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一定是他的名字。對于我來說,這聲音由于稀少,尤其值得珍惜,簡直要錄下來不時回放才好。可惜錄音筆去當卧底了,大好機會,轉瞬即逝,痛心啊!!
我湊近去仔細聽,藍藍的爸爸正講到:“也算是好好的一對,藍藍也是,兒子都生了,計較人家摸樣,男人是這樣啦。”
知音啊,我激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然後藍藍媽就表示反對:“我的女兒,樣子好,當然要挑個好的,當初我說了她別後悔的。不過現在這個不錯,又有錢~~”
我搖頭嘆氣:頭發長,見識短,人家是個同性戀啊。身為一個女人,難道你不應該恨同性戀嗎?搶了你們的飯碗啊!
幸好她又中肯的接到:“這個男的呢,就是有點古怪,這麽久了,也不見他和藍藍一起呆多久,倒是一來就抱歷歷玩。”
老頭立馬駁嘴:“愛屋及烏嘛,喜歡藍藍就喜歡她兒子啦。”
聽得我氣死,喂,關歷歷是我兒子呢。長得很像我呀,真的很像我呀,雖然這對藍藍來說不是什麽好消息,在醫院裏的時候,每到探望時間,她就神情無限彷徨的站在一堆小孩中間,都兩個月了還分不清哪個是自己的~~~
正準備跳出去跟老頭老太太理論一番,南美突然從卧室裏風一般卷出來,一把把我拉進去,她說:“老關,有古怪。”
南美口中所謂的古怪,并不是一個摸樣好漂亮的姑娘從你十九樓空蕩蕩的窗戶外一頭紮進來搶你的面條吃,而是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比如藍藍居然會寫日記。
我瞅着她手裏那本黑色八開皮面的日記本發了一會兒呆,實話說心裏癢癢的。這本日記本我很熟悉了,藍藍嫁給我兩年,我每天都要和自己的陰暗心理天人交戰一番,看,還是不看,一度成為我人生中最大的問題。後來我正确的估計了自己的道德修養水平,把監督工作交給了電鋸。一旦發現我鬼鬼祟祟往卧室裏跑,它第一時間在工具箱裏發出巨大轟鳴聲,警告我非禮勿視,否則輕則失血,重則斷根。電鋸的個性言出必行,家裏誰也惹不起,所以我才保持了自己的君子風度,至今金身不破。
這會電鋸不在,在的是狄南美,無論是跟她談道德還是談天賦隐私權顯然都是個笑話,所以我們悄悄蹲到雜物間的角落裏去,把日記本翻了開來。
XX年九月十五日
婚禮。現在一切都平靜了。關在洗澡。他很開心。一直唱歌。我,我很累。
九月十九日
蜜月結束了。不明白為什麽要去一個鄉下。關說安靜,好睡覺。我醒着,四天,前塵往事,真的就此了斷了?
九月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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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來烤面包,剛插上電源,轉頭發現烤好的面包已經放到了桌上。我不記得自己放了原料進烤箱啊。是不是這幾天想太多,太辛苦了?
十月一日
關拿了一種新出的避孕套回來,上面加了麻藥的。他說要是上帝第八天還工作,就會制造這玩意出來,可以解救一半的日本男人不要自殺。麻藥可以持久~~~
(看到這裏,南美問我,可不可以送她兩個這種。我很愚蠢的問她要來幹什麽,她居然說拿去朋友廚房殺蟑螂~~)
十月十三日
N來找我。送上昂貴新婚禮物。退回。一夜無睡。半夜關起來到洗手間,他對着洗衣機講話:結婚了大家不能開派對,是不是很悶。我是很悶啊。不過關什麽時候開過派對嗎?結婚典禮上他認識的人都不超過三個。
(南美同情的看着我:“哪三個?”我屈手指給她看:“我自己,我老板,藍藍。”南美震驚:“你居然有工作的!”口氣居然很崇拜的樣子~~~我懷疑她諷刺我~~~還有,N是誰,諾曼?當時就有一腿?心好痛)
十月十七日
好熱。N又來。我大哭。很恨他。回家路上遇到關。他在後叫我,我轉身許久找不到他。這樣的丈夫~~~
