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9城| (5)

的地下,想到這裏,付遠不由悚然,難道事實就是如此?

他心中驚疑,再也無心待在此處,匆忙将事情用傳訊玉符告訴王鋒年,正當他打算離開時,四周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付遠如驚弓之鳥一樣跳起來,他極目望去,一層朦胧的光芒出現在了天空中。光芒的顏色說不分明,一忽兒是黑色,一忽兒是白色。似乎有萬千星辰高懸在天幕之上,又好像有地火風水在其中明滅變幻。

“這是……”付遠既害怕,又忍不住駐足觀看。哪怕是他這等凡人眼中的神仙羽士,也從未見過此種天地異變,他攥緊的手心中滿是細汗,“到底發生了什麽?”

“咦,你是誰?”

正在發呆的付遠被了吓一跳,猛地轉過頭,只見一個身着藍色雲紋道袍的男孩站在他身後,正好奇地看着他。

“呀,護山大陣已經布置起來了。”男孩順着付遠的目光,望向高天上那層漸漸散去的光芒。

護山大陣?付遠先是迷惑,接着就被男孩的話給驚到了。

“那是潇真派的護山大陣?!”他不由脫口問道。

“是啊。”男孩點點頭,“不對。”他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是修士,為什麽随意闖入我們潇真派的道場?”

“我……”付遠張口結舌,他總不能說自己擡腳就進來了吧。

“你是來幹什麽的?”男孩愈發覺得蹊跷,見付遠不答,他皺了皺眉,“你若是不說,就随我去見師父。”

“可笑!”付遠一聽這話,頓時不滿起來,這男孩修為不如他,他還不放在眼裏,“你讓我去我就去?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我道門之中,若無主家同意,不得随意闖入他人道場。這條規矩,人人都知道。”一道清冷的女聲響了起來,又一個穿着藍色雲紋道袍的身影從樹叢中走了出來。這是一個小姑娘,她斜睨了付遠一眼,“二師兄,別跟他廢話,直接捆起來。”

“好吧。”男孩嘆了口氣,一副遺憾的樣子。只見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卷麻繩,一臉嚴肅地對付遠說道,“好了,不許動,舉起手來。”

☆、50|418|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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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兄,我說把他捆起來,不是真的要你用麻繩啊……

蘇于霜抽了抽嘴角,她還沒說話,付遠已經因為曹衍的行為大怒起來。

“臭小子,別以為我沒動手教訓你,你就能在這裏大放厥詞!”付遠看的明明白白,那麻繩就是凡間的普通物什,曹衍此舉,分明是不瞧不起他。

他擅闖潇真派道場,被潇真派弟子發現後,其實還是有點心虛的。如今卻是怒火中燒,當下什麽也不顧了,決心要給曹衍一點顏色看看。

曹衍一臉不解:“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為什麽忽然這麽生氣。”

蘇于霜:“……”

“少廢話!”付遠嘴一張,口中吐出一團金紅色的光芒,徑直向曹衍飛去。

曹衍卻将那麻繩往空中一抛,麻繩上綠光一閃,原本只是凡物的麻繩竟化為一條綠芒爍爍的長鞭,一鞭就将那團金紅色的光芒抽了個米分碎。

長鞭去勢不減,須臾就飛到付遠面前。游龍般繞着付遠盤繞一圈,将他捆了個嚴嚴實實。

付遠大驚失色,無論他如何掙紮,卻怎麽都掙不開這剛剛還是一條麻繩的束縛。曹衍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口中對蘇于霜道:“小霜,我新學的這門神通,效果不錯吧。”

只要有充足的法力,曹衍就能将任何與木有關的東西化成為他驅使的法器。雖然效果有時限,但看在其他人眼中,已經是十分驚人了。

這門神通自然是小青教給他的,葉舒剛聽說的時候,不由大為咋舌。可以想見,只要曹衍的修為不斷提升,有朝一日,整片大陸的木頭都能變成他的武器。他和人在哪裏鬥法,哪裏就是他的主場,随身自帶頂級寶具王之財寶,真是既土豪又省錢。

小青十分得意:“那是,這可是我們鳳凰一族的獨門神通。”

可惜如此炫酷的神通卻只有曹衍才能修行,誰叫其他人沒那個逆天的氣運,肚子裏躺着顆妖聖元丹。

付遠此時才真的着慌起來,他初時看曹衍不過是築基三重的修為,便根本沒把這小毛孩放在眼裏。誰知動手後只一擊就分出勝負,竟是自己輸了。若真是任由這兩人把他帶到潇真派掌門面前,那他又該如何解釋。

擅闖他派道場,在道門中乃是大忌,潇真派若有心,在這件事上可以大做文章。他雖然與王鋒年關系不錯,但一向不受師父喜愛。不管潇真派打算如何應對,他都要倒大黴。

想到這裏,他連忙出言道:“且慢,道友,先時是我不對,只是我們之間似乎有誤會。”

“誤會?”

