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止戈對于生火烤衣服這種事情還是比較生疏,不過他很快的就展示了他極佳的學習天分,除了重錦的的裙子被剛開始被燒了個洞之外,最起碼都順利的烤幹了。

重錦從頭到腳都是濕淋淋的,在這裏也不可能完全全都脫下來,在稍做猶豫之後,重錦就決定先把外面的裙子和脫下來,穿着裏衣在火堆旁邊烤火,而止戈也順從的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和重錦的裙子一起烤幹,然後把裙子和外衣一起遞給重錦,背對着重錦,等着重錦把濕衣服換下來。

這具身體顯然比重錦想的還要脆弱一些,為了防止出現一些小意外,重錦對野外的環境雖然還有些不太适應,還是換上了還帶着餘溫的衣裳,把自己裹的結結實實的,對止戈的動手能力還是比較滿意的,體貼的給他留了些時間,等他把衣服全都烤幹之後,才懶洋洋的指使他幹活。

“找我們的人随時可能下來,你先把他處理掉。”

重錦指了指那個現在腦袋還沉在水裏的人,止戈蹙了下眉,也沒問究竟要怎麽處理,思索了下,先去旁邊的草叢裏,用劍割了一把柔韌性比較好的草,緊接着蹲在地上開始把幾根草放在手心裏撚起來,讓一根粗糙的草繩逐漸變粗,變成,等到了大概足夠的長度之後,止戈放在手心扯了扯,确定了足夠的柔軟度,又從水潭旁邊挑挑揀揀,挑出了一塊既不是太大又不是太小的石塊,走了幾步之後,停了下又回頭把撿起來了一塊,把這兩塊石頭一塊綁在了小厮的胸口,一塊綁在了他的腳部,緊接着又把他毫不猶豫的推進了水裏,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石頭的重量帶着屍體一塊沉入了水底,相信短時間之內都不會起來的。

重錦看着他弄好之後,贊嘆了說了句,“很有天賦。”

無論是第一次殺人還是第一次處理現場,止戈的表現都堪稱完美,甚至沒有一點過激的反應,還有心把所有的蛛絲馬跡都給弄掉,“現在是我們誰都沒有見過他?”

就和這個小厮原先想好的一樣,他只要消失掉就好了,畢竟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重錦和止戈這樣的“幸運”并不是每個人都擁有不是麽?

重錦,“對,我們當然沒見過他,最重要的是,我落下來之後就昏迷了,什麽都不知道。”

仿佛想起來什麽一樣,重錦慢吞吞的道,“當然,為了不被拆穿掉,你在下次需要下水之前務必學會泅水。”

在蜀州的水很多,會泅水幾乎是每個孩子的本能,而止戈對水一點都不熟悉,看來他之前很可能來自別的州。

“在此之前,我現在餓了,去找點吃的。”

實際上不但是重錦餓了,止戈也餓了,畢竟從落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中間的耗費的體力有些大,那些糕點兩人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幾口,現在沒有饑餓虛弱的倒下已經是止戈現在的能做的極致了,如果重錦再吩咐一些體力活他恐怕也辦不到了。

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重錦雖然有些不适應,身體也有些吃力的感覺,但是也沒有其他太大的負面感覺,而對止戈的沖擊性就比較大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幸運”的來一次墜空經歷,而是溺水的瀕死的感覺也絕對不是什麽美妙的精力,重錦不能保證這對止戈的沖擊性是劇烈的,但是能肯定對他還是有很大的沖擊性,現在能憑借着強大的自制力把那些不适壓下去,看起來的非常的若無其事---------至少重錦沒有看出明顯的破綻,重錦對止戈已經不止滿意了,也許她可以從某些方面來獎勵一些止戈的到現在為止都在标準線之上的表現。

對于能讓她滿意的下屬,重錦從來不吝啬于獎勵,畢竟适當的獎勵,有利于讓下屬的忠誠度更高,這也是馭下的一個小手段,不過對于能獎勵給止戈什麽東西卻讓她有點苦惱了,畢竟有很多的東西是有限制的。

重錦漫無目的的想了好一會兒,手指上纏繞着一小段柔軟的滕曼,上面開着小小的紫色的四瓣花,正是她随手從旁邊的的草叢裏摘的,現在正在她的手指上快速的變換着,速度的快的幾乎只能看得到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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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找到這些果子,我弄的陷阱現在還沒有東西掉進去。”

其實對這個山谷裏有沒有野兔和野雞之內的野味止戈并不是太肯定,畢竟這裏太安靜了,雖然有人活動的痕跡,但是也能看的出來的,這裏經常幾個月都沒有人來光顧。

重錦轉過頭,看到他懷用袍子兜着的果子,最有賣相的是一串已經熟透了的野葡萄,湊近了甚至能聞到一些甜甜的香氣,其餘的果子賣相都不夠好了,有的熟了半邊,有的完全是青的,幾個野梨甚至只有小孩子的拳頭那麽大,只看着就能想到真的吃到嘴裏是怎麽的難吃。

止戈把那串葡萄先拿出來對着重錦示意,“我先去清洗一下?”

