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的說:“死老關,以後跟人打架不要找我,不講義氣的。”
進了門就好辦多了,我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電梯,直上十六樓,那裏是電視臺的後期制作室和演播廳。要說我一個推銷員,怎麽對電視臺內部的情況那麽熟悉呢,這件事情說起來,就有點話長了。那一年本城舉辦盛大選美比賽,影響之大,令人嘆為觀止,到了什麽程度呢,但凡在日常社交生活中收獲過美麗及其美麗之同義詞之類評價的女性同胞,一律前往報名,據說報名現場一度十分混亂,許多人不等正式比賽,已經開始投入熱烈的戰鬥中,比自己漂亮的讨伐為狐貍精,比自己難看的則貶斥為豬八戒,這兩種動物也沒見招惹誰,那天被不停氣詛咒一萬次有餘,十分無辜。動口也動手,硬是把許多低胸露背的裙子直接拉扯成了低背露胸,到得後來,整個電視臺的男性成員都紛紛上書臺長,主動要求獻身維護電視臺秩序,趕赴現場,去擔當報名登記這一十分兇險的工作。本來這種事情和我半點關系也沒有,其時我還沒認識藍藍,所認識的女性除了我媽媽以外,就只有樓下便利店的收銀員,而且後者是否真的認識我,還是一件十分值得懷疑的事情,因為每次我去買豆漿的時候,這位記憶力應該很好的年輕女郎就會熱情洋溢的說:“新搬來的吧?我們的豆漿不錯哦。”可憐我一天買三次豆漿,喝得沒事就跑廁所,拉肚子拉的都是豆汁~~~。這場選美經過許多明的暗的艱苦鬥争,終于有十五位佳麗大無畏的闖進了白熱化階段:決賽。不但要比晚裝,便裝,職業裝,而且有一個環節交關驚險,乃是比基尼現場展示。不得了,那天現場直播的票,在市場上賣到了天價,還一直供不應求,連我們家的電器,無論見多識廣的阿BEN,還是眼高于頂的阿三,還是淡泊名利不問世事的收音機,還是最好無事生非的牙刷巴比,一律被勾起了無比強烈的好奇心,在家裏吵吵嚷嚷,非要去觀摩觀摩。想我乃一介升鬥小民耳,怎麽可能弄得到票,要說去買,除非把血賣光。走去醫院一看,好多人和我心同此想,一個個張牙舞爪在門口展示自家靜脈之粗大,易于下手,如此搗亂市場,十分可惡,我只好又灰溜溜回了家,看了許多電器們藍幽幽的冷眼。最後還是我們家的電話平時交際比較廣泛,褒得多了,竟然交下了一兩個十分有用的粥友,打去某位權勢人物的家裏,三說兩說,居然教唆人家的電話子機跑去偷了主人的邀請券,然後我們家的電瓶車驅車十多公裏,闖了好多個紅燈,勇敢的将邀請券取了回來。到決賽當天,只見我穿了一個工裝,揣着許多維修工具,身上鼓鼓囔囔爬滿了各色小電器,雄赳赳往現場而去。我這去,不是準備流盡我半生口水去瞻仰美人的,而是要伺機将比賽實況全程錄下,帶回去以飨家電的,什麽?你說電視本來就要直播,阿三他們可以在家裏看?那我們費那麽大工夫幹什麽?他們要我錄的,是在後臺換衣服的過程啊。于是人人都在臺下喝彩垂涎的時候,我冒着被人一旦抓住,立刻打死的危險,先是憑邀請券進入會場,然後上洗手間,按照阿BEN繪制的建築結構圖爬進了通風管道,一直爬到了更衣室頭上。人家電視臺的防衛工作不可謂不到位,居然一早把一切該封的東西都封掉了。天花板上密不透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怎麽想怎麽想,我諒他們也沒想到有人會帶專業的切割機過來偷窺。等第一輪的展示一開始,我立刻下手開洞,設置機器,開始全程跟蹤更衣室內情況,我家的攝象機那個激動啊,要不是沒有腿,我猜她會自己一頭跳下去給人家拍特寫了。
忙了一晚,爬破了我一條上好的牛仔褲,一頭都是灰,有功勞有苦勞,本來以為回家後可以和大家共享一番這精彩好戲,結果大大看了一點以後,認為這種限制級別的東西,無論對我的身體健康還是道德修養都會産生非常不利的效果,因此宣布在他們內部傳閱後進行封存,直到我生完兒子,不怕絕後以後,才可啓封。我申訴許多次,都被無條件駁回。