“正是。”付遠連忙道,“我并非是有意闖入貴派道場,而是……”他此舉不過是言語拖延時間,之前天地異變的時候,他已經傳訊通知了王鋒年。只要大師兄一趕到,築基巅峰的王鋒年對付這兩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發現付遠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蘇于霜對曹衍使了個眼色,男孩便要拽着他往前走。

“等等,等等!”付遠忽然靈光一現,“是,是這樣的!前幾日我在清河坊聽到有人打探貴派的消息。”

曹衍停下腳步,示意付遠繼續說。

發現曹衍似乎挺感興趣,付遠頓時大松一口氣。這件事也不是他瞎說,只是當時聽到的時候,他并沒有放在心上罷了。

“那是個女修,穿着黑袍,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我也看不清她的相貌。”

其實一開始付遠并不知道那女修是在打探潇真派的事,那女修的原話是:“有沒有見過一個藍衣女人,帶着兩男一女三個徒弟,身邊還跟着一個青年男子。”

因着瑤光派和潇真派在海邊的沖突,面對這個一點也不熟的鄰居,婁清也在情報上頗下了一番功夫。潇真派掌門新收了三個徒弟,兩男一女,門中又加入一個長老。這些消息,婁清告訴了王鋒年,王鋒年又閑話一樣說給了付遠。

付遠轉念一想,三個徒弟一個是少年人,還有兩個年紀尚小,和那坊市裏的女修打探的,不是剛好吻合嗎?

他越想越覺得事情就是如此,連忙道:“我回到派中,思前想後,總覺得不妥。我們兩派之間雖然無甚交集,但同在離合山,當是同氣聯枝、存亡與共。有陌生的修士窺伺于貴派,我心中焦慮,一時沖動,就做下這等魯莽之舉,實在是慚愧。”

說着,臉上露出愧悔之色。演技之精湛,真是令人側目。

曹衍自然不會信他的鬼話,但有修士打探他們師徒行蹤的事,他卻直覺是真。

“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這個畫風感覺很熟悉啊。”曹衍在神念中嘀咕,“小霜,你說,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若真是如此,就必須得回去通知師父了。”

付遠見兩人神色凝重,心中不由竊喜,難道自己蒙對了,那人真是潇真派的對頭?

“兩位,今次的确只是個意外,我尚有要事在身,不如兩位放我回去,改日我一定登門致歉。”

“道友說哪裏話。”蘇于霜涼涼地看了付遠一眼,“道友為我們提供了如此重要的消息,我師兄妹二人心中感激,必得感謝道友。還請道友往山中一敘,全了我們這番心意才是。”

“這……”付遠不由心中大恨,他當然不指望潇真派的弟子就這麽放過他,只是師兄為何遲遲不到?

大概是老天聽到了他的心聲,天邊亮起一道金光,正向這邊急速飛來。只聽王鋒年的厲喝從雲端傳來:“師弟,我來助你!”

蘇于霜冷哼一聲,腳下架起一道藍色遁光,飛至半空中,立刻便與王鋒年鬥在了一處。她如今乃是築基四重的修為,境界上和王鋒年差距甚大,兩人纏鬥起來,應對的卻并不吃力。

究其原因,除了因為蘇于霜三法皆修,真氣雄渾外。還有她乃是世家大小姐出身,雖然離家另拜師承,但并沒有與家裏斷絕關系。家族給她的法器、丹藥樣樣不落,論起身家來,應該是葉舒三個徒弟中最豐厚的那一個了。

而王鋒年雖然是瑤光派掌門真傳,卻又如何能與門閥出身的蘇于霜比土豪程度。此時見這小姑娘左一把飛劍,右一個法器,攻勢淩厲又狠辣。光是應付這些法器,就讓他有力不從心之感。

