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腦海中浮現出殡儀館中那少年的胸口,也是少了一塊皮,适才看直播,蟑螂男耿耿于懷的也是藍藍換下來的皮。這一切和諾曼都息息相關吧。我不明白的是他要人家各個地方的皮幹什麽呀,難道這個家夥是畫皮,千年王八萬年龜了,靠着不停換人家的皮來生存?那也不對,他那麽騷包的人,換個皮也一定會挑三揀四,精益求精,非十八歲天然細白質地滑嫩不要。看看眼前這個倒黴蛋,最少四十五了臉上還長青春痘,腿上傷疤無數,怎麽也不該雀屏中選。
無論如何,那兩位失皮人士的慘狀令我對藍藍的情況極其擔憂,沖進酒吧我四處找樓梯口上去,兩個正在吧臺前擦杯子聊天的侍應生上來阻住我:“先生,我們晚上才營業。”我手一揮:“交給你了。”電鋸翁聲翁氣應了,跳上去就開始鋸人家的木頭桌子,兩個男孩子對望一眼,不約而同擦了擦眼睛,再看這電鋸自動自發餓虎般張開鋸口向他們沖來,其兇悍程度絕不減于“德州鏈鋸謀殺案”裏的同宗兄弟,天不應地不靈打不醒自己的情況下,他們只好大叫一聲,順從本能,昏了過去。我找到樓梯口上去的時候,隐約聽到電鋸頗為寂寞的哼了一段:“看四壁斷井殘垣,孤家一人清冷冷尋思遍~~”。我決定回家去以後就給它改名叫獨孤求鋸。
樓梯口裏很黑,梯子窄窄的,一上二樓,就看到一扇小小的門,進去又是一個走廊,看來這通道是建設計劃外打通的。走廊狹長而安靜,只有盡頭處一門虛掩。看來這就是諾曼的巢穴了。說不定裏面就蟄伏着殺人兇手。然而我仍然勇敢的大踏步走去,諸位,我膽子不算大,常常半夜做噩夢睡不着,要出去和大大聊天以尋求安慰。不過現在我是為幸福而探險啊,沒幸福了要平安做甚?當然最大的原因就是:-主要是那房子裏我的東西居多呀。
離門不過三米,我鼓起勇氣,大叫起來:“藍藍,藍藍。”
門應聲而開,我倒吓了一跳,看見藍藍探出身來,後面站着諾曼,糟糕,我晚了一步。這厮今天倒是十分斯文,白襯衣,黑褲子,還戴副眼鏡,笑容微微,看到我眉毛一挑,臉上表達出适度而合理的驚奇。藍藍奇怪的看着我,有一點尴尬,也有一點迷惑:“關?你怎麽在這裏。”
我本來是在出腿踢門的,這一局面大出意料,我只好讪讪的把腿放下來,一時竟然無話可說。眼看諾曼在藍藍身邊溫文爾雅,伸出手輕輕握住她肩膀,十分恩愛,十分在乎,一百分人才。我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前幾天看錯了人。或者我們家的電器很久沒有叫人來檢修了,集體有點短路撒癔症。
沉默中諾曼輕聲問藍藍:“這是你前夫?”
我和家裏的剪鼻毛器差點把他搞得連同性戀的資格都沒有,他居然記不住我,早知道當時該下毒手啊。藍藍輕輕點頭,有點為難,又有點慌亂。可是被他握住,歡喜卻藏不住的流露。。
我氣往上沖:“喂,還沒離婚啊。”
本來應該是很雄壯的話,說出來居然軟軟的,嘴裏還滲着血的腥味,心裏的悲傷暗淡卻更加通徹肺腑。我委瑣的站在那裏,眼前猶如有明鏡一般,看得到自己庸常的面孔,未曾被記住,印象已消失。
諾曼帶着骨子裏的傲然與嘲弄瞧着我:“你看到了,藍藍跟着我是幸福的,麻煩你簽了協議書,要錢我可以給你。”
他提到了幸福那個字。我突然覺得脊梁一硬。幸福。
你知道幸福是什麽嗎?
