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花影重疊舞一曲
池中的舞停了下來,樂曲也戛然而止,白靈疑惑地看去,只見先前的幾名舞女紛紛退下,那名裘衣女子一個飛步躍到了池中的浮木之上,她拍了拍手,一旁服侍的侍女端着玉壺就走到顏敘身邊,往杯中斟了一杯酒。
“景公子,這是蘇兒為景公子特備的竹酒,入口醇芳,想必公子一定喜歡。”
那名裘衣女子叫蘇兒?
就在白靈猜測的時候裘衣女子又拍了拍手,樂聲再起,她整個人躍起到半空中,一直披在肩上的裘衣也順勢滑落,在裘衣之下是一件薄透的紗衣,裏面搭着半露酥胸的大紅錦緞,盡顯風塵之味。随後她如羽毛般輕輕點水落于池上,半遮半掩的細嫩的胳膊舞動起來,随後整個腰身也舞動起來,似一條曼妙的水蛇,腳下踩着的水也随着她的舞動驚起點點的波瀾,呈一個圈朝四面八方擴散。
如果自己是一名男子的話,看這樣的舞怕是會流鼻血吧……白靈驚嘆道,但她是個女子,對這樣極妙的身材并沒有特別感興趣,雖是如此,但依舊非常驚嘆,一直移不開眼。
顏敘此時怕也是被驚豔到了吧,白靈強迫自己移開眼睛去看身邊的顏敘,讓白靈驚訝的是後者并沒有去看池中的舞蹈,而是用那雙剛剛為自己夾過芙蓉糕的玉筷夾弄着盤中的瓜果。
“……”就在這一秒白靈非常非常認真地懷疑了一下顏敘是否是喜歡男子的,不過轉眼一想,一舞傾城的雲絡就是他身邊的人也沒見他動心,怎麽可能看着這風塵之舞就像自己這樣沒出息地移不開眼呢。
一曲已罷,池中的舞也停了下來,蘇兒從池中出來後并沒有再次披上自己的裘衣,而是緩步走到了雅座旁接過方才侍女托盤中的玉壺,替顏敘再次斟滿已經空了的酒杯。
“不知景公子是否喜歡這酒。”
她面色與先前湖旁見着的一樣蒼白,再加上此時穿的甚少,看上去尤為憐人,不過那隐在薄紗之下令人遐想翩翩的身體又與這憐人的感觸相抵撞。
雖然近了看比遠着看更加誘人,但是此時這個人離得顏敘這麽近,倒有種□□的感覺了,白靈心中一萬個不情願,自己明明是顏敘參加此次盛宴帶來的佳人,她還沒有柔柔弱弱地和顏敘說上幾句話呢,倒被這個人說了去。但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醋意,于是把罪頭怪到為何顏敘神不知鬼不覺地飲完了那杯酒上面。
“他喜歡着呢。”白靈幹巴巴地替他回答道,雖然她盡可能地掩飾住自己的不樂意,但是話說出來怎麽聽怎麽覺得怪裏怪氣的。
倒是顏敘笑了起來,心情甚好,懶懶地開了口,“還是芙蓉糕好吃些。”
一句話掃走了白靈心中所有的不愉快,倒是那位蘇兒姑娘臉上僵了僵,有種下不了臺的尴尬。
“蘇兒,快退下,莫擾了景公子的心情。”從方才到現在一直沒有言語的寧玉開了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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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月來水漲船升,過了枯旱之季,但生意愈發難做,反而襯不起這足好的環境,如果重樓願意與船舫聯手一下或許對雙方都有很多的好處,也不知景公子如何考慮此事?”
船舫想和重樓聯手做生意?與顏敘相處以來他要麽是假裝小白蓮一副不經世事的模樣,要麽就是帶着自己吃吃喝喝玩玩,從未見過他處理事情的樣子,白靈豎起耳朵準備好好聽一聽兩人的對話。
聽了寧玉的話顏敘斂了些臉上的笑容,“我怎麽不記得重樓是做綢緞生意的?”
