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武器師

夜晚最深沉的時刻已經過去,東方的天空鋪出一道紅霞,巨大整齊的城市矗立在淡淡的晨霧中,看上去那樣的潔淨。

這個時間,一些勤奮的人剛剛早起,一些忙了整晚的加班族疲倦地回家,而一些夜生活族的活動正進行到興致正濃的時候。

歸一會大主教虛掩上門,隔離一屋子的糜爛。兩只機械守衛悄無聲息地對他進行掃描,武器系統瞬間激活又熄火,無數的微型偵察衛星從塔外繞過。這個五百坪的空中樓閣簡直裝了滿世界的監視器,連一只無辜的蚊子都免不了被安上仿生探察眼,當然這些對他毫無妨礙。

只是像嗡嗡叫的小蟲子一樣,毫無威脅性又煩人。

“哦,我親愛的羅切斯特,你就一個對象也看不中嗎?裏面有不少迎合你口味的清純處女和漂亮男孩啊。”從裏面追出來的年輕男子拿着一杯烈性威士忌,卻穿着領口高束的沉紅色軍裝,透出幾分禁欲的味道。

當他以謹慎的姿勢倚着架臺,那裹着軍服的身材更引人心動,一只手把玩着中指上的戒指,蛇吞鷹的圖案镂刻在黑色金屬的戒面上——白沙星球雇傭兵集團最大的軍火商,曼斯雷頓家族的家徽。

“我是喜歡處女,但我不喜歡小男孩。”羅切斯特瞥了他一眼,坐到沙龍的沙發上,讓女仆給他端上紅茶和松餅——比起那些加了料的烈酒,他還是更喜歡這樣的食物。

透明的茶壺傾倒出晶瑩的明紅液體,彌漫開佛手柑香味,在白色的瓷杯中融出奢華的靡麗。銀發青年輕啜一口,輕澀的茶香混合着松餅的香甜,恰到好處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令人舒服得想嘆息。

曼斯雷頓家主雷歐耐特暗暗贊嘆友人優美無瑕的喝茶動作,打聽他的喜好:“可是我聽說,你不讨厭同性?”

“男人我喜歡成熟優美的體格,氣質上……和你僞造的‘純潔’相反,是發自心底的純淨。”羅切斯特橫了他一眼。

“哦哦,這宇宙有那樣的男人嗎?”雷歐耐特真心不信。

“當然。”歸一會大主教笑了笑。

其實,塞亞?依路安那若不是教皇的戀人,真的很符合他的審美。

那個男人的靈魂,有一種獨特的清澈,他的妹妹也是。

一邊喝着美味的紅茶,羅切斯特一邊回憶艾娜美麗犀利的戰鬥姿态,幾乎壓抑不住內心的渴欲。

雷歐耐特注視坐在沙發上品茶的銀發青年,明明是清麗透明的美貌,卻散發出冶豔風情的氣質,就像乳白色的奶油蛋糕上點綴着鮮紅的草莓,更為誘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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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羅切斯特,這世上還有比你更美的人嗎?”年輕家主的聲音和剛才不同,低沉蠱惑,宛如引誘罪惡的黑色玫瑰,在深夜中暗暗綻放。

茶杯停在半空,羅切斯特沉默片刻。

“教皇比我美。”

那種美,是純粹與力量,讓他無法産生一絲亵渎的念頭,甚至有膜拜親吻的沖動,這是他最大的不甘。

只要戰勝教皇,我就天下無敵了——羅切斯特有這樣鮮明的意識。對于一個追求至強的強者,沒有比這更大的誘惑。

“哦?”雷歐耐特很好奇,他是見過機械教皇克拉姆?維因那提亞立體影像中的容姿,确實美得無與倫比。不過據認識的人說,教皇的美,要親眼見到才能真正體會。

“他也來了吧,你們的計劃能順利推行?”