付遠在地上看的着急,心中不由直犯嘀咕。不是說潇真派窮的響叮當嗎?看蘇于霜的架勢,哪裏像是個破落宗門弟子的模樣。

曹衍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扯了扯付遠身上的繩子:“好了,咱們走吧。放心吧,師父不會為難你,只是那個女修的事,需要你詳細地描述一遍。”

“我師兄……”付遠話還沒說完,就聽天上傳來王鋒年的慘叫,一蓬血雨灑落而下,看來是受傷了。

蘇于霜并不打算下殺手,潇真派與瑤光派雖然結了梁子,但葉舒認為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只要王鋒年識趣退去,她自然不會窮追不舍。

王鋒年卻被打出了兇性,他初時也只是要教訓潇真派的弟子,出一口惡氣,如今卻大感面上無光。最讓他火大的乃是蘇于霜的态度,女孩的面上挂着漫不經心的淺笑,似乎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道友,我不欲與你拼個你死我活,你還是早點退去吧。”

聽聽,聽聽,如此傲慢的姿态,王鋒年怎能忍氣吞聲。他不由雙眼赤紅,喉中發出荷荷低笑:“不知死活,這就讓你嘗嘗我真正的手段!”

蘇于霜驟然察覺一陣危險襲來,她毫不猶豫,立刻駕馭遁光朝後急退。王鋒年也是從口中吐出一團金紅色的光芒,那光芒不同于付遠毫無威懾力的攻擊,挾裹着狂暴的力量,朝蘇于霜直撲而去。

“小霜,小心!”曹衍踏前一步,腳邊的樹木瞬間暴漲,樹枝生長到空中,眨眼間就織成一張厚實的樹牆,擋在了金芒和蘇于霜之間。

王鋒年不屑地低笑,只見那金芒停也不停,仿佛長劍刺透朽木,輕而易舉地穿過了樹牆。不僅沒有被曹衍的攻擊阻上一阻,速度竟然更快了。

而蘇于霜放出的法器一觸到那金芒,便被削去靈氣,立刻就從空中掉了下來。不過片刻功夫,金芒已奔襲到了蘇于霜眼前!

眼看這一次避無可避,蘇于霜深吸一口氣,就要發動大衍珠。忽然,她眼前一花,鋪天蓋地的黑影壓将下來,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瞬間變暗。

“那是……”曹衍不由愣在了原地。

付遠早已經吓得臉色慘白,望着空中突然出現的那個龐然大物,他不由兩眼發直:“是龍……那是龍!”

黑色的巨龍就懸停在蘇于霜和王鋒年頭頂,他龍首微沉,張開巨大的嘴巴,一口就将那勢不可擋的金芒吞了下去。

似乎是覺得這東西還不夠塞牙縫,龍首繼續向前,只是輕輕一個動作,那兩只燈籠大小的眼睛就出現在了王鋒年面前。

王鋒年喉中發出低荷,強烈的恐懼讓他說不出話來。不管是求饒還是逃跑,大腦瘋狂地朝他發出指令,他卻只能絕望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那條龍又一次張開嘴巴,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被吞了進去。

“師,師兄……”付遠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曹衍聞到他身下傳來的惡臭,竟然是被剛才那一幕給吓得失禁了。

此時,巨龍将目光移向了蘇于霜。在他無言的注視下,蘇于霜手心滿是冷汗。

“二師兄。”她冷聲道,“快走。”

“不對……”曹衍卻不動,而是盯着半空中那道黑影,“那不是龍,是一條妖蛟!”

☆、51|418|城

蛟與龍雖然在外形上十分相似,但還是有細微區別的。眼前這個黑色的巨影,頭上只有一只角,尾巴上光禿禿的,顯然是蛟而不是龍。

龍族乃上古大妖,與鳳凰一族的境況相同,早已鮮少在滄元天現世,而蛟族……四個月前,葉舒就在定陽城殺了兩只妖蛟。聯想到付遠口中那個打探他們行蹤的黑袍女修,蘇于霜不由大感棘手。

此時,那只妖蛟開口說話了,聲音一響起來,卻是清脆悅耳的女聲:“下面那小賊,青鸾呢?乖乖地把青鸾交出來,我就饒你二人不死。”

果然是為了青鸾,曹衍轉了轉眼珠:“道友,你既然能找到這裏,自然可以感覺的出來,青鸾前輩并不在我身邊。”見那妖蛟沒說話,他繼續道,“青鸾前輩乃上古妖族,之前不過是因為他妖丹受損,恰巧為我所救,只能跟在我身邊。如今他修為盡複,早已自行離去。”

說着,曹衍無奈地攤手:“我一個築基期的修士,怎麽留得住他。道友來找我索要,卻是找錯了人。”

妖蛟臉上現出一抹狐疑之色,很快又開口道:“休得胡言诓騙我,你身上鳳凰的氣息如此濃郁,當我察覺不出嗎?”

