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兒,裏面都是摻了砂礫的,而現在只要不要遇到饑荒年,一般過下去是沒有問題的,還能有幾個餘錢。”

“原先每年的收成就那麽多,各種各樣的稅教下來,到手的差不多只有收成的兩三成了,這些東西還要要縣裏去換點必備的東西,留着也就一成,家裏的人口多了,這些東西哪裏夠分的啊,樹皮野菜都是好東西,搶的慢了,什麽都不剩了,有一年饞的緊了,我阿娘大冬天的就跑到池子裏,去挖野生的蓮藕。”

其實蜀州的日子并不算難過,這裏已經比較靠近南了,氣候比較暖和,春天來的比較早,野菜的種類比較多,能入口的東西還是比較多的,那年的大雪也是百年一遇,北方的冬日更難熬了,每年凍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夏至說這些話你透露着感激,她從小沒有讀過書,她阿爹阿娘也都大字不識一個,但是這些話都是她阿娘告訴她的,她一直記得牢牢的,人要知道滿足,知道感恩。

重錦聽完之後,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不再接着問下去,而是轉而問青二娘事情,“和青歌一起偷。情的莫小郎抓住了麽?”

夏至,“剛剛林嬷嬷有差人來說,我看小娘子和胡管家說話,就沒讓她進來,林嬷嬷說是本來想找人把莫小郎綁回來,那莫小郎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等小厮趕到的時候就已經人去樓空了,林嬷嬷問小娘子,要不要報官?”

重錦輕哼了一聲,“現在才想起來抓人,會不會晚了點,抓不到人不算意外,算了,告訴林嬷嬷,這件事就這樣吧,至于青歌,就按照她們說的那樣,灌了啞藥扔到莊子上去。”

***

大概是有人給她争氣出力了,林嬷嬷努力想挽回在重錦面前丢失的印象分,手腳倒是利落,沒幾天就有一個穿着體面的牙婆帶着二十幾個小孩子上門了,裏面有男有女,從六歲到十三四歲都有,穿的衣服不算多好,但是也洗的幹淨整齊,林嬷嬷和牙婆在前面走,後面跟着,大概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富貴景色,年紀小的點的偷偷擡眼去瞥,舉止之間有些局促。

重錦只給林嬷嬷說想要買幾人,沒說到底買多大的,也沒說要多大的,牙婆問起來的時候,林嬷嬷就含糊的過去了,牙婆也拿不準其中就夾雜了幾個長相清秀的小男孩。

等到了長樂苑,林嬷嬷看到上面那飄逸雅致的三個字就覺得臉皮抽了抽,接連兩次被重錦下了面子,林嬷嬷連帶着對院子都有了陰影了。

重錦比夏至想象中要重視這次挑人的事情,等知道了牙婆會今日帶人過來就特意把今日下午的時間全都空出來,讓牙婆帶着人過來,讓夏至比較意外的是,重錦卻把郎君送給她的那對袖劍給帶了出來,擺在桌子上。

林嬷嬷牙婆等人先在外面等着,她先進去通報下,牙婆很理解點了點頭,等林嬷嬷進去之後才悄無聲息的打量着院子裏的景色,一路走來,就只有這個院子空蕩蕩的,牙婆心裏計較了下,對這位病弱的小郡主,錦官城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性情相貌皆不知曉,沒成想現在居然有幸見到這位小郡主。

一般人家都是林嬷嬷這樣的管事嬷嬷來挑人,先調。教上一段時間,等大部分事物上手之後才會分到各位主人的院子裏當差,很少有娘子或者小娘子挑人,牙婆覺得稀奇,不會既然小郡主已經開口,她也把手上的上好孩子打扮了齊整帶過來,在來之前就告訴了他們,能進了王府就是她們的造化,若是能被郡主看上了,可是一步登天了,見了郡主可要表現好着點。

像方家韓家這樣的大家族一般是不會從人牙子手裏買人的,這樣傳承久的家族都是家生子,丫鬟都是從小調。教起來的,而一般的富商買過去誰知道是當妾還是當丫鬟,碰上個厲害的主母,一條小命頃刻間就沒了,王府買人是難得一見,祁王府人口簡單,祁王對祁王妃情深意重,而且祁王妃性情柔和,能進了祁王府在小郡主面前侍候,真的是走了大運道。

