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art.1.
《義》
part.1.
00
當我醒來時，看見粉色的頭發在陽光中反射着光澤，我突然不知所措。
碧綠的眸子蘊含着說不明的情愫，但是，似乎又有淚光浮在眼角。
她問我：“你醒了”
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場景了。
01
“嗯。”可是，我看着周圍的環境，還有身邊的她，我從來不曾見過。那麽，為什麽
“哦……”她眼睛裏醞釀了好久的淚水終于止不住了，一行又一行，打濕了我的床單，同時打濕了我的心。她怎麽了我……對于她，很重要麽
“可是……我是誰”我為什麽一點也不知道呢我是誰……
“佐……佐為。田中佐為。”原來，我叫佐為。“那，你呢我們之前……”
“我是春野櫻啊!你都……不記得了。”她的話為什麽在疑問的口氣之後最終以陳述結尾了呢
“真是抱歉，我的确不記得了。不過，我想我們之前應該很熟息，所以，今後我可能想起來也說不定。所以，麻煩你了。”
她把碧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很驚訝。可是抱歉啊，我知道這樣禮貌和生疏的話會讓你很難過，但我已經盡力了，畢竟，我真的是忘記了……
“沒關系的。我知道，醫生和我說過的。”她轉身擦去淚水，終于我看見她笑了。那真的和她名字一樣，像是春天的櫻花一樣，輕柔而絢麗。
“哦。”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之前的東西真的什麽都忘了，可是我竟一點也不害怕，這是為什麽呢
“佐為君應該是很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吧。我知無不言哦。”
“我……家人呢我是做什麽的我們怎麽認識的”
“看來佐為君問題蠻多的。佐為君其實是忍者，我們從小就是一組的組員，那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啊……佐為君的父母也是忍者，好多年前因為戰亂犧牲了，所以佐為君說想要和父母一樣保護村子就成為了忍者。”她的話流暢而迅速，她用目光盯着我。
“那……我又為什麽失憶”
她把目光收回，望向窗外，對着陽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說，是因為最近的忍戰中受了傷，已經昏迷好久了。頭部受損，能夠醒來已經是奇跡了。
關于忍戰，她沒有多說，我也沒有多問。因為，我看見那時她的側臉充滿了蒼涼，淚水似乎又在眼眶打轉。我知道，戰亂非常可怕，就像－－我很小的時候失去父母一樣。她也，失去了朋友，或是親人吧。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所有的過往都與我無關了，我已經無法設身處地地替她想着寬心的話。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一遍一遍重複着這句話。
她突然把我抱住，一言不發，但是我的肩膀卻濕潤了。然後她加緊了這個擁抱。
生硬，帶着陌生。
可是為什麽我會不自覺地攬住她，輕拍她的後背呢
她是……喜歡我的吧
那麽，我呢？以前也是喜歡她的嗎？
02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03
看着她在醫院裏跑上跑下其實只是為了讓我喝上一碗熱熱的粥。我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讓她如此待我。
現在，她正坐在我床邊，削着蘋果動作流暢娴熟。她的眉眼裏，是含着着微笑的。
“喂!別這樣看着我，以前我也有給你削過蘋果啊!那時候啊……”她陷入回憶。
這樣感動的場景，我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就算是已經遺忘，可是那種少的可憐的熟悉感也沒有。如果是現在的我，恐怕是再難忘記的吧。
“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人”
“佐為君”她頓了一下，這一頓便是好久。
“很……讓你為難嗎”
“不，不是。”她猶豫了一下，最終放下蘋果，決定轉身在包裏面翻找，我看見她手裏拿着一張微微發舊的照片，然後舉到我面前。“吶，這個是我們小時候的照片哦。”
我看見照片裏的四個人：銀發的男人應該是帶隊老師，笑得開心的她，剩下的兩人，我究竟是哪一個呢
“這個看起來很欠揍的人是誰”我随便指了左邊那個黑發黑眸的男孩。
“噗……佐，佐為君。那個就是你啊!那個黃色頭發的是我們另一個朋友鳴人。”她忍不住笑，然後從包裏又拿出一面鏡子：
“看看吧，一模一樣。你就是他。”
看着照片裏和鏡子裏的我，盡管已經好多年過去了，可那真的是一個人嗎為什麽我覺得哪裏不一樣呢
“你就是他啊，佐為君你就是他啊……”她再次拿起削到一半的蘋果繼續去皮，“佐為君以前很拽，但人很帥，也非常善良。所以有很多女孩子喜歡的。從小我們一起做任務，佐為君總是很努力。”
“哦。”她的話我深信不疑。
正在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人，他就和照片裏的一樣，面罩遮住了他半張臉，銀色的頭發随着我病房門推開帶來的風而飄動。
我是不是該叫他一聲“老師”呢
他在門口猶豫了一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櫻，什麽都沒有說，卻大步走了進來并一把把她從凳子上拉起，拖出門外。我看了看她，她臉上并沒有驚訝或是惱怒，反而平靜順從地跟着這位銀發男人走了出去。
這是……為什麽他不是我們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師嗎
我在他把門帶上之後輕聲走到門後聽着他們的對話。
“小櫻你适可而止吧!起初鳴人和我說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竟這樣……”
這樣，是什麽
“卡卡西老師，我沒……”
“綱手大人已經過世了，不會再有人替你收拾爛攤子了!”