重錦捂着嘴思考了下,半響之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止戈以為這是重錦對這種東西有些抵觸才會考慮這麽久,不曾想在他站起來沒多久之後,重錦也站了起來,身上裹了兩層衣服,其中一件比她的身體還要大上好多,衣擺拖在地上,重錦看着拖在地上了閃衣擺,頓了下,決定先不去理會它了,彎腰撿起幾塊小石子,屈指彈向周圍,沒一會兒,鳥叫驟然響了起來,一陣撲棱撲棱的的揮翅的聲音過後,幾十披着各種羽毛的鳥揮着翅膀飛向天空,重錦幾乎看都沒看,又屈指彈了幾塊石子,緊接着就聽到幾聲尖銳的鳴叫還有噗咚的墜地聲。

重錦看向面露驚訝的止戈,“撿起來,把內髒除去,再烤熟,他們應該能在天黑之前過來,這些應該能勉強填飽肚子。”

說完重錦就格外灑脫的又坐回了原位,等着止戈的服侍。

被重錦打下來的總共有三只鳥,看起來格外的肥壯,看起來吃的應該不錯,止戈特意把三只小鳥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沒有看到明顯的傷痕,從外表看,完全看不出來這三只可愛的小鳥是怎麽把送掉了性命的,止戈拔掉所有的羽毛之後,也只能看到小鳥的脖頸上有着一小塊的淤青,就像是不經意間弄上去的一樣,而止戈已經肯定這就是它們死掉的原因。

雖然處理內髒的時候有些笨拙,好幾次差點傷到了手,不過好歹也弄幹淨了,在距離沉屍地方比較遠的地方清洗了下,又折了兩根樹枝,把樹枝的一端削的尖了些,努力把那三只可憐的小東西串起來。

想了下,止戈又把原先摘的果子給拿出來幾個熟的比較好的塞進它們肚子裏,重錦看着他在一邊鼓搗,想了下,“可以再找一些蘑菇之內的塞進去,烤出來應該比較棒,最好再加點蜂蜜什麽的。”

止戈,“我記得我剛剛摘果子的時候看到一些蘑菇,不過不知道有沒有毒,我先過去找找,至于蜂蜜,這裏應該沒有。”

重錦遺憾的道,“看來是的。”

等兩人把這三只小東西吃到肚子裏之後時間又過去了許久,太陽偏移的更多了,在這裏的亮度已經和傍晚差不到哪裏去了。

重錦正想說什麽就聽到一陣不太正常的響動還有人的驚呼聲,“看來她們來了。”

***

回到祁王府之後,祁王妃已經哭了有一場了,這樣的大事自然不敢瞞着祁王祁王妃,當時兵分兩路,大部分下去山谷去找小娘子,另外一兩個人去祁王府報信,最好帶來更多的人,畢竟這裏的路真的很難走。

其實當初眼睜睜看着重錦掉下去人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雖然都盼望着重錦死裏逃生,但是憑借當時的情況,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沒了希望,只是他們不想放棄活命的最後一個期望 ,才用最快的速度下來找人。

而沒抱太大期望的人看到幾乎是毫發無傷的重錦和止戈,當時差點所有人都瘋狂了,領頭的跪倒重錦跟前放聲大哭,只是見重錦的臉色不太好,止戈更是臉上多了不少傷口,重錦信賴的依靠在止戈的身上,幾乎所有人都腦補出來了一副事情經過,雖然對沒看到那個跟着跳下來的小厮有些奇怪,問過止戈後,止戈一臉茫然的樣子讓其他人雖然疑惑但是現在全被狂喜蓋過了。

---------謝天謝地,他們都不用賠命了。

已經哭了的眼睛腫的不行的祁王妃,正在央求祁王要去重錦落水的地方去看看,祁王也一臉的焦躁,但是對祁王妃的要求還是非常的堅定的拒絕,就在祁王妃快要崩潰了的時候,終于傳來的好消息。

祁王妃猛的站起來,拉着祁王往屋外走,哽咽的道,“阿珏,我們下次不要讓阿錦出去了好不好?我實在無法再承受一次這樣的事情了-------”

