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們兩個明白自己的平凡之處
當時間推開結束的大門，衆人步入自己的歸途，總有些孩子會因為迷茫也不知所措。窗外的風愈發的寒冷，冬日沒有終結，反倒有愈發凍人的趨向。
這樣寒冷的日子裏柳清然的精氣神都被冬日怪物咬食殆盡，體育課他是沒有辦法上的，就連室內體育館都不能去，被家人接走後怕是到期末考試都不能回來上課。
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肖谷一個人霸占着兩個位置，為了王冠一和自己的成績，小太陽每天起早貪黑，這天他望着快要厭倦的王冠一，忍不出抛下一個誘惑禮品。
“清然說，你要是這個次能有進步，他就拿一輛摩托車給你。我和樂天的同款。”
王冠一眼睛一瞬亮了。
行了，什麽都不用說了，這家夥已經火力全開了。
肖谷經常會對現有的生活産生懷疑，但是回頭看看柳清然他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小朋友是他生存的精神支柱。只要有柳清然在自己身邊，小太陽覺得自己真的可以普照四方。
鄭錫濤出現在班級門口倒是讓人感覺到意外，他稍顯不滿地問肖谷：“你家崽子呢？”
“崽子回家養病了。”
養病？
哦，也是，他那天看起來氣色就不太好，回家養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還真是夠可憐的。
那麽小的年紀，身體那麽不好。
肖谷并沒有離開的打算，鄭錫濤稍作考慮問道：“我那天在十字路口遇上他了，和他吃飯的時候，他問我，要怎麽才能讓意識到‘優秀’‘平凡’差距的人不受到傷害，回去之後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那你現在想明白了嗎？”肖谷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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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在罵我傷害了萬航？”
身為竹馬的肖谷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柳清然不是那麽閑的人，他不會從優秀的人身上找問題，稍作思考：“他不是這個意思。”
“你這麽肯定？”
“他腦子裏面裝的是什麽，我大致上了解。” 肖谷熟練的翻譯着柳清然的意思：“他的意思在于‘平凡’不在‘優秀’。我家崽子想要知道的是怎麽讓那些平凡人找到存在的意義，而不是讓優秀的人反思，讓‘我們這樣的人’為了‘平凡的人’改變現狀，這是很蠢的一件事。”肖谷不知道對面的人能理解到什麽程度，索性說了大白話：“就是說我們是不用變的，鄭萬航他們是要改變的。”
“我們不需要改變嗎？”
“只是針對這個話題而言，我們是不需要改變的，但是，從別的角度來看，那就不一定的。”肖谷自謙道：“我也有很多需要改變和進步的地方。”
算得上順暢的對話，此刻鄭錫濤弄明白了困惑，多心的觀察了肖谷兩眼，最後又作罷，算了，柳清然也不在，喊他一起吃午飯的事情也泡湯，先回去吧。
看他要走，小太陽眼底漫出些許狡詐，他開口：“喂，老兄，等會兒。”
駐足。
肖谷靠在白牆邊，四面無風，卻有驕陽刺入眉目，那孩子歡騰的開口：“我和劉樂天覺得只是來上學太無聊了，想搞點事情出來，你要不要加入啊。我還打算拉沈星辰入隊。學校既然給咱們四個稱號，咱們是不是該回應回應她們的期待啊。”
“搞點事情？”鄭錫濤覺得荒唐，還是生出興趣反問：“什麽事情？”
“社團啊。”肖谷點明主旨：“清然和我說想要做出一番事情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能缺，還說什麽時代造英雄。我好好的盤算了一下我們現如今的處境，覺得……還有很有必要玩一番的。”
聽起來很認真，肖谷不是在開玩笑，他在計劃什麽？
“從陸離哥那裏得來的資訊，現在學校的社團進入倦怠期，表面看着風光無限，實際上內裏一團亂，真正有本領的人留不住，沒有本領的人占着前輩的名義不肯屈就于人。明白一點，咱們學校的社團有一大半都是廢物的聚集地。根本沒有人真正在組織活動。”
“上次……甜點部和料理部……”鄭錫濤不理解：“上次整治之後不是有好些部團都整改了嗎？”
“那是因為懼怕劉主任毀了他們的根據點而已，能屍位素餐為什麽要奮起拼搏。”肖谷說：“社團裏新人老人盤根錯節，人際關系也烏煙瘴氣。這個月又有兩個人才退部。陸離同我說，現在整改社團迫在眉睫。”