他的語句非常惡毒，我聽得出來他在強忍着情緒。可是，他怎麽能這樣說她!
“小櫻，你別怪我這麽惡毒地罵你，你是我的學生，我不能看着你……我也只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可是卡卡西老師，如果你是我，你……”
“算了，不管我怎麽說你也不會聽進去。”那個應該被我稱為“老師”的人停頓了一下，似是要強調什麽，“我只希望你記住：好自為之。”
“好。”
她最後的回答裏聽不出任何情緒。而随着腳步聲的減弱，我知道那個應該是我們老師的人已經走遠了。我僵在原地，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可以這樣複雜，讓師生對立。
老師沒有找到我，甚至沒有理會我，是因為之前我和她站在同一個立場的緣故嗎那麽，這次，不管是什麽決定，我想我也一定會支持她。
她突然推開門走了回來，而我來不及退回去，她的眼睛因為吃驚而渾圓。
“佐，佐為君你……”
“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我沒有追及她探究的目光，而是順勢向外走去。
“好。”她似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很快地答應了。
04
我不知道我曾經的事情。甚至有的時候我根本不想知道。
每次，她在講述着我的過去的時候，那種幸福洋溢的眼睛總是止不住流淚，我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快樂，或者是，兩者都有
但我總是覺得那和現在她正在與我閑談的神情完全不同。有的時候，她眼裏的流光總是一閃而過，可是那之後便是沉靜。即使她無時無刻不在笑着。
她笑得真的很開心嗎
其實我心裏一直有一個疑問：我為什麽不喜歡她。
是啊，那麽美好的女孩子，我為什麽不喜歡呢
在她的話裏，我覺得我找到了原因：
“木葉是一個強大的忍村，所以有很多的忍者，每個人都在為自己守護的東西在努力。最著名的忍者家族像是日向呀，山中啊，奈良啊……他們都将一族的精英培養成了忍者，因為他們有得天獨厚的天生能力。但是也有普通的人想要成為忍者，就比如我啊，并沒有天生優勢，可依舊想要成為忍者。”
“那麽……田中呢”
“佐為君，不，田中這個姓氏其實和春野一樣只是普通的姓氏。而佐為君，也和我一樣的，我們都是普通人，可是依舊想要為村子貢獻力量。”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把頭埋得很低。
原來如此，是不是，以前覺得自己能力不夠強大，所以不敢去喜歡呢
她挽上我的手臂，帶着我在醫院的花園裏閑逛。我看見好多護士也在花園裏陪伴着她們看護的病患，也對，秋陽正好，閑暇時節。
我們向人群走進，看着這些病患臉上都洋溢着恬靜，我想即使是在病痛着，有人陪伴也是幸福的了。
護士們首先認出了櫻：“春野櫻小姐……”
那是自然，那種粉色如櫻花的顏色到哪裏都是顯眼的。
然後她們看見了我，卻是一副吃驚的模樣。“這……”
“下午好，大家。”她的聲音帶着活力，她向所有驚訝的護士微笑。然後我看見她們的神情又漸漸平複，用同樣和藹的笑回應她的問安。
的确可以理解，我不在意她們那些表情。一個幾乎沒有可能醒來的人突然健健康康地出現在別人面前，說不令人驚訝根本不可能。
然後我站在距離她稍遠的地方，禮貌告訴我，此時我不應該參與女孩子的閑談當中。
可是。
“正如你們看到的那樣呀!”她帶着自滿和驕傲地将我拉回來，并抓得更緊了。
我有些迷惑，我有什麽可以值得她驕傲的呢是因為我的相貌嗎似乎又不是。
回去的時候，她帶着俏皮地說：“佐為君很疑惑我人緣為什麽這麽好吧其實我是醫忍，所以她們都認識我的。”
