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9城| (6)
不經心,眸中卻又似有冷電。小姑娘微微別了別頭,原本還想裝傻,對着葉舒那雙似乎能看透她的眼睛,不知怎麽的就氣弱了下來。
“你要我說什麽?”
“呵……”葉舒只是輕笑一聲,神色卻更冷了。
小姑娘總算扛不住,當下一五一十地全招了。葉舒一邊聽着她的話,一邊在心裏叫苦不疊,自己這還真是弄了個燙手山芋回來。
虞懷季所料不差,這小姑娘的來頭果然很大。她名叫蛟琳,父親乃是北冥蛟部族長,妖王蛟升。
妖族之中,化神修士方可被尊稱為妖王。蛟升乃是近千歲的大修,生平卻僅有蛟琳這一女,自然是愛若珍寶。是以蛟琳才能将鴻宣從守衛森嚴的部族內帶出來,畢竟就算有人發現了她的舉動,也會因為蛟琳的身份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得不說,和小青比起來,鴻宣才真正像傳說中智商爆表的鳳族。
蛟琳長到這麽大,雖然已是妖丹修士,但從未離開過北冥海。又一路被呵護着長大,自然是不谙世事。
鴻宣随随便便地一忽悠,就讓她相信若是将鴻宣帶到九易洲,就能更快找到青鸾。
葉舒不解:“你如此焦急,又是為何?”
“哼,定然是為了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小青十分不爽。
鴻宣雖然坑了他,但兩人畢竟是同族。小青莫名其妙被蛟族追殺,鴻宣更慘,直接被抓住囚禁。而蛟族的行為也很清楚明白,就是要對付他們鳳族。
但為什麽要對付鳳族,連小青都不明白。他們鳳凰一族雖說聽起來十分拉風,但正如葉舒說的那樣,已經是昨日黃花,在目下的九易洲還沒有值錢到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地步。
“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小青氣勢洶洶地盯着蛟琳,“快說!”
蛟琳小嘴一撇:“我怎麽知道。”
眼看小青氣得要跳起來,葉舒忙按住他:“你父親沒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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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琳點點頭,眼珠亂轉:“不過,我曾經聽阿爹說過一件事。”她頓了頓,似乎在下定決定,“其實那是我偷聽到的,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是真的。”
“何事?”
“抓捕鳳族一事,其實并非我阿爹本意,而是其他人的意思。”發現葉舒眯起了眼睛,蛟琳忙道,“這是我阿爹和族中長老商談的時候被我聽到的,雖然他說的很含糊,但我确信自己沒有理解錯。”
見葉舒不語,她似乎害怕葉舒不信,又道:“之前追殺你們的那兩個妖修,一口氣将一個人族宗派都給滅門了,這根本就不是我蛟部慣來的行事做派。”
“哦?”葉舒笑了笑,“你可別說那兩個妖修不是你的同族。”
“他們自然也是蛟族,只是那兩人一向桀骜,對人修極為仇視,我阿爹并不看重于他們。”蛟琳道,“我阿爹不願意追捕鳳族的事與蛟部扯上太多關系,因而才将那兩人派了出去。”
而那兩個倒黴鬼滅了千靈門整個門派,卻是蛟升沒有預料到的。
“這麽說來,那兩人忽然身死,蛟部卻并沒有人追查,也是你阿爹的意思?”
怎麽說其中也有一個元嬰修士,不管在哪方勢力,元嬰修士都是高端戰力,必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被放過。
“沒錯。”蛟琳點頭,“我聽我阿爹說,他原想追捕鳳族的事就此作罷,但……”發現衆人都看着自己,蛟琳抿了抿唇,“但有人逼迫他不得不繼續。”
“有誰能逼迫得了一介妖王?”蘇于霜出言道,面上滿是不信之色。
蛟部在北冥十部中是十分強盛的部族,而蛟升又是化神修士。整個九易洲,能逼迫他的人,寥寥可數。
“這我卻不知道。”蛟琳嘆了口氣。
“我看你根本就是在瞎說。”小青冷哼,“把事情随便推到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神秘人身上,就能把蛟部摘出去?”
蛟琳一聽,立刻就炸毛了:“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又何必聽信鴻宣的話。若是能盡快完成那人的要求,我阿爹也不必繼續苦惱。”
“嘁,原來還是個孝女。”小青不屑地撇撇嘴,“那你就能理直氣壯地抓我們鳳族?”