牙婆在來之前就已經跟她們說清楚了,也教了點規矩,她自認為不是個黑心腸的,硬是把标志的女孩往窯子裏賣,但是她也要賺錢不是?能搭上王府的機會,牙婆不想放過,而且進了王府也是對她們的前途更好,牙婆警告性的看了她們一眼,聽到有腳步聲,就整了整衣服,臉上帶了笑,跟着帶路的清風往裏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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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規矩矩的給重錦行了禮,重錦叫了起,長年的卧病在床,讓她的聲音也多了些柔軟溫吞,聽着就覺得是個好說話的人,林嬷嬷自然不這麽覺得,而牙婆卻是心裏一松,聽着不難相處。

不敢擡頭,只瞧見重錦的的逶迤下來的裙子,裙角上繡着玉蘭花,清新雅致。

一衆小蘿蔔頭都乖乖的低着頭,沒有人敢擡頭,重錦一眼掃過去,就瞧見了黑壓壓的的一片,重錦無奈的道,“都擡起頭來。”

一衆小蘿蔔頭齊刷刷的擡起頭,眼睛卻不敢和重錦對視,牙婆卻是悄悄的擡眼看了下,宛如工筆畫一點點的描繪出來的五官組合成一張讓人難以形容的臉孔,略微疲憊的垂下眼簾的動作似乎都帶着一種別樣的韻味,牙婆沒敢多看,忙低下頭,正好瞧見重錦修長白皙的手指慢吞吞的手上的一把玉質的扇子慢慢的合起來,巴掌大的扇子小巧玲珑,手指幾乎和扇子的顏色分不開彼此。

牙婆悄悄的深呼吸一口氣,悄悄的壓下心頭的驚豔,心中暗暗的道,我的老娘了,長的可真的跟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這麽一走神的時間,就見重錦已經做出了決定,“第一排的第一個,第三個,第八個,第二排的第二個,第三個,第五個,第三排的第四個,第五個,第四排的第八個,你們站近些。”

☆、第 17 章

? 被重錦點了名的幾個人往前一步,總共九個人,裏面還有兩個小男孩,這兩個小男孩長的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甚至比其餘的幾個女孩子還要漂亮,牙婆眉心皺了下,本想張口提醒下重錦這兩個是小男孩,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又咽了下去。

她也沒想到這兩個男孩運氣這麽好,一下子就被挑了出來,要知道這麽多人的裏,只有五個男孩,不過這兩個倒是長的最為水靈的。

這麽一想,牙婆突然心一動,讓重錦挑出來的好像都是最好看的。

牙婆偷偷撇過去,她站的靠後,等這九個孩子站出來正好離的近,等有心的打量果然發現這九個人長的都格外的秀氣。

牙婆做這買賣做了十幾年了,倒是有穩定的“來貨”渠道,以前都是她親自去“看貨”,現在有了點名氣之後,就請了幾個幫手,讓其他人去鄉下買,她只負責聯絡買家,所以對這些孩子她并不是全都記得住,只能記住其中幾個格外“出挑”的,這樣的才能賣個好價錢,優先賣給出得起大價錢的買家,這九個人大多都是在她心裏略了一遍的。

牙婆詫異,心道小郡主做的那麽遠,居然把下面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眼神真的厲害。

沒有被選中的人失落的往後退了兩步,最前面的那個小女孩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能進王府就是這群女孩子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對于她們來說,早晚是要被賣出去的,她們能選擇的就是盡量表現好着點,被賣到富貴厚道的人家不用在吃更大的苦頭,而這次顯然是難得的機會兒,而貴人沒有看中她們。

被挑中的人也盡量讓自己顯着淡定,只是畢竟都是從鄉下收上來的孩子,沒見過什麽大的場面,上翹的嘴角怎麽都壓抑不住,眉眼間也多了幾分跳躍的神彩,只要稍微有點辦法,一般人家是不會想着賣孩子的,窮的實在揭不開鍋了才會想起來賣孩子,是以這群人都是瘦骨伶仃的樣子,好吃好喝的養了幾天也養不胖,眉目都是緊巴巴的,說是好看的也是相較于一群更又黃又瘦的小蘿蔔頭來說,而最左邊的站着的小男孩卻是和這群人半點都不像,雖然瘦,但是半點也不黃,皮膚白皙,統一的青色的粗布衣裳穿在他竹竿一樣的身體上卻像是從成衣店裏千挑萬選出來的,五官豔麗而出挑,筆直的站着就把其餘的八人硬生生的比下去了。