啪的一聲南美合上本子,我擡頭看她:“怎麽了?喂,我挺得住。”
她搖頭示意我禁聲。指指我的肩膀。我轉臉一看,千千我的手機站在上面,來電指示燈亮個不停。它還很不滿的小聲教訓我:“身處敵境啊,你可不可以敏感一點?我響了好久了。”
真羅嗦。拿過它按下接聽鍵,竟然是錄音筆:“快點來東郊殡儀館,快,我打公用電話呢,那誰,太婆,你不敲門行不,我還沒說完,喂,你別昏倒啊~~~”
戀戀不舍的把日記本放回原位,我和南美準備溜出去了。哎,電子鎖,開門哪。它不理會我們,這麽快就覺悟了?要鎖我們起來将功贖罪?結果不是的,巴比罵罵咧咧的從我口袋裏跑出來上去吧唧了它一口,門立時三刻歡蹦亂跳就開了。牙刷小姐極為憤世嫉俗的說:“男人,哼~~”
我汗都出來了。
打了個車趕到東郊,諾大一個城市,只有一個殡儀館,不出半小時,我們已經站到了正門,門裏靜悄悄的。隐約傳來的音樂頗為耳熟,仔細一聽,居然是 “總有一天等到你。”
這個行業好,市場成熟,開發徹底,不用培育,競争度低。從來沒聽說過殡儀館有營銷部的,更不用花大價錢上時尚雜志做廣告-----黑底精良的內頁上擺一金色骨灰盒,配一行字:賓至如歸。
走進去,正想找找我的錄音筆在哪裏,南美已經甩開步子就往右手一排獨立平房去了。我跟上,只見錄音筆站在平房進門的檻上左顧右盼,一看到我們掉頭就往裏面跑。
跟上,跑過一個長長的,陰森森的走廊,兩邊好多門都關着,好象有一陣陣的涼氣從裏面冒出來。只聽到錄音筆滴滴答答的跳躍聲和我的腳步聲。南美竄那麽快,卻非常之輕巧。我想我是不是該給家裏的電器買些鞋子回去啊,最近運動量好象都挺大的,就不知道買什麽碼數好。
走廊盡頭,轉彎,上二樓,什麽年代了,樓梯還是木的,嘎吱嘎吱響。繞了三次才上到樓層,別說一只小電器還跑得挺快。我喘着氣問:“這,這是哪裏啊。”
錄音筆在左手第一個房間門口嘎地停下來,門上三個碩大的紅字:停屍房。
我後背的寒毛嗖的一聲全部立起來,彎腰拿起錄音筆,我不知怎麽就壓低嗓子問它:“來這幹嗎呀?”它紅燈一亮,回放半個小時前的一段對話:
男子聲音:你确定在這裏。(聽得出來,這是諾曼)
另一個男人:肯定。我早上親自來看過的。就是你要找的那個。
男子:“我一個人上去。二樓停屍房右手三號對吧。你把車開遠一點。”
錄音筆把回放關掉,開始羅羅嗦嗦告訴我,它如何趴在那輛車的後面動都不敢動,經歷了在市區龜速行駛時被人抓現行的危險和出郊區後飙到一百八十公裏的生死一線。這輛車如何先送藍藍去上班,兩個人還在車廂裏接吻(我差點把它的耳機拔出來丢掉,它說我應該冷靜的面對現實)。然後就在四海大廈下面接了另一個男人上車,其樣子之醜陋實在應該在公衆區自殺以告慰天下育齡婦女。然後就到了這裏,它給我們打電話還吓昏一個老太婆,醒過來非要說它鬼上身,也不想想人家是電器來的,上個鬼啊上。我打斷它問怎麽只錄這點,它說之前也有和藍藍的對話,怕我受不了刺激已經直接删掉了。
這厮雖然口水多過茶,行動還是很有效。不過對着停屍房我還是犯開了嘀咕,怎麽都有點冷梭梭的。南美才不關心我,飛起一腳,當啷就把門踢個大開。我身不由己就往外一閃。她轉來伸出手臂摟住我肩頭,怪好笑的說:“喂,你怕什麽?你把它當蔬菜倉庫好了。”
蔬菜倉庫?
何解?
她理所當然的看着我:“你們人死掉了和一棵蔬菜被割下來有什麽區別?”
我想了想,說:“蔬菜可以吃。”
她漂亮的細細眉毛一挑:“人不可以吃嗎?”
我被自己的口水嗆得幾乎咳死,過了半天才能說話:“恐怕味道差一點~~”
既然只是個“蔬菜倉庫”,我好歹可以鼓起一點勇氣來。走進去一看,好多蔬菜啊。左邊這排卷心菜,注明了是被汽車摩托和自行車收割下來的,中間這排土豆就比較好彩,一直老到發芽,芽都再老了才被送進來。至于右邊那些西蘭花,都屬于不幸被外來暴力強行采摘過的,摸樣相當凄慘。我戰戰兢兢的走到右邊三號,還沒等運足氣,南美已經一掀白布單,說:“看。”
這是個十六七歲左右的少年郎,圓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