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上紅衣

煙波浩渺的湖面籠着一層淡色的輕霧，水中暗影浮動，朦胧的美态中帶着說不清的神秘感。

靜宜的湖面上突然起了波紋，整個湖似乎都動蕩起來，一只白玉般的手伸了出來，随即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踏水而出。一身藍色的輕衫在空中就滴水不剩，藍衣潋滟，雖然看着年紀還小，卻是一副美人坯子的模樣。

“小姐，二小姐的紅衣儀式就要開始了，您再不去怕是就趕不上了。”

一個身材高挑的丫頭疾步而來，半低着頭回話，不敢正面對上小姐那雙平靜的眼眸。

“呵呵，怕什麽？那丫頭能不能穿上紅衣，你不知道嗎？”

初嫣然勾唇一笑，小小年紀臉上卻是一副淡然尊貴的神色。

冷香低着頭不敢說話，從小服侍在大小姐身邊，她很清楚大小姐越是這樣雲淡風輕，心情越是不好。

略帶着嫌棄地瞥了冷香一眼，初嫣然恩賜地說了句：“換件衣服去看看熱鬧。”

本來十拿九穩的晉級失敗，初嫣然的心情當然不好。眼底一股冷意一閃而逝，哼！不過是個庶出的狐媚子，怎麽能着上象征着世家身份的尊貴紅衣！一切都安排就緒，她不相信那個精華都長在了臉蛋子上的妹子，能躲得過去。

十歲着紅衣啊！初悠然嘟着紅唇，淡颦峨眉，年紀幼小已經看得出的絕色姿容，并沒有像大小姐想象的一樣神采飛揚，興奮莫名。

“二小姐，姨娘來了，您見嗎？”

回雪怯生生的探頭問了句，這個小姐這幾日變得有些捉摸不定，要是以往的話，她還真不敢通報姨娘的消息。

“姨娘來了？請上來吧。”

微微垂下的長睫擋住了初悠然的一抹晶亮的喜悅，她記得很清楚，姨娘曾經不止一次說過後悔初上紅衣的時候沒有及時阻止那件事兒的發生。能讓姨娘悔的用生命來贖罪，初悠然不得不認真對待。

上一世過的亂七八糟，被一雙無形的手操控着直接到死。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雖然初悠然這十幾天來沒有看出半點門道。可她知道對她關懷備至的母親眼底不帶一絲溫度，看似和睦溫良的姐姐笑意從來都沒延伸到眼底。那個被她嫌棄到死的姨娘，每次只要能遠遠地看她一眼，都是滿滿母性的柔情。

她看不出什麽不要緊，她相信姨娘能在初府平安生下她，她能平安長大，定是有明面上看不見的本事。

君曲音急匆匆走上樓來，身邊的丫頭都留在了樓下。雖然很急非常急，她還是感謝滿天諸神，自己那個被夫人和大小姐騙的團團轉的女兒，終于明智了一次，肯見自己了。

初悠然仔細打量着滿臉急切的姨娘，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一朵嬌豔的花開到極處，細膩妥帖的妝容，香風馜曼，幽葩仙容。垂下眼眸，壓下滿滿的憐惜幾乎要沖破胸腔的情感，初悠然再次擡起眼，眼底已經一片的澄澈純淨，微帶這淡淡的傲氣，和以前十歲前的自己別無二致。

初悠然相信絕對不會有人看得出來，夜深之時，她對着鏡子練了三天。

君曲音直覺今天的悠然有些不太一樣，不過還有更要緊的事兒等着，她揮揮手讓丫頭站遠一點。對上這個初家二爺最喜歡寵愛的姨娘，除了二小姐不給面子，初府裏的人都不敢慢待的。

回雪打發幾個小丫頭去樓下，自己眼觀鼻鼻觀口的守在門外，讓她們母女說悄悄話。

“然兒記着，紅衣宴上的東西千萬不可入口。這是雨魄雲魂，你貼身收好，只要平安過了今日的紅衣宴，什麽都不用怕。不管你去哪兒，姨娘都會陪你。”

楚悠然靜靜地凝視了君曲音一會兒，微微轉了個身子，似乎不太好意思和她如此親近的別扭樣子，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催了句：“你幫我戴上！真是的，幹嘛把人都攆了。”

巨大的幸福襲來，雖然不知道女兒今天為什麽對她如此親近，君曲音還是伸出微微有些顫抖的手，幫女兒戴在了脖子上，細心放在內衣裏，貼身放好。

這是她的命根子，就算這次将計就計會讓悠然傷心，她也不會再讓夫人把女兒攥在手裏了。

……

滿堂的賓客，一身華美紅衣的姐姐捧在手裏的錦繡紅衣，似笑非笑滿含嘲弄與憐憫的母親。初悠然就像過去回憶起這個痛不欲生讓她跌落谷底的日子一樣，一張雪白嬌豔的容顏失盡了血色。

怎麽會這樣？分明她已經按着姨娘的話做了。她還記得紫陌說過的話，你是被人下了暗手，否則這樣柔軟的身子，怎麽會沒有舞學的根呢？

暈過去吧！初悠然心底很着急，她記得上次自己可是受不了打擊暈過去了。

君曲音撥開人群走了出來，哀傷悲恸地輕輕抱住女兒的身子，同時一只手微妙地拂過初悠然的背心。如願暈過去的悠然感覺到一雙帶着嫌棄的冰冷眸子，恍惚中帶上了一絲笑意，原來他們早在今天她最灰敗的日子就見過面了。哦！那次暈過去之前她發瘋一般的還大鬧一了場，其實還是有點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