羅切斯特兩指拿起一塊松餅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果醬氣味和着濃郁的餅幹香氣,融合成奇異的美味,充分刺激味蕾。

“這要看塞亞?依路安那是合作還是反抗。教皇的弱點不是塞亞本人,而是對他的放縱。那個男人的才能就不用說了,塞亞的魅力也是一個危險因素。教皇本應不顧一切把這個男人納入羽翼下,一絲一毫都不放出來。”羅切斯特感到不可理解。

雷歐耐特不同意:“可是塞亞?依路安那還是時鐘城的仆人吧,白銀女王的寶貝。就算教皇不怕烏拉拉陛下,他也不會貿然和整個時計領為敵。”

“嗯……”羅切斯特隐約捕捉到什麽以前遺漏的信息,仔細一想又琢磨不出來了。這時,管家帶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女性走進沙龍。

“雷歐!”她叫着軍火商的昵稱,緊緊抓着他的領子,手指神經質地絞緊,“怎麽辦?怎麽辦?噢,原諒我!”

“怎麽了,簡?”雷歐耐特柔聲道,看起來溫柔深情極了。當聽到他清冷又安撫的聲線,冷靜智慧的科學家像羞澀的女孩般垂下頭,甚至一點沒注意到旁邊的大主教,全副心神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可憐的孩子。基于對處女的同情,羅切斯特表示哀悼——高齡處女多麽不容易見到啊!還是個不錯的美女。

這個比他還該下地獄的家夥。

“對不起,雷歐,我沒能把病毒拿出來。”簡妮垂着頭,完全忏悔的态度,“塞亞?依路安那阻撓了我。”

雷歐耐特吹了聲口哨,不正經地轉向一旁的友人:

“哇噢,羅切斯特,真是巧合不是嗎?”

“植物園?”

“是的。”

簡拿着兩張票,對眼前的少年少女道,“我和拉弟最近比較忙,都沒有好好帶你們參觀。這個植物園在埃維亞市的東郊,非常大,品種也很齊全,還有提供年輕人騎馬的牧場,适合情侶野餐的草地、綠林迷宮。”

艾娜和伊恩心下感動,簡妮是拉弟的表姐,誠如她所言,他們來的幾天,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實驗室。偶爾見到,話也不多,感覺是個典型的研究人員,全心撲在她的課題上,與人相處就磕磕巴巴詞不達意。不過她一直盡心盡力照顧表弟的生活,結着圍裙為客人們做菜的樣子也一絲不茍,看得出是個心眼實在的女性。

她紅茶色的皮膚光滑而有彈性,深藍的眼眸清澈明淨,長發精心梳攏在腦後,用紀念幣為他們做細致的導航,手指纖長潔淨。

塞亞飛快地在盥洗室打理好自己,探出頭:“簡,我也去!幫我補辦一張電子票!”

“你去幹什麽。”簡妮嗔道,“他們是約會,你跟着幹嘛?”

黑發青年一臉糾結,“兩個幼崽外出,哥哥我不放心。”艾娜和伊恩斜視他,知道他是妹控屬性發作,不過塞亞好歹默許了他們睡一個房間,一方面也是信任伊恩的人品。

既然要出去玩,艾娜高高興興地為男友和兄長都打扮了一番,尤其是塞亞,扔掉了他那雙磨損的靴子,換上新買的黑色馬靴,上身是法蘭絨襯衫和薄背心,寬皮帶系在緊身褲外面,英朗又帥氣。伊恩是配他眼睛顏色的海藍襯衣和簡潔的白色膝褲,網球襪與球鞋,還有一頂海軍帽。雖然少年覺得幼稚了些,還是順從了女友的制服控癖好。

連蓋亞也換了套煉金術制作的淡綠長裙,胸前有精美的花草刺繡,鑲嵌着鮮豔的綠寶石,愉快地坐在黑發青年頭頂。

金發少女換了件清涼的夏裝,淺藍點綴蝴蝶結的小褶裙和镂花絲綢上衣,穿上涼鞋,一手勾一個護花使者,快活地搭車前往植物園。

他們離去後,拉弟疲倦地回到家裏,累得只想倒頭大睡,還是記挂着朋友一家:“姐姐,幫我給塞亞他們叫個早餐外賣好嗎?”

“塞亞帶艾娜和伊恩出去玩了。”看到弟弟的樣子,簡妮抿了抿唇,綻開一個笑臉,“拉弟,快睡吧,起來吃我為你做的點心。”

拉弟點點頭,走向樓梯中途,瞥了表姐一眼,眉間閃過憂慮:姐姐以前……從來不塗口紅。

植物園确實很大,猶如一座原始森林,裏面多數是蕨類植物。這種場合少不了塞亞的指點,雖說生物學不是他的本行,但漫長的歲月和求知的精神給了他足夠的機會了解每一個學術領域,艾娜和伊恩聽得津津有味。

走過一株巨大的紅杉,他們與一個人迎面相遇。

“塞亞!”

