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

襯托下更為燦爛,澄碧的眼眸仿佛散發着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的魔性。

鳴笛的汽船從她身邊經過,粼粼波光映着兩岸的古舊建築,艾娜和伊恩一瞬間想起了十七世紀的倫敦。

猜出這個少女正是女性的克拉姆之一,兩人面面相觑,零號剛醒,女性體的他怎麽會醒來?而女性的克拉姆醒了,為什麽潘德拉貢上面的阿爾托莉亞沒動靜?

塞亞也有同樣的疑問,只見維多利加兩手提着厚重的裙擺,緩緩走上河堤。

“啊……”伊恩低呼了一聲,《守則》上寫着,無交通指示牌的地方禁止通行。

違規!他着急地四下環顧,生怕被巡警看見,瑞泰爾的處罰力度相當嚴格。

“愚蠢的規則只用來約束軟弱的凡人。”看到他的舉動就知道他擔心什麽,維多利加一臉不屑,站到戀人前面,“不用等零號了,他不會來了。”

莫名的感到一種偵探小說常見的兇殺氣氛,衆人愣神,維多利加說出答案:“因為我們把他打得半死。”

“你們…你們造反了嗎?”塞亞驚愕至極,艾娜等人的嘴巴也張得老大。

“為了幫塞亞出一口惡氣。”

“我從來沒要你們打他啊!”黑發青年抓狂。艾娜等人同情地看着他,如果一群暴徒毆打了戀人,那麽可以拳打腳踢回來,可是許多戀人群毆一個戀人,這又怎麽辦?

蛋疼啊。

艾娜再次深刻體會到了教皇的抽風性格。

塞亞鎮定下來後,臉色陰雲密布,這看似是場鬧劇,但是所有的克拉姆感覺同步,維多利加她們做這種事,也不好受。

“我不會對你說謊,塞亞,所以我不能告訴你真相。”維多利加人偶般精致的容顏毫無表情,清澈的綠眸遞來透析的目光,“其實你心裏一定明白。”

塞亞緊緊抿住唇,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阻塞住胸口,窒悶得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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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加不意外地側了下首:“跟我上船吧。”

伊恩有些奇怪,從前每個克拉姆都對他們十分友善,只有這位,似乎很冷淡?

金發女孩獨自站在船首,若有所思地拿着一只青花陶瓷的煙鬥。艾娜暗恨哥哥帶壞了克拉姆,連瞪了塞亞幾眼。伊恩咬耳朵告訴她維多利加扮演的是一部動畫《GOSICK》的女主,那是一件道具。

塞亞走過甲板,靠近戀人的同時低聲道:“拉非雷已經在時鐘城做人質,我不需要你們為我做更多了。”

維多利加看了他一眼,叼起煙嘴:“其實零號擔心的只是小問題。”

“?”這回時計者真心地不解。維多利加深邃的碧眸波瀾不驚,默默将煙鬥捧在手心。

所有人格中,只有她猜到塞亞是什麽。所以不得不用特別的手段把自己分離出去,成為一個隐藏的異類。

“塞亞,你記住,如果有一天你必須否定他人和世界才能确立自己,那麽就否定吧。”

金發少女直直看向戀人,一字一句沒有起伏,卻宛如壓着無上的重量。黑發青年驚訝:“我沒有這麽中二吧。”

“這可未必。”維多利加嘴角翹起揶揄的弧度。

塞亞煩惱地耙耙頭發,如果其他克拉姆是因為天馬行空的思維,他有時跟不上,那麽維多利亞就是讓他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麽。