這怎麽可能，如果只是普通的醫忍，怎麽會被這裏所有的護士熟知那麽，我呢為什麽兩天了，從來沒有一個除了她以外的人探望我呢我真的沒有朋友嗎
我看看她，又回頭看着那些病患，似乎都是傷員，那麽，都該是那場忍戰的英雄吧。
“我和他們，一樣嗎”
“嗯”
我指指傷患，“他們是忍戰的英雄吧，那我呢也是嗎”
她順着我的手指看過去，又回過頭來看看我，想了一小會，“是，佐為君也是……”
我習慣性摸摸後腦，那裏應該是有傷疤的，可是我卻怎麽也找不到。
她似乎發現我的意圖，尴尬地笑笑：“當然不會有傷疤的，我們可是用查克拉治療的，那和平常的自然愈合不一樣的。”
其實我問這些，只是幼稚地想證明自己并不普通并不平凡。沒有家世，沒有朋友，如果我甚至連英雄也不算的話，或許就真的沒有資格喜歡她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這樣自卑，很難以想象，或許作為一個并不優秀的人來說，仰慕着一個優秀的人需要太大的勇氣。我需要太多的資本才能與她相配。
或許，我以前也是這麽想的吧。
05
我以為第一個來看我的朋友會是那個叫漩渦鳴人的人。可是當我看見一個有着柔順黑發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時，我覺得這很令我驚訝。
我從來沒有從櫻的講述裏聽說過這個人，然而－－
“你好，我叫佐井，你的隊友。”
我的隊友他
“是啊，鳴人當了火影之後，為了維持三人一組的行動，他就代替了鳴人的位置。那已經是你昏迷的時候的事啦。”櫻看了一眼這個叫佐井的人。
“是啊，就是這樣。”他突然笑起來，但那個樣子讓我很不舒服。
我沒有介紹我自己，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覺得有一絲熟悉。那熟悉是之前對櫻和卡卡西都沒有過的。他應該是我曾經的朋友
“哦。”
我還呆在醫院裏，聽櫻說這是觀察期，但是自我醒來之後，從來沒有見過一位醫生。
“那是因為我就是醫忍，專門負責你的情況。”她是這樣解釋給我的。
佐井很自然地坐在我監護房的沙發上，心安理得地吃着桌上洗好的水果。
“唔。還算洗得幹淨。”他的話似在挑剔着櫻的家務。
“那又不是給你的，标準用不着你來定。”櫻的話倒是很犀利，将佐井的話噎在肚裏。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還是那種令人不爽的微笑表情。我卻沒有一點因為他的舉動而生氣的跡象。這是為什麽呢
“看來你要随時像我一樣吐槽她才對，這樣才能進步不是別對她太好了。”
佐井在對我說這些話，這我非常肯定，因為他用的是“她”，然而卻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看了看櫻。我在那一瞬間覺得，原來的春野櫻和佐井一定也是損友，他們的對話是那麽親切那麽自然。
我為什麽會覺得哪裏不對勁呢那不該是我的朋友嗎他不是來看我的嗎連證據都是确鑿的－－他的臉對我來說是那麽熟悉。
“唔。”我不認同他的話，卻必須回答他才能算作禮貌，因此我含含乎乎地應了一句。一般人在得到這樣的答案之後都能看出來我的想法，也應該不會再糾纏下去了。
但是－－
他突然将目光鎖定在我的臉上，他盯着我好一會。臉上從他一進門就帶着的微笑突然就不見了，反而是－－一種說不清的表情。那或許是，同情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許是我忘記了之前的事情，他覺得很可惜而已。
然後，他恢複了那種令人不舒服的微笑，甚至比之前還要燦爛：
“這樣啊……那醜女你可要注意了喲，不妨試試和之前不一樣的對人方式喲!”