克拉姆抱着好幾個野餐盒,興高采烈地招手。米色的圓領襯衫,紅棕格子褲和薄底的軟膠鞋,完全居家的氣質,只有胸口插的一朵黃玫瑰襯出他與生俱來的貴氣。艾娜和伊恩目瞪口呆:教皇陛下,您真是神出鬼沒。

“你來做什麽?”塞亞眯眼,他可不認為這次是碰巧見面。

“我為你們做了中飯。”克拉姆一臉粉色少女為心愛的人打理三餐的幸福神情,這次艾娜也發覺有點不對。

塞亞臉上劃過紅暈,将上面兩個飯盒給妹妹,拉着克拉姆往紅杉後面走:“我帶這家夥去那邊,你們逛吧,兩點我來找你們。”

伊恩十分滿意:嗯嗯,他們終于能順利約會了,而塞亞也有對象,完美。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塞亞正和他的對象上演一場暴力行動。

“你難道不能讓我消停一會兒嗎?”教皇的戀人不斷把拳頭朝他頭頂敲,樹梢上的雷比克雖然看慣了,還是不免擔心——克拉姆的大腦構造已經夠奇怪了,塞亞大人,您再這樣敲,真的會越敲越怪異。

不過,塞亞對任何人都是溫和內斂的性情,惟獨對克拉姆,時而會露出骨子裏的暴躁脾氣。

“塞亞,你是妹控啊。”克拉姆一眼看出戀人真正暴怒的是什麽。

黑發青年收回手——為了不用力,他也控制得極其費勁——喘了口氣,冷靜地道:“用不着你,給我回去。”他也看得出戀人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塞?亞。”克拉姆兩手舉着便當盒,滿眼小星星。顯然,提醒也好,政治陰謀也罷,都比不上他追求的火熱之心。塞亞頭痛地按住額頭。

在一棵喬木下,艾娜和伊恩好奇地打開教皇陛下的便當盒,裏面是堪稱藝術品的食物拼盤,色彩和氣味都無可挑剔。嘗了一口,兩人震驚了。

“天哪,太好吃了!”伊恩失神地呢喃。他可不可以也把教皇娶回家?

……佛祖原諒他。不,塞亞原諒他。

因為雷比克的嚴格教育,克拉姆沒有用自己那天馬行空的想法做,而是按照食譜做了便當,只有給塞亞的飯盒還是原來的“愛心大餐”,于是單單給艾娜和伊恩留下了錯誤的第一印象。

寬闊的草場上,兩個青年自在地跨過栅欄,坐在起伏的丘陵綠地上,享受涼風習習。

塞亞不在意地吃着克拉姆只有色面好看的甜點,點起一根煙——至少在克拉姆面前,他可以無拘無束地抽煙。

砂金色頭發的青年好奇地看着那些冰藍的煙霧曼妙如舞的姿态,他總是對一切藝術的東西着迷。

黑發青年忽然擡起頭,仿佛鋼鐵的冷灰色右眼捕捉到晴空中央游弋而過的無形剪影,那靈巧的姿勢就像在狂風暴雨中傲然穿梭的禽類之王。

“曼斯雷頓家族的‘獵鷹’。”克拉姆也擡頭看了看,“塞亞,你應該讓他們看看你的作品,曼斯雷頓家那乳臭未幹的小子才會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武器開發師’。”

白金之鑰不感興趣地道,“有這個必要嗎,你家雷比克就比它出色多了。”

貓頭鷹昂首挺胸,能得到“神器師”的誇獎,的确值得自豪。

“不過——”塞亞在手心掐熄了煙,神色轉為凝重,“能這麽快跟上我們,看來拉弟和簡是被他們盯上了。”

克拉姆有半秒盯着他為了環保而不惜自殘的傷口,拿着來不及接的煙灰缸,撇了撇唇,道:“別急着走,聽我說完。曼斯雷頓家族的領頭狼換人了,是個有情感性精神障礙的小子,雷歐耐特。他父親花大價錢從埃維亞買的基因微控技術創造了他——你知道,這種高智商後代經常會出現生理和心理上的天生問題,雷歐耐特就是。病理學上的器質性損傷,俗稱反社會人格,無共情能力,無情緒反映能力。他殺了他的父母、情婦和姐姐,一切都‘有理有據’。”