“我就是抓了,你想怎樣?”蛟琳把脖子一梗,大有一副不服你就來殺我的架勢。
小青氣得哇哇叫:“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怎麽教訓你!”
曹衍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又一下擋在蛟琳面前:“冷靜,冷靜啊小青。”
“放開我,小衍!”小青在曹衍手裏拼命撲騰。
蛟琳躲在曹衍背後,時不時抽冷子伸出腦袋對小青做鬼臉,小青頓時被氣得呆毛都炸了起來。
見此情景,虞懷季不由頭痛地扶額:“掌門,你看……”
葉舒冷哼一聲:“小浚。”
顧浚聞言走上前,他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冷着一張臉站在三人面前。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還雞飛狗跳的三個人立刻安靜了下來,現場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在顧浚強大的冰冷射線下,呈現出一片無言的詭異。
葉舒滿意地叩了叩桌子:“都給我坐下來,好好聽我說話。”
“蛟琳。”她先看向蛟琳,“我相信你的話。”
“真的?”蛟琳雙眼發亮,得意地沖小青努了努嘴,“你看,哼。”
“畢竟以你表現出來的智商,應該也沒辦法編出這種謊言。”葉舒淡然續道。
蛟琳:“……”
“至于小青。”葉舒瞥了小青一眼,“現在事情還沒明朗,你就別跟着瞎添亂了。”
“那她想抓我這事就這麽算了?”小青憤憤不平,“還有小衍,他們不也想對付小衍。”
“這好辦。”葉舒一打響指,“這小姑娘就分配給你和小衍做跟班了。”
“什麽?!”曹衍和蛟琳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師父。”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我看不必了吧。”
沒等葉舒回答,蛟琳就氣鼓鼓地叫了起來:“我絕對不同意!”
“小蛟啊。”葉舒語重心長地對蛟琳搖了搖頭,“我看你還沒弄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吧,身為一個俘虜,就要有做俘虜的操守。你看我們也沒嚴刑拷問,以後還得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出賣一下勞動力吧。”
說完,她走到蛟琳面前,對着有些呆滞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好了,別廢話,先把你家長的電話給我,我有事要和他談一下。”
☆、53|418|城
葉舒到底和蛟升談了些什麽,除了當事的兩人,沒有人知道。
等到葉舒從靜室中出來後,她神态輕松地将傳訊玉符還給蛟琳,朝小姑娘微微一笑:“乖乖待在山上吧,你阿爹讓你別回北冥海。”
蛟琳一把奪過玉符:“我才不信!”說完就氣鼓鼓地躲到了房間裏,顯然是去找蛟升哭訴了。
小青跟在葉舒身後:“你和蛟升那家夥談了些什麽?”
葉舒沖小青搖了搖手指:“蛟道友現在是我潇真派的盟友,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她不欲和小青多說,轉而對曹衍道,“小衍,蛟琳以後就在山上住下了,你就負責照顧她的起居吧。”
曹衍苦着臉:“師父,為什麽是我。”
當然是因為她現在最黏你,葉舒笑眯眯地拍着曹衍的肩膀:“為師這是在幫你修煉妻奴之道,不想以後混的和純陽真觀的大小光棍一樣,就好好磨練自己。”
“那大師兄為什麽不用?”曹衍一臉悲憤。
想到顧浚那可以凍死身周三百米花花草草的冰冷目光,葉舒忍不住搖頭嘆息:“你大師兄是要做法聖的,這輩子應該破不了元陽之身了,這都是命啊。”
曹衍:“……”
山上多了一個新成員,潇真派的日子也還和以前一樣。對多數修士來說,他們一生中有大半時間都是花在了修煉上。修為畢竟是一個修士的根本,任你出生顯赫、天資卓絕,渾身挂滿金手指。若是修為跟不上來,在修真界也只有撲街的份。
葉舒深知這個道理,在修煉上也從不懈怠。
她現在是築基六重,而葉舒踏上修真之路,也不過是三年前的事。這是許多人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高度,葉舒在短短三年裏就做到了,當的起一個天縱英才的美名,但她卻着實高興不起來。