“自然是不需要重樓參與到具體的貨流與交易之中,但是能帶上一點重樓的名頭這些生意就會好做很多,船舫自然也會給出好的報酬。”
顏敘笑而不語,彌漫而上的沉默使得船內氣氛沉重了不少,寧玉等了片刻見顏敘不願立刻作答便機智地岔開了話題,“今日本是邀請景公子來賞舞的,船舫的蘇兒姑娘也算是這江寧當之無愧的第一舞女,不過似乎還沒有入景公子的眼,之前就聽聞重樓的雲絡姑娘一舞驚天下人,不知今日有沒有幸看上一次。”
顏敘終于回了話,他放下手中的玉筷,白靈熟悉的那雙攝人魂魄的眼中帶着一絲清冽,他看向船外開了口,依舊帶着醉到骨子裏的懶意,“雲絡。”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話音未落,一身彩衣的雲絡就從船外走了進來,今夜的雲絡極美,臉上仍是精致且迷人的妝容,步伐輕盈,每走一步都似乎帶着風,袖口繡着誇張但被她駕馭的很好的巨大的朱紅牡丹。雲絡走到池邊,對顏敘盈盈一拜,“公子。”
顏敘擡眼看了她一眼,未說分毫,後者便領悟到了其中之意,讓白靈意外的是雲絡并沒有再上那船中池,而是就地高舉起了纖細的胳膊,花影重疊的衣袖垂落下來,十指靈巧地彎曲成曼妙的花朵,極美的臉龐朝着這邊妖嬈一笑,笑得白靈都坐不住了。
而在下一秒雲絡似自己的名字般如輕雲一樣縱身半空,袖口飛出兩束彩色綢緞,不偏不倚地在船梁上打了結,并且整個人借勢而起,在半空中飛舞,雖沒有背景去襯托,但卻讓人似乎身處花海之中,如夢如幻,如癡如醉。
“太美了……”雖然是第二次看雲絡跳舞,但白靈還是看得丢了神。
身側的顏敘原本也看着雲絡,聽了白靈的低喃後回過頭來,“那在白靈心中是她美還是我美?”
“……”
這是什麽跟什麽啊,這能比嗎?白靈被問的摸不清頭腦,但一心想把雲絡的舞看完,于是敷衍地回了句,“都美,都美,诶诶诶,疼,你幹嘛呀!”
話還沒有說完原先被顏敘握着的手心就傳來刺痛感,白靈想收回手卻被牢牢地握住,不得已她把自己的視線從雲絡身上移開,“雲絡是姑娘,你們兩個怎麽能比?”
“怎麽不能比,她只是跳了個舞就在你心裏将我比了去。”
什麽叫她只是跳了個舞啊,雲絡可是你的得力幹将啊,怎麽和個小孩子一樣……不過顏敘這種莫名其妙的醋意白靈可是很熟悉的,之前他與曲項的關系看上去就很不好,自己當時對曲項可是什麽都沒有做,就是撞了他一下,顏敘就不樂意了。
想來那時顏敘還刻意掩藏着自己的身份,若是現在自己與別的男子有點什麽瓜葛,怕是他又要像上次在重樓時那樣莫名其妙地發起脾氣來……
還挺難伺候,白靈一邊抱怨着,一邊又覺得心裏有個地上方軟了下來,于是說道,“你可是我的美人,自己的人怎麽可以和別人比來比去呢,你說是不是?”
顏敘這才滿意地松開了一直緊握着她的手。
不過多時,一曲已罷,雲絡輕落于地上,再次朝顏敘行了一禮後退到了一側。
船內的弦樂終停之後整個大堂都安靜下來,欣賞到美妙的舞蹈,主座上的寧玉似乎心情大好,他接連鼓了幾個掌後叫好道,“百聞不如一見,雲絡姑娘當之無愧天下第一!一舞值千金,也是有雲絡姑娘配得這句話。”
雖是在誇贊,但是白靈聽着總覺得別扭,雲絡是重樓的人,她的舞從沒有被标過價,從來都是在公子吩咐的時候才會跳上一曲,今日被這寧玉看在眼裏,大概是商人的通病,雲絡的舞似乎成了明碼标價的商品。白靈承認自己養尊處優不食人間煙火也沒有發財的心,聽到這樣的話她非常的不樂意。
“原來雲絡的舞只值千金。”雲絡開了口,這是她進來後除了“公子”兩個字之外唯一開口說的話。
“一舞千金只是一種比拟,若是雲絡姑娘真的來這江寧紮根,怕是會有數不盡的財富。”
“倒還真有這個想法,”沒等雲絡發話,顏敘替她接了寧玉的話。
可以看出雲絡的眼中有一絲閃過的驚訝,但很快就被壓了下去,白靈是壓不下去心裏的驚訝的,什麽意思,顏敘準備讓雲絡來江寧攬財?這個想法一定型她就坐不住了,總覺得這樣的讨論折煞了雲絡的天資。
“我的娘子想在這江寧開個歌舞坊,我正想着讓雲絡與她一道來此處經營。”
“……”什麽你的娘子,她不是你的娘子!
一句話驚出萬層浪,白靈第一個坐不住了,雲絡更是毫不掩飾地表達出自己的吃驚,而景公子已娶妻的現實更是讓寧玉驚訝不已。
“這位是景公子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