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廣彙樓還跟往常一樣生意興隆,小二們忙得腳不沾地。
不過以往熱鬧的一樓大堂,今日大家都沒有什麽人閑聊,就算有人說話,聲音也都壓得低。
而順着樓梯往上,一層比一層安靜。
三樓臨街的一間雅間裏,一個氣度華貴的女人背對着門,臨窗坐着,正端着酒杯自斟自酌。
廣彙樓的窗戶開得不高不低,若是坐着擡眼看出去,除了遠處角樓樓頂,就只剩天。
今日萬裏無雲,天空一片蔚藍。
坐在窗前的女人長舒一口氣,像是被憋了許久。
看着窗外的天看了好一會兒,仿佛自言自語地感慨道:“今天的天氣可真好。”
話音落下,一直靜靜候在女人身後的嬷嬷開口,“今日有風,風一吹,沒了前幾日那般悶熱,倒是有點像秋日裏的涼爽。”
女人笑笑,扭頭,露出一張明豔的臉,“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還以為只是我自己心眼作祟。”
又看了眼窗外,“果真是好個天氣。”
嬷嬷聞言淺笑,“長公主是為楚王府的事情高興?”
純嘉輕輕擱下手裏已經空了的酒杯,“不是說白月心被關起來了嗎?”
嬷嬷答:“說是她身邊那個丫鬟死了之後,被軟禁了幾天,不過賢妃娘娘出面,昨天已經解了軟禁。”
知道這話主子不喜歡聽,嬷嬷沒帶一點情緒說完,以免火上澆油。
果不其然,聽完這話,椅子裏的人嗤笑一聲,“咱們這位賢妃娘娘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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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娘娘畢竟是楚王殿下的生母。”
“生母?”純嘉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重複一遍,“有時候真是不知道該說她是天真還是傻,巴不得把每個人都利用幹淨,但卻妄想着別人能念着血緣親情待她真心。”
搖搖頭,“在這個地方,尤其在帝王家,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知道她又想起傷心事了,嬷嬷沒說話。
“那個白月心怕是還在偷着樂,覺得有賢妃給自己撐腰。淪為別人的棋子渾然不知,還滿心感激,世間為何會有這樣愚蠢的人?她以為賢妃是喜歡她才叫她嫁進楚王府,呵~”
冷笑一聲,“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真心待過的人,又怎麽可能會憐愛旁人?”
嬷嬷說:“生在這上京城,沒有幾個人不是為了恩寵而活。賢妃娘娘如今風頭正盛,能得青眼,那便是前途無量,難免失了清醒。”
“是啊。上一輩都是見風使舵,蠅營狗茍之流,又怎麽可能養得出來什麽好人。”
“不過,賢妃娘娘雖然看重白月心,但蘇嬷嬷也是跟了賢妃娘娘多年的人,死在白月心手裏。雖說說的是丫鬟記恨在心,所以痛下殺手。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怕是殺人滅口。”
繼續說:“這些蘇嬷嬷年待在楚王府,不知道往宮裏送過多少消息。現在人死了,時過境遷,再想往楚王府安插人怕是沒有那麽容易了。賢妃怕是會在心裏給白月心記上一筆了。”
純嘉笑得開懷,“果然,我還是最喜歡看這種狗咬狗的戲碼。就是遺憾沒有親眼看到。”
嬷嬷道:“奴婢第一次見到這位側妃,看樣子溫順可人,現在看來,怕不是叫人省心的。”
“越不省心越好,不然到時候誰去把翊坤宮的人拉下水?如果真到了那天,咱們這位賢妃娘娘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光是想想就叫人心情愉悅,純嘉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只是可惜,王妃福薄。難得有個性情純淨的人,就這麽就沒了。聽聞殿下自從得知死訊之後,一直閉門不出,連一向器重的徐大人都吃了閉門羹。還有當初為了求那手串,費了那麽大一番周折,可見對王妃還是有心的。若是熬過這一關,日後不知該是何等尊崇。”
純嘉眼裏沒有惋惜,只有冷漠。
“徐遠的錯,不是隐瞞不報,他錯在擅自做主。站的位置越高越不能容忍自己手下的人僭越。那個時候,就算消息傳出去,他就一定會回來嗎?我看不一定。”
“難過是肯定的,別說一個陪在自己身邊三年的枕邊人,就算養個貓貓狗狗,猛地走了,都不可能無動于衷。單是一個賢妃,你難道忘了?賢妃背後是王家,王家一黨跟晏青山在朝堂上一向不對付。到時候賢妃成了太後,她就算成了皇後,天天在一個屋檐底下,又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倒是不知道晏将軍當時怎麽會同意這門婚事。”嬷嬷說。
“晏家這個小女兒是他夫人拿命換來的,說是掌上明珠也不過。這件事怕是根本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純嘉理了理衣袖,“現在走了也好,總比鳥盡弓藏來得好。坐上那個至尊之位,不管是誰都會變的。手握生殺予奪之權的人,是不會愛上一個人的。一旦愛上,就意味着這世上便有了自己不能殺的人了,有了軟肋,有了死穴,沒有一個帝王會允許那樣一個人存在。恩寵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什麽舉案齊眉,白頭偕老都只是美好的幻想。到那個時候,看着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底下卻是血淋淋的利弊權衡。”
“長公主說得是。”
純嘉靠在椅子上,看着天,久久沒有再說話。
房間裏安靜下來的時候,驚覺外面好像也沒有什麽聲音。
喃喃開口,“總覺得現在有些像天越走的時候,到處都悶沉沉的。”
嬷嬷試探着道:“主子要想熱鬧,不然在公主府裏辦個游園會?”