沒辦法,這世界變化太快,敵人的級別漲得更快啊。
想她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不僅要對付底蘊深厚的世家,還得提防詭異莫測的妖族。身邊結識的不是土豪仙二代,就是久居上位,連咳嗽都自帶王霸之氣的妖王。看起來最平易近人的龐掌閣,也是金丹巅峰的修士。
想到之前和蛟升的對話,雖說葉舒全程開啓裝哔模式,而蛟升也并沒有對她的高人身份表示質疑,但葉舒心裏虛啊。只要一開打,那不就露陷了嗎。
還有隔壁那個不省心的瑤光派,付遠知道了小青的事,那是絕對不能留的。再加上王鋒年死在了蛟琳手裏,這筆賬現在也得算在潇真派頭上。兩派之間,未來必有一戰。
如果瑤光派是打上門來,葉舒自然不懼,有護山大陣嘛。但要是靠個人戰鬥力,雖說她可以依仗的底牌不少,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歸根結底,還是要提升修為。
所以……葉舒困擾地看着手中的那粒黑色丹藥,自己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這是主線任務完成後系統發放的獎勵,副作用肯定的是沒有的。但葉舒卻猶豫不決,無法判斷眼下是不是使用這顆丹藥的最好時機。
想到系統,她就想到了新發布的主線任務。
“當前任務:奪回潇真派山門福地。任務時限,五十年,超時未完成,抹殺宿主。”
“任務說明:山門福地乃是一個宗門立派的根基,潇真派的山門福地是三洲四海首屈一指的靈機之地。奪回山門福地,振興宗門,刻不容緩。”
看看這任務時限,五十年,說明這一階段的任務難度絕對很大。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因為葉舒根本就不知道潇真派原本的山門福地在哪裏……
翻遍了山上的典籍記錄,而虞懷季甚至将虞家珍藏的所有書簡都貢獻了出來,出動了曹衍這個究極人形探測器,還是沒找到和山門福地有關的任何線索。
葉舒的心真是拔涼拔涼的,連任務目标都确定不了,還怎麽完成任務,系統這不是坑爹嘛。
“如今這九易洲,竟真沒有從近古時代傳承至今的勢力了?“葉舒蹙眉。
潇真派和虞家畢竟遭了大難,虞懷季固然清楚一些舊聞,但也知之不詳。若有一個與潇真派同時代的勢力平安傳承至今,想必會知道一些與潇真派有關的事。
其實道門之中也頗有些勢力號稱自家的道統綿亘幾十萬年,只是那些都是虛架子,當不得真。葉舒真要找他們去打探潇真派的舊聞,十有八九是做無用功。
虞懷季思索良久:“有一個門派,或許會有線索。”
“哪個門派?”葉舒頓時精神一振。
“沖霄劍派。”
沖霄劍派?葉舒不由皺起了眉,不是她沒聽說過這個門派,沖霄劍派在滄元天可謂是如雷貫耳、威震三洲。
作為道門中的四大派之一,沖霄劍派的戰鬥力可以說是獨步滄元天。光聽名字就知道了,這是一個滿門都是劍修的宗派。而關于劍修素來有一句俗語,那就是同境界中,劍修無敵。
這絕對不是誇張,論飛遁速度,劍遁要遠遠快于一切遁光。論攻擊力,飛劍鋒銳無方,可擋千種法器。除了防禦力要弱一些,劍修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代稱。
與此相對的,劍修的修煉也十分艱難。沖霄劍派作為一品宗門,和其他三個規模巨大的宗派不同,門中人丁寥落。內門弟子只有區區百人之數,外門弟子倒是多一點,也只有不到一千人。論起門中的人口,還比不上潇真派隔壁的瑤光派。
其中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為劍修難成。另一個重要的因素,則是因為沖霄劍派一貫的作風——他們實在是,太特麽低調了。
葉舒愣了好一會兒:“沖霄劍派近古時代就存在了?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我祖上的一位先輩與沖霄劍派的前輩修士是至交,他曾在手劄裏提到過,沖霄劍派的道統起碼有三十幾萬年。”虞懷季苦笑道,“世人之所以不知曉,恐怕也是因為他們不愛宣揚的緣故。”
葉舒不由扶額:“這是有多低調啊。”
知道了這個線索,但她卻依舊一籌莫展。
作為九易洲的頂尖勢力,沖霄劍派弟子的日常生活十分簡單。那就是修煉、斬妖除魔、修煉、斬妖除魔……既不談情說愛,也不殺人奪寶,更不愛搞陰謀詭計。
而葉舒要如何與這種苦行僧似的門派扯上關系?