曹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青鸾前輩離開前教了我一門神通,他說那神通乃是他們一族特有的功法,如若習練,必然會沾染上鳳族的氣息,道友你是誤會啦。”

“你此話當真?”

“句句是真。”曹衍毫不猶豫地答道。

妖蛟兩只燈籠大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曹衍,似乎在辨別曹衍話中的真假。曹衍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面上的神情愈發無辜。

蘇于霜收束遁光,落在曹衍身邊。發現這只妖蛟竟然真的信了曹衍的話,她只覺得又驚訝又無奈。這是哪裏冒出來的不谙世事的妖修,未免也太好騙了……

妖蛟思索了一會兒,長臉上露出苦惱之色,頓了頓,對曹衍道:“小賊,你靠過來一點。”

曹衍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往前走了幾步,心中卻暗自戒備。只見妖蛟将那顆碩大的腦袋湊到曹衍面前,開始在曹衍身上嗅來嗅去。

一個不小心,頭上的尖角撞到了曹衍,将小男孩撞得一個趄趔。妖蛟連忙伸出爪子勾住曹衍的衣領,嗤啦一聲,衣服又被她勾破了。

困擾地看了看自己破了個大洞的道袍,曹衍臉頰微紅:“道友,男女授受不親……你是不是,別聞了……”

妖蛟可疑地頓了一下:“住,住嘴!我偏要聞!”

“哦,那好吧。”曹衍視死如歸地一閉眼,“你聞吧。”

蘇于霜:“……”

為什麽事情開始朝奇怪的方向發展了,一邊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識趣地把頭別過去,一邊在心裏默默呼喚葉舒。師父,不是給你傳訊了嗎,現場的氣氛有點不對……

接到蘇于霜傳訊的葉舒正在和虞懷季下棋,一看到蛟族兩個字,她就沒好氣地白了小青一眼:“你的爛攤子,你去收拾。”

小青原本趴在蒲團上睡覺,聞言抖了抖羽毛,不滿地哼哼:“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擾我清夢。”說完站起身,辨明了方向後,就飛速隐入雲中。

虞懷季放下棋子:“小青的修為已經恢複到妖丹境了吧?”

葉舒點點頭,正是如此,她才輕描淡寫地就派了小青一人前去。不過,就算敵人是元嬰真人也無所謂。護山大陣已經布置完畢,在潇真派的道場裏,只要葉舒願意,那人絕對讨不了好。

在生死陣的籠罩之下,整片道場都處于她的控制之中。她拿出掌門令牌,輕輕揮了揮,茶盞中清澈的水面上便浮出兩個人影,俨然是曹衍和蘇于霜。

只見一只蛟首在曹衍身上聞了又聞,将曹衍渾身上下都嗅了個遍,才悻悻地停了下來。

“竟然真的沒有。”

“我可沒有騙你,道友。”曹衍一臉認真地說着瞎話,他十分貼心地勸慰妖蛟,“你若真要去追青鸾前輩,還是早早啓程吧,否則可就追不到了。”

“不可能。”妖蛟卻不理他,而是喃喃自語,“他的感覺絕不會出錯……”

“他是誰?”

妖蛟狠狠瞪了曹衍一眼:“小賊,別想從我這套話。”

“我不叫小賊。”曹衍好脾氣地笑着,“我叫曹衍,道友,你呢?”

“哼,也別想和我套近乎!”

曹衍還想再說點什麽,忽然心中微動,他輕輕一笑,朝天上看去。果不其然,小青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上空,伴着一聲不屑的冷哼:“小衍,別跟她廢話,看我怎麽收拾她。”

妖蛟大驚:“青鸾!”轉而恨恨地看着曹衍,“你騙我?!”

小青一扇雙翅,當即卷起一陣勁風,将猝不及防的妖蛟卷得倒退出去。他身形忽而暴漲,化為一只兩丈長的青色靈鳳,二話不說,箭一般朝妖蛟啄去。

“我看你成丹未久,不過是個小丫頭,還是束手就擒吧。”

“休想!”