重錦不出意外的看向他,重錦選出來這些人自然是她喜歡美人,這點和她阿爹有些像,縱然是院子裏的小厮也要相貌堂堂,稍微猥瑣的些都不行,重錦這點就更理直氣壯了,縱然是生氣的時候,看着一群美人也會心情愉快,既然要調、教人,自然是長相的好讓她更有動力去調。教了。

她贊賞的看了那個男孩一眼,“左邊第一個你先去那邊候着,等會兒我一塊給你們起名。”

這就是他肯定選中了。

其餘的八人羨慕嫉妒恨的看了下那個男孩走到一邊,心裏一凜,小郡主的意思是她們八個人不一定都留下?

剛剛翹起的嘴角也壓了下來,學着男孩的樣子站的筆直,只是那種男孩的那種氣度很難模仿,他們看着也就是精神點。

一群沒有長開的小丫頭,也沒有什麽好看的,重錦随意的就把放在身邊的袖劍扔了下去,袖劍落地的聲音在只餘呼吸聲的室內格外的響,八個戰戰兢兢的孩子吓了一跳,臉猛然一白。

重錦懶洋洋的道,“從右邊開始先上來兩個人,一人拿着一把劍對砍,直到我喊停才可以停止。”

八個孩子茫然的對視一眼,這和牙婆教給他們的不太一樣啊,這個時候不是該問她們一些問題麽,會做什麽,擅長做什麽,其中的問題的牙婆給教給他們該怎麽答了,不能理解的也死記硬背下來了,為什麽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這劍是……真的吧?

那砍到身上會死吧?

幾個孩子臉頓時更白了,被點到名的兩個女孩卻是強忍着害怕,蹲下一人撿起一把劍,這本來就是打來讓女子把玩的袖劍,輕盈的很,幾個看着沒什麽力氣的兩個女孩拿起來也沒有費什麽力氣。

倒是一旁的牙婆臉一變,這可都是真家夥啊,再輕盈也是兵器,劍鋒都是開了刃的,砍到人身上可是鐵定要見血的,見血了要請大夫拿藥什麽的吧,這都是錢啊!若是被留下自然不關她的事情了,若是傷了,到頭來小郡主再說看不中了,其中她要倒貼出去多少錢啊!

重錦倒是理解這種她,淡淡的瞥了牙婆一眼,“若是傷了,損失的錢我一同擔了,一會兒随夏至去賬房支就行了。”

牙婆讪讪的低下頭,“這怎麽好意思呢?”

重錦對着還在猶豫的兩個女孩道,“再不打換人。”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都看到兩人對方的決心,重錦只讓她們對砍,沒說其餘的什麽,她們就想當然的以為重錦會留下勝利的那個,這樣好的機會兒她們都不想放過,都是勢在必得,在重錦話音剛落,兩人的劍就撞到了一起,她們握劍的姿勢都很不标準,為了怕劍飛出去,兩手都緊緊的握着劍柄,一開始兩人還有留手,久久等不到重錦喊停,兩人越打越順手。

一時間刀劍的碰撞聲不絕于耳,梳理的好的頭發全都散了下來,眼神越發的狠戾,根本不像個八九歲的孩子,等勝利的信念植入了心裏,其餘的什麽都不重要了,短劍還是無可避免的落在了其中一個女孩的胳膊上,血立刻滲過單薄的衣裳,被砍的那個女孩手一哆嗦,差點沒抓穩劍,臉疼的扭曲了起來,砍人的那個女孩趁勝追擊,再一用力,受傷的女孩手一松,劍落了下來,重錦适時的喊道,“好了,停下來吧,下一組。”

受傷的女孩面如死灰,勝利的女孩全身脫力的倒在地上,臉色白的并不比受傷的女孩好,第一次砍人是需要極大的心理素質,她們在家的時候最多的就是拿着菜刀殺雞,什麽時候砍過人,看到血的時候就心一跳,差點沒先一步的把劍扔下,直到重錦喊停才算真的放松了下來。

第一場就見了血,第二場還沒開始就帶着些血腥味。

受傷的女孩傷口雖然不深,但也不淺,現在還在流血,淡淡的血腥味在屋裏彌漫,而重錦只是讓她站到一邊去,也沒讓人給她包紮,那個女孩也硬撐着站着,眼底的滿是淚水,卻硬是沒有掉下來,咬着牙一聲不吭,夏至再一旁面露不忍。