我知道他依舊對水果不依不饒，也就由得他去，他沒有惡意。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這樣相信他。
他看起來像是虛假的人一樣，時時刻刻都有虛僞的笑挂在臉上，那讓他看起來根本不像櫻和卡卡西那樣真誠。這樣的人，大多是城府頗深，需要隐藏內心。那麽，為什麽之前和他會是朋友？
佐井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不知道你們今晚吃什麽，不然我也想蹭一頓飯啊！想必，佐為你的夥食可是比我們好多了吧？”順帶拉開門，朝着櫻微笑，“喂，醜女，但願我猜錯哦喲！”
他走了，我回頭看着櫻，卻發現她一臉平靜。明明在佐井第一次擠兌的時候她雖然嘴上不情願可是背後的時候是在笑的，為什麽同樣性質的話，我卻沒有見到她和之前一樣的表情呢？
不知為什麽，我反倒覺得，佐井和櫻的關系，比我近。盡管，我覺得他該是我的朋友櫻的隊友。
我有些迷惑。
06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塵土的味道粗重而嗆人，空氣渾濁，視線頗為不清。我看到腳下的地面瘡痍不堪，石塊，木片，鐵器，都以一種奇怪的形狀扭曲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我的四周被煙塵包圍着，我看不見任何一個鮮活的生命。仿佛這裏只有我自己。我不禁感到恐懼。
我這是在哪裏呢
我漫無目的地行走，可是怎麽也繞不出這迷霧。
然後我聽見了微弱的啜泣，就在我的附近。尋着這聲音，我看見了一個人影，我不知道之前為什麽沒能看見，但是我不由自主地向那裏走去。
确切的說，是兩個人才對。只是有一個躺在地上而已。那一點也不明顯。
我不想多事，可是腳卻根本不聽我的指令。我看見，那是櫻。那到哪裏都很顯眼的櫻色頭發，那和周圍這些昏暗的色調格格不入－－盡管，那沾滿了浮灰。
視線随着我的走近而漸漸清晰，我沒有出聲，看着她的一切舉動。
她在哭，是的，她在哭。卻咬着嘴唇，不想發出任何聲音，她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我還是看見她止不住的淚水順着面龐滑下。淚水和着臉上的塵土，一道又一道，可是她沒有伸出手來擦，她的手一直放在——躺在地上的那個人身上，似乎是舍不得放開。
我莫名地心髒開始揪痛，難以呼吸。我很想叫住她，可是我最終還是沒有勇氣。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對那個人，撕心裂肺地愛着，我不忍心打攪她，雖然知道這樣不進行安慰會讓她難過。她是有多愛那個人呢？
我知道，似乎又不知道。
這時，我周圍的煙霧突然就消散了，櫻的面龐更加清晰。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一顧自行地哭着，恐怕是滿心滿眼裏只有那個人，但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嫉妒。
我注意到她的服飾，以我的常識來說，那似乎是忍者的戰鬥服，早已分辨不出的顏色昭示着這是一場艱苦的拉鋸戰。然後我看見了那個人的衣服，白色的衣袖，寬大卻無力松垮的袖子……和她的完全不一樣。這是誰呢？
突然我眼睛感到不适，插在那個人身旁的，是反射着刺目光線的刀，上面纏繞着絲絲冷冽的電弧。
我調整了一下視線，卻看見這樣一幕：
那個人伸出帶血的手，緩慢地、艱難地舉起，像是要抓住什麽。而櫻，因着他的舉動而突然停止哭泣，看着那修長的手，似乎在期待着、等待着什麽。
然而——
卻在半空中，滑落。
失去力量。
我看見櫻嚎啕大哭，像天崩地裂一樣。她撲倒在那個人的身上，身體劇烈地顫抖。
“櫻！”我叫道。
可是她沒有理會我，似乎，這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樣。
我走到她的身邊，輕拍她的肩膀，“櫻？櫻，櫻……”
可是，她還是沒有反應。
這時，我終于看見那個人的面容，那太過熟悉，太過熟悉。我甚至在每天照鏡子的時候都會看見，那是——我的臉。
是的，這個人。和我一樣的發色，一樣的眼，一樣的臉，有什麽證據證明那不是我呢？
所以，我就是，這樣……？
我睜開眼睛，屋裏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照進來。我猛地坐起，所以——剛剛那是夢？
太過真實的夢。
07
突然覺得，自己存在于這個世界，突然覺得我有了實在感。
終于，我和自己的過往，有了那麽一絲聯系。
櫻，我們，原來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章其實是在2013年寫的……相對于現在的水平來講，還是差一些……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