維多利加,是“完全諷世智慧”的負面人格。

如果拉非雷是後天導致的惡向發展,維多利加就是人格思辨後的自主選擇。

擯除情感,塞亞承認維多利加是女性的克拉姆中最聰明的。

至于茵蒂克絲,那小笨蛋能排倒數就不錯了,和本質與她最相近的零號一樣。

可塞亞,偏偏是喜歡“笨蛋的智慧”,也就是無關人心城府、政治權謀,完全屬于藝術和科技領域的聰明者。

“不必勉強跟我說話。”維多利加看出他沒有掩飾的心情。

“能不想理你也比較輕松吧,維包子。”塞亞無奈地道,對于愛屋及烏,又能分辨包容每個戀人的他,再另類的克拉姆也是克拉姆。

“……哼。”維多利加露出傲嬌的神色,鼓了鼓腮幫,接着恢複正色也就是冷淡的表情,“羅切斯特來了,斯夏對瑞泰爾的起義和他有關。”

塞□□不自禁地挖苦:“尖晶石議會啓示今年荒神會滅世嗎,他真忙。”維多利加似乎沒什麽幽默感,依然淡淡地道:“全宇宙都在關注目前的情勢,塞亞,他在制造歸一會和時鐘城聯手的假象,這假象也快成真了。”黑發青年蹙起眉頭,想起歸一會在埃維亞對茵蒂克絲和丹特麗安的挑釁,那時他就懷疑烏拉拉在後面撐腰了。

更糟的是,只要羅切斯特有計劃,有圖謀,敢玩票大的,時鐘城就不會拆夥,因為烏拉拉喜歡混亂和權謀。

“雙頭蛇嗎……”他低喃。

“你知道,政治和外交在宇宙中只是弱者的游戲,但是有的時候,強者也會參與進去,只要它有足夠的舞臺,有趣的砝碼。”維多利加輕輕挑眉,“你說的沒錯,蛇頭要吞噬的就是兩條航道。”

宇宙三大航道,連接學者星球埃維亞和零散小國的常春藤航道太偏遠;堇花聯邦到時計領、樹母之國的玫瑰航道短卻位置有利;最長的航道蒲公英航道銜接了這條航路,并貫穿冰島群落、瑞泰爾,甚至死亡君主的自由之章。

兩只蛇首的連接點,就是堇花聯邦。

也是它在目前的局勢中第一個歸順星雲帝國,可是,前任統治者茱麗亞夫人畢竟是歸一會大主教羅切斯特的姨母,這層關系是群衆的心理隐患。

“堇花聯邦本來沒那麽大價值,航道畢竟只是玩具而已。但是目前,得知了思鄉計劃,許多隐居的遺民朝堇花聯邦滲透了。”

塞亞理解,堇花聯邦因為魚龍混雜的環境和如今親帝國的立場,遺民選擇這裏安頓觀望很明智。歸一會長久以來在星雲帝國外圍游弋,捕捉想尋求庇護的遺民,直接去星雲帝國太過危險。

所以羅切斯特下狠心從臺下站到了臺前,和星雲帝國敵對。歸一會的目的從來就不是統一宇宙,而是神道——荒神與接觸者之間的通道。就算歸一會當中有野心份子,但是羅切斯特本人,絕對不會迷失。

真麻煩。

“你認為羅切斯特會把堇花聯邦收回去?”塞亞點起一根煙,想了想,“不,不必這麽麻煩,瑞泰爾是警鐘?”維多利加點點頭,綻開微諷的笑意:“他在堇花聯邦的民心不是來自血緣,而是恐懼。恐怖主義永遠是廉價又高收益的投資,十場勝仗也贏不了一場陰謀。”

拉非雷在時計領首戰大捷,固然讓全宇宙目睹了星雲帝國的強盛,堇花聯邦也心甘情願地歸順,但這種臣服要擊潰,容易得很。

瑞泰爾是星雲帝國長久以來的友邦,如果它出了大事,星雲帝國在戰場的泥足深陷就避免不了,拉非雷會被迫兩頭支援。堇花聯邦也會看到歸一會無孔不入的手段。

人人都會算賬,不順服歸一會,指日到來的就是血腥鎮壓。而反水,星雲帝國倒不定把自己滅了,畢竟教皇仁慈。

霸道永遠比王道好用。

“所以軟弱的人心不值得團結。這一點你做得很好,埃維亞、智人同盟和瑞泰爾都是從心靈上覺醒的民族。堇花聯邦失去也沒什麽可惜,我随時有辦法把它拿回來。”