第二場沒有見血,因為一個女孩膽子太小,拿起劍的時候眼淚就掉下來了,劍也握不穩掉在了地上。

第三場最為慘烈,兩個人都見血了,一個女孩九歲,另一個才六歲,都長開了兩歲的差距也不算什麽,但是這個年紀,長了兩歲是很大的優勢,按理說年長的那位應該贏的比較輕松,可惜那個六歲的女孩實在在狠,在肩膀上被砍了一劍之後,竟然瘋了一樣不管肩上的血流如注的傷口去捅年長的女孩,最後還是年長些的受不住,不等重錦喊停率先扔下劍喊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兩個女孩看着實在是太凄慘了,夏至不忍心的扭頭轉過去。只有重錦無動于衷的看着,在場的人尤其是林嬷嬷不覺得心裏帶着些涼氣。

在宮裏混過的,沒見過人命那是笑話,只是也不見像重錦這般看着兩個孩子厮殺,臉上半分不忍都沒有,林嬷嬷眼皮子跳的厲害,直覺告訴她千萬不要跟這位小郡主作對,這位和祁王祁王妃典型的兩類人。

等最後一個女孩男孩比完之後,所有人都看向重錦,見血的沖擊性實在是太大了,沒有下場的人都臉色發白,眼底閃過慶幸。

重錦倒是也幹脆,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下面的一衆人,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容,現在誰也不覺得這位小郡主是個好說話的人了,“你,你,還有你,留下,夏至,你讓清風拿藥給她們包紮好,明月帶着去賬房支賬,等會兒再給她們換身衣服,給她們說下基本的規矩,我明日再見她們。”

說完重錦就毫不留戀的走了。

重錦指的是第一組的兩個人,第三組的年紀小的那個,第二組第四組皆沒有人被重錦看中,加上最初留下的那個小男孩,總共有四個人留下來,牙婆有些失望,這個人數比她想象的要低,只是重錦已經走了,她想說兩句好話也不成了。

之後的幾日,重錦又讓林嬷嬷帶過來幾波,又挑選了七個,加上一開始的四個人,總共買了十一個,其中有三個小男孩。

☆、第 18 章

? 重錦買了這些人後并沒有立刻召見她們,反而是讓夏至先去教導她們規矩,原本只有幾個人院子一下子多了十幾個人,即便這些人都很安靜,但是看起來倒是熱鬧了許多。

買了這麽多人,怎麽都要去祁王妃面前說一聲的,祁王妃對買人的事情反映的很平淡,本來院子裏就那麽幾個人,确實不像話,祁王妃以前就想着幫着她挑幾個人送過去,重錦都是淡淡的,祁王妃也歇了心思,現在看重錦買了人伺候,以為她更喜歡找些年紀相當的,重錦彙報了聲,祁王妃問了句就過去了。

重錦趁機問祁王妃要了管家權,她管着也沒人說什麽,林嬷嬷到了她跟前也是恭恭敬敬的,只是從主母口中得到自然是更好了,祁王妃有些詫異,她當年管過事情,千絲萬縷的事情堆積到眼前,祁王妃顧着這頭忘了那頭,把整個王府弄的烏煙瘴氣的,林嬷嬷管事,從來給有虧給過她,她對管家權就不在意了,現在聽重錦說起來這件事,祁王妃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阿錦,你身體不好,養着身子就好,這種事情有林嬷嬷處理就好了,怎麽能讓你煩心?”

若是勞累壞了,誰能擔當的起。

重錦回道,“瑣事有林嬷嬷杜嬷嬷管着,我能有什麽累?只不過有空就問上一句,我整日閑着也是閑着,就當鬧着玩兒了。”

祁王妃聽她這麽說,想起來确實林嬷嬷和杜嬷嬷管事,就點頭應了,囑咐她一定要照顧好身體。

重錦乖巧的點了頭,從關雎居出來就喊來了胡管家,讓他去定十幾把長劍,胡管家平滑的臉上,最近硬生生的憋出來幾道褶子,聽到重錦這條莫名其妙的命令,苦澀更重了,有心問個究竟,明月已經蹦蹦跳跳的走了。

