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班服引發出來的二三事
莎士比亞曾經在《麥克白》一文中說過:黑夜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
其實這句話也不盡然,真正活在惡意組建而成的黑暗中的人,根本觸不到白夜,他們的白夜被人徹徹底底的掩蓋住。
被人欺負其實并沒有什麽理由,暴力本身就是錯誤。
冷暴力,語言暴力,比起高高舉起的拳頭,或許,更能稱得上淩遲手段。
設計稿交到小太陽的手裏,肖谷翻看了兩面,走到投影儀下把圖片投放至多媒體上。
夏裝有好幾種設計,春秋也比較多,冬裝比較簡單,簡單的羽絨服,分成長款和短款。
許是因為自小柳清然就不愛說話,所以肖谷的口才從天賦高的先天條件加強到無人能敵的程度。他總要幫他說話,也要在陌生人面前翻譯他的話。
小時候昊然哥哥說過,肖谷是柳清然專屬發言人。
講臺上肖谷把圖片介紹完成,按照投票選出兩套夏季,三套春秋,冬季只有一套,全班都很滿意那件簡約風的黑白羽絨服,長短款一看就很暖和。
又過了一個星期,那天清晨,天還蒙蒙亮,水霧還未散盡,就見肖谷從雲齋的倉庫裏取出自己的寶貝摩托車,把柳清然準備好的箱子放在專門裝貨的後備欄上,确定好校服被綁好,少年把安全帽遞到柳清然的懷裏:“上車吧。”
“你要安全駕駛啊。”
“明白,明白。”
他明白個鬼,柳清然抱緊他以保全自己的安全,想着什麽時候在摩托車上裝一個限速裝置。明天就找書出來研究,一定要限制住這匹脫缰的野馬!!
班會上穆素懶懶散散的打了個哈切,說是把班級交給孩子們,他先回去辦公室睡一覺。
早已習慣穆素的孩子們一心撲到箱子裏的‘班服’上。
柳清然把衣服拿出來,春秋款遞給肖谷叫他找兩個人穿上,還特地交代了選好看的人穿。自己穿上一套,丢給劉樂天一套,扔了一套給鄭萬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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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的一套給了許文靜,一套給了沈靜怡,一套給了程青梅。
三人三色,柳清然坐在位置上望着正在美的三個小夥子,習慣性的靜默,等着肖谷開口介紹。
肖谷本來又要習慣性的開口替他說明,結果想起姚老先生的提點,他不能太溺愛清然。
清然不是啞巴,也是個伶牙俐齒的家夥,不能因為自己想護着他就什麽事情都幫他做了,現在幫他說話,以後還要幫他走路嗎?
“小七,自己說吧。”他拿手好戲就是裝糊塗。
沒料到肖谷會這麽直接的把問題抛過來,他愣愣又迷茫的看着肖谷:“我說?”
“你設計的東西不你說,你讓肖谷說?”劉樂天抱臂站在一旁:“你怎麽總是指着肖谷幫你說話?你這小嘴巴是幹什麽用的?”
