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見鐘情

追至長安外,裴深和薛嶺兩人分兩路搜查,免得王掌櫃躲過他們的追捕。

在路上裴深之前吩咐去查的人才來回禀,這個王掌櫃原本不是這名字,是假借死人之名進了長安,做起了生意。

原先出身山寨,做得全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後來遇上剿匪的官府,僥幸逃脫後便在路上借別人的身份逃過一劫,還真裝起了文人樣子,開了毓書齋。

當真也是巧合,他盡管出身山匪,卻是生得一副文人樣子,加上的确念過幾年書,倒也沒有露出破綻,還躲過了幾次搜查。

這案子一直壓在刑部,刑部那邊也有過追查,但始終不得進展,十多年來就這麽不了了之。

薛嶺也是前幾日和刑部打了交道,無意中知道這案子,再一看那畫像和描述,可不就是像極了王掌櫃,而且——

刑部那邊也有所察覺,正準備尋個機會,布下一個萬無一失的局,直接這名匪徒捉拿歸案,也要結了當年的案子。

誰知竟是被這人給逃脫,還劫了大理寺少卿未過門的妻子當人質。

這下哪裏了得,且不說裴家的聲望,是百年望族,光是憑着裴深的性子和如今裴桓在京中的交情,那也必須得保證這位白家小姐平安無事。

所以大理寺卿和金吾衛追出城不久,刑部尚書夜裏急匆匆的起了床回到刑部主持大局,巡城使連家都沒回,還在酒樓裏喝酒,一聽消息,連忙召集所有巡城守衛在城裏挨家挨戶的搜查起來。

這一鬧,整座長安都知道,十幾年前那驚天動地的剿匪案的落網之魚又跑了!

“大人,這附近只有這一條道,但是山路險阻,而且又多有落石,要不——”

“你們領着一半人守住各個出口,我領人上去,記住,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的人。”裴深想到白棠在王掌櫃手裏,便覺得一身冷汗。

白棠再聰明,也不可能從虎口脫險,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匪徒。

時間托得越久,對白棠越是不利,必須要盡快找到白棠。

山路漆黑狹窄,裴深走至後面,只能牽着馬貼着山壁往上走,還要留意随時往下掉的落石,一路上只能聽見前後的人呼吸聲,驚得連林子裏竄過一只動物都能察覺。

這裏太适合做藏身之處,裴深的直覺告訴他,白棠和王掌櫃就在這裏。

“白家小姐就在我手裏,裴大人一個人上來,否則我可就把她扔下去了,從這扔下去,可活不了。”

還未到山頂,忽地聽得一聲狂傲的笑聲,夾着風聲飄下來。

聞言裴深只愣了一瞬,便把手裏的馬交給了身邊的人:“在這裏等着,我上去。”

“大人不可,這分明是要——”

“放心。”

裴深看一眼幾人,只身繞着山路往山頂去。

少了一匹馬,山路再狹窄倒也比剛才走得快些,走至山頂時,裴深微微喘着氣,看見被捆着雙手雙腳的白棠坐在石頭旁邊,那石頭後面就是萬丈深淵。

早已換了一身打扮的王掌櫃站在那裏,頂着一身月光,手裏拿着一把匕首:“大理寺可真是人才濟濟,想不到還有你這樣的年輕人。”

“早該察覺你的不對勁,只是一直沒有證據才會讓你有機會逃掉。”

“你未婚妻可還在我手裏,你——”

“你以為你殺了她能跑得掉嗎?一樣會死,而且比你放了她的下場還慘,你不是就想逃?那你不如和我做一筆交易。”

做一筆交易?

王掌櫃可不傻,但是——

裴深的話一點沒錯,要是他現在不答應的話,那接下來他肯定走不掉,就算是殺了這個女人也一樣逃不掉。

肯定會被裴深報複,裴深的手段,他比誰都清楚。

年輕有為可不單單是一腔熱血就能做到的,要是毫無手段,怎麽可能在大理寺這種地方爬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我把人給你,你放我離開長安。”

“可以,我親自送你出長安。”

“裴深!”白棠忍不住道:“你——”

白棠蹙眉,看着裴深,卻見裴深面上自信,頓時說不出餘下的話——不會的,裴深是一個公正執法的人,她以前那麽得罪裴深,裴深都能忍下去,這個,沒有理由會放過王掌櫃。

除非,除非裴深已經安排好了,即使王掌櫃離開長安,也不可能逃脫大理寺和金吾衛的追捕。

“閉嘴,你這個女人!”王掌櫃伸手把白棠拉起來,看了一眼裴深:“你前面帶路,給我準備一匹馬和一百兩,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了她。”

真不要臉!拿女人當要挾!

