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折辱
作者:流亡貝殼
1VN,隐忍堅韌受X混蛋攻,混蛋≥4,僞骨科
0.
女化是一種對固有性別的扭曲,當明顯女化的外在表征并非出自自願的時候,那麽該形象,很明顯,是一種折辱。
不幸的是,陶知時刻都在經受這樣的折辱。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幫他守住他的秘密。
他不是父親的孩子。
他是一個污點。
野種。
家族中諱莫如深的一個禁忌。
1.
你很難界定陶知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時代,經歷過物質與科技的極大繁榮後的落寞,社會結構坍塌與倒退回了強權君主的二元架構當中。君下是臣,父權與夫權卷土重來。
男性自尊膨脹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任何挑戰這樣一條尊卑紅線的人,都得死。
他們開放過,所以再度封閉之時格外保守;他們自由過,所以重新把人的手腳捆起來,技巧更加娴熟。
陶知活下來是個奇跡。
母親是父親的第三個妻子,他是母親唯一的孩子。生下他的時候,母親擔心他遭受嫉恨,活不太長,用錢給接生的人封了口,對外宣稱他是個女孩子。戰亂後,物資與人才奇缺,沒人會帶他去檢查的。一個不受寵的小老婆生了女兒,不值得留意。
母親想讓他活命,給他穿起了裙子和繡鞋。
當時沒有考慮到,裙子更容易脫下來這個現實。
第一個強迫他的人是他的二哥。二哥是讨厭他的。莫名地讨厭。
他比真正的女孩力氣要大,管家安排他挑水,居然也挑得動。于是他從此就負責小廚房的一只水缸。
身邊早就有這樣的流言蜚語,說母親根本不得寵,懷他那陣子,父親都沒去她房裏待過。家裏人看他是個女孩,安分又文靜,被欺負了也不說,便不把話挑明,只暗暗拿捏他,使喚他,壓榨他也壓榨母親。
二哥下學回來口渴,自己房裏又沒水了,在井邊和他撞上,乜他一眼。陶知識趣地避讓開。井邊這個時段沒什麽人,各房的人都在忙各房的事。陶知這時候出來挑水,也是指望別被人撞上。撞上了又得使喚他。他想溜出去聽戲。
曾經衰落了的一切又複蘇起來。貧乏到了極點,從過去的繁厚裏随便挖出幾樣也夠他們繼續在茍延殘喘幾個世代。
只來了個陶迎,運氣不算太糟。
他豎着耳朵聽見外頭戲臺子敲鑼了,心裏泛癢。日頭頂在西邊,有些往下沉的意思了。井裏面打起來的冰水,把那明晃晃的一個光球映着,蕩啊蕩,蕩碎了。被人舀在手心裏,嘬了一口。
甜絲絲的。
又一口。
陶知想不通他為什麽喝得那麽慢。光喝水又不解饞。離晚飯還有好一陣呢。
他輕輕碾了碾腳下被井水淋濕的一圈土,鞋底髒了,晚上又得熬夜洗。
陶迎盯着他的腳看。
他連忙把腳縮回自己的裙子底下。
那眼神可不像哥哥看妹妹,反而像看着什麽肮髒露骨的東西。
陶迎接下來的一句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想。
“騷什麽呢!”陶迎對他冷笑。
從古至今沒變過的,辱罵一個女性,便罵她“騷”,用蕩婦羞辱去掩蓋住自己那點見不得光的渴望。
陶知沒說話,應對找茬他已經很娴熟了。他規規矩矩地站着,拎着桶,乖順地叫陶迎再也說不出什麽。
陶迎終于把水喝夠了。看向他的桶,伸出手來。
“幹什麽?”二哥的舉動讓陶知困惑不解。
“不是要打水嗎?”陶迎見他蠢頭蠢腦,越發不耐煩,直接扯下了他手裏的小木桶。
“我…我要灌一缸呢!”那意思是不必幫忙。
結果陶迎一愣,回頭冷着臉對上他,“你倒會使喚人。”
最後真幫着他把一缸水灌滿了。
看着那缸水,陶知的第一個反應是錯愕。水面裏映出兩張臉,一張是他的,為了扮得更像女孩,唇上抹了胭脂,一張是陶迎的,亮堂堂的白面盤,被汗水潤得發紅。
“謝謝二哥。”他掏出一張帕子給陶迎擦汗。
陶迎接了帕子,嘴裏卻咕哝着,“狐貍精。”白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幫了他又罵他,陶知實在想不通這究竟算什麽。帕子也不還他,他還等着用那個綁了辮子出去玩呢!現在自己這辮子上的小花扣,不倫不類的,看着心煩。
陶知又重新在水缸邊照了照,很想把自己兩腮的一點紅暈抹掉。
男孩和女孩的差別究竟在哪?陶知想不通。
2.