純嘉沒有回答。
清靜得叫人心裏發悶的時候,任何一點熱鬧的聲音聽在耳朵裏都悅耳得很。
街上賣糖葫蘆的叫賣聲傳上來,坐在椅子裏的人起身,走到窗邊。
剛好瞧見那個小販被兩個小姑娘叫住。
“你這糖葫蘆好吃嗎?”一人問。
“好吃!肯定好吃!”
另一人笑,“你是賣糖葫蘆的,肯定是說自己的東西好了。”
小販不贊同地搖搖頭,“我可不是自誇,是真的好吃。楚王妃知道吧?就漠北來的那位,那是吃過多少山珍海味的人,連她都說我的糖葫蘆好吃嘞!”
“你見過楚王妃?”最先說話的那個姑娘說。
“見過。”
“她長得好看嗎?”
“那是一等一的好看!我活了大半輩子就沒有見過那樣好看的人。”
三個人站在街角就這麽聊了起來。
聽着那些贊美之詞,純嘉笑出聲,只不過笑容裏有些嘲諷的意味。
“主子在笑什麽?”嬷嬷問。
“我在笑這群人可笑。人活着的時候,一個個恨不得用口水把人淹死,現在人死了,像是失憶了似的,把人像是要誇上天。”
嬷嬷沉默,只是想起剛剛上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感慨,說以前楚王妃過來的時候,最是熱鬧。
純嘉低聲,“果然,在深淵裏待久了,越是好看的花越恨不得把她一把掐掉。”
心中有些悲涼。
活得那麽明媚的一個人,活着的時候沒有聽到一句好話,突然人沒了,好像一個個都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
純嘉不想再聽,轉身正打算坐回去,忽然聽到街上傳來一陣騷動。
不由循聲看去。
看清的瞬間,怔愣住。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緩緩從城門進來,馬車門窗緊閉,看不到半分其中景象。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駕着馬車,馬車兩旁各站了四個人。衣着普通,面容也無甚特別,而此刻卻将手裏的冥錢大把大把往空中抛灑。
冥錢紛揚,卻不見棺椁。
那雪白的冥錢仿佛飛雪,叫着盛夏時節寒意頓生。
如此詭異的景象,路人都驚慌避讓。
見窗邊的人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一直站在椅子後面的嬷嬷上前兩步,輕聲,“主子……”
剛開口,因為離窗邊近了,稍一垂眸就看到街上的景象,饒是已經見過不少風風雨雨,嬷嬷此刻還是被震得失語片刻。
“這是……”
純嘉眼底一片深色,半晌,緩緩開口,“怕是晏家的人到了。”
楚王府。
雖然是大白天,但是王府四處都靜悄悄的。
下人們都埋頭幹事,沒有人閑談,甚至極少有人開口說話。比之秋月死之後的沉寂,又添一分肅殺之感。
有人開始懷念迎霜院那位還在時的日子,懷念那時候的輕松自在。這種懷念就像是一種瘟疫,一個傳一個,卻只能夜裏隐蔽地蔓延。平日裏,沒有一個人敢提到跟迎霜院有關的任何事。
蘇嬷嬷怎麽死的,竹雨怎麽死的,那堆成小山的屍首,沒有人忘了,也沒有人敢忘。
幾個小厮按照王管家的吩咐,将擺在前院的盆栽移到角落的陰涼處去。
王管家安排好久去別處忙了,沒有跟坐在正廳裏神情不安的白月心搭話。
王管家的無視讓白月心絞緊手帕,唇因為抿得太緊而失了血色。
她被關在海棠苑禁足五天,五天,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曾經對她畢恭畢敬的下人,現在當她如透明人一般,甚至有些人看向她的目光裏帶着責怪。
那樣的眼神仿佛在無聲地提醒她迎霜院曾經發生的事情,可是那些事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呢?是她自己生病,也是她自己沒有扛過去。
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讓竹雨賠上了性命。
這偌大的王府忽然之間她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眼眶濕潤,卻強忍着沒有讓眼淚滾落。
牆角,幾個人搬得快要結束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飄下來一個東西,輕飄飄落在地上。幾個人扭頭看去,第一個看清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其他人還沒來得及細看,越來越多從天空飄落下來,落在頭上,肩上。
等都看清的時候,衆人臉色發白。
是冥錢。
平白無故出現這種不吉利的東西——
“王管家。”有人下意識找能管事的人。
可沒有等到回應,大門口傳來幾聲争執,然後一團黑影從門口飛進來。
“咚”地一聲悶響。
一個身穿铠甲的府兵抱着肚子蜷在地上,極為痛苦的樣子,半晌沒有爬起來。
随即一個人被簇擁着從大門口走進來,一路往前,沒有半分退縮停頓,所有上前阻攔的人全被打翻在地,到處是哀嚎聲,地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白月心坐在正廳裏,見狀,臉色陡變,立馬叫人,“來人啊!有人擅闖王府!”