塞亞站了起來,隐隐感到內心的不安,這種洶湧的潛流來自還不明晰的一個猜測。克拉姆叫住他:“塞亞,你和埃維亞當年想建立一個能把政客變成政治家,讓他們踩進流沙的沙盤博奕星球,和學術精神形成對壘,這沒有錯。但世上還有不屬于政治圈的權勢者,他們只遵循黑暗世界的規則。更糟的,如雷歐耐特這種只追求自身利益的類型。”

黑發青年颔首表示收到:“幫我照顧艾娜和伊恩。”

目送他離去,克拉姆也站了起來,雷比克一如既往落在他肩頭。

“為什麽塞亞沒看出簡妮有問題呢?”克拉姆由衷不解,還有點擔心。

雷比克白了他一眼:“您可是人體藝術的專家,克拉姆,您也能僞裝得天衣無縫,只是您不屑這麽做。而那女人是個真正天分高的科學家,她甚至能分辨微比特的計算機密碼,別說調動臉上的肌肉了。塞亞大人十分擅長從物理的宏觀和細節分析事物,但碰上感性的對象,頂多有第六感提醒——還不被他取信。”

克拉姆放心了。

“要我提醒您嗎,塞亞大人要您保護那兩位。”

話音剛落,克拉姆直直倒了下去,雷比克大叫:“別把自己的身體亂丢!”

另一頭,艾娜心情複雜地吃着克拉姆的便當:“哥哥的朋友這麽能幹,感覺我好像沒立場了。”

伊恩安慰她:“沒這回事,塞亞肯定更喜歡你做的東西。”那倒是,妹控屬性絕對淩駕戀愛屬性,而且那是嫂子,厲害點也不必計較。

“艾娜。”

那是純銀般柔軟的男聲,從木蘭花叢後徐徐走出一個絕美的身影,逆光的發呈現暗色的醇美,宛如真正的銀子。

金發少女頓時露出食不下咽的神情,火速抽出曲變構成的細劍:“該死的變态!”伊恩也喚出血槍,滿臉淩厲,被種下神約的經歷刻骨銘心,使他在看到這個人的一刻,渾身都抽痛起來。

羅切斯特只是觀察他們明顯更親近的互動和艾娜毫無變化的體态,眼中流瀉出喜悅:“你的靈魂還是這麽純淨,真讓我高興。”艾娜快被這變态惡心死,一劍刺了過去。

意外的,歸一會大主教以劍格擋,那是一柄通體透明的寬刃劍,材質如同水晶一般澄澈。兩側劍身上,各突出三個彎曲的劍齒,連同齒狀的劍柄總共有七個。

七支刃,權杖“七罪之印”的變化形态,集合了人類的七宗罪,能夠煉成任何罪孽,也能對任何人打上精神污染。

甫一接觸,強烈的危險感覺從艾娜心底升起,像被無盡的驚恐和絕望沖擊心神,翠綠的眼眸轉為殷紅的血色,又漸漸透出堅韌的意志,空間切割的金色鋸輪帶着一往無前的劍勢碾壓過去。

轟隆!強大的氣浪呈環形向四面八方擴散,塵土飛揚。模糊的煙塵中,一把漆黑長.槍寒鋒點點,帶起如電的速度,雪白的陽電子團攥射出光輝萬丈的鋒芒。

羅切斯特的食指迎着槍鋒一彈,一朵彩色的能量火球幾乎在同時爆發,粗壯的樹幹在劇烈的沖擊波中比紙更脆弱,數不盡的木屑紛紛揚揚,植物園霎時出現一個直徑五百英尺的空白大圓。

“竟然只是被七支刃影響到戰意程度,艾娜,你的靈魂純度還是讓我意外呢。”羅切斯特毫發無傷地微笑,意态悠閑。少年少女聚攏在一起,槍與劍毫不放松地指着他。

這個人是他們至今為止最強大的敵人,而他的戰力,沒有一次可以讓他們接觸得到底。

“你不和我說說話嗎?”見少女不搭理自己,青年有些寂寞地道。

“誰要理你啊!”艾娜暴怒——跟他多說一句都要污了嘴!羅切斯特反而高興地笑了,仿佛很享受她的辱罵和厭惡。

這家夥不會對艾娜……伊恩皺眉,比起嫉妒,歸一會大主教的神态更讓他感覺戰栗和不舒服。

那不是一個男人真正愛一個女人的眼神。

羅切斯特狀似無意地瞥了眼伊恩:“你知道嗎,已經被種過神約的人如果第二次種下,就徹底廢了。”

艾娜眼中噴出灼熱如恒星的怒火,劍鋒前壓,斬下層疊如籠的多重空間:“你試試看!”