妖蛟長吟一聲,一鳳一蛟很快就鬥在了一處。整片樹林頓時妖雲滾滾,雷聲陣陣。

實況轉播裏的戰鬥畫面愈發精彩,葉舒看的津津有味:“小青和那妖蛟雖然都可以化形,真要鬥起來,都還是原型上陣呢。”

“妖修與我人修到底有所不同。”虞懷季道,“雖則妖修在習練道法神通上有諸般艱難,但若在鬥法時以原型對敵,也有不少長處。”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那妖蛟一爪子抓在小青身上,卻仿佛抓到一片堅玉,發出铮然脆響。而小青尖利的鳥喙不斷啄擊着她,只見金鐵嗡鳴、火花四濺,宛如兩柄利刃在拼命撞擊。

葉舒不由咋舌:“也只有元嬰真人才受得住這一啄了。”

道門講究修內不修外,雖說修士的修為越高,脆弱的肉身也會随之改進。但金丹以下的修士到底還是肉體凡胎,決計扛不住如此猛烈的肉搏戰。

她在這邊看得不亦樂乎,小青與妖蛟也快要分出勝負了。那妖蛟足有十丈長短,論起體型來,要遠遠強過小青,卻敵不過嬌小玲珑的青鸾。

小青一爪子踩在她頭上,氣焰嚣張:“你服不服?”

“不服!”妖蛟拼命甩動腦袋,似乎想把小青給甩下來。

這卻有些難辦,葉舒的意思是要留這妖蛟一條命。可是妖蛟反抗得如此激烈,若是任憑她這麽鬥下去。不說浪費時間,也破壞了潇真派周圍的花花草草啊。

“這還不好辦。”葉舒笑的十分無良,“只要威脅那妖蛟,要是她再不老實,就拔了她的蛟鱗。有哪個小姑娘不愛美,保證她立馬服服帖帖。”她似笑非笑地看了虞懷季一眼,“懷季,你以為如何?”

虞懷季汗顏:“……此計,咳咳,甚妙。”

誰知小青比葉舒還要毒辣,只聽他冷笑道:“老實點,否則我把你的角給折了。”

“你敢!”妖蛟色厲內荏地吼了一聲,明顯氣弱了下來。沒辦法,蛟族最寶貝的就是他們頭上的那只角,可比那身鱗片要在意的多。

“嗯?”

小青低哼一聲,那妖蛟立刻不再掙紮,乖乖從空中落了下來,伏在地上。

虞懷季見此,從袖中掏出一只銀光燦燦的小環:“小浚,你且拿着這只捆仙環過去,将那妖蛟鎖拿過來。”

顧浚點頭稱是,随即便駕着劍光飛離了大殿。

而另一邊,小青斜睨着妖蛟:“誰帶你來的?”不等妖蛟出言,他便道,“你別想着糊弄我,先時我就奇怪,你們蛟族怎能追索到我的氣息,定是有人指點于你,到底是誰?”最後一句話語意森冷,顯然是動了真怒。

葉舒等人不清楚,但小青卻是知道。他們鳳凰一族因着特殊的身份,向來擅長隐匿氣息,等閑不會被人追索到。除非是如曹衍這樣與他有精元法印,或者同為鳳凰一族,方才能做到對他窮追不舍。

妖蛟不情不願地從口中吐出一面黃銅鏡:“自己看。”

曹衍躬下身,将那面鏡子翻轉過來,只見鏡中一道影影綽綽的人影,仔細一瞧,卻是個十七八歲的美貌少年。

小青卻大吃一驚:“鴻宣,竟然是你!”

那少年一挑眉:“青辰,好久不見。”

“你我乃是同族,你為何要勾結蛟族,暗害于我。”

面對小青的怒火,鴻宣卻顯得漫不經心:“勾結?你怕是誤會我了,青辰。我不小心被人捉住,那幫蛟族逼迫我四處尋找族人,否則就要讓我神魂俱滅。至于為何是你,那是因為你的氣息剛好被我感應到了。”

“是這樣?”小青不由松了口氣,但他很快又覺得不對。第一次如此解釋可以說得通,但這一回妖蛟處于絕對的劣勢,鴻宣完全可以在其中推波助瀾,謀求脫身之道,為何卻要等到現在。而且……

他瞥了眼一旁的曹衍,鑒于有外人在側,只能隐晦地道:“鴻宣,你沒有感覺到嗎?那股力量。”

“你是說那個?”鴻宣笑了笑,鏡中的少年轉而看向曹衍,他眸中露出一抹譏嘲之色,“青辰,你不要告訴我,就因為那個原因,你已經認這小子為主了。”

小青心下微覺不安:“自然如此,莫非你不願?”