等看到一臉蒼白憔悴的重錦的時候,祁王妃眼淚瞬間又掉下來了,慌忙的道,“大夫呢,快去叫大夫啊----------”

等祁王妃依依不舍的被祁王拉走之後,重錦揮揮手讓其餘的人都下去了,懶洋洋的靠在墊子上,有些慵散随意的道,“在去望月書院之前,我恐怕要一直病着了。”

止戈,“恐怕娘子也不想放您出門了。”

祁王妃剛剛拽着她的手一遍遍的重複以後絕對不要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了,最好以後和以前一樣安安靜靜的呆在院子裏,畢竟對祁王妃來說,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重錦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勞累的一天,躺在軟的不行的床上,讓她整個人都舒服的不行,“我總會說服她的,現在我需要你去辦兩件事。”

止戈這次嚴肅了起來,主動的湊近了些,聲音壓低了些,“什麽事情?”

重錦伸出一根手指在止戈眼前晃了晃,“第一個,你去把那個今天探路的那個人殺了。”

止戈,“他就是另一個人?”

重錦垂下視線,“有八成的把握,但是我并沒有足夠的證據,不過我也不需要,我懷疑他,他也有動手的時間,如果我冤枉了他,那只能說遺憾了。”

說遺憾的時候臉上甚至帶着一種漠然的冷酷,絲毫沒有遺憾的樣子,畢竟對她來說,一個小人物的生死還不用她特別的在意。

重錦,“至于第二件,我現在并不太确定你能不能做好……”

重錦伸出手摸了摸下巴,又斜了止戈一眼,似乎在考慮這件事到底要不要交給止戈,止戈卻是沒有絲毫的局促,“既然您這這個時候提出來,想必合适的人選只有我一個,而且我相信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況且,我從來沒有讓您失望過不是麽?”

重錦,“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倒不是擔心能不能做好,而是擔心這個度是不是能把握好,”頓了下,似乎又在斟酌了下,重錦終于妥協了,嘆了一口氣,“你殺掉他之後,把他的頭割下來放到盒子裏。”

“然後?”

“然後帶着盒子去找我阿爹。”

确定重錦沒有說錯,止戈表情頓時微妙了下,不由自己的看向重錦,試探的道,“我個人認為這個對郎君來說有點過于……刺激了。”

止戈最終還是委婉用了刺激這個詞,實際上,止戈現在很想問重錦,她難道很讨厭她阿爹不成,大晚上拿着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去見郎君……

止戈并不是想貶低祁王,只是可觀本能覺得祁王并不是能受得了這個刺激,一下子看到這麽具有沖擊性的畫面,恐怕祁王并不是能夠很好的控制情緒。

重錦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準确的講,我需要你把這顆頭顱送給我阿爹看一下,最好再順便的告訴他,有人想要殺掉我。”

止戈的表情微微凝固。

重錦今日好說話的時候已經完全過了,現在她沒有任何解釋的欲望,而是只是單純給止戈吩咐任務,“除了今天的事情之外,什麽都不要說,只說他們兩個合謀想殺掉我,為了我‘不受到驚吓’而沒有告訴我,你很害怕,又不知道怎麽辦,問我阿爹知不知道到底誰在背後使壞。”

止戈沉默的聽完,溫順的道,“遵命。”

重錦疲憊的合上眼睛,揮了揮手,“當然,你要控制些,老實說,我阿爹的膽子好像并不怎麽大,對血腥的場面可能無法接受,我只需要他失眠一晚上就夠了。”

“好了,你可以去想你的說辭了。”

止戈見重錦閉上眼睛,呼吸平穩了下來,半響之後才慢慢的後退,退出去之後輕輕的關上門。

出去後,止戈對着院子裏的一顆海棠沉思了片刻,開始思索到底該怎麽辦,第一件事并不難辦,難辦的第二件,重錦說的控制度顯然不止血腥場面,他的表現也需要更多的克制。

尤其在他拎着一顆血淋淋的頭求見祁王的時候。

如果他表現的太過平淡冷酷,祁王有可能會在回過神來就把他從重錦面前調開,對祁王來說,無論是重錦買人還是讓她們玩一樣的練劍,都是哄重錦的小玩意兒,而等止戈展示了他的攻擊性之後,他在祁王眼裏就變得異常的危險,對這樣的危險因素,祁王并不會把它放在他‘無害’女兒身旁。

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講,重錦那些神秘的強大的本事祁王絕對不知道,那究竟從哪裏來的就非常惹人好奇了,而每個人都信誓旦旦的傳達了一個信息,重錦天生體弱,到了蜀州之後一直是大病不斷,幾乎不出院門,直到三年前才慢慢的好起來。