總不能直接沖到人家門口,大喇喇地就問:“道友你好,請問你知不知道我潇真派以前的山門福地在哪裏?”
至于通過利益來交換情報,抱歉,人家不吃這一套。
在九易洲,很少有勢力試圖收買拉攏沖霄劍派,因為最終的結果都是自讨沒趣。沖霄劍派既沒有盟友,也不扶持小宗門,更懶得和各大世家打好關系,活生生地诠釋了什麽叫吊炸天。
虞懷季道:“掌門也不必太過憂心,連雲法會就要召開了,北部的宗派和世家幾乎都會派弟子參加,沖霄劍派必然也會去。屆時可以請龐掌閣牽頭,畢竟沖霄劍派雖獨,但與玄天閣還是要有來往的。不過是打探些舊聞,想來他們不會太過不近人情。”
“但願吧……”葉舒只能先将這件事丢在一旁,“瑤光派那邊有什麽動靜?”
如今門中的庶務都交由虞懷季掌管,瑤光派的弟子擅闖潇真派道場,潇真派自然要去一封義正言辭的譴責書,以此維護主權。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雖說付遠和王鋒年都死了,但此事原本就是他們不占理,葉舒也不必藏着掖着。
“瑤光派的婁掌門前幾日出門訪友,還未回轉山門。”虞懷季的笑容很微妙,“據說拜訪的是青陽門掌門顧菀,這兩家宗門素來親密,想來此舉大不簡單。”
“哼,以為我不知道那老小子打的什麽主意。”葉舒輕哼一聲,“不過是因着我曾經打傷過青陽門的一個弟子,道門做事,講究師出有名,他這是要找借口來對付我呢。”
“哦?這又是為何。”虞懷季有些不解,無緣無故的,葉舒幹嘛要和青陽門過不去。
“那時我剛穿……我剛拜入門派不久,帶着小清風下山閑逛,結果在清河坊碰到個來挑事的家夥。”
葉舒那時候年少氣盛,看到清風被人欺負了,當即就沖上去把那個青陽門的弟子暴揍了一頓。也正是這件事,才讓她結識了賀顯。
等她回了山,才想起來宗門現在破落的很。要是青陽門來讨要說法,山上的幾個人可就杯具了。
陸修為此急得熬紅了眼睛,又怕葉舒被報複,讓她連夜下山避風頭。
誰知青陽門竟然沒有理會這事,大概也是因為那被葉舒打傷的弟子只是外門,也可能是欺負潇真派比較缺乏挑戰。總之葉舒穿越以來面臨的第一次沖突,就這麽被輕輕地揭了過去。
如今再回想起來,不過是三年時間,卻有恍如隔世之感。葉舒早已不再懼怕青陽門,而那個為了她幾夜沒合眼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聚如朝露,散若蜉蝣。”正午炫目的暖陽中,葉舒卻油然而生一股幽靜的涼,“懷季。”她不由嘆了一聲,“若是一直往前走,總會有感到疲倦的那一天吧。”
虞懷季将目光投向高天上薄遠的雲:“如果不往前走,就連疲倦的機會都不會有。”
葉舒一愣,忽而哈哈大笑起來:“你說的對,是我執迷了。大道之途,一路上有風刀霜劍、萬般阻難,若我就此停下來,立刻就要生死道消,又何來其他。”
她話音未落,顧浚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殿外:“師父,有瑤光派弟子前來拜訪。”
葉舒和虞懷季相視一笑,她長身而起:“我輩之道,在于迎難而上,且讓我看看這風雪又要如何阻撓我等!”
☆、54|418城|
看着瑤光派弟子的遁光消失在天邊,葉舒方才收回目光。
和她想象的不同,瑤光派既沒有氣勢洶洶地派人上門來踢館,也沒有下個挑戰書什麽的。婁清客客氣氣地給葉舒寫了封信,信中言道——
瑤光派與潇真派比鄰而居,之前一直少有來往,實在是他的失職。因此請葉舒帶着弟子來參加他們瑤光派與青陽門的比鬥法會,門派間相互切磋切磋,增進感情。
那老頭寫的一筆圓潤平和的好字,語氣親切熱情。葉舒看完信,不由冷笑一聲:“婁清還真是好算計,他自己不敢來我潇真派的道場,打量着我就是個傻子,會主動跑到他的地盤去?”