“我當然不願。”鴻宣眉目間滿是傲岸,“我乃五鳳之一的鴻鹄,是百妖中至純至高的上古血統,憑什麽要認一個人族修士為主。青辰,你莫不是在人族中間混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但他不是普通的人族。”

“那又怎樣。”鴻宣冷笑,“不就是因為那顆元丹?将他的肚子剖開,把元丹取出來,不就一了百了。”

“你!”小青憤怒不已,他和曹衍相處日久,除了因為曹衍體內的那顆妖聖元丹,感情也頗為深厚。此時聽族人要對曹衍不利,不由又是生氣又是不解。

想來想去,只能恨恨地對鴻宣道:“你現在如此說,有朝一日,等你站在他面前,我看你還怎麽剖他的肚子。”

這自然是因為妖聖元丹對鳳凰一族的血脈壓制作用,鴻宣只有一縷神念在黃銅鏡中,妖蛟正是有了他的指引,才會找來這裏。而面對這縷神念,曹衍的壓制卻起不了作用。

“青辰啊青辰,你難道還不明白?”鴻宣像是聽到什麽有趣的話,暢快地笑了起來,“我之所以不在你面前現身,就是為了避免這件事。”他眼角的餘光看向趴在一旁的妖蛟,“要不是有這條愚蠢的妖蛟,我還辦不到這點呢。”

妖蛟聞言,立刻豎起了腦袋。卻聽鴻宣繼續道:“我只要告訴她,若是她帶我一起去捉拿你,一旦失敗,我們兩人都逃不掉,豈不是失策?所以她便将我放在一個隐蔽的地方,我再以神念傳音,自當萬無一失。”

“所以……”鴻宣的笑容十分惡劣,“現在她被你們抓住了,我也可以趁機離開。”

“不可能!”妖蛟厲聲喝道,“你身上有我父親種下的法印,你絕無逃脫的機會。”

“呵,你以為你們困的住我?不過是一些讨厭的長蟲子,我蟄伏至今,乃是因為在北冥海上逃脫的風險太大,是以才一直隐忍。如今你獨自一人,帶着我來九易洲,可不正是天賜良機。”

小青心中發寒,他與鴻宣相識多年,早知鴻宣極為聰慧,想來這計劃他已籌謀許久。看那妖蛟的臉色,恐怕帶鴻宣來九易洲,也是他一力撺掇的。而他一直等到現在,之前在提供自己的行蹤時也未曾有過隐瞞,除了要取信于蛟族,未嘗沒有抱着借蛟族之手,殺掉曹衍的心思。

“你這卑鄙小人!”妖蛟大怒之下,不由死命掙紮起來。

“說我卑鄙?你們蛟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鴻宣嘲諷地看着妖蛟,像是在看一只徒勞的蝼蟻。黃銅鏡中,他的身影慢慢淡去,顯然是他要切斷與這件法器的聯系了。

“青辰,振興全族、重奪輝煌,那些事我不感興趣。”少年的聲音愈加淡漠,“我不願屈居于人下,也不想摻和你的計劃。今日之後,想來我們之間也無甚情誼,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分道揚镳吧。”

言罷,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只餘下一片黯淡無光的鏡面。

“小賊!你站住!”妖蛟掙紮得更厲害了,一天之內被人蒙騙了兩次,讓這條蛟龍怒火沖天。她也顧不上小青的威脅,只想沖回去将鴻宣撕成米分碎。巨大的蛟尾在地上掃來掃去,一個動作間就掃倒大片樹木,騰起煙塵滾滾。

眼看妖蛟狀若瘋狂,小青險些制不住她。正在這時,空中一道銀光劃過,化為一只小環,徑直套在了妖蛟的身上。

妖蛟不由發出聲聲厲吼:“啊!好痛!這是什麽?!放開我!”