自從來了這群孩子,本來就活波的明月就歡脫了,她年紀本來就不大,夏至恨不得十二個時辰在重錦跟前候着,清風不喜歡說話,明月只能強行抑住性子,現在來了這麽的人,明月的性子好像得到了解放,但是倒是更規矩了,像是要給後面的人做好榜樣一樣,規矩半分不肯錯,時不時的過去晃悠一圈,板着臉跟她們說規矩。

等到胡管家訂的長劍過來之後,重錦才正式開始見她們,經過了這幾天,身體都養的七七八八了,傷口也已經結痂了,穿上新做的衣服,齊刷刷的站了一排,脆生生的道,“見過小娘子。”

不得不說,重錦的心情是愉悅的,不過這分愉悅絲毫不能影響她接下來的決定,重錦掃了一眼她們,“你們現在雖然進了王府,但也不代表你可以一直留下去。”

因為這句話,本來雀躍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這幾日能吃香噴噴的米飯,能穿柔軟的衣服,不會有人動辄大罵,和以前相比,這裏簡直是天堂,沒有誰想要離開這裏,聽到重錦的話幾乎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過來。

重錦淡淡的道,“三年,我給你們三年的時間,三年之內達不到我的标準,你們自行出府去就行了。”

說完,重錦懶洋洋的拿起夏至放到一旁的游記,随意的一指随随便便扔在地上的那堆青鋒劍,“一人一把,今日先練習劈字訣,練完一萬次可以先行休息。”

這下子不僅站的筆直的十一人全都驚呆了,就是夏至也被吓住了,夏至以為重錦買人就是來侍候的,怎麽看重錦的這樣子像是要練兵啊,兵器都買齊了!

重錦看她們都沒有動靜,眼皮子都不擡一下,細長的手指在頁面上微微一屈,泛黃的紙張就翻了過去,“我雖是定下了三年的日期,但在三年中誰完不成我布置的任務,可以提前走人了。”

這下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對視一眼就争前恐後上前去搶劍,那劍可都是實打實的精鐵所煉制的,若不是胡管家打着王府的旗號去,一把都弄不到,既然是精鐵,分量都不輕,對小孩子來說算得上吃力,尤其重錦還喪心病狂的定下規矩,“單手拿着。”

好在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早早的就開始幫忙做農活,還不至于單手提不起來,單手劈了幾下就酸的很,偷偷瞟了眼重錦咬牙堅持着。

重錦只是布置了任務,也沒讓人監督,似乎對這十一人的自覺性很放心了,随意揮了揮手,“行了,自己數着數,到了一萬次就可以休息了,自己找個地方練習去就行了。”

攆走了這群人,夏至再也忍不住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小娘子,為什麽啊?”她想破腦袋要想不明白,小娘子買了一群人就是讓她們拿着劍玩,不是說王府的境況不太好麽?

重錦沒有放下手上的游記,聽了夏至的話,騰出一只手捂住了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下,在夏至以為重錦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重錦才慢吞吞的道,“可能是習慣吧。”

即便是來了這裏,知道這裏的某些習慣和上輩子截然不同,但是帶了大半輩子的習慣卻總是改不了,也可能是在死之前那種對力量的絕望和恐慌已經刻在了骨子裏,總想要下意識的多做一點,讓自己的這邊的砝碼不自覺的加一點再加一點。

總而言之就是,她有種極度的不安全感,她需要更多的保障。

理智讓她明白這裏的已經完全不同了,心裏的執念卻讓她控制不住的多做一些什麽。

重錦捂着下巴思忖了好一會兒,頁面好一會兒也沒有翻開,半響之後才悠然的嘆道,“你就當我閑着無事打發時間吧。”

這種習慣恐怕不是一時半會的改的過來的。

夏至本來就滿頭霧水,聽了重錦的一番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是見重錦沒有再說話的興趣,只好把疑惑壓下去。

明月這個時候插了一句嘴,“一萬次是不是太多了?萬一她們完不成怎麽辦?”