吃飯用的。
他雖然沒有什麽常識,但是勝在聰明,他知道師父肯定和肖谷說了些什麽,不然肖谷不會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突然讓他來說話。
小朋友委屈的看了一眼肖谷,肖谷心裏一虛,決定側頭絕對不心軟。
都怪我心太軟,心太軟,什麽問題都不讓他扛。
心裏哼着歌,他也小心的觀察着小朋友的表情。
知道自己沒有退路的小朋友,率先拉過肖谷,對着那孩子身上檸檬黃的運動外套開口:“這是體育版本,原本是打算做成黑色,但是黑色太随大流了,看起來也比較陰沉,本來我挑了紅色,但是紅色做出來有點土氣,還有這種比較顯眼但是色調稍微柔和一點的檸檬黃,顯得人有活力的多,下褲羅漢果色的褲子,做的比較寬松方便運動,女生也是一樣的設計,但是腰身這裏會稍微收有點,款式也相較于男士短一點,褲子稍微腰線往上,這樣會顯得比例比較好。”
又站在肖谷身邊指着右手邊的劉樂天說:“這個就是比較偏中式的衣服,這裏留有交領,是右衽的處理方式,女生的是以蓮灰色做主調棗紅色做裝飾,銀色線繡上的鳳凰和海棠也很襯皮膚,男生的主要色是至淺的钴藍色和藏藍色。一淺一深比較有記憶點,用機器繡出來的仙鶴和卷雲也很大氣。保留了服裝特色,加上現代的加工,最後做成這樣較為厚實的外套,這樣穿也比較日常,不會太古調,也不會太另類。”
最後一套是穿在鄭萬航和許文靜身上的坦領。
在全班的矚目下,柳清然稍稍考慮一下開口:“這個本來是想做夏裝的,後來我無意看到記錄敦煌的壁畫的圖片,就覺得這樣的坦領做出來也很好看。藕粉色和粉綠色相結合是女生的,我姐姐說這樣比較輕飄飄的衣服,會讓女孩子感覺自己是小仙女。男生的是紅色與黑色相結合,有種少帥将領的灑脫感。”他輕咳了兩三聲:“這些就是秋季的。你們大家決定一下,價格已經被寫在黑板上了。”
肖谷覺得很不錯,就揚聲道:“你們想要哪套就在紙上寫上想要的名字。”
然後就是夏季,說着那幾個家夥就要換上。
柳清然從他們手裏搶回來:“你們以為現在幾月啊,這個時候穿短袖你們想感冒嗎?”
劉樂天無所畏懼伸手又拿回來:“無所謂啊,我們打籃球的時候就穿得是這種。”
說完,那幾個抱着衣服廁所的方向走。
因為夏季只有兩套,肖谷和沈靜怡沒有再跟去,他們兩個把冬季穿在身上,好好的展示了一番。
清然望着一班其樂融融的樣子,又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價目表。
怎麽說呢……
明年就要文理分班,這些個班服最多穿今年一年,做這麽多其實沒什麽意義。但,如果當做常服來考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使做得很多,即使分班了,也能把衣服當成日常穿着。稍微考慮的長遠一點也好。
坐在位置上,等着那四個家夥歸來。
等他們回來,柳清然最先指着許文靜身上的夏季裙裝。
“這個是以大漠或者西域的裝扮設計的紅裙,比較有個性,而且材質輕薄,外面這層裝飾用的薄紗,風一吹就會揚起來,夏天穿會很涼快,裙子也不會太短,也不會過長,正好在膝蓋上一點點,會顯得腿長。”她又看向程青梅身上的那套,輕聲說:“還考慮到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對穿裙子有抗拒感,所以準備了這種類似于宋褲的裝扮。女生穿起來也比較大氣。不願意顯露腿部不喜歡裙子的,這個比較好。”
男孩子就比較簡單,右衽交領的短袖,還有背心和短袖外套,都是和女生配套生成。
劉樂天本來還在滿意自己将要得到的衣服,轉頭聽到柳清然說出女孩子不願意穿裙子的話題,不由心裏一頓,他知道眼前這個小孩子聰明平靜,但是他能為旁人考慮到這個地步到讓人一驚。哪裏有年紀這麽小就這麽貼心的孩子?
12歲的孩子做個衣服會考慮到高中時期的女孩子反抗穿裙子的問題嗎?