還是這樣暴烈毫不退縮的性情啊。羅切斯特輕笑。

金色光束交織的空間囚籠被輕松掙破,銀發青年忽而倒退回去,天空劃過十道筆直的光箭,看似肉眼可見的緩慢,卻瞬間交織出一個紫色的光繭,将歸一會大主教困在其中。那一道道致命的光束流動間,美麗得令人窒息。

艾娜本能地感到,那裏的時間,暫停了。

無聲無息的能量爆炸,一個焦黑的深坑出現在當地,羅切斯特的身體朦胧了一瞬,而伊恩和艾娜身前多出一個身影。

那是個纖細的女孩子,烏黑如瀑的長發垂洩而下,水手服在細腰束攏,伸展出花瓣般的衣角,淡紫色的白邊百褶裙,深紫色的連褲襪側面有着菱形的連續花紋,勾勒出青澀卻動人的腿部曲線。她的臉龐冷靜秀美,藍紫色的眼眸蘊含漠然和熱情,頭上結着特征明顯的紅色緞帶,系成大蝴蝶結的形狀。比起她的相救,她的打扮更令伊恩和艾娜震驚。

這…這怎麽看怎麽像一個COSPLAY的動漫人物吧。

兩人驚愕不已:怎麽會突然有這樣一個二次元世界的美少女來救他們?羅切斯特也愣了愣,再次欣賞起敵人的新形象。

“如果是塞亞在,會讓他們先打一場提升自己,你這樣會寵壞孩子哦,教皇陛下。”

怎……怎麽會……

艾娜和伊恩傻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教皇陛下?她是教皇?

黑長直還是一臉冷漠的神情,那M本質的S眼神令人蕩漾,時間的梭盤橫舉在她的左臂,“哼,幻影。”

雖是尖晶石議會長老用翠星石塑造的半虛拟實體,不徹底解決,這兩個孩子也會有危險。

M92F手.槍、M870霰彈槍、89式步.槍、M249輕機槍、迫擊炮、巴祖卡火箭筒、AT4反坦克火箭筒、RPG-7反坦克榴彈、自走多管火箭車、88式陸基反艦導彈、手榴彈、閃光彈、C4炸藥、FFV-013定向雷……這些動畫中登場的武器全部在半空構現出來,被賦予了更精致前衛的構造和無法以常理預計的威力。

質能轉換彈、相變移導彈、中微子縮爆彈、黑洞彈和誇克漿等滅星級別的武器火花在歸一會大主教周邊爆開,又被空間壓縮彈射裝置控制在完全精确的2英尺圓周內,造成連續引爆的能源循環。

一層薄如蟬翼的銀色光幕包圍住羅切斯特,以銀海為能量源,一些金屬結構和機械細胞組裝出來。這種名為思變的萬能粒子能夠從微粒層面構成機械、武器和防護罩,也能侵蝕、同化和改造其他機械體;高濃度的思變粒子能産生巨大的推動力,安裝在艦艇上,還有着幹擾電波、雷達、引力波等,使現有的探測系統全部無效化的能力。

濃稠的思變粒子仿若實質,形成兩個交疊的暗銀色金屬半球,如液體般互相融合,又有着金屬般凝固的質感,不斷釋放出銀灰色的氣體,介于各種狀态之間。從半球的重疊面,放射出鮮血一樣赤紅的扭曲光柱,螺旋形的鮮紅光炮破除了空間壓縮的禁锢力,朝着教皇襲去。

與此同時,停留在原地的黑發少女浮了起來,曲起雙腿。圍繞她身邊,層層疊疊的複雜構造變化出來,宛如光液的淡金色流質沿着她的兩臂向上伸展,構成一個浮臺座椅的炮擊裝置。它們是機械,卻比生命更像生命。

