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病未愈心氣燥
不過自己的問題好像過于幼稚與誇張,顏敘沒有回答自己,他從床上握起自己因為無力而發軟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臉旁。
相顧無言,空氣一下子就沉靜了下來,好像窗積上層疊的灰塵,再發不出什麽聲響。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有種卧在骨子裏的落寞,但是他不說,她也不語,時間就這麽一點點的流逝。
他還在為自己逃走生氣嗎,他當時說不允許自己去找穆言,會将自己終生□□在這重樓內在他的身旁,那話是否可以當真。她喜歡他嗎?相比較回穆府,待在他身邊更合自己心底所想?
白靈一連問了自己好幾個問題,但都沒辦法自己給自己答案,或者說她不敢直面答案。
她終究是要回去的,淩白肯定會馬不停蹄地跑回穆府告訴穆言自己身陷重樓,只要穆言來了,她就要走,雖然穆府是否是她的歸宿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只要在這裏一日就有可能給自己身邊的人帶來危險。眼前的這個人太強了,只要惹怒了他所有人都不好受,他對自己的感情是獨占的,容不得一點沙子。
“我睡了多久?”
“四日了。”
“四日?!”白靈一驚,整個身體不自覺要彈起來,結果剛一動,發現五髒六腑好像理不開的線牽扯在一起,疼痛難忍。
“別亂動。”顏敘連忙壓住她,“你這傷再亂動怕是好不了了,小心落下病根。”
一聽要落下病根白靈立刻老實了,她乖巧地躺着,繼續問道,“我躺了這麽久怎麽一點也不覺得餓。”
“脾胃也受了傷,最近只能吃些流食。”
“……”照他這麽一說,自己五髒六腑全部都受了嚴重的內傷,不對啊,慕容不是號稱自己是神醫嘛,醫了四天怎麽自己還是要死不活的樣子,還給她吃了傳說中的神藥,根本沒看見應有的療效嘛!
不過越是這樣就表示自己傷的越重,自己傷的越重,就表示顏敘的武功之高是她難以想象的境界。那穆言若是真的來尋她與他交起手來會不會受傷?一想到這裏白靈的心裏就一緊。
“白靈。”他終于主動開了口,好像這個名字在她的心裏醞釀了良久,醉在了喉裏,從口中出聲的時候竟略顯嘶啞。
“恩?”
“我以後定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傷。”他眼裏滿是自責和愧疚,但看在白靈眼裏卻讓她不痛快,這傷雖是他打的,但是也是自己咎由自取,而且自己與他如今的境地,也都是自己招惹出來的。
Advertisement
其實天流說得不錯,顏敘對自己真的很好,只有她心中總是藏着其他的東西,她對他的感情一直沒有跨出去,總是帶着隔閡,在知道他身份後自己對他倒還不如先前那般好了。
她本想說不怪你,但總覺得自己說了這句話就是在提醒大家自己逃跑的事情,這件事情既然顏敘不提那自己還是假裝忘記好了,免得再惹怒他,牽扯到天流。于是她将這句話咽下,繼續說道,“馬上天就要黑了?”
“已經是傍晚了。”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只見一位婢女端着一碗藥低眉走了進來,默默地将藥放在桌上後又退了出去。
白靈被顏敘輕輕地扶起,又安置了一個軟枕在她身後将她撐起,“喝藥了。”
白靈皺眉看了眼黑乎乎的湯藥,習慣性地想拒絕,但是自己如今傷的這麽重不喝藥肯定沒辦法好起來,于是捏着鼻子就想去接碗準備一口氣灌了,但發現手腳無力,連擡起來也費勁,此時顏敘已經吹溫了一勺湯藥遞到她的嘴邊,白靈無奈,只好張嘴喝下。
雖然好像幾日沒有打理自己顯得有些頹廢,但是他就這麽自然地坐在這裏,如玉雕的五官與懶散的動作也叫她醉在眼裏。他細心地每勺都舀着恰到好處不多不少的湯藥,又在唇邊小心翼翼地吹涼。
良辰美景确實讓她感覺自己如在仙境,但是——
“那個……”白靈忍不住終于開了口。
“恩?”僅僅是簡單的一個字,一個小小的疑問的語調,卻讓白靈的手一抖,因為顏敘突然眼中浸了些如罂粟般的毒素,他擡頭看了她一眼就勾起了嘴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來,“怎麽了?”