他這邊還沒有考慮完,坐在第一組第六排的一個女生就笑嘻嘻的說:“我看咱們還是都選褲子比較好,這裙子看起來妖裏妖氣的。”陶欣然她在挑事:“許文靜,你說是不是啊,女孩子的穿得那麽好看是給誰看啊。”
許文靜面上有些尴尬,劉樂天也不是瞎子,入這個班之後他多少能察覺到女孩子之間有些不愉快也能察覺到不愉快的中心就在許文靜和陶欣然身上。
肖谷比他還要靈敏,某一次直接問了來給他們送水的許文靜:“你被陶欣然她們排擠了嗎?”那個叫做許文靜的孩子很平靜只是搖搖頭,她沒有說,也不會靠男生們太近。
有些惱火。
女生的事情他不想管,但是這麽高興的時候,大家一起穿班服鬧,這個女的居然這麽不識趣的鬧心,他正要說兩句,手邊的柳清然就開口了。
他是個很真誠的孩子,說話也很平靜,如同不會起波瀾的死水,可就是那麽一聲語調,一瞬霧散雲開。
“你穿得很好。”小朋友這麽說。
許文靜面上的尴尬消失了,站在柳清然身後的肖谷露出欣賞的眼光:“确實,你穿得是很好看,對了,小七。”小太陽垂下頭去看柳清然:“紅色會顯得皮膚白是嗎?”
“嗯,我特地選的這種緋紅色柔和了一點正紅的熾烈,這條裙子會顯得女孩子很有氣色。”柳清然說:“這條裙子很有福氣,能被漂亮的人穿上。”
陶欣然臉上有些挂不住,立刻笑盈盈的用玩笑的口氣說出傷人的話:“你們看,你們看,穿得好看一點,肖谷和柳清然都對她和顏悅色的,看來咱們全班都要穿這裙子才行了。”
劉樂天最煩別人陰陽怪氣,側目去看,還未開口,又被柳清然搶先了,小朋友純良無害的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他的帽子一早就被穆老師拿走了,輕聲的問:“難道在你的眼底女孩子打扮的漂亮都是為了男孩子嗎?那你未免也太貶低女孩子了。”他說:“我哥說過,女孩子打扮的好看是為了讓自己心神愉悅,不是為了取悅別人。而且,你在公開場合說許文靜打扮的好看是為了博取男孩子的視線非常不禮貌。你自己目光短淺是你的事情,但是用這種羞辱的語調說別的女孩子,我可以合理懷疑你是在對許文靜進行人身攻擊,語言暴力也是暴力的一種。明白嗎?”
陶欣然走上前兩步,諷刺的笑着,毫無反悔的抱臂無謂道:“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嘛。小朋友你這麽認真幹什麽?”
“就算是小朋友也知道,開玩笑要建立在當事人覺得好笑的基礎上,你說出來的這些話,除了你自己沒有別人覺得好笑。無端說出這種話,要麽你智商低下,要麽你人品殘缺。”柳清然淺笑着:“你……不會是在博取關注吧。”他反問:“因為許文靜把你的風頭全部都搶走了?你嫉妒她?因為她比你漂亮?她比你聰明,比你更能和班上的同學和平共處?”
“你胡說什麽呢!你他……”陶欣然怒極上前一步。
一道黑影與風立于柳清然的身前,擋住了陶欣然所有的情緒。
劉樂天側過視線去看肖谷,那孩子渾身的黑暗自靈魂深處張揚舞爪的升騰着,小太陽正在經歷日食,別人或許笨拙察覺不到,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肖谷是個擁有絕對陰暗面的孩子。太陽失去暖意和平和,他寒了情緒和狀态,冷眼上對激動的陶欣然,陰鸷若鬼魅:“你敢碰他一下試試。”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不是假的,肖谷保護柳清然是骨子裏培養出的本能。
他畢竟是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小精靈。
還是一個實現了自己願望的小精靈。
書裏說過,精靈實現了人類的願望,就一輩子不會和人類分開,但是精靈會失去靈力,所以人類要保護好精靈。這是交易的代價,是實現願望的代價。
陶欣然冷哼了一聲,繼而回到座位上一動不動。