事隔多年,關郎重來,故地如初,大樓的格局沒有什麽改變,那番話便油然浮起在腦海,我禁不住對阿BEN 說:“
:“喂,我現在有妻有子,回家可以給我那卷帶子了吧。”阿BEN面無表情的說:“你結婚的時候我們沒錢給你買禮物,已經把那卷帶子賣到網上去了,我還花了好多工夫給那些人換了臉,免得将來吃官司。”我捂住心口,一陣胸悶的感覺向我襲來,掙紮的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阿BEN表現出一臺領導技術潮流的電腦應有的智商,點點蓋子說:“知道,所以我是進了本市公安局局長家裏的電腦做的買賣。”這一刻,我深深覺得,人生真是寂寞啊。
不表我滿心的失落,十六樓已經到了,踏出電梯,迎面就是一號演播室的大門,關得嚴嚴實實的,應該是正在錄節目。我一時好奇心起,忍不住走上前去,輕輕開了門,閃身進去。
正在錄的,好象是新聞現場這個時事訪談節目,在攝影棚明亮的燈光下,亮堂堂電視臺的名主持人蘇家白神采飛揚的正在介紹今天的兩位特別來賓。
那天我看到的這段影象,只有五分鐘之長,卻讓我經歷了生平最大型的一場冷汗,徑直将我滿身滿頭,出到精濕。當然,也是因為通風口裏空間太過狹小,阿BEN又熱力四射,三管齊下,我當場就要脫水。
高跟鞋主持人在火災現場拍到的那段,确實在影象當中,不過只是小小的一段,看得出來是經過剪輯加進去的,那裏面是一群電器在藍藍帶領下成蛇狀行軍,跑到街邊去攔出租車的遠景,斷後的赫然是大大,它還揚着電源線招呼大家保持隊型,要說現在的洗衣機技術已經達到了這個自動化高度,随便哪個人頭上架把刀他也不見得信。這還不是最震撼的,真正讓我感到恐懼的是另外那些片段,那是大大帶着我家幾乎所有人馬,跑去路上乘四周寥落,打暈一個車夫,攔截了一輛平板四輪車去花菲菲小學的過程。倒也不是特寫,影影綽綽,模模糊糊的,但是可以肯定的看出來,那群可以自由來去,打人上車的東西裏面,絕沒有任何一個屬于傳統意義上,具備這種主觀活動能力的品種,比如人,甚至猴子。那全部是電器,全部是電器啊!
亮堂堂電視臺電視臺的三位精英人士,聽彼此的稱呼,那個女人是主持人,從演播廳被人拉出去的那個是分管節目的副臺長,而拉人的則是記者。就在我眼皮底下,他們的神氣跟剛抽了大麻一樣,六只眼睛放出綠光,激動的對望彼此,問道:“怎麽樣?怎麽樣?”
副臺長還保持着一點清醒的質疑,問女主持:“你覺得這會不會是人家搞來惡作劇的?這開不得玩笑,太荒謬了。”女主持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那對碩大的圓形耳環飛舞起來,直害我擔心會打到她的牙齒,打出一個缺缺來。她意志無比堅定的保證:“不可能!您想,人家惡作劇也罷了,我們自己人拍到的怎麽解釋?那就是電器,冰箱,電視,洗衣機,微波爐,什麽都有!全都自己在動。還有,火災現場的老師也說了,她們也看到很多電器跑來救人!人證物證啊,臺長!”
人證物證!
這四個字的說服能力驚人,副臺長陷入沉思,微微點頭:“這新聞,這新聞,有大搞頭啊。”
聽到說有大搞頭,女主持的眉毛幾乎要飛到天上去,興高采烈的請示:“那咱們就選在中午新聞第一時間播出?”副臺長還在沉吟,旁邊那位男記者插話了:“臺長,中午我們本來是要播花菲菲小學火災特輯的。這次後果很嚴重啊,小孩子重傷三十多個,失蹤十多個,你~~~”
副臺長凜然将手一揮:“對了,你不說我還忘記要對大家交代了,上頭剛來了電話,這次的火災完全是意外事件,大家要低調處理,我去看看你們做的特輯。”
他們三人開門走了,留下我和阿BEN趴在天花板上咬碎銀牙。阿BEN陰森森的冷笑兩聲,說:“低調處理,低調處理,老關,你可知道有句話說,傳媒應是人類的良心。我看你們的良心,可長得不怎麽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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