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子留空洞房夜

冬日晨曦朦胧,濃重的霜霧蔓延在山脈間,這裏比長安要冷上數倍,李重俊怕她凍着,發令每日把這離宮別館用熱籠熏得暖暖的,蘇蘇卻不領情,總愛早上出門去看景色,有時,站在戶外良久,身體全部凍透,仍然像被施催眠術一樣不動一下,結果,終是得了風寒,病倒床上。

“蘇蘇姐病了,哎,我去陪她幾日吧。”林靜宜聽了李思沖傳來的消息,主動要去終南山照顧她。

“太子知道嗎?”林靜宜問。

“蘇蘇不讓傳信,只告知了歡喜,歡喜問起我大夫的事,我才知道。”

“病看過了嗎?”

“嗯,沒有大礙,想是凍着了,有些傷寒。”李思沖上前抱她,“我也有些冷,給我暖暖。”

自從和林靜宜聊了死亡的話題,李思沖下意識每天早早回家,有時間就抽空陪她。有時去長安鬧市閑逛,有時去廟裏上香,有時兩個人坐在撫琴亭裏相擁愣神,有時又整日整日在屋裏纏綿不出房門。

“無垠的太空中,繁星閃爍,只有地球是人類的居所,這個地球上幾十億人,有緣相愛彼此溫暖對方的你和我,我們既渺小到極致,也偉大到非常。記得我看過本小說,有一句話給我印象深刻,說,除了相親相愛,任何東西都不能把一個人真正束縛住,現在回想,有些道理。我就是受了你的束縛。”林靜宜靠在他懷裏,說了一大堆的話。

“所以,才甘願陪我去死嗎?”李思沖挨着她的嘴唇苦澀地呼吸着。

“呵,人心真是奇妙,當它認準了誰,如果不生死相随,就好像犯了極大的罪一樣,疼得受不了。”林靜宜吻了吻他的唇,給了回答。

“有時候,你就像在我身上施了法術,或者喂我吃了上瘾的毒藥,不跟着你,我就活不下去。”林靜宜拉起李思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來回摩擦。

“傻瓜,這應該我是要說的話。”李思沖抽出手緊緊從後面攬住她的腰。

入夜,東宮重明門、嘉德門、嘉福門、玄德門紅燈高懸,崇教殿、麗正殿、光天殿、承恩殿處處輝煌。寝宮之內,金燭耀眼,喜氣懸繞,楊妃端坐李重俊對面,珠玉滿身,粉面嬌羞。

司馔正指導二人進行同牢儀式,她拿過蘸了肉醬的脯肉遞給李重俊,“請太子與太子妃同食脊骨肉。”李重俊機械地拿起三次,與楊妃同吃了三次。

“請太子與太子妃行合卺之禮。”李重俊板着臉接過第一杯一飲而盡,第二杯祭奠,第三次用雙瓢獻酒時,李重俊生氣地喝退了司馔。

“滾滾滾,擾了我的興致。”他把酒瓢推至地上,楊妃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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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馔眼見二人沒有喝完合歡酒,大着膽子一邊後退,一邊提醒,“請太子完畢合卺之禮。”李重俊轉頭,目露兇光,她方低頭急速出去。

“我身體不适,喝不得太多酒。”他撂下一句話給自己的妃子。

“是,太子。”楊妃含笑回他。

李重俊站起身,他覺得這幾日自己又像個牽線玩偶般聽着各色人的指令行動,真是壓抑到了極點,冊封太子時,要不是蘇蘇在,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堅持下去。

他強迫自己不想蘇蘇,來回不安地走來走去,他不假思索就脫了繁重的婚服,扔到地上,看見他動作的楊妃,以為他要行合房之事,臉一下子紅起來。

李重俊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他轉頭發現了太子妃的羞澀。他想找借口出去,可又閉眼覺得不妥,于是幹脆褪了外衣,只着內襯,也不理楊妃,自顧去床上睡了。

再看太子妃,本以為太子會主動親近自己,不曾想他先去休息了,一下子手足無措,是像侍娘教授的那樣去直接取悅太子,還是原地等着,她拿不準主意。

她猶豫了一會兒,自己硬着頭皮,自行脫了衣服,也去床上挨着李重俊蓋被躺下,又過了半個時辰,她聽見了太子熟睡的呼吸聲,這才敢扭頭看他一眼。

靜态宛如雕像的李重俊深深吸引了楊妃,這個好看的男人,以後就是她的丈夫了,她微笑着上手去輕撫他的臉,從額頭到鼻尖,從嘴唇到耳根,她自己身體開始發熱,當她把手再往下探時,李重俊忽然醒了,他猛地抓住她的手。

“明日還要朝見父皇,早點睡覺。”李重俊冷淡地推開她的手,又閉上眼睛。本來,他已經睡了,但楊妃的舉動驚醒了他,此時,他想起了蘇蘇,他轉過身,臉貼着床的內壁,腦子裏想着蘇蘇現在是否能安穩入眠,過了明天,自己一定要去看看她。

楊妃也轉過身,一滴眼淚吧嗒浸入枕頭。

次日,太子妃朝見過皇帝、皇後,與怒氣沖沖的李重俊一起回宮,剛一進寝宮,還沒等李重俊換好便服,她就開口犯了忌,“母後應該不是故意那麽說你的,我雖也聽說你的生母是個宮女,但這并不妨礙你身份的高貴,”她沒看李重俊的臉,不然,她一定後悔接着往下說,“再者,母後說起的那個下賤的舞妓,我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你也無須…啊!”她話沒說完,李重俊已經掀翻了茶桌,吓得她除了那聲尖叫,再吐不出一個字。