許文靜對着柳清然的方向說了聲謝謝,也點頭示意了肖谷。
班服的選擇最後在肖谷的組織下确定了最後的方案。
有錢的就全都買下來,然後班級裏确定了一套主打款,春秋款第二款比較正式,也較為厚實,這個天氣穿正正好,也更符合班級的氛圍,再三投票之後确定了方陣就用這一款。
柳清然把樣衣送到制衣廠,也就雲齋過一個馬路的事情。和主事的老曹叔叔說明了請求,立刻就答應下來。衣服如火如荼的開始制作,體育課上老梁也忙着排練方陣,就聽着哨子聲不斷響起,踢步的孩子們叫苦連篇。
那天肖谷說想要多留會兒和大家打會兒籃球,柳清然無趣就在學校亂晃,他來這裏很久了,卻依舊沒有仔細的了解過學校的構造。
偶然路過了音樂教室,少年坐在鋼琴前,閑來無事彈奏了一段。
門外有腳步聲匆匆奔過,不止一個人。
他聽着那腳步聲不太對勁,走到門前輕輕開了一個小縫,是一個女孩子,高樓轉角處還有一個男孩正在往她的方向追來,待男孩子轉角視線避開,柳清然大開教室的門,伸手把女生拉進教室,叫她到鋼琴後面躲着。
随後鋼琴聲響起,《月光》一曲響徹活動教室。
門外腳步聲匆匆而過,往大樓外去了。
等《月光》彈奏玩,少年起身打開了音樂教室的門,左右看了看确定了那個男生已經走遠,這才走到鋼琴背後叫那個被人跟蹤的女孩子出來。
“他走了,你出來吧。”
女孩子淚眼婆娑的跌坐在地上,驚魂未定,擦了擦眼淚,吸着鼻子說:“謝謝你啊,柳清然。”
小朋友一愣,認識的人嗎?
她是誰。
伸手把自己的帽子遞給那個女孩子:“你快點回家吧,帽子給你,稍微把臉擋一下。”
“我不能回家,那個人知道我家在哪,他在學校沒有抓到我,肯定會去我家門口等我,我爸媽最近不在家,我不敢回去。”
從前,夢然姐姐也被人跟蹤過,昊然哥哥知道這件事後把那個癡漢一頓暴打,把人丢進警局裏關了幾十天這才老實。
“那去找班主任吧。”因為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可是她又認識自己,是不是我們班的?
“去找穆老師嗎?他……能怎麽辦?他那麽随便的一個人。”
嗯,确定了,是我們班的同學。柳清然對着女孩子搖頭:“穆老師其實很靠譜,他只是懶而已。”
等女孩子的情緒穩定了一點,兩個人從活動大樓走出來,直徑奔向理科老師的辦公室。
穆素正在批改昨天小測驗的卷子,看到開門來人,他問:“小七?許文靜你怎麽來了?”
哦,原來是許文靜啊。
柳清然停在穆老師面前,把剛剛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部交代,然後他說:“我是小孩子這種事情我不太方便處理,所以,我帶她過來找你。”
穆素點頭,拉着小孩子坐在自己的腿上,揉着他那一頭軟毛:“不錯,做的非常好。有進步。”
許文靜一早就覺得穆老師和柳清然認識但是又不好發問,如今這場面想讓她不發問都難:“老師你們兩個認識啊。”
“嗯,他數學就是我給啓蒙的。”穆素按着小屁孩的腦袋:“他五歲就是我的學生了。”
“那老師你也認識肖谷了?”
“當然認識啊,他們兩個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有這個小鬼的地方不超過三步就能看到肖谷,肖谷寶貝他寶貝的不得了,簡直當兒子寵。”
回憶起那天班服事件,許文靜點頭,頗為羨慕:“果然竹馬竹馬就是不一樣啊。”
“行了,小姑娘你也別羨慕了。”穆老師抱着柳清然靠在椅背上發問:“咱們來聊聊你的事情,那個跟着你的男孩子是誰啊,我們班的嗎?”
許文靜腼腆難堪的點頭:“是常冬。”
“常冬?哦,那個小男孩啊。”班主任拉了把椅子過來,他問她:“能和我細說說他為什麽會跟着你嗎?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你可以告訴老師你和他之前有交往過嗎?”
