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晚的月亮好鈎啊

開學一周後的一個晚上,下了晚自習,成月又和一些同學在教室裏待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走出教學樓時,成月習慣性地看天空,今晚的天空很好看。淺青色的天空,被風刮幹淨了,只剩一彎銀月斜挂在天上,看上去清冷的很。

成月看着看着,輕聲呢喃:“今晚的月亮好……”她想了一會兒,沒想到什麽形容詞,最後說:“今晚的月亮好鈎啊。”

同行的女生們聽見她這話,大聲笑了起來,她們說:“成月,你這是什麽形容詞。”樊星雨笑嘻嘻地說:“成月,今晚的你也好‘鈎’啊。”

成月跟着她們一起笑,也沒說話。

又走了一段路,快到寝室樓的時候,成月和溫盞落在了她們後面,在談小說。談着談着,成月又看了看天空中挂着的月亮,輕聲對溫盞說:“昨晚我夢到他了,他像一輪明月高懸在空中,皎潔無暇,卻難以企及。”

“成月,你今天怎麽了?”溫盞狐疑地看着她:“好像很不對勁。”

“大概是因為昨晚夢到他了吧,所以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成月輕聲嘆息。

“如果覺得喜歡就去追呀。”

成月看了溫盞一眼:“你覺得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會去追嗎?”

“不,”溫盞縮了縮肩膀:“我慫,我只要看着他美好的樣子就夠了。”

“你看,說起來很容易,但做起來太難了。”

“那,如果你覺得你沒有那麽喜歡他,那就試着放下吧。”溫盞嘆息了一聲,接着說:“說起來,我還挺羨慕你,我從來沒有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不對,也算有過……”

“講講?”成月原本黯淡的眼睛亮起,眼裏散發着八卦之光,她期待地看着溫盞。

“其實,也沒什麽。”正說着,她們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溫盞的宿舍門口。

成月一把把她拽住,拉到了宿舍走廊的一邊:“跟我說完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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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打算不說啊。”溫盞站定了之後,低頭理了理自己被成月拽歪了的書包帶子,然後輕聲說:“我小時候和我媽住在一個大院子裏,院子和我同齡的還有一個男生,那個男生長得很白很可愛,我小時候和現在一樣慫,遇見一個人也不敢上去搭話,然後有一天,那個男生主動過來找我搭話。我們一起玩游戲,他其實挺娘的,特別喜歡玩那種小女生玩的游戲,但我那時候竟然還覺得他挺帥的,那時候我們還約定,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溫盞說着說着,靠在走廊的牆上,眼睛好像望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但是後來他就搬家了,搬家前他還給了我他的新地址,讓我給他寫信,但我不知道怎麽寄給他,就沒寫過。”

成月以為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溫盞卻繼續說了下去:“後來上了高中,我上高二的時候,和他在一個班。那時候我還挺開心的,但是因為慫,一直沒有找他說過話,他也好像跟不記得我似的,從來沒跟我說過一句話。他還是喜歡跟女生玩,他跟班裏的女生關系都挺好,但是我不是他唯一的朋友了,或許連朋友都不是了。”

說到這,溫盞朝成月笑了笑,臉上漾起兩個小梨渦:“我也不知道我對他到底算不算是喜歡,但他的确是我印象最深刻的男生。”

“恩。”成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晚上她躺在床上,習慣性地看了一下自己小說的數據,可能是因為自己在連更,數據竟然慢慢上去了。但她在評論區裏翻了很久,也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她發了個朋友圈,講她今天說“月亮好鈎啊”被衆人嘲笑的事,仍然迎來了一衆的“哈哈哈哈哈”。成月沉思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很有成為沙雕的潛質,然後她在自己的小說裏加上了這段對月亮的描寫。

結果在她快要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看手機的時候,突然收到了鐘尋的消息,首先是一行“哈哈哈哈”。

人類的本質果然是複讀機。

“你竟然還把這段話寫進你小說裏了。”這是鐘尋的第二句話。

成月看着看着,就彎了彎嘴角,她在被窩裏輸入:“原來你還在看啊,我還以為你已經沒在看我的小說了。”

“沒有啊,只不過我最近比較忙,好吧,其實也不算忙,不過我不怎麽用微信。”他接着輸入:“不然以後我給你打電話吧,微信電話也好,我不太喜歡打字的感覺。”

