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到昭陽宮,秦愛岚本想去落凰閣坐坐,沒想康麗卻說楚玉已經睡下,他便只好回他的漱玉閣。

楚玉極少如此早睡,想必是真的累着了吧。不過,最近幾日似乎又沒什麽大事。

秦愛岚難得去猜,他倒是真的有些累了。昨天在京中逛了一圈,後來又去馮府跟馮家父子周旋,今天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他都沒空靜下來好好享受人生。

秦愛岚回了漱玉閣,洗漱之後便躺到床上思索今後的路。

楚玉倚在卧榻上,捧着手上的書,耳朵卻靈敏地感應到外面那道熟悉的腳步聲。

他知道秦愛岚散值回來會找自己,這已經成了秦愛岚的習慣,也成了他的習慣。

但是,對方畢竟是秦惜松的兒子,就算他沒有害自己的心,他們之間也不宜走得太近!

這種親近讓楚玉已經嗅到了不安和危險,因為秦愛岚總是能輕易牽動他的喜怒哀樂,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

比方,今天早上聽到秦愛岚說那衣服和鞋子是他夫人縫制的,自己的心就有種莫名的怒氣。

此事倒是提醒了他,秦愛岚這人手段了得,花天酒地,妻妾成群……這種人,不宜深交。

楚玉微微眯眼,待那道腳步聲離去,複又重拾手上的書認真看起來。

第二日,溫子仁便将衣服和鞋子又送了回來,欣喜地對秦愛岚道:“秦公子,我家娘子說這兩人的繡工都十分了得,她都有些想請教你這兩位夫人了。”

秦愛岚聽他這般說,倒也安下心來,他一開始還以為碧落只是替那些女子說話而已。如今看來,或許這些女子也真有幾分本事。

秦愛岚倒是毫不謙虛,直道:“如此甚好,接下來便只需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了。不知戶帖之事,子仁兄可有眉目?”

“秦公子只怕還需等上幾日,此事在下已着人去尋問了。不過戶部底下那些人仗着手上的權力,個個都心黑手辣,有時候知道你急着用,反要使着法子為難。”溫子仁恨恨道。

溫家世代經商,與戶部之間的關系也甚是微妙。他們每年都要向戶部繳納不少商稅,但溫家能在這種蕭條的環境下依然生意紅火屹立不倒,除了他們是百年老店外,還有個見不得人的原因——溫家每年暗地裏賄賂戶部的銀子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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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通過這種渠道來避了一些重稅,并未按數繳納,所以才得以持續下來。

所以,其實溫家跟戶部底層有些官員還挺熟,但這些隐晦之處,他現在還不敢告知秦愛岚。

畢竟這關系着溫家那麽大一個家族的命運。

秦愛岚倒沒想那麽多,只颔首道:“無妨,此事不急,等你有消息後告知我就可以。”

溫子仁忙應了是,繼而他又對秦愛岚說道:“秦大人,溫某有一個顧忌,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愛岚看他有些扭捏,便道:“我當子仁兄是兄弟,子仁兄有話直說吧。”

“我家夫人……”溫子仁頓了一下,似有幾分羞愧,最終還是鼓足勇氣道,“我家夫人,秦公子也是見過一面的。溫某的錢都是她在管,她要是知道在下不務正業,只怕要鬧得雞犬不寧……”

本來他家那位沒有管他管得那麽緊,錢也由着他花,但自從上次那女子知道溫子仁送了八千銀子去相府赴宴後,便跟溫子仁大鬧了一場。

後來,溫子仁的財路就斷了……

秦愛岚聽他說及他那位夫人,倒是想起那日他被那名豔麗女子擰着耳朵離去的場景。

這個溫子仁,看樣子是個十足的妻管嚴。

秦愛岚倒也領會了,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着幾分調侃說道:“子仁兄好福氣,能有如此霸氣的妻子掌財,也不用怕會敗家!此事你不必着急挂懷,銀子便由我來出,但是生意上的事情,就由你來照看。我們一樣五五分賬,正好我身上有兩張百兩銀票,你可去銀莊兌換出來留作打點用。如若還缺,我改日再給你帶些過來。”

溫子仁一時不知當說什麽才好,他還以為秦愛岚會猜忌他別有用心。沒想他竟如此耿直,不但沒有起疑,反倒給了自己兩張銀票。

兩百兩銀子,在普通人看來說多不多,說少也絕對不少了。

溫子仁忙應道:“多謝秦公子,光是買個戶帖,這些錢應是夠了!所用之處,溫某定好好記上,到時給你過目。”

秦愛岚微微點頭,雖然溫子仁此人目前看來還可信,但記下賬也并無壞處,正好他也可以看看錢主要花在什麽地方。

就這般過了十多天,秦愛岚發現楚玉這些時日似在有意避開自己,每次他去落凰閣找楚玉,不是遇上楚玉不在,就是已經睡下。

秦愛岚細細想了想,這些時日他并沒有招惹這個敏感的小皇帝,他們最後一次獨自相處,還是在千秋殿的後殿。

那時楚玉翻了他的衣服和鞋子,秦愛岚随口調侃了他幾句,也沒什麽好特別的。莫非,楚玉就因這事生氣了?

秦愛岚左思右想,覺得不太可能,或許這小皇帝最近又誤會什麽了,看來是該找個時間問問他。

下朝後秦愛岚正想去攔截楚玉,沒想走到半路卻聽身後有人在叫自己:“秦大人留步!”

秦愛岚頓下腳步轉過身,只見馮建根一臉春風地朝自己小跑過來。

因秦愛岚急着去追楚玉,所以走得比較快,馮建根在後面追得氣喘籲籲。

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馮建根的好心情:“賢侄,世伯這次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秦愛岚看他滿臉堆笑,想來是馮安達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便道:“恭喜世伯!不知四弟何時去戶部報道?”

馮建根笑道:“這一切都是賢侄你的功勞!吏部的文書前幾日就到了,奈何老夫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報喜。下個月安達便要去戶部,不知賢侄十九可有空,老夫已宴請了一些親朋到府上小敘。”

秦愛岚略微沉吟了一下,馮建根已送了四五萬銀子給自己,想必此番應是純粹請客,不知尉遲家和楊家是否在受邀之列。

于是,秦愛岚就回道:“這可不巧了,皇上正好讓我這個休沐日在宮中陪他。雖有遺憾,不過也無妨,我們今後相聚的日子還多着,世伯便和諸位親友好好喝酒,以後我們定然還有機會相聚。”

馮建根聽罷,只好惋惜地嘆了口氣:“話雖這麽說,但沒有賢侄,這酒宴總歸是有不少缺憾。”

“世伯若真要如此想,那等哪日我們閑了,再一起喝酒,不也一樣?”秦愛岚笑道。

馮建根這才道:“好罷,那世伯只好等下次再宴請賢侄了。不知賢侄這是要去哪裏?”

秦愛岚這條路顯然不是去禦史臺的,他也不想跟馮建根再閑扯,便說:“皇上讓我下朝後去麟德殿見他,世伯可還有別的事?”

馮建根聽他這麽說,心想他竟能把軟硬不吃的楚玉也哄住,确實非同一般,便笑道:“世伯沒有什麽事了,既是皇上相邀,便不耽擱賢侄的時間了。請!”

秦愛岚随口應了聲客套話後便朝麟德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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