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麟德殿與千秋殿相鄰,是大崇皇帝打理日常政務之地。

守在殿門口的房奉賢見了秦愛岚,忙笑着欠身相迎:“秦大人,皇上正在處理政事,小的這就去給你通報一聲。”

秦愛岚有些奇怪,他在楚玉面前向來直來直往,平時房奉賢也直接請他入殿,并未有今日這種說辭。房奉賢會這般說,定是得了楚玉的旨意。

“房公公,皇上最近發生了什麽事?”秦愛岚問道。

房奉賢有些為難,繼而又嘆了口氣:“小的也不清楚。前些時日皇上突然給小的說今後若是秦大人您來找,也該通報一聲方可進入。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規矩,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還望秦大人莫要見怪。”

秦愛岚心下更加遲疑,便道:“那就勞煩房公公進去通報一聲,我有事要見皇上。”

房奉賢感激地看了秦愛岚一眼,依照秦愛岚的身份,如果不肯讓步,這下鬧起來他這個中間人就不好處了。幸而秦愛岚這人明事理,雖然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但大部分時間還算好說話。

房奉賢又對他欠了欠身:“多謝秦大人體諒,小的這就進去給皇上說。”

言畢,房奉賢便轉身進了麟德殿。

楚玉聽到殿外有動靜,心知多半是秦愛岚來找他。因為朝中人若有事,大多在早朝上便會上奏;至于其他事,朝臣找的也是秦惜松,而不是他。

楚玉端坐在龍椅上,随手翻閱着諸位臣子上奏的奏章,多是歌功頌德、粉飾天下太平之類的,看得他早已厭倦。

若這個世道當真如他們所言,那何來這麽多忠魂被掩埋,邪佞卻猖獗當道!

房奉賢疾步走向楚玉,直到離楚玉書案幾步遠之處方停下:“皇上,秦大人有事求見。”

楚玉頭也沒擡,他本欲找個借口将秦愛岚打發掉,但聽房奉賢說秦愛岚有事求見,他手上動作倒是頓了一下。

楚玉轉念一想如果次次都将他拒之千裏,反倒顯得自己太過刻意。更何況,秦愛岚智謀卓群,若因自己的故意疏離而失去這麽一個智囊,便更是得不償失。

“秦大人既有事,便請他入殿罷!”楚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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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奉賢得了令,便退出去請秦愛岚入內面聖。

秦愛岚擡腳走進麟德殿,只見楚玉正坐在龍椅上看向自己,神情認真而嚴肅。

這樣的楚玉倒是少見,秦愛岚對他淺淺一笑,平日的楚玉一向不喜正面看自己,現在這般模樣就顯得特別奇怪。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小皇帝要做什麽!

“皇上近日總是躲着我,不知可是我何處得罪了皇上?”秦愛岚開口便問道。

楚玉微微一怔,秦愛岚的坦誠讓他心底起了一絲波瀾。随即,楚玉便按下心中的煩躁,平和回道:“秦大人此話從何而來?剛才房公公說你有事求見,不知秦大人所為何事?”

秦愛岚看向座上的楚玉,但見他面色平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只小白眼狼,倒是學會跟自己兜圈子了!

秦愛岚對他悠然一笑:“皇上這久總是對我避而不見,我還道是我大意,得罪了皇上而不自知。所以,今天我才特地前來請罪。而今看來是我想太多了,不過倒也免了我心中的憂慮。”

楚玉沒想他是專為此事而來,不過他沒閑情在此與秦愛岚瞎扯,便道:“秦大人若無其他事,便退下罷,朕還有他事要處理。”

秦愛岚卻不打算就此離去,反而問楚玉:“不知皇上有何要事處理?”

楚玉不禁皺眉,此人管得也太多了!

“朕要處理的乃是國之大事,秦大人身為監察禦史,該去禦史臺當值了。”

秦愛岚卻說:“微臣不僅是監察禦史,更是皇上的伴讀,有責任為皇上分憂。皇上要處理國之大事,微臣身為伴讀,更該為皇上的決策做好把關工作。”

楚玉被他這話堵得一時無語,此人巧言如簧,論強詞奪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得恨恨地瞪着他。

秦愛岚看他臉色微赧,一雙杏眼鼓得圓圓的,少了平日裏冷清之氣,倒多了幾分活潑靈動。

這樣的楚玉,倒是比板着臉時候可愛多了。

秦愛岚不禁有些想要逗逗他。不巧此時房奉賢又進來了,還帶着一個面生的小太監。

那房奉賢帶着小太監徑直走到皇上跟前,對楚玉說道:“皇上,太後娘娘宮裏的王公公奉太後懿旨前來。”

房奉賢言畢,那王公公便給楚玉恭敬行了一禮:“奴才王建周拜見皇上,吾皇萬歲!”

楚玉臉上已恢複常色,便對那王建周道:“王公公平身罷。不知母後讓你過來找朕是為何事?”

王建周忙回道:“太後娘娘說太久沒見皇上了,甚是挂念。正好今日太後娘娘備了些皇上喜愛的點心,特地讓奴才過來請皇上移駕寧壽宮。”

楚玉暗忖:他才去給太後請安不久,她此番托人來找自己,定是有事。

“朕正好有些饞了,便和你一起去罷。”楚玉說完,又帶着幾分冷傲地斜了一眼旁邊的秦愛岚,“朕要去寧壽宮給太後娘娘秦安了,秦大人自便罷!”

随即,楚玉便大步出了麟德殿。那王建周偷偷往秦愛岚瞄了一眼,對上秦愛岚眼底的寒芒時,他吓得趕緊低下頭,跟緊楚玉的步子。

秦愛岚看着楚玉離去的背影,在麟德殿伫立了片刻,這小皇帝心中定有事。

不過,他既不願說,也無所謂,這小白眼狼早晚會有哭鼻子求自己的一天。

秦愛岚收起心緒,慢悠悠朝禦史臺走去。

一入他辦公的房間,溫子仁早已泡好茶等在此處。見了秦愛岚,忙高興說道:“秦公子,你總算來了。溫某在此等了你半天,差點還以為你今日不會前來呢。”

秦愛岚道:“下朝後有點事情耽擱了,所以來得比較遲。”

溫子仁待秦愛岚坐定後,便從袖口摸出兩張紙和一袋錢來,對秦愛岚興奮道:“秦公子,戶帖之事,溫某終于辦妥了;一共花了一百六十兩銀子,剩下的銀兩都在此。”

秦愛岚将戶帖拿出來看了一眼,這個時代還沒有相機,戶籍也只粗略描述了一些關于本人的容貌特征,還有家庭成員、祖籍、田地、房宅等記載。

溫子仁辦的這兩個戶帖中,一個所描述的外貌倒是跟自己吻合,另一個卻和溫子仁不是很像。

這兩戶帖的戶名分別為秦佳俊和秦佳才,是兩親兄弟,因青江水患淹沒了田莊和屋舍,而流落到京城。

這樣的人設比比皆是,倒也不引人懷疑。只是溫子仁取名的水平,真的令人不敢恭維。

秦愛岚将戶帖和銀子推還給溫子仁:“真是有勞子仁兄了。你跑路辛苦,這些銀子便當你的跑路費吧。至于戶帖,暫時還是放在你手上。接下來我們将購置商鋪,想必也要用這些東西。子仁兄家中從商,對京中的商圈定然也熟悉,不知我們這繡坊開在何處比較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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