沒人盯着萬一她們沒完成就去休息了也沒人知道啊。

重錦不在意的道,“練沒練習我還是看的出來的,若是這點自制力都沒有,趁早賣出去省的在府裏浪費糧食好了。”

重錦布置完這個任務就像是把這些人全都忘記了一樣,翻出來一本樂譜就興致勃勃的找祁王要了把琴開始練習樂音,祁王聽說重錦要開始練琴,直接把書房裏一把琴給了她,比不得綠漆焦尾這樣名琴,在琴裏也算是上上等了,祁王的的詩書雙絕,琴藝比不上前兩者,聽聞重錦想要練習琴藝,不自覺的就活絡開來了。

對着書童感慨了一句,“阿錦也長大了。”拿着扇子就背着手在書房來回的踱步,他膝下就這麽一個女兒,自然想讓她傳承自己的衣缽,把女兒培養的琴棋書畫無所不精,恨不得把自己會的全都塞到重錦的腦子裏,以前是礙于重錦身體孱弱,現在眼看着身體養好了,自己也有意識的學習東西了,祁王自然而然的把這個問題也提上了日程。

在屋裏走了兩圈喃喃自語,“書法可以由我來教,棋藝我勉強也算可以,琴藝最好再請個師父來。”

歌舞也是要學起來的,馬術嘛,祁王遲疑了下就劃了選項。

祁王在屋裏琢磨了一晚上之後,就興沖沖的抱着計劃表去找女兒表功,重錦就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到她阿爹給她安排的一堆功課。

祁王已經琢磨好了幾位可以教重錦琴藝的人選了,“宋兄的蕭藝無雙,琴藝比不得他的蕭藝卻也是人間絕唱,只是宋兄一直逍遙自在,游戲于山水之間,也沒有收什麽弟子,我去請他叫你,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呢。”

重錦目瞪口呆,看着那張計劃表上的書法課琴藝課還有繪畫課,有點弄不出清楚她阿爹怎麽想起來安排這一系列課程的。

重錦一言不發的把計劃表還給祁王,祁王還在暢想怎麽培養一個驚采絕豔的繼承人,撇開身體的原因,給重錦開蒙的時候,重錦的資質讓祁王眼前一亮,簡直是什麽都一學就會,這正是所有的師父最為夢寐以求的弟子,祁王當時是抱了很大的期望來着,後來重錦病情加重,祁王再大的期望也只能擱淺,現在祁王的熱情又重新被點燃了。

重錦拿鎮紙把宣紙抹平,把袖子挽起來,露出來纖細的手腕,随手拿起筆筒裏的一支筆,沾了水墨,提筆懸腕,凝神下筆,龍飛鳳舞的寫下一個“靜”字,把筆扔在了筆舔上,拿起這張紙遞到祁王面前,“阿爹,我這張字如何?”

祁王不由的擡眼看過去,這個字正是草書,張牙舞爪的在紙上讓人一瞬間分不清楚到底是何字,那種磅礴的氣勢卻是透過薄薄的一張紙鋪面蓋了過來,幾乎讓祁王移不開眼。

“好字!”?

☆、第 19 章

? 祁王滿心複雜拿着那個“靜”的字走了,糾結了半天,還是承認了自己的女兒是個天才事實,而重錦還分外不滿意的道,“腕力有些不夠,看來日後需要勤加練習了。”

祁王的脆弱的小心肝碎成了七八瓣,絕口不提教導重錦書法的事,呆愣愣的回到書房之後,沉默良久,對着書童虛弱的道,“從明日起,練字的時間增加一個時辰。”

重錦打發完祁王之後,又閑了幾日,終于等到了林嬷嬷出手了。

重錦根本沒想過林嬷嬷從此安分下去,這個比較容易猜,被捧到雲端的人忽然間就被砸落到泥底,縱然是心胸寬廣之輩,想要調試過來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林嬷嬷不像是心胸寬廣之輩,至于林嬷嬷到底什麽時候出手,重錦不懂預知,自然不知曉,但是她可以步步緊逼。

一而再的落林嬷嬷的面子就是為了今日,給林嬷嬷時間也許還能轉過彎來,重錦卻沒準備再給她一個機會。

夏至一臉焦急的過來,急匆匆的開口就道,“小娘子,出事了……”

重錦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從容的翻過一頁書,旁邊是齊刷刷的揮劍聲,第一日下來,每個人都手臂全都腫了,手腕更是疼的幾乎握不住的筷子,第二日卻沒人找重錦說揮不下去了,反而更加沉默的拿起劍一語不發的開始那個枯燥的劈的動作。

