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華臨之地難抉擇

經過幾番周折後兩人到了一處城鎮時已是午時,好在方才在趕山路時遇見了一輛牛車載了他們一程,不然自己這麽一瘸一拐地扶着顏敘走不知何時才是個頭。白靈将顏敘放置在一家客棧後便準備獨自出去買藥,但很明顯那個重傷的人完全沒有擔心自己的傷勢,而是更擔心讓她獨行是否安全。

“不管怎麽說現在是我在照顧你,所以你要聽我的,”白靈數着顏敘給她的銀票,一副周扒皮的氣勢對他說道,“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把你所有的錢財都卷走,我現在要是想跑路你要追上我還是很不容易的,所以你要乖乖的哦。”

“都聽白靈的。”顏敘斜坐在床邊,懶懶地靠着,雖然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但眼中的寵溺與情膩好像帶着朝露般的光亮,使他整個人都明亮起來。

這樣柔和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白靈心中一慌,她将銀票塞進懷裏“我出去了,你在這邊等我哦,你的活動範圍不允許超過這個客棧五丈遠,知道了嗎?”

華臨與江寧毗鄰,華臨中最大的金主就是寧玉了,這裏以綢緞交易為主,處處都是琳琅滿目的綢緞莊,大概是因為這裏算是最大的商貿之地,所以此處的人談吐言語間都帶着一些精明與爽快,明明是最矛盾的兩種感覺卻混雜在一起,大概是因為商人的本性與他們對未來的期望。

白靈攥着顏敘寫給自己的藥方在街上轉來轉去最後終于尋得當地較大的一間藥房,取了足量的藥後又去給顏敘買了身換洗的衣服就往回趕。因為擔心顏敘的傷勢,所以她走得極快,因為心中在意顏敘擔心自己獨行的交待,所以她也盡可能往大道上走,不去岔那些胡同小道。

但很快她就發現自己被跟蹤了,雖然每次回頭去看時都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但是被人密切注視的感覺還是一直提示着她。白靈一直提高警惕可以繞道,但無奈無論自己繞多遠對方一直都不動手不出聲,最後她終于按捺不住,找了一處無人的拐角,破口大喊,“誰在跟蹤我?有事說事沒事就別跟着我,做事情磨磨唧唧成何體統?”

最後拐角旁一處房上的磚瓦發出了幾聲異響,白靈連忙看去,看清是誰後她整個人先是呆愣了數秒又立刻迎上去,“淩白!你怎麽在這?”

“少爺聽說景顏最近與寧玉見面商議事情,所以猜測你應該會在華臨,所以派我來這邊查看。”

“穆言他……還好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白靈的心也跟着到了嗓子眼,她緊緊地盯着淩白的神情與他的嘴唇,生怕他說出讓自己追悔莫及的話。

“少爺雖然傷勢依舊,但是并無什麽危及生命的大礙。”

淩白的話讓白靈心中大舒一口氣,這段時間最擔心最放不下的就是穆言的安危了,如今他傷勢得到控制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她好像又想到什麽,試探性地問道,“王大叔呢?他……”

“他也還活着,雖然深受重傷,但是少爺已經派了最好的大夫,不會有生命危險。”

“淩白,你簡直就是傳喜訊的信鴿啊!”白靈欣喜異常,拍了拍淩白的肩膀,就差與他稱兄道弟了。

“少爺就在華臨附近的一家客棧歇腳療傷,既然三小姐如今無礙,又無人跟随,不如現在随我回去。”

短短數言卻讓白靈不自覺地收回臉上的笑,她只覺得胸口一悶,腦中一閃而過顏敘的影子。他還在客棧等他,如今她随着淩白走了他怎麽辦?白靈捏緊了手中的藥,猶豫不已,最後她看向淩白,“我現在還不能走,我要回去一趟,穆言他在哪裏歇腳,我晚上再去尋你們。”

大概是因為內心的矛盾,白靈在回客棧的路上躊躇了許久,等回去的時候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原本想着顏敘會等不及,但是當她推開房門時,那個人依舊乖乖地坐在房中,自己的目光剛探過去,就被他的目光緊緊鎖住。好像在自己離去的時候他自己運功療傷過,所以氣色好了不少,發紫的唇如今只是顯得蒼白。

他漾起一個滿足的笑,好像在等候自己畫眉梳妝的妻子,“你回來了。”

白靈扶着房門的手微微一顫,她走過去将藥放在桌子上,“你看看都買對了沒有,有幾味藥我都沒聽過,萬一掌櫃抓錯了呢。”

顏敘并沒有看那些藥一眼,卻一直望着她,“白靈為我買的藥,就算是□□我也會喝下去。”

“胡說什麽呢!”白靈立刻躲閃開他的目光,抓起藥就要走出去,“你再等我一會,藥煮好了我就回來。”

白靈找小二借來瓦罐将藥熬上,又将外傷要用的幾味藥碾好,期間她在廚房的外院折騰了一下午,大概是因為腦中一直回想着淩白的話,想着穆言的事情,所以魂不守舍大大降低了速度

“姑娘,你們需要晚飯嗎?”