絢麗奇異的金色流質自行組裝變形,一枚古老形狀的旋轉炮臺在少女的右手鑄造完畢,那些光紋形成了精美絕倫的紋理,充滿簡潔而對稱的美感。

時間制禦裝備,變換奇點迫擊炮。

艾娜睜大眼,感應到了時空位面的變化。

無數概率曲面在瞬間雜糅,不是時間被停滞了,而是開炮的一剎那,無限的時間長度被濃縮在一個可能性中。

維度降低,曲率歸零,向量散度。

能源被還原至“0”。

所謂的散度,就是能量等于零的無源場區域。

一系列向量場的計算公式引入金發少女有着精密數字和邏輯思維的頭腦,在球坐标中定位物體的位置,将通過的能量湮滅。學會這種測算法,她也能發射類似的高斯空間軌道炮。

聲音、光線、重力、引力、密度……都在一萬億分之一秒內變為絕對的靜止,兩個炮擊互射的人發現遠程戰無效,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近身戰。

銀海律動的波濤間,每一個粒子都擁有了自己的心智,精确地控制住周圍的原子,不斷化為流線型的構造,一對銀色的羽翼從歸一會大主教身後舒展開來,和他手裏的長.槍一樣有着光滑冰冷的無機質之美。

在教皇四周,淡金色的光液構成優美的形體,是生物也是機械,兩個鋸齒形的金色光輪在她手臂上方成型。

霎時,黑發少女沖破雲霄,空氣流速被反向撕裂成倒光速,無數個金色齒輪幻影将她旋繞,都是遺留在時間幻象中的殘影。銀發青年反手一伸,能量反應場瞬間聯結,長.槍化為道道七彩光芒,刺破天空中的金色齒輪群。兩片翅膀也揮舞開來,這是過去從未展現的戰鬥姿态。

兩人在齒光槍影中互相厮殺,短得幾乎不存在的時空位點上,迸發的魔力和散逸的能量,都被消融在過于密集的武器相接中。

艾娜和伊恩已經無法看清也無法感知到他們超高速的動作,只能感受到拖曳在現實裏,放慢了無數倍的餘波。

大片大片衰老、脫落、分解的樹冠,扭曲的電場造成的驚雷,悲鳴狂嘯的風卷,才略略顯示出那片與世界物理法則完全脫離的空間,這場白刃戰有多麽激烈。如果戰鬥發生在植物園,可以想見,十億個埃維亞也被毀得徹底幹淨。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少女少年看得目眩神馳,又是驚異又是羨慕:何時,他們才能像這樣戰鬥?

不知過了多久,風的漩渦中爆出星星點點的銀屑,像是無數細碎的冰棱。克拉姆握着一塊碎掉的翠星石徐徐落下,而羅切斯特人影不見。

“你幹掉了他?”伊恩目瞪口呆:教皇威武!教皇無敵!

“沒,溜掉了,這只是他一個借助媒介的幻影。”克拉姆亮出那塊碧翠的寶石。艾娜和伊恩嘴角狂抽:幻影就有這樣的威力,歸一會大主教是鬼啊?

當然克拉姆要更加的不像人。

神智回籠後,艾娜第一時間沖了過去,撩起克拉姆的衣服,伊恩在後面爆紅着臉嚷嚷:“路彌!路彌!別這樣!”

兩團有着櫻紅圓點的雪白物體鮮明地映入視野,炸飛了兩人的思考能力。

金發少女呆若木雞:“是真的?”

黑發少女冷豔地害羞:“塞亞第一次看到女性的我,和你一樣的反應。”伊恩只想五體投地對他叫喊:你到底是男是女?別一副曉美炎真身的說話語氣啊!

扮得真是絕了。

克拉姆沒在意兩人的種種抓狂扶牆狂暈雷劈的心思吐槽,下意識拉好衣服,看向一個方向:“塞亞那邊有點麻煩,我要過去。”

“也帶我們去!”兩人立刻振作起來,齊聲道。

波雷西亞大劇院——

塞亞緩緩走向垂着鮮紅天鵝絨的舞臺,廣大的觀衆席空無一人。很少人知道,這個劇院的名稱來自第一任星球大法官埃維亞?星士的妻子。那位美麗的鋼琴家一生為他生育了三個子女,但是為了她的音樂生涯,他們始終沒有正式公布關系。

舞臺中央,一臺形似豎琴的樂器近十六英尺高,放射開來的金屬繩以幾何學的規律展開大大小小的圓洞和線條,被不明材質的琴架繃住,而在U形的內側,可以看到類似鍵盤的黑白物體。

這時,高層的包廂打開,簡妮被一個沉紅色軍裝的男子反剪着雙手,朝他呼救:“塞亞!”