塞亞看了一眼這個妖精般美麗的金發少女:“我知道你一直在鼓動零號向外開拓。”

“保守不是治國之道。”維多利加聳了聳肩,“開闊視野,拓展複雜、奧妙的思維領域,向軟弱的人們展示自己的優秀和強大,用知識和力量讓他們心悅誠服,把真正的生存哲學向他們展示:強大、威嚴、真實和自由。”

若非如此,星雲領也不會是今日擁有近萬星系的“星雲帝國”,這位是背後的女帝。

“堇花聯邦就算到了羅切斯特手上,他也不會把它弄成肉沫粥。但是瑞泰爾,這裏不是那幫狂信者撒野的地方。”塞亞凝重地道。

“塞亞,不要對瑞泰爾太上心,只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

黑發青年搖了搖頭:“我相信梅塞德絲。”

維多利加沒有多勸,只道:“零號的快速蘇醒多少還是出了羅切斯特的意料,你要幹預就幹預吧。”

“也許在拉非雷出擊時,羅切斯特就看到了宇宙情勢的變化。我懷疑不是他求助女王陛下,而是女王陛下被他說服了。”塞亞夾着煙若有所思。

“當然,那個男人是曠世奇才。就和歷史規律一樣,每逢一個時代的崛起,或者一個勢力的落幕,必有妖星出沒。或推動發展,或力挽狂瀾。而後者,通常會被名為命運的巨手碾碎。”維多利加笑眯眯地道,“你認為羅切斯特會成為一個經典的例子嗎?”

“你真夠風涼了。”塞亞斜睨她。

“如果沒有你,塞亞。”維多利加吮着煙鬥,“我承認我會從頭到尾看戲,負宇宙很少有這樣的大戲可看。不過我也阻止不了你。總之,臺面上的事有我們解決,你照顧好後面兩個小崽子就行了。”

教皇的戀人回頭,兩只幼崽正為他們高深的談話畏懼地竊竊私語,見狀,用牙疼的表情道:“我不是奶爸。”

“你不是嗎?”維多利加橫他一眼,塞亞的神情從牙疼上升到了頭疼。

悠揚的汽笛帶來空曠的回音,雪白的水鳥在被染成玫瑰色的水面翺翔,翅膀閃閃發光。

“話說,在概率上,除了零號,你們都可以選擇不喜歡我吧。”青年這麽問不是質疑,而是單純的好奇。

維多利加沉默,金絲般的秀發從她的帽檐下反射着船下流水的波光,光彩潋滟。塞亞第一次看到這個聰穎的女孩在一個問題上諱莫如深的樣子,不禁詫異。

“這不可能。”她的聲調輕若弦絲,随即被高傲的語調掩飾,“反正也沒什麽不好,其他凡人我還看不上呢。”

過了一會兒,維多利加鼓起一邊臉頰:“該把禮物給我了吧。”

“咦,什麽東西?”惡劣的男人說,“兔耳嗎?”

金發女孩直接把他的腰包打開明搶,結果拉出一串結起的手帕,粉紅色的煙霧騰起,一頂垂耳兔帽落在她的頭頂。黑發青年放聲大笑,把帽子拿下,從裏面掏出準備好的禮物給她。

水晶色的糖罐仿佛被星辰的閃光包裹,一粒粒糖果都像太陽的碎片,散發着柔和的光芒,看着就能感受到那甜甜的氣息。

“維包子,你可真好收買啊。”塞亞揉了揉她長及腳踝的金發。

“哼~”維多利加既往不咎地收下。

作者有話要說:

維多利加,哥特蘿莉。

若非還有克拉姆共有的萌性,維多利加是所有克拉姆中最不可愛的,沒辦法,聰明人嘛。

這章強化了本文的縱向(歷史)設定,橫向(地理)已經描述得差不多了,剩下兩個主要地點就自由之章(死亡君主領地)和星雲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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