府兵團團圍上來,那幾個人停在院中。
七八個人成圓站着,中間那人一身雪白錦服,身材颀長,步調不急不緩,相貌出衆,尤其那一雙桃花眼卻好看得足以奪人心魄。
白月心從正廳出去,“你們是什麽人?竟然敢公然硬闖……”
話說一半,剩下的話被一個擦着臉頰而過的飛镖幹脆利落地斬斷。
飛镖穩穩紮進她身後的門框上。
白月心一張臉血色褪盡。
中間那人擡頭看過來,視線對上的瞬間,白月心只覺得身體仿佛被凍住。
那雙自帶笑意的桃花眼裏卻像是盛着千年寒冰。
那人櫻唇輕啓,“在我沒有允許你開口的時候,最好閉嘴。因為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能攔着我,不讓我殺人的人,已經被你們殺了。”
白月心耳朵嗡了一聲,後脊發涼。
“你究竟是什麽人?膽敢在王府撒野?!”站在最前面的一人質問。
那人不怒反笑,笑聲很輕,并不回答,只是緩緩低下頭,垂首的瞬間,扇羽般的睫毛在臉上落下淺淺的陰影,慢悠悠地轉了轉拇指的上的碧玉扳指。
然後只聽見一聲悶叫,剛剛說話那個府兵頹然倒地,頸間鮮血往外噴湧,人像瀕死的魚,掙紮幾下便斷了氣。
周圍沒有人看清究竟是誰動的手。
在極其輕微的吞咽聲中,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聽到那個腳步聲,府兵們心口暗自一松,不過人剛從後院走出來,衆人視線裏一團黑影飛過。
院子裏的一個半人高的盆栽整個砸了過去。
“殿下!”白月心驚呼出聲。
聲音頃刻間就被巨大的碎裂聲蓋過。
朔風出手攔下。
院子裏中間那人轉扳指的動作緩緩停下,擡頭,看着站在臺階之上的人,一雙桃花眼自帶笑意,只是眼底卻是無邊無際的寒意。
唇齒輕啓,“蕭天淩。”
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
聲音分明帶着笑意,然而每個字都像是淬了千年寒冰。
“晏煦。”蕭天淩應聲。
晏煦盯着蕭天淩,“沒想到,你竟然還敢來見我。”
面對他明顯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蕭天淩淡淡回應,“我也沒有想到你會來。”
他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叫晏煦眯了眯眼,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笑,“阿梨喜歡熱鬧,我這個當哥哥的,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總是想要多找點人去陪她,看來看去,你這裏的人最适合。”
蕭天淩面無波瀾,“只可惜,你不能殺我。”
晏煦嘴角輕牽,冷聲笑,“是嘛?”