“沒有!”許文靜認真的否認,眉眼具是厭惡:“他雖然和我表白過但是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他。”她嘆氣,對上班主任的視線,或許她應該試着相信班主任的‘可靠’如果柳清然都這麽說了,那,應該就可以相信。
穆素的言談并無冒犯的意思,加上膝蓋上還坐了個漂亮的小朋友,看起來格外可靠。眸目舒展,許文靜能察覺到慵懶背後的認真,正要開口,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肖谷冒出半個腦袋,笑盈盈的問:“我來接小朋友回家,小七走嗎?”
小朋友準備跳下班主任的膝頭,卻被牢牢的抓住,班主任把肖谷招進來:“你也過來,這裏有個事情要處理,清然和我搞不懂。”
許文靜滿頭黑線,剛剛覺得您有點靠譜。
肖谷身後還有個劉樂天,那孩子也順勢跟進來:“有什麽事情啊,我也能幫忙。老師,要搬什麽嗎?”
劉樂天也是個不錯的苗子,穆素索性把三個孩子全都留下。
事情三言兩語就同那兩個大帥哥說清楚,男孩子們拿過椅子圍在許文靜身邊,劉樂天問她:“你們初中認識嗎?”
許文靜點頭:“認識,他是我初中同桌,他初中就和我表白過,我找我爸把他趕走了,他就說我嫌他成績不好,家裏沒錢。從初中開始他就習慣跟着我,早上上學的時候也會在我家樓下等我,那幾年一直都是我爸接送我,才能避開他。我爸,從前的班主任也都找他說過,還找過他媽媽,他媽媽說是我勾引他兒子,鬼知道常冬和他媽說了些什麽東西!!我本來以為上了高中就能避開他,結果他居然還和我一個班!!要不是開學的時候鄭萬航看出我有點為難,拉着我坐了同桌,常冬肯定又要黏上來。”
“你……好辛苦啊。”劉樂天說:“和他說了,他爸媽也知道這件事,你爸媽也知道這件事,他還是賊心不死,他真夠可以的啊。”
“我爸媽都出差了,最近不在家,他昨天晚上尾随了我一路!!”許文靜看向柳清然:“我本來想今天甩掉他的,結果他一直跟着我,如果不是柳清然幫我,還不知道要怎麽辦。”
衆人嘆氣,一瞬話鋒轉了:“陶欣然初中和你一個班嗎?”柳清然問她。
“嗯,一個班。當時常冬和我的事情鬧得整個學校都知道。”
肖谷蹙眉:“是不是有人說什麽一個巴掌拍不響,或者什麽你長得漂亮就是為了勾搭男人之類的話?”
“嗯。”女孩子也多有委屈。
“這個比較難辦啊。”穆素臉色變得難看,最後嘆氣:“他這個定義為性騷擾也不是不可以,就算報警了,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老師有老師的擔心:“事情鬧大了,對小姑娘的名譽也有影響。平白無故惹上這麽個玩意,難啊。”
肖谷望着柳清然,伸手把他從穆老師那裏拉到自己身邊,挑眉:“怎麽說?”
“什麽?”
“你平時鬼主意最多,我記得當年夢然姐姐的事情也是你解決的。”
“那不一樣。”柳清然搖頭,握住肖谷冰冷的袖口,開始分析:“昊然哥哥畢竟是柳家的孩子,有錢有勢,各方各地都有人,他想要處理一個人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今天許文靜的事情不能和夢然姐姐一概而論。”
“什麽意思啊?我怎麽聽不懂啊。”劉樂天問。
肖谷明白這孩子的意思:“昊然哥哥能護得了夢然姐姐一輩子,加上夢然姐姐自己也有功夫傍身,許文靜不一樣,她沒有昊然哥哥那樣的師兄男朋友,她也沒有夢然姐姐的身手。”肖谷嘆氣:“我們在說物極必反,讓清然的小舅幫忙是可以讓常冬暫時從許文靜的身邊消失,但是不可能讓他消失一輩子。他現在才多大,十幾歲而已,以這種小罪名,最多讓他消失兩三個月,兩三月之後呢?常冬再找到許文靜會發生什麽?懲罰力度這麽低,他有什麽好怕的?他有的是精力纏着許文靜。”
穆素望着推門而入的鄭萬航,那少年走到他們身邊迷茫的盯着他們幾個,穆素暫時不想解釋,又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柳清然:“怎麽樣?小七,有辦法嗎?”