而且還是瑤光與青陽兩派聯合,明顯是要在主場以多欺少。
“師父,那咱們還去不去?”蘇于霜問道。
“去,怎麽不去。”葉舒哼笑道,“這卻不是因為我傻,而是我根本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她轉而看向虞懷季:“懷季,陣圖你煉制的如何了?”
虞懷季微微一笑:“只等過了今夜,明日就能呈到掌門手裏。”
“好。”葉舒眸中冷芒爍爍,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個徒弟,“你們也修煉了這麽長時間,之前雖說有過對敵經驗,但畢竟情況特殊。如今有人送了如此好的練手機會給你們,為師自然不能放過。”
她放下那張薄薄的信箋,唇角微勾:“到了瑤光派的地界,給我好好打,千萬別留情。”
比鬥法會?聯想到虞懷季說的連雲法會,葉舒不由在心中冷笑,這估計是婁清送給她的熱身戰。既然你上趕着求虐,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看着潇真派這小貓三兩只,以為我們離了護山大陣就會任人宰割?真是圖樣圖森破,天命之子小隊分分鐘教你做人。
“放心吧,師父。”曹衍沖她眨眨眼,“我們師兄妹可很久沒有與人動手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麽……”他想了想,眼前一亮,“我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吧。”
葉舒:“……小衍,不要亂說話。”
“哦。”
很快就到了法會那一天,将虞懷季和小青留在山上看家,葉舒帶着徒弟們施施然出了門。
飛過蒼蒼藹藹的連綿山脈,很快就到了瑤光派的道場。那是一片方圓數千裏的碧藍大澤,仿佛一塊翡翠卧在崇山峻嶺之中。湖面上水波漾漾、清淺澄澈,舒卷的雲氣在四周飄蕩來去,極目四顧,只覺得煙波浩渺、寥遠深宏。
瑤光派的屋宇樓閣就散落在大澤之上的島嶼裏,七星寶蓋飛樓降落在正中央最大的一座島上。甫一站定,葉舒就看到一個形貌溫和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一面走一面朝葉舒拱手:“葉掌門,真是稀客、稀客。”
葉舒微微一笑:“婁掌門,叨擾了。”
“葉掌門太過客氣。”婁清滿臉熱情,“久聞葉掌門大名,一直無緣得見,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
葉舒意興闌珊,若是往常,她還有閑情逸致與婁清打打太極,今日懶得做表面功夫,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婁掌門謬贊。”然後就不再理會婁清。
婁清面上極快地閃過一絲惱怒之色,很快又堆起笑容:“葉掌門還沒見過顧掌門吧。”他望向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宮裝麗人,“那位是青陽門的顧掌門,也是極想結識葉掌門的。”
顧菀聞言,笑盈盈地走上前來。她倒不如婁清殷勤,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葉舒一番,又沖婁清使了個眼色:“咱們可別在這裏敘話,先進殿吧。”
說罷,也不管葉舒和婁清,徑直朝前走去。
看這架勢,婁清和顧菀私交甚篤啊。這位青陽門的顧掌門葉舒是知道的,她雖看着俏麗溫柔,實則生性乖張。這樣一個脾氣的人物,若是利用得當,怕是大有益處。
葉舒面上帶着淺淡的笑容,随婁清步入殿中。當下幾人坐定,幾個徒弟都侍立在葉舒身側。
婁清一眼掃過葉舒身後那寥寥幾人,面上微露訝色:“葉掌門,貴門今次只有這幾位弟子出戰?”
“正是,有何不妥?”
婁清一時顯得有些為難,猶豫了片刻,才道:“葉掌門也知道,但凡門派間的法會切磋,都是按修為境界劃分的,葉掌門這幾位高足都是築基期,那練氣期弟子的比試……”
他一面說,一面還露出歉意的笑容,俨然一副為葉舒憂慮的模樣,實在是看不出滿肚子壞水。但葉舒豈能不知道婁清的算盤,要說這家夥沒打探清楚潇真派的情況,打死她都不信。
婁清會不知道葉舒就三個徒弟,而且都是築基期?恐怕下一句,他就會道貌岸然地說:“既然如此,練氣期弟子的這一場比試,就算潇真派不戰而輸。”
葉舒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端坐在雲椅上的女人只是笑了笑:“無妨,練氣期弟子的比試,就讓我這大徒兒來吧。”
婁清一愣,下意識地看向顧浚:“可顧小友乃是築基修士。”
築基對練氣,這不是明着以大欺小嗎?