“看來你很享受韋後對我的侮辱啊,母後?哈哈哈。”李重俊失控地大笑。

他朝太子妃走了幾步,“至于那個舞妓,若再讓我聽到你提起她,我會派人通知你父親來收屍的。”他凜若冰霜般咬完字,就大步走出去。

楊妃面容慘白,目色驚懼,已無哭泣的力氣,只剩千行殘淚,癱坐地上。

“你怎麽來了,歡喜不該告訴你,咳咳。”蘇蘇強撐起身體坐起來。

“不是歡喜說的,聽你咳嗽的聲音,可能是得了肺炎,唉,現在也沒有什麽消炎藥,不然會好得很快。”林靜宜看她一身病态,心疼地說,“你怎麽不知道保重身體,要是讓太子知道了,會殺人的,這別宮的侍從又不知道要死幾個了。”

“你可不要打趣我了,我已經按照醫囑,每天喝那些苦凄凄的藥了,會好的,咳咳,在他來之前。”蘇蘇微笑。

“你怎麽什麽時候都能笑出來,這份樂觀,快些傳染給我吧。”她探身抱了抱蘇蘇。

“将軍舍得放你到這兒來嘛?天寒地凍的。”蘇蘇問她。

“他說終南山有好去處,湯峪那兒有溫泉,既能去膩潔膚,還能除寒治病。我明日就帶你去,車子我剛已經吩咐過了。”

“呵呵,是嗎?我這些日子很是閑悶,正好去。對了,玉娘傷勢如何了?”

“她呀,身強骨健,聽袖娘說,整日纏着歡喜,不讓他出玉仙閣的門,你倒是該擔心歡喜的身體。”林靜宜捂着嘴兒笑。

蘇蘇聽了她的話,臉紅着拍她,“好了,好了,你呀,嘴兒真是不饒人。”

兩人依偎着床上聊天,久久不歇。

“人呢?我讓你們好生照看的人呢?都想死了,是吧。”隔天,李重俊冒着風雪,快馬來看蘇蘇,卻發現她不在,着急地厲聲叫罵,揚鞭朝着跑來禀報的侍從就是一下。

“太子息怒,是李将軍家的侍妾,叫靜兒的,接她去湯峪沐浴溫泉了,她有些風寒,所以,啊…啊…”聽蘇蘇生病,自己卻半點不知情,李重俊又添了惱怒,鞭子抽得更狠了。

“下次再不如實盡快給我消息,我扒了你們的皮。”他說完就馬不停蹄地又朝湯峪奔去。

“舒服吧,對你的病一定有好處,你先泡着,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東西,你要進食才能好得快。”林靜宜從溫泉裏出來,裹了厚厚的錦布進屋去,只留下蘇蘇一個人。

“這真是仙境,哎,頭上白雪幽幽地落,浸在水裏竟然宛如到了暖春,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我一個人逍遙是不是有罪過。”蘇蘇喃喃自語。

“想我了嗎?”

蘇蘇忙回頭,看見李重俊真的出現在眼前,她既興奮又憂傷的表情讓李重俊有些揪心。

李重俊合衣跳進水裏,“啊,是好溫暖,你的确該罰,有這等好事,不傳消息給我。”

他淌水到蘇蘇身邊,才發現她只着肚兜,頓時生了念想。

“哈,靜兒還在。”蘇蘇推他。

“我命她一個時辰之內不許過來,你先忍着饑餓,讓我吃飽了再說。”李重俊說完,解了自己所有的衣物,把這段時間的思念一股腦化為情欲全部引爆。

林靜宜穿好衣服,在廚房愣神,看着鍋裏熱氣騰騰的食物,她卻擔心起正銷魂的那對苦命鴛鴦,“李重俊啊李重俊,你如果死了,蘇蘇姐命運又會如何呢?啊,我這個笨蛋,哈,我還有精力替別人發愁,死就死吧。”她最後苦笑。

“太子可是冷落着太子妃去了終南山的別宮,你可知?”武崇訓對正描眉梳妝的安樂公主說。

“你不說,我如何得知?你關心這個做什麽?”安樂公主顯然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他一定是去找那個蘇蘇了,聽說,她先去那兒療傷呢。你快去父皇面前告他一狀,說他荒淫無度,不理正事。”

“我不去告狀,要去你去。”

“他剛娶了太子妃,卻仍不忘舊情,那個下賤的東西還整日裏讓他善學養兵,你的皇太女夢就此截住吧,我之前也低估了那賤人的厲害。”

“哦,你發愁這個啊,好辦,你改日等他回了宮,派人去殺了那賤人不就行了。到時,又沒人護着她。”

“那怎麽行,上次李重俊就對我暗示了不能再動那個賤人。”

“他不許你動你就不動嗎?哼,你是他兒子不成。”李裹兒鼻子裏出氣。

“真是殺了那個蘇蘇,會惹急李重俊的。”

“那也好,他要是敢有動靜,我就禀告父皇,說他造反,想現在就謀奪皇位,不就行了。”李裹兒描了一半眉,武崇訓聽她這麽一說,突然抱了她一下,害她畫歪了。

“哎呀呀,你這個蠢貨,你看你幹的好事。”可是,武崇訓沒聽見李裹兒罵他,他已經跑出去了,是的,就要先下手為強,若他李重俊敢反抗,就反誣他謀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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