白棠動了一下手腕,盯着王掌櫃手裏的刀,琢磨了一下她現在掙脫繩子,能從王掌櫃手裏逃掉,并且不受傷的可能性有多大。

成親在即,她不太想自己身上臉上多了一道疤。

“裴深——”

“放心,不會有事的。”

聞言白棠笑起來,想了一下道:“我問你,我要是背上、胳膊上或者哪兒多了一道疤,你不會嫌棄的,對不對?”

裴深一瞬間聽出白棠的言外之意,還不等他再說話,白棠已經一把推開王掌櫃往旁邊滾去。

千鈞一發之際,裴深在王掌櫃要撲過去的瞬間,先一步擒住了王掌櫃。

“你這個女人!你什麽時候解開繩子的!”

“那你大概是不知道,我平時都會帶一把匕首在身上,你要不信的話,倒是可以問問他。”白棠笑着爬起來,拍拍衣服和手,一臉得意:“早察覺你不對勁了,從第三個案子後,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

“你——”

“我又不傻,那些話本除了家裏的人,只有你是第一個看的,每次案子出現的時間都那麽巧合,當然只有你了。”

“可兇手不是我。”

“其餘的兇手不是你,但撺掇的人是你,而且——”白棠走到裴深旁邊,笑了起來:“我這幾日就心裏覺得隐隐不對勁,生怕自己出事,更有防備,你啊,千算萬算,算錯了這一點,我身上還帶着匕首。”

白棠也有一些後怕,要是王掌櫃搜了她的身,那就是有十把匕首也保不住現在的她,幸好幸好,王掌櫃沒有搜身。

看向身邊的人,白棠一臉讨好的笑:“這回我機靈了吧?之前連累你不少,現在總算是搞定了。”

“是,這回可機靈了,所以下月成親,我也能放心了。”

山下的人聽到信號,紛紛上來,就見到這位被劫走,差點引起整個長安城騷動的白姑娘毫發無傷的站在那裏,正在和自家大人撒嬌。

再看他們家大人,臉上的寵溺都快要溢出來了。

“把人帶回去,交給刑部,這案子是他們的,我們搶了倒是不道德,留給他們自己去解決。”裴深把人交給手下,看了一眼白棠:“馬都在下面,要走一段。”

“那就走呀,再不回去,我看爹娘和哥哥都要急死了。”白棠一想到自己被擄走大半日,家裏人怕是都要擔心死了。

尤其是白離,肯定往後都不讓她寫話本了,勒令她之後不許出門。

從山頂到半山,白棠剛上馬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安心的往裴深懷裏靠着:“你怎麽知道我被王掌櫃擄走的?”

“薛嶺最近和刑部那邊走得近,無意中得知刑部那邊正在跟王掌櫃,所以——”

“原來是這樣。”

想到薛嶺,白棠就想到了鄭苓。

這對鴛鴦什麽時候能修成正果呢?她和裴深都快成親了,這兩人居然毫無動靜,也真是夠慢的。

“不想知道為什麽你爹娘一開始不願意讓你嫁給我了嗎?”

“這種事,知道了只會煩惱,所以爹娘都同意了,我還是不要知道了為好,反正你不會負了我是不是?”

白棠是個寫話本的,什麽事情想不到,剛察覺的時候,就已經在腦海裏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糾結了一陣子,後來白起和郭氏都同意了,她倒也不在意了,畢竟連白離都不反對了。

知道得越多,越不能平安過日子,所以,白棠想,既然父母都同意,那必定不是什麽要了命的理由,那就——

不問了。

“你當真是豁達。”

“這不叫豁達,這叫,得過且過,日子要是過得太認真計較,會很累的,我不想那麽累。”白棠本就只是一個閑人,如今得了裴深這樣的良人,便不再去想旁的事。

只盼着往後和裴深能好好過日子,然後,做自己喜歡的事,陪着喜歡的人。

平生并無什麽大志向,所以,就這樣吧。

“放心,我不會負你,成親後,你還是和現在一樣,想做什麽做什麽,就算是任性有爛攤子,我也幫你收拾。”

“真的?”

“只要不殺人放火,違反律法,我自然會幫着你,打了人,我替你去賠禮道歉就是。”裴深收緊胳膊:“也是巧了,第一回見你的時候,也是夜裏,也是在長安外。”

那時誰能想到,他居然會和白棠定了親。

只不過——

裴深看着懷裏已經困了的白棠,不由想起那晚的情形,笑了笑。分明自己也怕得不行,居然還要護着其餘人,一雙眼睛在夜裏晶亮,一眼就看進了心裏。

所以才會有意無意到了永安坊,所以才會覺得麻煩也要出手幫忙。

只不過是一見鐘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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