小二不知何時來了後院問她,白靈被這麽一問才意識到現在已經到了傍晚,自己居然在後院裏坐了一下午。剛回過神來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因為饑餓發出咕咕叫的聲音,顏敘就這麽等了一下午?他應該也餓了吧,為什麽不來找自己,她讓他在房中乖乖坐着他就當着一動不動嗎?白靈立刻起身,“那你去幫我準備一些晚飯,清淡些最好。等會再給我房中送些熱水來。”

白靈又慌手慌腳地将瓦罐中的藥盛出,帶着碾好的藥一同回了房間。房中的人正坐在床上運功給自己療傷,白靈想着不要打擾到他小心翼翼地準備先把藥放在桌子上,但床上的人卻好像沒了重量般一下子就來到自己的身後将她抱住。

“怎麽了?”他突然的擁抱讓白靈措手不及。

“感覺自己在做夢一樣,”他輕輕地說着,半閉着眼,嘴角帶着好看的弧度,“我以為我這輩子不可能會再與你一起,因為我做了很多讓你厭棄的事情,但是我想錯了。”

“顏敘。”白靈擡眼去看他,他的眼中好像裝着亘古的星河,閃着異樣耀眼的光,他深深地看着自己,他看着自己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了。

“白靈,我應許你,此後絕不會再做那些偏執癫狂的事情,只要是你不願意的我都不去做,決不食言。”他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那些語言帶着足夠的分量,但卻以最輕松的話語說出,聽入耳中像被羽毛擦過,惹得白靈心裏一癢。

“我來給你抹藥。”

兩人再次來到床邊,白靈讓顏敘坐在床邊後便去桌旁拿藥,等處理好他手上的傷後白靈等了片刻,擡頭的時候床上坐着的人依舊坐着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脫下沾滿血的衣服的覺悟。白靈又搬了一把椅子到床邊,将盛着熱水的盆子放上去,“你怎麽不把衣服換下來,我幫你擦擦。”

被詢問的人半磕着眼,一臉嬌弱地回道,“我要白靈幫我脫。”

白靈被顏敘的話堵得心裏一哽,“我是幫你擦藥,你幹嘛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無奈美人始終不動,白靈終于拖不下去,上前去幫他一件一件的褪去上衣。因為血已經凝固,所以在胸口的地方衣服很難脫下來,白靈只好拿剪刀去剪,又用溫水去把衣服潤開。雖然凝固,但已經變成黑紅色的血依舊沾上她的手,最後白靈将衣服全部扯下來時她的手上已經滿是血色。

這是她第一次給別人處理這麽嚴重的傷口,說不害怕是假的,從頭到尾她的手都像篩糠一樣不聽使喚,等用溫水替他将身上的血跡都擦淨又敷上藥後她已經滿頭大汗。

她随意地擦了擦臉上的汗,又去尋紗布替他包上。

“你坐在床上我不好包紮,你先下來站着,把雙手舉起來站着。”白靈剛說完顏敘就下了床,先前顏敘一直是正對着她的,但是在顏敘彎身從床上下來的那一剎那,白靈整個人一震。

“你的傷……”讓白靈震驚不已的是顏敘背後有一處已經腐爛的傷口,而那傷口不是別處,正是自己上次刺傷的地方。一瞬間愧疚自責與心痛湧了上來,與白靈的呆愣相比顏敘似乎已經全然不在乎,“那匕首特殊所以好得慢,傷口看着吓人其實已經不疼了。”

“傷口都爛了怎麽可能不疼!”白靈不由顏敘繼續辯解轉到他身後去看,細看之後她更加震驚,“你根本沒有處理過這個傷口是不是?你就任由它爛掉?”

因為難以置信與憤怒白靈的語氣很急,但說罷這句後她就把剩下的話全部埋進了肚子,最後攢了千言萬語,只說了一句。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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