那次之後,挑水時就常遇見陶迎。陶知從怕他變得有點高興。他來了,他便能多得了許多空閑。
“打完水你都去哪了,怎麽總尋不見你?到了晚飯才回來。”
“二哥找我做什麽?”陶知擡手擦了擦汗,他臉白,手卻糙,幹活還總是撞出幾塊青。陶迎看在眼裏有些不是滋味。
家裏的姐妹都是養得嬌嬌嫩嫩的,縱然衆人都心裏有杆秤,知道陶知不該姓陶,但一個屋檐下,天差地別卻看得心驚。
陶知是乖順漂亮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身世,該很讨人喜歡。
心裏這樣想,嘴裏卻那樣說,陶迎也不清楚自己心口不一地是為了什麽,“誰找你!”
他厲聲呵斥,怕陶知覺得他對她有幾分特殊一般。
陶知不敢說話了,低頭把桶扶着。今天他穿了件新衣裳,雪袍子,青滾邊,腰間掐了一截月白的緞子,把腰線與臀線勒出來。顯得腰細腿長。長條的身材,脖子與臉上的皮膚又是格外細嫩的,平常舉動,也似在撩動春情。
陶迎又去看他的手。
“晚上我有東西給你,你早點回來。”
“是什麽?”
“晚上就知道了。”
但陶知一聽戲就聽得忘乎所以,差點把飯也錯過了,哪記得陶迎給他許下的雲遮霧繞的願景。
第二天打水,陶迎就沒有來。
陶知提着桶等了一會,等不見人就算了。也沒見到臉上有半點失落或傷心。
陶迎透過牆上的镂空看他,目送他提着小木桶在井邊和廚房艱難地穿梭,牙是暗暗咬着。忍了又忍,才沒有沖出去質問。
自覺付出了三分,便要讨回來五分,讨不回來,就要記恨。
陶知千算萬算,沒避開“不應承情”這條錯。
他出去聽戲時比昨日晚了,已經唱過一折。與他要好的一個男旦在他慣常趴着的樹枝底下等他,妝倒沒卸,可去了身段唱腔,也極易看出,那是個男人。
很年輕的一個漂亮男人。
與陶知很談得來。
兩人照了面立刻說說笑笑。陶知把辮子挽起來,梳得很利落。頸後一绺發絲也不剩,像個小将軍。
“诶?你這是怎麽弄的,也教教我!”男旦姓陳,陶知叫他耳東。因陶知沒念過書的緣故,第一次他介紹說,自己姓做“耳東陳”,便以為他真叫“耳東”。一個親昵的诨名便延續了下來。
耳東把手放在他的腦後去摸,發現有些粘黏。
“手帕丢了,淋了花汁,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又說笑一會,就到開場了。
陳回到臺上,陶知卻被陶迎叫住。
“四妹妹。”陶迎第一次這麽叫他。
笑得和藹可親。
陶知想着下午沒見着他,大約是過來解釋的吧?他沒生氣。
于是他也樂颠颠地走過去。
“昨天叫你早點回家,你也不聽,送你的東西早備好了。你跟我來…”
陶知被他的好心腸感動得覺得有些意外,好奇地睜大眼睛跟上去。
3.
“剛剛那是誰?”
“是陳,耳東陳。”陶知沒聽着戲,但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母親以外的人,這樣鄭重其事地送他禮物。他的期待超過了對娛樂的渴望。他已經盤算好了,無論二哥送他什麽,他都會高高興興地收下來的。這是難得的善意,他很感激。
雖然他身無長物,不知道能拿什麽還。但他心裏己經給陶迎定了性:是個可親可敬的好哥哥。故而他仰着臉,一路蹦蹦跳跳,少見得活潑。
“見到那個陳,你就這麽高興?連名也不知道,只記住一個姓。”陶迎說話時嗓子壓得有點低,像是兀自忍耐。
陶知樂呵呵的,不知道他忍耐什麽,搖頭晃腦地補充道:“耳東啊,我叫他耳東。他說只有我這麽叫他。”
“昨天也是去看他?”
“嗯!”陶知此刻依然無知無覺,有問必答,知無不言,“他在臺上,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像是能發光!他的水袖一抛,像散花天女一樣!你不知道有多好看!我聽別人說,這世上沒有神仙的。可那一刻,我覺得,他就是神仙妃子……”
“就那麽喜歡?”陶迎帶他到了一間不太常用的柴房,開了鎖,把他推進去。
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