幸福是自由,是安全,是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諾曼始終是現在這個諾曼,我應該安靜走開,伴随着家裏非人的喧鬧度過孤獨的一生。可是我已經看到了他的另一面,那一面是藍藍無法承受的。我也許無法給所愛的人天堂,可是豁出性命不要,我也不會讓別人帶她去地獄。
我冷靜下來,現在是說服不了藍藍的,只會弄巧成拙。目前看起來她還不會有生命危險,何況大大也在裏面,必要的時候諾曼會發現自己家裏怎麽不停鬧鬼,半夜被電冰箱壓床。我應該做的是去找到足夠多的證據,直到能夠撕下他那一臉正人君子德行。
我掉頭就走。藍藍叫了我一聲,被諾曼阻住了,門關上。我喉頭一甜,眼淚與鮮血同時湧來。離開那走廊便撞見望風的電鋸,它看我神色不對,也不多問,轉到我身後掩護,迅速離開酒吧,那兩個侍應生還躺在地上,看來電鋸今天心情不錯,把他們的制服分別鋸成了洞洞裝和拉絲裝,三點全露,看起來十分狂野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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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鑽到陽光底下,抹了一把眼淚,打起精神問電鋸:“有沒有辦法聯系到阿BEN,我要查一下之前本市所有的兇殺案件情況。”
在路邊一家網吧裏我和阿BEN接上了頭。它先告訴我剛才藍藍把它放下,和諾曼離開了酒吧上的房子,聽口氣應該是回公司去了。鐵方也醒過來,但是矢口不認到我家偷過東西。他對于為什麽會有一部手提電腦從天而降把自己砸得頭破血流一事相當不理解,據說不停的在房子裏走來走去,表情迷惘。
根據我的要求,它侵入本地警局的檔案庫,取得最高使用權限,把我需要的資料次第傳來。看過去,其實這個城市不算危險,近十年只發生過七十三宗殺人案,并且都告破獲。只有近兩年中,有十四宗無頭案件被懷疑是變态連環兇手所為,受害者都是社會底層民衆,兇手手法殘忍,專家認為有虐殺的變态傾向。這話怎麽那麽耳熟啊,想想,我家電器罷工結束後的那天,阿三清早為報複我偏袒電磁爐而給我看的新聞報道,畫面和現在電腦上的圖片十分相似。而其中排在最近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停在殡儀館的少年,另一張赫然是今天撞在我們車上的那個中年男子。
我頭皮一緊,急忙調出詳細信息,阿BEN為我分析,其實這十四個受害者并非官方所言盡是底層民衆,這是為掩蓋警察部門無能的障眼法,實際上他們身份各異,職業不一,地位有別,男女兼顧。唯一的相同之處是都死得很慘,體無完膚。
體無完膚?體無完膚?
仔細看過去,前十宗案件都是三個月之前陸續發生的,最長間隔了九個月之久,但是近四宗案件之間時間差卻很小,不過這三五天之中,另還有一個三十七歲的家庭婦女在家中,以及一個退休的七旬老人在清早去公園健身的路上被害。既然只有三五天,那麽屍體應該還沒有被處理掉,可能還放在法醫工作中心,說不得,我要去探一探了。
當天晚上,我一身黑衣短打,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本市法醫中心內的屍體臨時停放房間。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來來去去盡是這些鬼地方。想到鬼,我不禁心底涼絲絲的,渾身都不自在。反而是千千在口袋裏極之興奮,終于可以到一個地方去,雖然有很多人,卻沒一個會因為它自由自在說話唱歌而大驚小怪的了。我拍拍它:“別鬧啊。”它表示不理解:“我會吵醒誰啊?”我很無奈的告訴它:“你要吵醒了,我們麻煩就大了。”
我是從法醫中心大樓的背面爬上這個房間所在的九樓的,我不是蜘蛛俠,也沒練過輕功,不過我們家有一位退休很久,輕易不出山的電器老前輩,電動吸盤,當初是從一家大廈外牆清潔公司買來的,它本來一副衰樣,結果一進我們家,大大上前檢測它性能如何,才摸一把,它就精神抖擻的橫起來說:“哎呀,找到組織了。”
所以,今天是它把我背上九樓的,甩進窗戶後就對我說:“我去旁邊的禁苑酒店看西洋景去了,要走的時候要千千吼一聲。”
我有氣無力的叮囑它:“小心點,莫被人抓了現行~~~”
樓道裏沒燈啊,黑黢黢的,不過城市夜色如明,還是可以視物,何況我有備而來,特大號的手電筒從背包裏跳出來,神氣活現的站在我頭上:“前進,前進,好不容易啊,我都多久沒出過任務了,還是前兩年,你追藍藍的時候,非要半夜約人家去公園表白。”
無論是人是電器,憋久了就愛多說話,我兩年是約藍藍淩晨去公園沒錯,那不是時尚雜志教育我們要懂得制造浪漫嗎?想想,夜半星辰,清風送爽,多美妙的二人世界~~~~。千千嗤笑一聲,毫不客氣的說:“老關,叫你制造浪漫,不是叫你制造驚竦,拿手電筒往自己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