成月看着這行話,沒回過神,良久,她輸入:“好。”

第二天晚上晚自習下課後,成月接到了鐘尋的電話。

“喂。”成月在校園裏的路上走着,小心翼翼地出了聲。

“恩,我現在在操場,你現在在哪兒?”鐘尋的聲音仍然幹淨明朗,手機裏還傳來風吹過的聲音。

“我剛下晚自習,現在在回宿舍的路上。今天你過得怎麽樣?”成月注意到從身後經過的溫盞,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她噤聲。

溫盞看到了她的動作,一副了然的樣子,乖乖地走在成月旁邊沒有說話。京都今晚的風似乎很大,成月在電話這邊都能聽到風聲,鐘尋的聲音卻依舊明朗清晰:“挺好的,今天上完課之後我去看了一場話劇,這場話劇是我之前跟組時認識的學長導演的,結束的時候我們大家一起在臺上唱歌,感覺整個氣氛很棒。還有今天上表演課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表現挺好的,你呢?”

成月凝神想了會兒,說:“今天沒有太多事,還是上課,去圖書館看作品。不過我有點懷念大一的時候,我們現在的課程從現代一下子跨到古代了,要學古代漢語,還有古代文學史的另外一部分,整天看作品的話也是看古文,古文需要靜下心來看,突然懷念起看現當代文學史的時候了。”

“不過,”成月突然想起來:“今天我們古代文學史的老師說了一句話,他說讓我們趁着年輕多讀經典,多看看《論語》《孟子》這些,現當代文學史上的書最好不看。”

她頓了頓,接着說:“我覺得我不太認同,經典是人定義的,它們又不是生來就是經典。再說,我覺得人處在不同的階段就要看不同的書,我初中的時候很喜歡看那種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小說,後來開始看虐文,再後來開始看名著……我覺得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你沒有看過,怎麽知道這本書好不好。”

“我覺得,你們的老師有些偏激了。”鐘尋輕聲笑了笑,說:“說實話,如果有人把《論語》《孟子》這些書和金庸的書放在我面前,那我肯定會選金庸的書。你們的老師因為是專門研究這個的,所以他明白那些經典好在那裏,但我們不知道。他的人生閱歷告訴他,這些經典很好,但我們的閱歷還達不到那個程度。”

“恩,其實我也明白那些經典很棒,比如我就很喜歡韓非子的犀利峻峭。但我覺得,現代的書同樣也不差。”她說着說着,就走到了操場旁的街道上,不遠處傳來了男生們打籃球的聲音:“我們的老師總對我們說,當代文學是現代文學的一次退步,可他們只是一味地批判當今的文學,卻從來沒有提出過該怎麽發展。如果大家都一味地鄙視當代文學,那麽我們未來的文學該怎麽發展呢?”

走到了宿舍門口,成月和鐘尋的聊天差不多也結束了,她和鐘尋互道再見後挂了電話,然後看向身旁的溫盞。

溫盞一臉幽怨地看着成月:“我一直在你身邊,你都沒理過我。”接着她把成月推到牆邊,雙手按住成月的肩膀,臉上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梨渦:“說,跟哪個小妖精打電話呢?我剛剛可聽的一清二楚,你絕對不會是在和你家長談文學的未來吧?”

成月眨眨眼:“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在和我家長打電話了?”她妄圖掙脫開溫盞的限制,奈何她比溫盞低一點,力氣又小,怎麽也掙脫不開。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溫盞嚴肅臉。

“就是那個我喜歡的男生啊。”成月靠在牆上,像在敘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但她的嘴角卻彎了起來。

溫盞怒了:“那你這兩天還一副‘我失戀了我很難過的樣子’?”接着她指指成月手中的手機:“今天人家電話都打來了。”

“我這不是也沒想到嘛。”成月撓了撓頭,笑了笑。

溫盞最終松開了成月,背着個小書包嘆着氣回到了她宿舍,臨走前她還留了一句:“虧我昨天還陪你一起傷感了好久,覺都沒睡好,原來這只是我一個人的痛。”

成月突然覺得有點心虛,不對,她心虛什麽,她又不是要和鐘尋在一起了,只是打個電話而已。

不過還是明天給溫盞買點東西補償她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溫盞:???我還有感情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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