈自己總結出來了一句話,那就是他喜歡的就是可以的,他不喜歡的就是不可以的,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其實她并非不喜歡他,只是——只是此人身份特殊,自己身份也不是簡單,兩人在一起必然會惹出很多的麻煩,所以在自己對他生了情之前趕快離開他才是最明智的。
“那不行,”白靈立刻一本正經地說,“他們肯定都等着你,你要是不去的話不就是不遵守約定了嘛,那多不好。”
顏敘沉默了片刻後說,“那既然白靈說了就去吧。”
原本覺得自己這種哄孩子的話用在他身上肯定是不會起作用的,結果這麽容易就答應了自己,白靈很是驚訝。不過想一想确實是這樣,自己只要沒有惹怒到這個人,他就非常的甜膩而且很愛護自己,只要是她說的話他總是願意聽的,只是一旦惹怒到他,他就會順便變成一個可怕的人。
就這樣與顏敘一同出了船艙,剛出船就被沫湖上空密集而嘈雜的喧鬧吸了進去。與上次所見不同,今夜的沫湖熱鬧非凡,湖面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畫船秀坊,每艘船不分大小簡奢都歌舞升平,良多曲目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仿佛都随着被燈火映亮的湖水湧進耳內。
白靈站在船沿旁看着這紙醉金迷的沫湖,心中感嘆無限,最後她的目光成功地被離岸邊最近的一艘巨大的花船吸引,那艘船雖因為停得離岸很近所以隔得較遠,但可以很清晰地看見它船上上精美的雕花與鑲嵌的珠寶,而它最吸引人的還是它的高度,仿佛是載了一棟宅子在湖上一般。
“走吧。”
“怎麽走?”身處的這艘船處于沫湖的最中央,除了船身外根本沒有可以着腳的地方,但很快白靈就了解到自己武功的薄弱局限了她的思想,因為顏敘将她往懷中一攬,兩人如鷗鷺般縱身離了這船,在空中幾番起落後終于停在了她剛剛看了很久的那艘大船上。
剛剛落了腳就再次看見了方才在湖邊見着的那名裘衣女子,她好像已經恭候多時,微微俯身後就掀開了竹簾,“景公子這邊請。”
先前沒掀開簾子前白靈只覺得這艘船遠看非常的奢華,簾子掀開的那一剎那裏面的場景更是讓白靈目瞪口呆。
船身中間是一個空曠且深的富麗堂皇的大廳,雖深卻也看得見另一頭,船的那頭居然由綿長的木梯連着湖岸,建造之宏偉讓人咋舌。而最吸引眼球的并不是那端的木梯,而是這艘船的正中央居然載着一個巨大的水池,給人一種此船無底而且着于湖中的錯覺,在這水上正有數名女子跳着舞,歌聲的旋律在船艙中回蕩,讓人不自覺就深陷其中。
水池旁擺着宴席,坐在上座的是一名看上去年紀不過二十的男子,他身上穿着上好的綢緞,華彩熠熠,盡顯富态。
這位大概就是船舫的小少爺寧玉了,白靈悄悄看了他一眼,潛意識又覺得他沒有看上去那般簡單,于是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副乖巧模樣被顏敘牽着走進去。
說句實話,這廳內雖有動人的歌舞旋律,但是這旋律再動人還是難以掩飾船內微妙的氣氛。這種微妙雖沒有言語,不過白靈很敏銳地就察覺到了。
“今個太陽是打哪邊出來了,景公子居然帶着佳人,還真是聞所未聞呀。”座上的開了口。
這個聲音……真不是白靈對他有成見,這個聲音一點都不像一位未滿二十歲的少年,倒聽起來像四十歲的大叔……
顏敘并沒有回應他,一路牽着自己朝裏走去,不過白靈很快發現那船舫的少爺只準備了一個雅座。
看來剛剛那人的話不是客套,顏敘真的從未帶過女人來過這樣的場合。白靈心中有一絲竊喜,但自己并不是他的人,又覺得這竊喜來的不明不白。不過顏敘身為重樓的主子,地位尊貴,怎麽可能會缺女人呢,想到這裏白靈又開始不明不白地心口堵了一團氣。
就這麽被牽着走到那唯一的雅座旁,白靈正猶豫着怎麽坐,顏敘已經替自己放置好凳椅,白靈先是怔了一下,之後慢慢地坐下去。不過一旁的侍女反應也很快,除了迅速搬來了新的凳椅外還上了些瓜果點心,裝盤甚是好看,倒也很符合這船內的氛圍——奢華。
顏敘坐在自己一旁,坐下的時候如往日一般慵懶地用手支着腦袋,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那座上的小少爺一眼,似乎并不是被邀請來參加鴻宴,而是帶着她找了一處看舞飲酒的館子。
“這是我從蘇州請來的名廚做的點心,還不知合不合這位姑娘的口味。”寧玉說道。
白靈沒有給出反應,此時她的腦中正上演着一場大戲,她總覺得這船舫與重樓之間關系并不友善,指不定這盤中的點心裏面就已經放了毒,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身旁顏敘率先伸手執起桌上的玉筷,夾起一塊芙蓉糕喂到白靈的嘴邊。
“你嘗嘗好吃嗎?”
白靈很配合地嘗了一口,好歹是美人喂自己的,怎麽可以不吃呢,剛嘗上一口就覺得那點心入口即化,确實比一般的點心好吃許多,她眼睛一亮,“還不錯诶!”
“姑娘能喜歡就好,”
白靈剛進船內就覺得那小少爺的存在感極強,給自己一種非常巨大的壓迫感,但是顏敘一直都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也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和被邀請的感謝,倒是那小少爺從頭到尾在說話,讓白靈覺得他好像在自己給自己找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