至少要把人質的嘴堵上吧。

理性思考遠優于感性的青年,一瞬間腦中跳過這個念頭。

随即,感情流入了心扉,塞亞微蹙了下眉,其中有驚訝,有失望,有不解。

“來這裏以前,我做了兩件事。”黑發青年平靜地道,“我發消息給拉弟,叫他帶着梅森病毒來劇院;第二,請寰宇聯盟允許我開放‘旋律之扉’。”

“旋律之扉?”雷歐耐特挑眉。簡妮顧不得演戲,沖口道:“你說的,是埃維亞雕像下的第三條格言,那個沒有人破解的謎?”

她也知道用不着演戲了,拉弟肯定會完全信任塞亞,帶着那個珍貴的試管過來,那麽內賊是誰不言自明。

雖然不明白那句“唱響旋律”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塞亞的話有什麽用意,雷歐耐特還是察覺了一種危險的氣氛,用腦波聯絡儀通知外面的部下。整個埃維亞星球已經在曼斯雷頓家族的艦隊控制下,只有那些傻瓜政治家才慢悠悠地玩游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占領,裏應外合搶到技術,還怕什麽學術魂,什麽自盡。

一個清澈的音符響起。

那是和感官接收完全不同頻率的音質,幾乎令人的耳朵産生波亂沖擊,感官全部停止,靈魂剝離的詭異感覺随着光芒閃爍的音律猛然爆發。

耀眼的金色光芒從伴随埃維亞的恒星放射出來,穿透行星的每一寸,照耀得地心都猶如白晝。這一刻,人們看到了過去無法看到的東西:另一個自己、五維成象下的人體內部、在無重力中飄浮的自我和心靈、一片灰色無上下的地平線和充盈的柔和光線……無數難以形容,光怪陸離的圖片景象,那麽詭谲莫測,又那麽神奇美妙。

當回過神,雷歐耐特和簡妮癱倒在地,耳邊還嗡嗡作響,意識恢複不了平常的狀态。一片雜音的腦波儀告訴他,就算外面的部隊沒有出事,估計也派不上用場了。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一萬三千多年前,我邂逅了埃維亞。”塞亞的聲音就像那臺樂器,清澈又回響,脫離現世,帶來宛如神跡的不可思議感觸。

“他是個出色的人,帶着初出茅廬的理想和沖勁,又頑固,又熱情,又偉大,又平凡。他的一生都致力于讓他的故鄉自由,人民獲得解放。他碰到了許多磨難,但是從來沒有氣餒,他思考讓人性更美好的方法,探詢讓未來更有希望的出路。我很高興和他成為朋友,陪伴了他一生。為了守護他的星球,我給了他一份武器設計圖。讓我欣慰的,他和他的後人都沒有動用這個武器,最後還是我來釋放她。”

“我的能力,除了逃跑以外,就是制造殺戮的武器。我喜歡這些,她們就像數字一樣迷人。不過,除了我自己用的煉金造物,只有三樣武器設計我送了人,其中一個正是埃維亞的鏡影星防衛系統。”

“她的功能是全方位瓦解非靜态機械動力,原理是創造鏡象宇宙,修正這個世界不被它認可的粒子、動力、生命和化學物質,其實更接近被動防禦體系。埃維亞也喜歡和平,不喜歡發動戰争。他總是說,建築在強大武力威脅下的‘和平’,還不如學術與政治的平衡,前者是脆弱的獨木橋,後者還是可以無限搭造的積木塔。”

“這是一萬三千多年前的武器?”雷歐耐特失神地喃喃。

“是啊。”武器師靜靜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

咳,還會有更多教皇的萌娘形态。

第一次寫這樣有點像人妖的角色,但我個人很喜歡。

這一位是《魔法少女小圓》的曉美炎,之前是游戲《空之軌跡》的殲滅天使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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