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告白

冬天對于成月來說是難熬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來回回滑過這麽多雪還不摔倒的,但好歹是快熬過去了。這些天,她基本上早上出了宿舍門之後只有到晚上了才回去,其他時間都待在圖書館或者教學樓,不是因為她熱愛學習,而是她想減小自己摔倒的幾率。

某天成月和班上一位同學一起去吃飯,走到食堂的樓梯上時滑了一下,差點摔倒,她站定之後驚魂未定,幽幽地和身邊的同學說:“我現在好害怕冬天啊……”

“為什麽啊?怕冷嗎?”同學一臉天真。

成月瞥了同學一眼:“不是,怕摔倒……”

身旁路過的兩個男生聽到她這話後沒忍住,哈哈大笑,邊笑邊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成月幽幽地看着他們兩個跑得飛快的身影,在想她是從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段子手的呢?

不知不覺,就到了期末考試。又是一個令人頭禿的考試周,考試過後就要回家了。

她早早就訂下了火車票,準備從時州一路晃蕩回去,并且準備過年時的整個冬天,只要雪沒化,她就不出門。沒想到時運不濟,她好不容易訂到的火車票到商州時是晚上八點,已經沒了回家的公交車。于是在與家人商量了之後,她準備在商州訂一個當晚的民宿。

她對商州沒有鐘尋熟悉,于是她去問鐘尋,鐘尋幫她搞定了一切之後,說了一句:“剛好那時候我已經到家了,那我順便去火車站接你吧。”

成月當時想脫口而出“不用,有高德地圖”,但想了想,自己的确有迷路的可能,于是就默默答應了。

這一切導致現在坐在火車上的成月後悔莫及,她淡然地看着窗外飄落的雪花和過往的景色,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早知道不答應不就好了嘛,明明已經決定放下了,再見到他不是徒增傷悲嗎?成月嘆了口氣,默默想,最後一面了,就這一次。

在火車上颠簸了不知多久,成月數着一個又一個的站點,白天坐在窗邊看書,晚上就躺床上睡覺,正當她覺得自己要在火車上過一輩子的時候,終于,到了商州。

成月提着行李箱,忐忑不安地下了車,剛到站她就接到了鐘尋的微信消息,問她在哪兒,她回了消息。鐘尋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讓她站在原地別動。

成月乖乖地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覺得自己這樣子風塵仆仆地見鐘尋實在不太好,但也來不及化妝了。于是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等鐘尋來找她。

過了一會兒,成月看到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向她走來,是鐘尋,他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棉襖,下半身穿着一件燈芯絨的黑褲子。她一直覺得穿着棉襖顯得臃腫,原來只是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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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月愣愣地看着他,鐘尋好像更好看了一些,黑如鴉羽的發絲,黑白分明的眼睛,眉眼帶笑。

鐘尋走到她身邊,一手拉過她的行李,朝她笑:“怎麽啦?”

成月回過神來,搖搖頭,紅了臉。

走到室外,才發現原來商州也在下雪,細細密密的雪花落下來,落在鐘尋的頭發上、肩上,倒很好看。

“原來商州也在下雪啊。”成月說了這麽一句。

鐘尋也仰着臉看:“對啊,我沒在京都看到雪,卻在商州看到了。”

成月看着身前的人的後腦勺,沒來由地說了這麽一句“今年我還沒有摔倒過呢。”剛說完這句話她心裏突然湧現出一種自豪感。

“哇,那你很棒啊。”鐘尋扭過頭朝她笑,笑得很溫暖。

鐘尋替她找的那個民宿離火車站倒也挺近,坐公交車就能到,只是還要走一段路,成月覺得自己就算是腦子秀逗了也不會傻到迷路。

這輛公交車上的人并不是很多,窗外已是華燈初上,車裏也亮起了橘黃色的燈光,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靠在車窗上看窗外的景色,成月也看了一會兒,然後悄悄回過頭來看身旁安靜坐着的鐘尋,昏黃的燈光下,少年的神色益發俊朗。

秀逗就秀逗了吧,她這樣想。

他們下了公交車後,又走了一段路,進了民宿,安頓好一切後,鐘尋提議讓她和自己一起下樓轉一轉,去吃頓飯。成月摸了摸肚子,确實是有些餓了。

他們下了樓,走了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家面食館,吃的仍然是當時在京都吃的那種面,熱氣騰騰的,散發着香氣。

“果然還是家鄉的好吃。”兩個人吃飽喝足後,鐘尋靠在椅子上,一臉滿足地說。

成月在火車上時夥食不太好,這下吃了面,她終于有了一種飽腹感,同樣一臉滿足:“對,不過我覺得很奇怪,只有吃面的時候我才會有一種安全感。只要是以米字開頭的食物,不管是米粉米線還是米飯,我總覺得吃了好像跟沒吃一樣。”

“我倒還好,”鐘尋聽到她這話笑了笑:“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八成是個北方人。好啦,吃飽喝足,我們出去走走消消食。”說着他就拿起自己挂在椅背上的衣服。

成月看着面前穿着白毛衣的少年,想着,最後一面了。

他們在冬日的街道裏走着,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停了,甚至還出現了月亮,月亮朦胧地隐在雲堆裏,身邊人們在冷風裏攬緊大衣匆匆而過。走了一會兒,他們停在一棵樹下,成月擡頭看了會兒月亮,突然開口:“我想起了一句話。”

“什麽?”鐘尋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向月亮,略微一想,忍不住輕聲笑了:“今晚的月亮可一點都不鈎。”

成月原本有些惆悵的心情立馬被他破壞了,她“噗嗤”一聲也笑了出來,朝鐘尋喊了一聲,“你這人怎麽這樣!”說着作勢要去打他。

鐘尋佯裝要逃開她的“魔爪”,一邊往後退一邊笑着說:“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你們中文系的要嚴謹一點,‘今晚的月亮好鈎啊。’這像什麽話,這能寫進你小說裏嗎?”

成月一本正經地辯解:“我這叫詞類兼用,在我這裏,‘鈎’是可以兼用作形容詞的,再說了,你一個學戲劇的,我也沒看你分飾多重角色和我說話啊。”

“學戲劇和學中文能一樣嗎……”鐘尋也開始認認真真地和她進行學術上的探讨。

他們偏題了好一會兒,鐘尋才問她:“你剛剛想說什麽來着?最開始的時候。”

成月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才不要去追趕月亮,我要月亮奔我而來。”

鐘尋沒有說話,似乎在想怎麽回答。

成月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覺得這句話很好,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理解這句話的,但我所理解的意思,大概是你若盛開,清風自來,夢想是這樣,愛情也是。”

鐘尋沉默了一會兒,他沙啞着嗓子說:“我不是月亮,但我想奔你而來。”

成月愣了好一會兒,她微微偏了偏頭看着眼前少年的臉,月光皎潔,少年面若冠玉。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等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聲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鐘尋頓了頓,溫柔卻堅定地說:“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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