顧浚按下劍光:“你若是老老實實的,就不會那麽痛了。”

那妖蛟卻好似被激出了兇性,不僅沒有停止掙紮,身上反而騰起一陣黑光,與那銀環激鬥起來。

虞懷季看着水面上的這一幕,不由嘆了口氣:“不過是徒勞。”

事實正如他所說,銀環越收越緊,妖蛟也越加痛苦。劇烈的疼痛讓她開始神志不清,不顧形象地在地上翻滾起來。

曹衍幾人早就飛到了空中,男孩手裏還提溜着被吓暈過去的付遠,他忍不住對顧浚道:“師兄,咱們是不是太狠了一點。”

顧浚聲音冰冷:“此妖桀骜不馴,師父還有話要問她,不将她徹底制服,恐怕她不會說實話。”

又過了約莫半刻鐘,妖蛟終于不再掙紮。只見又是一陣黑光閃過,她龐大的身軀一點點縮小,化成了一個黑衣小女孩,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咦?怎麽年紀如此幼小?”葉舒皺了皺眉。

虞懷季卻道:“此女的來歷恐怕不簡單,若那鴻宣所言為真,以鴻鹄的重要程度,能将他從蛟族中帶出來,必得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做到。”

“喂喂喂。”看着顧浚手一揮,将那女孩裝入了乾坤袋中,葉舒不由苦笑,“我只是想抓個俘虜,怎麽感覺好像又惹上了一個麻煩?”

☆、52|418文|學城

“原來你叫青辰啊。”顧浚幾人一踏進大殿,葉舒就捏着下巴,笑眯眯地對小青道。

小青怒道:“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那你說重點是什麽?”葉舒挑眉。

此話一出,小青頓時就萎了。他還記得自己當初在葉舒面前誇下的海口,他一心期盼曹衍能帶着族人讓鳳族重臨輝煌,當時葉舒懷疑鳳凰一族不會心甘情願認曹衍為主。自己信誓旦旦地回答,有妖聖元丹在,何人敢不臣服。

不過短短幾月,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今天自己就被狠狠地打了臉。再看葉舒的笑容,真是怎麽看怎麽像是在幸災樂禍。

葉舒心裏當然是暗爽不已,哼,還想拐騙我的好徒兒給你做牛做馬,做夢。不過,為了不刺激小青,她還是稍微斂了斂面上的笑容:“那個叫鴻宣的,是怎麽一回事?”

小青嘆了口氣:“還記得我說自己曾在南象海遇到過一個族人嗎,就是他。”

鴻宣乃是鴻鹄一族,與小青出身的青鸾一族一樣,同為五鳳之一。鳳族人丁寥落,小青從出生至今幾百年時間,除了父母,遇到的同族五根手指頭都數的清。好不容易結識了一個族人,而且還與自己年紀相仿,自然是熱情不已。

而鴻宣雖然生性冷淡,與小青的關系也挺不錯。兩人常常飛書來往,也算是好友。

“只是十幾年前,鴻宣寫信說要去一處上古洞府探險,之後我就失去了他的訊息。”

對小青這種壽元悠長的妖族來說,十幾年只是彈指一瞬,因此他也沒有在意。誰知兩人再見面,竟然是今天這副模樣。

“安啦。”葉舒拍了拍小青的腦袋,“你們這就是志不同道不合,沒什麽大不了的,他也沒想着要害你啊。”

難得這女人會如此貼心,小青不由大為感動,決定再也不說葉舒的壞話了:“阿舒……”

“都說了要叫我阿舒姐姐。”葉舒話鋒一轉,“說起來,你的修為不是恢複了嗎,為什麽都不肯在我們面前化形?”

“我和那些一心只想化為人形的山野精怪不一樣。”小青得瑟地一抖羽毛,“青鸾的身姿如此曼妙,何必要化成蠢笨的人形?”

“其實我覺得應該是你的人形不太能見人吧。”

小青:“……”

眼看這一人一鳥又有要打起來的架勢,虞懷季清咳一聲:“掌門,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說正事。”

“哦,對。”葉舒大手一揮,“小浚,把姑娘擡上來。”

無視了這句充滿歧義的話,顧浚淡定地将乾坤袋中的妖蛟放了出來。只見清光一閃,一個黑衣的小姑娘就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葉舒這才看清了她的相貌,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生的玉雪可愛、嬌豔非常。此時她已經醒了過來,睜着一雙黑水晶似的大眼睛望着葉舒,臉色因為疼痛還顯得慘白慘白的,不由更添幾分楚楚弱質。

大美人啊,葉舒在心中點點頭,這讓人怎麽下的去手。接着,她便面色一冷,毫無憐惜之情地說道:“小娃娃,說吧,你知道自己該交待些什麽。”

說罷,她也不多言,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小姑娘,神色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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