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尋
成月和鐘尋再次走過之前的那條街時,是在開學的前幾天。街上沒有太多變化,只是熱鬧了些,多了些行人,人們仍然在冷風中步履匆匆地走着。過年期間又下了一場雪,所以地面的積雪變得更厚了。
天空中飄落着小雪花,幾乎微不可見。他們像之前一樣在街上閑逛,只是鐘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牽起了成月的手,一雙戴着手套的手交織在一起。
只是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成月是這麽覺得的。
“我還是想問,”裹成熊的成月低着頭走着,頓了一下,才将這句話說出口:“你為什麽會喜歡上我?”
“我之前已經回答了,”鐘尋有些無奈,他有些感冒,說話帶着些鼻音,他也問:“那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成月愣住了,她看了一會兒面前經過的行人,想了想,才說:“你這樣的人,是應該被喜歡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具備被人喜歡的特質,所以你才喜歡我?”鐘尋瞥了成月一眼,沙啞着嗓子說,他的語氣裏明顯帶着不悅。
成月察覺到他語氣裏的不悅,有些急了,她微微側了側身子看着鐘尋的眼睛:“不是的,我喜歡的,就是你這個人,別的任何人都不行。”
鐘尋看着成月這幅着急的模樣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他停下腳步,定定地看着成月:“我也一樣,成月,你有沒有想過,你其實很特別,特別到足以被人喜歡。”
成月搖搖頭,有些茫然,她仍然看着鐘尋,模樣有點傻傻的。
鐘尋看着她這樣子,拍了拍她頭上的雪花,又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完美。我也會有崩潰、不知所措的時候。你喜歡的,其實只是你心裏想出來的一個幻影呢?”
“不是的,我喜歡的就是你。”成月很幹脆地回答,她的話如銀針落地,堅定異常。
鐘尋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的手停了下來,重新插進衣兜裏:“你看,你并沒有你想象中那樣了解我,我也一樣。”
“但我願意去了解你。”成月看着面前的鐘尋,眼裏滿是堅定,她的耳朵凍得有些紅。
鐘尋咧開嘴笑了,牽着成夏的手繼續走:“我也是。”
雪下得更大了,成月擔心天氣太冷會讓鐘尋的病情加重,想讓他先回去,鐘尋卻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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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着走着,踩在地面的積雪上,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就在這時,他們在街頭遇到了一只雪白的薩摩耶,它正和兩個八九歲的小孩子玩,動作輕柔地撲在兩個小孩子身上。他們兩個停下腳步,靜靜地看着,臉上都露出微笑。
“以後我也想養一只薩摩耶。”看着薩摩耶和兩個小孩子漸漸遠去,成月這樣說。
鐘尋糾正她:“是我們一起養。”
元旦後回到學校,班裏的同學先組織着開了個班會。
成月提前一小時出了門,在積雪上低頭走着,到教室時時間還早,她拿出教材,剛翻了一下,就看到一張滿是“尋”的紙,那些“尋”,一筆一劃,工工整整,正是她之前晚自習發呆時的傑作。
她笑了笑,把教材重新放回去,拿出了練字紙,開始練字。
等到班裏的人陸陸續續都進了教室時,一整頁的“尋”已經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她的練字紙上。
成月看着這些“尋”,低聲笑了。
突然,教室裏爆發出一陣起哄的聲音,成月擡起頭看,發現是班裏的一對情侶穿着情侶裝來了。這對情侶低着頭,快步走過了成月身邊。
成月也笑着看他們,心裏在誠心誠意地祝願。
“成月,你怎麽了,怎麽露出姨母笑了?”溫盞此時也進了教室,坐在她身邊,看到她的表情時覺得奇怪。
成月悄悄指指那對情侶,對溫盞說:“你不覺得他們很幸福嗎?”
溫盞順着方向看了那對情侶一眼,然後狐疑地看着她:“是很幸福沒錯,但是……傻月月,你該不會過個年把自己過傻了吧?”她邊說邊在書包裏掏東西。
掏了許久,她才拿出一支簪子,是一支很好看的木蘭簪,她把簪子遞給成月:“送給你,新年禮物。”
成月接過,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朝溫盞笑了起來:“謝謝。”她想了想,從自己的書包裏掏出一個小盒子,也遞給溫盞:“我的新年禮物。”
溫盞有些驚訝,連連擺手:“不用了,我不需要。木蘭簪子是因為你說你喜歡我才給你做的,只是最基礎的簪子而已。”
成月的手停在半空中不動,她佯裝生氣:“這是我精心準備的禮物,你真的不要?”