重錦除了開頭的那幾句之外什麽都沒說,甚至沒人給她們說完不成的懲罰,除了揮劍的任務再無一點的吩咐,但是所有人都從裏面感受到殘酷,總共十一人,不知道要淘汰幾個人,每個人只能努力的讓自己的名次靠前,這種殘酷感讓最小的一個女孩都沒了笑容。

明月這幾日都沉默了許多,不再往那十一人面前走。

重錦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慢悠悠的翻着書頁,依然蒼白的臉上有種無機制的美麗,不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重錦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夏至卻不知不覺的僵在了原地,那種不經意的冷漠就像是兜頭一盆冰水,夏至幹巴巴的重複,“……小娘子,飛月軒出事了。”

慢慢的嗯了一聲,等把新的一頁從頭看到尾之後才站起來,懶洋洋的道,“你們拿着劍跟我走。”

夏至結巴的道,“帶着她們做什麽?”

這次重錦沒有說話,伸手接過清風遞過來的披風,自己系上之後擡步往外走,她走的不快,悠閑的步子就像是散步,這麽多天,還是花骨朵的花已經全都開了,姹紫嫣紅,夏至不得不放滿了腳步,跟着重錦的節奏,“……飛月軒的林大娘昨個兒懸梁自盡,留下血書說是您逼死她的,林嬷嬷說林大娘原先也是太後身邊侍候的伶俐人,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怎麽能對太後交代,說是報官。”

重錦聽完之後還有心順手揪下花枝上的一朵開的正豔的重瓣花,大紅的花瓣上還有晶瑩剔透的露珠,随手把玩了下就扔給了夏至,夏至手忙腳亂的借住,嘴上的還沒有頓住,“……林嬷嬷已經讓人去關雎居請了娘子。”

夏至對祁王妃很是尊重,只是對她的某些行事實在是無法茍同,相較之下還不如還不滿十歲的重錦來的讓人有信任感,主要還是夏至日夜和重錦呆在一起,對重錦的一舉一動最為熟悉,實在無法把重錦當成一個孩子。

林大娘這件事可大可小,重錦去處理,夏至百分之百的相信,林嬷嬷偏偏去請了祁王妃,青二娘鬧到了跟前了,祁王妃只會拿着手帕抹眼淚,現在出了人命,可想而知祁王妃是何等的手足無措了,林嬷嬷又是個厲害的,說不得就哄着娘子應了什麽事情。

夏至也沒有擔心錯,祁王妃什麽時候見過人命?平日裏螞蟻都沒踩死過一只,更何況人命了,林嬷嬷也想到了,也沒讓小厮把林大娘的屍體放下來,在祁王妃剛一進門,毫無心理準備的就見到紅衣紅鞋的林大娘吊在房梁上,臉上的妝還很精致,唇上的口脂鮮紅的就像是剛塗上去的一般,眼睛瞪的快要凸出來一樣,舌頭從嘴巴裏伸出來,還在空中來回的晃蕩,祁王妃當即花容失色,尖叫一聲,軟到在王媽媽的懷裏,臉色慘白,死活的不敢扭頭,身體瑟瑟發抖。

祁王妃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眼睛都不會轉地方了,手死死的抓着王媽媽的胳膊,帶着哭腔道,“死、死人了---------”

說到這個字,祁王妃就恨不得就這麽暈過去,偏偏剛剛看到的那幅畫就在腦子裏來回的晃悠怎麽都忘不掉,嘴唇都在哆嗦,扶着王媽媽的胳膊就想站起來,卻腿軟的怎麽都站不起來。

王媽媽的一邊心疼的很,一邊氣林嬷嬷這個老虔婆不安好心!

心裏恨的牙癢癢,心道,你這個老不死的,上次居然還沒有被收拾老實!眼睛卻是四處往屋裏瞅,林嬷嬷大費周章的把祁王妃喊過來卻絕對不會只是想吓吓祁王妃,這老貨肯定是有什麽的打算,就是不知道現在藏在什麽地方。

果然,沒讓林嬷嬷等太久,就見林嬷嬷邁着小碎步從屏風後面走過來,臉上焦急萬分,見到門口兵荒馬亂的樣子想不想的沖着一群人就罵,“一群不懂事的小蹄子!居然敢偷懶!嬷嬷我處理點事情你們就這麽當差麽?!還不快把林大娘放下來!娘子是何等的尊貴,居然讓娘子看到這樣的陰晦的事情,看嬷嬷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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