難道葉舒是因為無計可施才做了如此無恥的決定?婁清不由在心底冷笑,看來這位葉掌門黔驢技窮,真是什麽話都敢說,連一點臉面都不打算要了。
“婁掌門恐怕誤會了。”葉舒自然知道婁清在想些什麽,她語意淡然地道,“我的意思是,讓我這大徒兒一次對陣瑤光、青陽兩派所有的練氣期弟子。”
“什,什麽?”婁清又愣住了,他甚至還磕巴了一下,面對潇真派的這個女人,他總有種自己的思維趕不上趟的錯覺。
“葉掌門。”婁清不由沉下臉色,“玩笑話說一次就夠了。”
瑤光和青陽兩派的練氣期弟子加起來不說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一個對陣八百人,這不是胡說八道嗎?雖說顧浚是築基期,但修士還未成嬰之前,境界與境界間的差異并不是難逾天塹。八百個練氣修士打一個築基修士,耗也能把他耗死。
“我可沒有開玩笑。”葉舒也斂去面上的笑容,“婁掌門莫非是瞧不起我這大弟子?”
眼看兩人間的氣氛一觸即發,大有現在就要撕破臉的架勢,一直沉默不語的顧菀開口了:“依我看,葉掌門的主意不錯。”見葉婁兩人都看向自己,顧菀眼波流轉,“不過所有練氣期弟子是不用的,就由我青陽門派出二十六個弟子,與葉掌門高足一戰,如何?”
“二十六個?”葉舒笑了笑,語氣裏的不屑十分明顯。
“葉掌門可別小瞧我這二十六個弟子。”顧菀卻不動怒,“我青陽門有一陣法,名喚鈞天劍陣,由二十六個練氣期弟子一起發動,滅殺的築基修士不知凡幾呢。”
“哦,劍陣?”葉舒就像沒聽到顧菀的最後一句話那樣,臉上的笑容愈發興味,“我倒是忘了,貴派乃是劍修宗門。看顧掌門模樣,一時間卻是沒有辨識出來,是我眼拙,實在是罪過。”
顧菀聞言,握住椅子扶手的右掌終于收緊了一些。葉舒這是在明着諷刺她,說看不出顧菀是劍修,不就是譏嘲顧菀身上沒有劍修那種一往無回的鋒銳氣勢嗎?
顧菀眯起眼睛,笑容裏透露出一點猙獰的意味:“不妨事,很快你我二人就會知道,到底是誰眼拙。”
“顧道友。”婁清神念傳音道,“不必為此動怒,那女人不知道鈞天劍陣的威力,你正好給她點顏色看看。”
“哼,我自然要好好教訓教訓她。”顧菀眸中冷光連連。
這非是她自負,青陽門的鈞天劍陣,乃是一門十分高妙的陣法。陣法之中,尤以劍陣的威力最為突出。憑着這門劍陣,青陽門不知殺了多少敵人,才能在離合山站穩腳跟。
顧浚不過是築基一重的修為,對付他,鈞天劍陣還用不着二十六個弟子齊齊發動。但顧菀有心要給葉舒一點厲害瞧瞧,因而暗中吩咐主陣的弟子:“待會鬥法開始後,不要手下留情。”
婁清并不打算在鬥法時下死手,他邀請葉舒前來法會,要在法會時落葉舒的面子,好出一口惡氣。而等到潇真派幾人灰溜溜的認了輸,他又可以借主場之利逼迫葉舒。
在道義上,他們有葉舒的把柄,在武力上,潇真派又鬥不過婁顧二人。屆時,葉舒自然只能乖乖吐出她在玄天閣手裏得到的好處。
顧菀原本同意了婁清的計劃,只是現在,葉舒的态度徹底激怒了她。
對付潇真派這種破落戶,根本就不需要什麽曲裏拐彎的計劃。婁清就是太講究道門那一套條條框框,做事才如此拖沓。顧菀暗中冷笑一聲,直接就将這幾人殺了,難不成還會有人為他們出頭?