溫盞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她的神情,怕她真的生氣,就把盒子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她發出“哇”的一聲:“成月,你好用心。”
盒子裏靜靜躺着的,是一整個小盒子的書簽,每張書簽上她都用秀麗筆寫了字,還有一些用彩墨染了。溫盞拿出第一張書簽,上面用漂亮的楷體寫着“修身治學”,她接着看第二張,上面寫着“與君共勉”。
“月月我好愛你啊。”溫盞開心地向她撲了過來,撲着撲着她就被桌上一整頁的“尋”吸引了注意力,她看了一眼那些“尋”,憂心忡忡地盯着成月看:“成月,你還在想着他啊,我怎麽覺得你這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沒有啊。”成月理直氣壯地說,她正把簪子收進書包裏,正當溫盞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她低聲補了一句:“我現在是明戀。”
“什麽意思!?”溫盞聽到這話高聲叫了起來,班裏的人注意到她們這邊的聲響時有些詫異地看着她們。
成月趕緊捂住她的嘴,她卻壓低聲音急切地問:“你跟他表白了?你在追求他?”
就在這個時候,班長走到了講臺,開始講話。
“不是。”成月扶額,她看了看正在臺上講話的班長,微微低下頭說:“我們在一起了。”
“!?”溫盞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正準備再問,班會卻要開始了,成月示意她坐好專心聽。
溫盞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樣子,可憐巴巴地看着成月,她愁眉苦臉地看了臺上的班長一會兒,然後她靈機一動,從教材裏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字,然後遞給成月。
成月接過來一看,紙上寫着兩個字:細節。
成月也拿起筆,寫:他跟我告白了,我接受了,遞給溫盞。
溫盞看完之後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就保持着這種表情直到班會結束。看樣子她也沒怎麽聽班長的話,于是成月邊聽邊記,等到班會結束了之後把紙條遞給了溫盞。
班會結束後,班裏的人陸陸續續走了出去,成月和溫盞在人流中穿行,準備一起去吃飯,路上還有些積雪,成月小心翼翼地看着地面慢吞吞地走着。
溫盞聽完了她的解釋後,正經而嚴肅地對她說:“成月,恭喜你抱得美男歸。”
成月覺得“美男”這個詞怎麽聽怎麽不對勁,雖然鐘尋也确實是美男沒錯了。
晚上成月和鐘尋打電話提起這件事時,鐘尋沉思了一會兒,忽然說:“成月,你有沒有想過發個朋友圈什麽的?”
“太張揚了吧……”成月站在寝室的陽臺裏,聽到他這話下意識地回:“我覺得其實談戀愛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不需要讓別人知道太多。”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聽見寝室裏傳來樊星雨的叫喊聲:“成月,你談戀愛了!?和誰,是不是鐘尋?”
……寝室的隔音效果真的不好。
知道樊星雨的脾氣,成月只好回頭應:“對,是他。”
鐘尋在電話裏低聲笑着,過了一會兒,他輕輕說:“我聽到了。”
成月扶額,有些無奈:“現在發不發朋友圈也沒差了。”
樊星雨只要一知道,那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想到這裏,她立馬回頭朝寝室裏說:“樊星雨,你別發朋友圈說什麽恭喜我終于脫單了,也別貼上我照片!”
她掃了一眼寝室,看到樊星雨果然在低頭打字,邊打字邊悄悄抹眼淚,一副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樣子,聽到她這話撇了撇嘴,應了一聲:“哦。”
樊星雨是加了她媽的微信的,當初剛開學,她和媽媽視頻,媽媽問她宿舍裏都有誰,當時剛好樊星雨坐她對面,還順便笑容可掬地過來叫了聲“阿姨好”,她們兩個聊了好一會兒,後來還互加了微信。
剛和鐘尋打完電話回到宿舍,成月就受到了樊星雨的連環問,此時樊星雨正貼着面膜,坐在成月的位置上:“你快和我說,你和他怎麽在一起的?不回答就別想坐你位置上了。”
成月掃了一眼樊星雨凳子上放的亂七八糟的書包和衣服,放棄了坐在她座位上的想法,低聲說:“就是……他跟我告白了,我接受了。”
“他長得怎麽樣?”這是樊星雨首要關心的問題,她看着成月啧啧啧了一會兒,說:“成月,你太沒有自我保護意識了,只是打了幾次電話,還不知道對方長得怎麽樣就去見他。萬一對方是個聲音好聽的中年油膩猥瑣大叔怎麽辦?”
成月在心中聯想了一下鐘尋作為“中年油膩猥瑣大叔”的樣子,不禁低聲笑了:“他長得還不錯。”接着她看了自己的座位一眼,說:“這下你可以讓我坐回去了吧。”
樊星雨伸開兩條胳膊,作防禦狀:“不行,你得讓我看看他照片,我得幫你把把關。”由于臉上敷着面膜,她這個樣子看起來很是滑稽。
“那你當初和秦朗在一起時怎麽沒找我把關啊。”成月白了她一眼。
樊星雨吞吞吐吐起來:“我……我當然不需要你給我把關啊,你又沒談過戀愛,什麽都不懂,但我可不一樣,”她說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自豪的樣子:“我情感經驗豐富。”
成月拗不過她,最終把鐘尋的照片給她看了,樊星雨啧啧啧了好一會兒,也是一副“成月你喜得美男歸”的模樣。
洗漱完躺在床上,成月還是發了朋友圈,沒有配圖,只有一段話:
我從未妄想過夠到月亮,但月亮卻向我而來了。@鐘尋
作者有話要說: 中年油膩猥瑣大叔鐘尋表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