稍稍觀察了一下四面的境況,抿唇:“與其揚湯止沸,還是釜底抽薪比較實在。”少年擡頭望着許文靜:“只是你要受點罪,但是成功的話,能把他從你身邊徹底推開。”
“受罪不重要。”這是黑暗裏唯一的希望,少女握緊拳頭咬牙,她一定要握住:“你說,到底要怎麽做?我一定會聽你的!”
“他現在只是尾随你,這樣判刑都不好判,既然罪名不夠大,那就直接給他定個大的。”柳清然望着許文靜:“你去找個男孩子談戀愛,咱們再觀察常冬的反應,一旦他對你的男朋友動手,或者對你做出什麽事情,有了罪名就好辦。現在法定刑事責任年齡是12歲,他不可能從這種狀态下逃出來。至少先讓他從學校離開,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可是高中生依舊會輕判吧。”劉樂天問:“真的讓常冬關個10年?他出來也才25,26啊。到時候受罪的還是許文靜。”
“我記得民事訴訟裏面有一個叫做‘行為保全’的概念,還有刑法裏的緩刑禁止令,管制禁止令。明白?我們的目的也不在于他會被關多久,只是說想讓他犯一個大錯。簡單來說,常冬的罪名太淺不會被重視,那就釜底抽薪!”肖谷冷笑:“這樣将來申請‘行為保全’和禁止令還能省下幾次複申。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行為保全’。”
柳清然對肖谷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律師兒子。”
“你們兩個考慮的倒是長遠。”穆老師抱臂問他們:“那我這邊要幹什麽?”
“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先找常冬的爸媽說一段,好歹學校和老師方面要把事情做完整。免得到時候有人抓住你的把柄。”柳清然望着穆素說:“你好歹每天換件衣服吧,這樣邋裏邋遢的。學校難免會有人拿你這些事情做文章。”
“知道了,知道了。”敷衍的态度。
當事人沉下心思,開始為自己打算,只有這麽一次,哪怕是十惡不赦的壞事,她也要做這麽一次,決心于此,許文靜同意了柳清然的意見,如果罪名不夠,那就請君入甕。
衆人決定一起送少女回家,歸家的途中,枯黃滿地,寒氣深重,柳清然問肖谷:“她的男朋友你來演嗎?可能會有點危險。”
“肖谷來演她的男朋友?那估計許文靜會被女孩子的唾沫星子淹死。”劉樂天毫不猶豫的拆穿了真相:“這小子在學校有多少人暗戀你知道嗎?”
這個他還真的不知道。
鄭萬航并不是傻子,跟着他們一路,聽着他們對話,大致上把事情理解透徹,伸手道:“那我來扮演吧,不過是刺激一次那個常冬。”
肖谷搖頭:“那很危險,處理不好你真的會有生命危險。我們班除了我和王冠一,也沒有別的練家子,我不合适的話,明天我去找冠一商量一下。”
許文靜一聽有危險立刻點頭,伸手按住鄭萬航的手臂,焦急道:“就是,就是,你還是不要太沖動了,本來就是我的事情,如果牽扯到你的身上,我就是大罪過了。”
人間的顏色是凋零,一片落葉,飛舞于衆人眼前。
或許肖谷來不及和王冠一商量了。
十字路口,常冬的視線死死的鎖在鄭萬航和許文靜交疊在一起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