“你想喊我一起去學生會幫陸離整改‘社團活動的風氣’？”這是鄭錫濤第一次正視肖谷的眼睛，眼前少年的氣質其實頗為複雜，并不是明朗一詞可以概括。他看不穿肖谷到底想要做什麽，所以習慣的先抛出線，看敵人到底想要什麽樣的餌。
“不是。”
那個太陽拒絕了魚餌，堂堂正正道：“我說了，那些社團盤根錯節，沒必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這樣尖銳的話語從小太陽的口中吐出，頗為讓人詫異。
鄭錫濤并沒有對話，他靜靜的窺視着肖谷展露出的真實面目。
并無保留的深交，肖谷明白，想要拉這個入夥就必須以誠相待，鄭錫濤雖然自大高傲，但有基本的常識和三觀。只要自己把話說清楚了，這個人必然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接着方才的話題：“沒有自救意識的人，我們根本沒有救助的必要！”這句話還是清然教給自己的。窗外風色如喘急流水，狂放的喧鬧着冬日的冷漠。
“那你是什麽意思？”鄭錫濤問：“不救他們？那你是什麽意思？”
光點破曉，這是他幾經思量後得出的答案，肖谷說：“我在想，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組建一個話劇部門。”
“你，們？”
“嗯，現在只有我和樂天知道，清然肯定要加入的。”
鄭錫濤面上一僵，頗為無語的看向肖谷：“柳清然知道他要加入嗎？”
“他以後會知道的，我做的事情他會無條件支持我。”肖谷對着火龍的方向挑眉：“學習，見識，眼界，通過舉辦社團一舉得勝，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想要進步，所以需要真正的對手，樂天算一個，你算一個，沈星辰算一個。南歌裏還有不少厲害的人物，我打算把他們全都招過來。你考慮一下吧。”
鄭錫濤搖頭：“不用考慮了，什麽時候開始？”
“下個學期開始，這個學期還有不少事情，而且分校的人要過來了，沒有空填寫建設部門的申請表。”肖谷做事情一向很有挑理，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也知道輕重緩急。
鄭錫濤收回自己的視線，開始權衡利弊。
對手？
不錯，有點意思。
嗯……
是很有意思才對。
都說高處不勝寒，鄭錫濤早就在高處待膩了，這些家夥撲上來喊他去争鬥更高的山頭，他有什麽不好加入的。不過是兩年半，陪他們走一遭也不虧。
他笑：“我說你啊，你怎麽知道學校裏優秀的人都會聽你的來創建部門？”
“因為清然在我這裏。”肖谷直接點名主題。
鄭錫濤的表情僵住。
小太陽的表情變的戲谑：“你是一個，沈星辰是一個，曾經見過的董娉婷是一個，吳敬文算一個，還有不少偷偷在清然身邊出現的陌生視線，清然是個糊塗蛋我不是。這個學校裏的強者都想往他身邊湊。”
“你清楚？”
“我很清楚。”肖谷毫無保留：“我能立于衆人之巅就是因為從小跟在他身邊的緣故。”驕陽與他的驕傲融為一體，目前的肖谷是鄭錫濤達不到的高度。
“雖然這麽說會讓你有些不舒服，但是，我覺得，學校裏面除了清然，沒有一個人能做我的對手。”
“所以你拉我們入夥，是因為質量不行，要通過柳清然讓我們進步。”
肖谷點頭：“好好感謝我吧，你知道跟在他身邊有多辛苦嗎？我從小為了不被他看不起，不被他抛下，什麽都要争最好的。這才能留在他身邊。”
鄭錫濤頓了頓，他點頭：“我承認我很不爽你這番話，但你說的是對的。”想要往前走就要握住眼前一切，在弱者當中登頂沒有任何意義，這個世上有真正的強者，有他真的想要超越或者是學習的人。
那個看似柔弱，嬌小，實則深不可測的小孩子。
肖谷看他心意已決，不再多話，樂呵呵的開口：“行了，那就這麽着吧。”
“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
“我？不是我打算什麽時候開始，是校長打算什麽時候開始，他老人家上次看完我們班的話劇之後就想盡辦法鼓搗我們再演一次給他看，所以，不用我去開口，讓陸離哥在校長耳邊說兩三句，話劇部的成立不是問題。”
鄭錫濤在這番話裏聽出不對勁，他警惕的反問：“你打算讓校長強制性的開話劇部？”
“嚯，你和樂天反應一樣快啊。”孺子可教也，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個在清然身邊，不超過一年就能突破現有的狀态。嗯，這樣的孩子成長起來快，清然和他們熟悉之後接受他們也比較容易。