思及此,她面上重又平靜下來,只是漠然地看着葉舒,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葉舒似乎察覺到了顧菀的目光,她勾起唇角:“婁掌門,比試可以開始了吧。”
婁清點點頭,手中抛出一枚圓鏡,在殿外化作一座雲臺。雲臺外圍有無形的屏障蕩漾波動,可以将場內鬥法的餘波擋在雲臺之內。
“兩派參與比鬥的弟子可以上臺了。”
“小浚。”聞聽此言,葉舒淡淡開口道,“別弄出人命,其他的随便你。”
顧菀頓感怒火上湧,這女人的态度……實在是嚣張!
葉舒似乎還嫌刺激的她不夠,又施施然看着顧菀,唇邊的笑容十分惡劣,分明是赤luoluo的挑釁。顧菀極力壓抑着怒火,掌中的扶手被她捏得咔擦作響。但她到底還是沒有當場發作,而是滿臉嚴霜的看向雲臺。
此時,青陽門的二十六個弟子已在雲臺上站定。他們井然有序地按照陣法方位擺開陣勢,手中各有一口寶光爍爍的飛劍,在陽光下耀着刺目寒光。
就在他們的對面,顧浚身形挺拔地站在原地。他大袖一揮,手中就多了一把靈光四溢的長劍。
婁清見狀,瞳孔不由一縮。竟然是件寶器,看來潇真派真是在玄天閣手裏得了不少好東西。
“諸位。”少年的聲音冰冷淡漠,“先請吧。”
青陽門那個主陣的弟子也不多言,手中法訣一掐,二十六口飛劍開始嗡嗡震動。雲臺之上忽然亮起一道劍芒,接着,那劍芒仿佛虹光一樣愈發強盛,巍然懸停在雲臺上空。
“原來是劍光化虹。”葉舒笑道,“這劍勢倒也不錯。”
劍光化虹乃是禦劍之法中的一種,劍光化作虹芒,其斬擊速度迅若流星,犀利無匹。而金丹以下的修士是無法練成這種禦劍之法的,因而只能靠劍陣來實現。
不過嘛……葉舒沉吟,鈞天劍陣必不會如此簡單。
雲臺之上,二十六口飛劍的嗡鳴聲愈發震耳。只見青陽門的弟子手中法訣又是一動,那道虹芒猛地暴漲,仿佛一柄鈞天之劍,劍尖直指顧浚!
只要他們一揮手,那劍光就會飛速而去,勢不可擋,一劍将顧浚捅個透心涼。
呵,好毒辣的手段,葉舒斜睨了顧菀一眼。
而顧菀也毫不示弱,對着葉舒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你的好徒弟身死當場,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這時,雲臺上忽的傳來一聲清越劍吟。顧菀一驚,定睛看去,只見顧浚緩緩擡起了手中的飛劍。
劍身上光華流轉、璀璨萬方。随着這一聲劍吟,青陽門二十六口飛劍的嗡鳴驟然被壓了下去,就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突然遇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雄獅。
巨大的威壓下,青陽門弟子的額上開始冷汗涔涔,主陣的那個弟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卻看到顧浚竟好整以暇地轉過頭,朝葉舒問道:“師父,若我不小心殺了他們,該當如何?”
“不如何。”葉舒笑眯眯地回答,“就是髒了手。”
☆、55|418城|家
葉舒話音剛落,只見顧浚點點頭,下一刻,手中飛劍懸在空中,他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霎時,一道劍虹至上而下橫貫而過。青陽門弟子慌忙催動劍陣,那柄鈞天之劍巍然一聲長嘯,朝顧浚飛遁而去。卻在半途中撞上那道劍芒,只聽铮然一聲巨響,雲臺轟轟震蕩。仿佛有億萬道劍光在空中炸開,耀目的光芒刺得臺下衆人一時間目不能視。
等到光芒散去,再看雲臺之上,哪裏還有之前那柄聲勢吓人的鈞天之劍。青陽門引以為傲的鈞天劍陣,竟是被顧浚一劍就破了個米分碎。
顧菀目瞪口呆地盯着雲臺,青陽門那二十六個布陣的弟子紛紛倒卧在地,氣息奄奄。而顧浚氣定神閑地站在原處,長劍微垂、大袖擺蕩,顧盼間便如一柄可破天地日月的利劍,勢如風雷、銳不可當。
“都死了?”葉舒淡然問道。
此言一出,顧菀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沒等她發作起來,就聽到顧浚那一把冰冷的嗓子:“還有三個活着的。”
“可惜了。”葉舒放下手中的茶盞,也不知她是在可惜那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