肩背以極小的弧度舒展開,“不過我也不想要你的命。她最想要你的心,我就把你的心挖出來拿出祭拜她好了。”
說到最後一個字,語調驟冷,驀然一道銀光一閃,晏煦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長劍,直直朝着蕭天淩面門刺去。
速度之快,周圍的府兵根本來不及反應。
只見臺階上的人側身一躲,順手扒出朔風的佩劍,反手接下晏煦一招。
對方力道之大,蕭天淩腳往後滑出半分才穩住身形。
往前一格,抽劍回攻。
“都退下。”蕭天淩道。
一個是骁雲騎主帥,一個是晏家次子,兩個人的身手放眼天下皆是數一數二。從前院到後花園,這一次都沒有留出半分餘地,全是殺招,以命相搏。
殺得雙眼血紅。
晏家劍法以快著稱,晏煦一陣猛攻,不惜暴露自己弱點,飛身躍起以全身力量揮劍劈下。
出乎意料,明明有機會攻擊他弱點的人卻沒有出手,生生受下他這一招。
劍刃相撞,發出震耳的聲音。
蕭天淩單膝跪地,血從嘴角溢出來。
晏煦收了劍,并沒有任何動容,只是冷眼看着。
朔風想要上前,蕭天淩卻在聽到他的腳步聲之後,擡起手,示意他不用過來。
蕭天淩站起身,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跡,“看來你是真的打算殺了我。”
晏煦覺得他這句話莫名得可笑。
“也就是說你還不知道。”
他這一句話叫晏煦覺察出一絲不對勁,警惕,“不知道什麽?”
蕭天淩看着他,“棺材裏,是空的。”
沒有任何彎彎繞繞。
短短六個字,晏煦瞳孔驀然微張,心中掠過一絲狂喜,随即極度警覺,眼睛微眯,像草原上的鷹審視着蕭天淩,不打算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你怎麽知道?”
“我挖開看過。”蕭天淩平靜說到,仿佛在說什麽跟吃飯喝水一般無關重要的事情。
晏煦呼吸一滞,而後猛地一拳揮過去。
蕭天淩被打得一個趔趄。
晏煦雙手緊握拳,因為極端的憤怒而有些猙獰。
不過随即所有的憤怒都被晏梨可能還活着的這個消息帶來的急切焦慮替代。
晏煦深吸一口氣,竭力叫自己平複下來。
“蕭天淩,我把我最寶貝的妹妹交給你,你卻沒有護好她。既然你護不了她,我會帶她回漠北。不管如何,在世人眼中楚王妃已經死了。”
一頓,“所以,從今以後,我漠北晏家與你蕭天淩再無半分瓜葛。”
蕭天淩卻沒有半分退讓,“她是我的王妃,不論生死。除了這兒,她哪兒不能去。”
“那你就試試。”晏煦沉聲,說完大步離開。
蕭天淩沖着他的背影道:“不要輕舉妄動。”
又道:“父皇有意動晏家。”
堂堂一位王妃,其他不論,光是後事如此簡陋這一項,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一句,那只能說明,這其實是一場牽扯甚廣的共謀。
晏煦不屑一顧輕笑出聲,“我晏家的事不勞楚王殿下費心了。”
夜深人靜,一輪孤月懸在天際。
陵山腳下。
一人負手而立,看着天上的月亮。
聽到有人走近,晏煦連頭也沒回,出聲問:“怎麽樣?”
“空的。”
倏爾一陣寂靜蔓延開。
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猛地提起了心。
“二少爺,我們要繼續查下去嗎?”
這裏面有太多疑點。
晏煦沒有着急回答,把已經在腦子裏理過好幾遍的東西又理了一遍。
半晌,“留下一隊人留在上京繼續打探消息,然後送信回漠北,讓大哥出來,看能不能在路上碰上阿梨,萬一沒碰上就在林州等。阿梨想回家的話,一定會經過林州。”
他等不了了,甚至不敢去想她現在可能是什麽處境。
“是。”
“再讓人查查這幾個月出入漠北的人。”
如果她還活着,不可能會瞞着他們,肯定會送消息回家。現在人不知去向,能多找點一點是一點。
“是。”
“少爺,那我們呢?”
晏煦想了一會兒才道:“去貢州。”
外祖父家在貢州。因為母親離開得太早,阿梨跟姨母關系一向親近,如果她真的是離開了上京,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那除了漠北,她還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貢州。
一行人翻身上馬,打馬離開。
“籲~”
蕭天琅勒住馬缰,馬在楚王府大門口停下。
在門口等候的王管家忙迎上前,“九殿下。”
蕭天琅下馬,将馬缰遞給站在旁邊的小厮,問王管家,“今天晏家來人了?”
“是。”
蕭天琅當即皺眉,“四哥呢?他沒事吧?”
王管家頓了一下,按照蕭天淩的囑咐,沒有把他受傷的事說出來,“殿下沒事,正在書房等您呢。”
蕭天琅不再多問,跟着王管家快步朝着書房走去。
書房裏燈火通明,透着一絲不尋常。
蕭天琅加快了腳步。
“四哥?”
一進門,站在書案前的人轉身。
見他穿的不是常服,似乎是要出門的樣子。
蕭天琅一愣,“……四哥,你這是?”
“我要去林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