肖谷噼裏啪啦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笑呵呵的說：“清然肯定不會同意我們開話劇部的。我說想要做，他一定無條件站在我這邊，但是他不會入部的。所以想讓他進入話劇部就必須從根本上下手。”少年狡詐的說出真相：“我要清然親手，一點一點的把話劇部建立起來，從成立到招收全部交給他來做。”
鄭錫濤手腳微微發涼，似是寒冰入骨，他被驚到了，肖谷這樣的人居然也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果然人不可貌相。
“柳清然知道你這麽算計他嗎？”
“昊然哥跟我說過，如果結局是好的，那麽過程狡猾一點也無所謂。”肖谷帶着勝利者的盎然：“怎麽說呢，我從小就會算計他，他也沒有懷疑過我，就算懷疑了也不會深究。”小太陽歡笑，仰頭眺望遠方，他賭的就是清然對他這份心軟。像是炫耀，肖谷挑眉嘚瑟道：“你沒有竹馬，你不懂。”
“……”鄭錫濤火大了：“滾蛋吧你。”
說完，肖谷微微側目，身邊來往的人少了，打量的視線也漸漸消失，匆匆恍影漸漸消失。鄭錫濤對他揮了下手離開了，小太陽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能成功多少，也不清楚清然會不會配合，但是……怎麽說呢……老天保佑啊，一定要成功啊。看在我這麽帥氣優秀的份上一定要成功啊，全部的希望都投在下個學期！！
加油！！！
他正在為未來迷茫，也有人在為其他的事情糾結。肖谷轉頭發現程遠一動不動的立在門邊等他，像是又些話要說，那人嘴角挂着放棄的笑容，見他回頭，無奈的嘆氣：“肖谷，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麽？”
“幫我告訴柳清然，衣服我不要了。”
因為事情過去的有點遠，肖谷已經記不清‘衣服’兩個字代表的意思，仔細回憶才将成績和話劇服裝挂上鈎。
“你什麽意思？你不打算再要衣服了？”
“嗯。”說完，那孩子失了精神，稍顯迷茫的蹙眉，離開了肖谷的視線。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平凡？優秀？”肖谷開始喃喃自語，忽然明朗，他一頓！
清然問鄭錫濤‘優秀’和‘平凡’的問題不是為了鄭萬航，是為了！！！
程遠！！！
不對，不對，如果只是一個程遠，清然肯定簡單聊兩句就搞定了。視線急轉，肖谷再去看坐在位置上發呆的謝震……
明白了。
最近自己和大家都沖的太猛了，王冠一也沖的太快，謝震和程遠……他們兩個跟不上了。
居然是這樣。
柳清然帶着自家老弟剪完梅花回來，就見肖谷蔫了吧唧的坐在沙發頹廢。
他笑着上前，把暖寶寶宸宸抱到肖谷的大腿上，嘲笑道：“怎麽了，你這是打算走憂郁路線了？這條路不是很适合你，換一個吧。”
“我都這麽郁悶了，你還拿我開玩笑，你有沒有心啊。”
宸宸趴在肖谷的心口，張着一口小米牙怒火萬丈的開口：“不準說我哥哥。”
“你這個哥控，不分是非對錯的嗎？你和你哥一樣，越長大越不可愛了。”谷哥煩悶的倒在沙發上，把在心口發笑的宸宸抱緊。
“喂。”
“嗯？”
“程遠和謝震崩壞了？”
“嗯，他們徹徹底底的崩壞了。”肖谷仰頭與小朋友對視，拉住他的手肘問：“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我和你們說要通過成績拿衣服的時候。”
“這麽說這是你步的局了？”
“不算是，只是我能感覺出來他們兩個和你們幾個不一樣的顏色。”柳清然開始解釋：“簡單來說，那兩個孩子不是站在舞臺上的人，從你們話劇排練開始我就知道了。”
“那他們兩個要怎麽辦？我看程遠挺失望的。”
“程遠先不急，先把謝震弄好。”小朋友捏着下巴道：“既然程遠說不要衣服了，那你明天就找他把東西要回來，然後……”他奸笑：“大年初三去敬老院你們要把話劇演一遍嗎？”
“嗯，要演，我們已經和陸離哥商量好了。”
“你問問程遠要不要演，如果他不演的話，就快點把衣服還回來，你去找別人。”
“啊？真的要找別人？”
“嗯，不難吧，反正也不是班級的名義，你在學校找個有天分的教好了，不就得了。”
重新找個演員真的不難，鄭錫濤和沈星辰兩個裏面挑了一個，那兩個天賦不錯，長相也占優勢，就是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演大臣啊。那兩個都是演王子的料。
……
……
清然不再多提示他，意在讓他先去辦事。
“對了，我姐今天拿了幾雙球鞋過來，放在屋子裏面了，你自己去看吧。”
“小七，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沒人比你更熟練了。”
“我就當做你在誇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