喂喂喂,你剛剛不是還在內疚嘛,怎麽突然又變成現在這個一個小動作就能把自己吃的死死的樣子了!白靈心裏控訴到,但是在顏敘這樣的注視下她開始變得沒有理智,說話也亂起來,“這個藥有點……我是說它不太好喝,當然不是因為你喂不好喝,因為你喂它沒有那麽難喝點……就是有點苦,要不然我直接灌了算了……”一勺一勺的喝就算是美人在前,也實在是苦得難以下咽。
顏敘挑了挑眉,放下了已經舀起的的一勺湯藥,“我已經讓她們加了些糖進去。”
還是苦哇,白靈在心裏接到。
後者也沒再說話,他直接端起那碗藥就喝下了。
“你幹嘛,那是我的藥,唔……”
她的口很快就被堵住,一股暖流帶着微微的苦澀湧進自己的嘴裏,力道與速度控制的剛剛好,雖然帶着苦意,但那軟糯的觸感讓她不自覺地閉上了眼。
手上似乎也有了力氣,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軟枕似乎承受不起兩人的重量,于是兩人就這麽漸漸地朝下倒去。
只要他吻她,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會立刻徹底淪陷……白靈啊白靈,你還想着逃什麽,就在這養老算了。
忽然身上的人起了身,他的左手端着已經空空如也的瓷碗就朝門口的方向一扔,只是這麽輕松的動作,那瓷碗就好像離了弦的箭,急速地飛向門口,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怎麽這麽兇,你這是要謀財害命啊!”門外響起抱怨的聲音,被發現偷窺後慕容也不覺得拘謹,依舊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你應該感謝我,我要是不進來,你可能就把大傷未愈的小白靈折騰散架了。”
“胡說什麽呢!”白靈忍不住喊道,結果傷及肺腑,這一喊肺部就不樂意了,帶來一陣陣的啞咳。
顏敘連忙幫她順了順氣,又警告性地掃了眼門口的慕容,後者終于收起了吊兒了當的樣子,正色道,“看你氣色好轉,再休養個十日應該就能好了,不過這次你元氣大傷,補元氣也需要個把月才能勉強恢複。”
“這麽嚴重?”
“要不是你運氣好沒全身擋在那人面前,景顏又盡可能收了一半的內力,不然你早就灰飛煙滅了。”
“……”這只是顏敘一半的功力?白靈悄悄地瞟了他一眼,心裏打起了小鼓,要是以後哪天自己惹怒了他而且是那種不可逆轉的事情,他一掌的事情自己小命就沒了,想到此處白靈渾身一哆嗦。
可能是慕容的話太多了顏敘擡眼看向他,“你為何還沒走。”
“我才剛來幾天呀你就急着要我走,我在外面無依無靠,你這樣我會傷心的。”說罷慕容擠了擠眼睛,卻一滴眼淚也沒擠出來。
“你要走了?”白靈問道。
“是的呢,本定的今日白天才走,不過小白靈你不醒來我也不好直接就走,免得你下次見我對我有意見。”
聽了慕容的話白靈橫眉一倒,“原來你不是關心我,只是怕我對你有意見!”
“诶呀,不小心說漏嘴了。”慕容假裝驚慌地掩了掩嘴,随後擺擺手,桃花眼帶着足足的笑意就轉身離開了。
“他要去哪?”
“沒人知道他去哪,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沒住所?”白靈本想問他沒家嗎,但又想起慕容身上的浮萍來,于是改了個詞。
“可能有吧。”好像不再願意談及慕容的事情,顏敘問道,“剛剛喝了藥口中苦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好。”
慕容到底是誰,為何只用複姓來作自己的名諱,他武功高強醫術更是能與月翎媲美,之前竟從未聽過他的名字,或者說如今在江湖上也不會聽見這個名字,他把自己的一切都隐藏起來了,或許顏敘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是他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就沒必要去追問了。
病來如山倒并走如抽絲,白靈這次總算是體會到了這個滋味,她一連在床上虛弱地躺了三日,第四日才勉強下地,但氣息不足,走上幾步就開始大喘氣,連着數日下來可把急性子的她折騰壞了。
“太無聊了,我現在就像是斷了翅膀的麻雀,覓食都沒有辦法。”至于為何要用麻雀來形容自己,大概是白靈想借用這種詞才博得顏敘的同情。
今日江湖紛亂,顏敘也比之前忙了不少,雖然一天裏也有半天陪着自己,但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離開片刻才回來,很是掃興。
“想做什麽?”見白靈憋屈且氣鼓鼓的神情顏敘心情很好地彎了嘴角。
“想出去玩,要是再讓我在這裏呆着我怕是要憋壞了,還百靈鳥呢,直接就變成烤麻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