當然,這并不是重點,止戈雖然有時候特別喜歡追根究底,不過在這件事上他并不是那麽執着,畢竟自從他見到重錦,她就是這個樣子,對他來說,這就足夠了,而他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重錦交給他的這個小任務完成。

對于重錦喜怒無常的相當了解的止戈相信只要他哪天做的事情再也不能讓重錦滿意,估計今天下午重錦似乎是保證的那句話可以随時丢棄。

止戈一邊飛快的想着待會的措辭,一邊自然的朝着外面走去,路上見到了清風,清風見止戈似乎要出去,就問了句,“這麽晚了,你要出去?小娘子下了門禁,過了時辰就落鎖,一定要在之前回來。”

止戈臉上帶着笑容,似乎今天的事情并沒有給他帶上一點陰霾,不得不說,止戈的外貌充滿了迷惑性,看遍了美人的重錦都承認止戈相當具有迷惑性,清風被一個妖豔的笑容迷惑住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臉為不可查的紅了紅,往後退了一步,磕磕巴巴的道,“據說,今天全靠你小娘子才沒事,郎君娘子一定會好好賞賜你的。”

止戈溫和的道,“我現在正是要去找郎君說一些事情,或許回來的有些晚,如果落鎖了,請記得給我開門可以麽?我想我需要把今天的事情給郎君好好說一下。”

清風臉又紅了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回過頭又為難的道,“小娘子那裏……”

雖然止戈的外貌很有誘惑力,但是在清風眼裏,重錦的名頭具有更大的權威性,畢竟經過幾件事,清風已經知道小娘子絕對不是個好相與的人,陽奉陰違清風實在做不出來。

止戈,“實際上,這正是小娘子吩咐的,我剛她那裏出來,小娘子睡下了,你可以明天把這件事告訴她,不過現在最好不要去打擾她,畢竟小娘子這一天已經很累了。”

止戈說話不急不緩,帶着有種熟悉的節奏感,清風不知不覺的就點了頭,等她再看過去,止戈只剩下一個背影了。

把人從下人房裏哄出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再一劍結果了他,對止戈來說已經沒有什麽難度了,唯一讓止戈覺得不快的是他砍人的時候用的力氣笑了點,頭只砍下來一半,從脖子裏噴湧而出的血不但把他的衣服弄的血淋淋的,臉上也濺上了,止戈眼睛眨也不眨的把已經掉了一半的頭砍下來,然後為難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這裏的動靜有些大,地上的痕跡太重了,他估計要一會兒再過來收拾一趟。

止戈沒時間再回去換一件衣服,只能保持這樣驚悚的樣子去找祁王,不過他好歹記得找了個嚴實的匣子,裏面的血漬沒有絲毫的溢出來。

祁王本來在陪着祁王妃,畢竟祁王妃今天受到的驚吓有些大,自從得了消息,她就差點崩潰了,實際上,她已經崩潰了,抱着王媽媽的痛哭,等他得到消息趕回來,她已經哭了好長時間了,緊接着就鬧着要去找重錦,祁王當然沒答應,不說天已經黑了,現在上山多麽危險,就是他們去了也沒有任何的結果,他能做的就是不斷的派人去找。

一個下午的大起大落,祁王妃自然有些受不了,幾乎是回到關雎居之後,祁王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祁王妃已經沉沉睡過去了,祁王今天的是從宴會上匆匆趕回來的,甚至沒來得及給宴會的主人解釋原因,現在自然要寫帖子道歉,止戈也松了一口氣,畢竟萬一真的在關雎居,見到了祁王妃,止戈完全可以想象祁王妃的反應,然後,他就可以接到重錦不滿意的批評了。

如果祁王那裏止戈還能想辦法委婉一下,祁王妃那裏,止戈只能說無能為力,怕是祁王妃看到他渾身的血漬就能尖叫的昏過去了不用說其他的事情了。

祁王對止戈的求見有些意外,他對這個救了重錦的少年還是很有好感的,甚至等明天他休息好調整好心情之後再召見他問一問當初的情況,沒想現在他就求見了,想了想就讓他進來了,祁王并沒有看到書童的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有些蒼白的臉,随意的道,“讓他進來吧。”

書童頹然的退了出去,片刻後,止戈帶着一個木匣子進來了,身上的血腥味在點了熏香的屋裏并不是特別的明顯,但是祁王本身是有些潔癖的,對某些味道特別的敏感,所以皺了下眉頭就下意識擡頭看過來。

止戈一路上想了好幾種比較委婉的方法,最後還是決定采用稍微直接一點的,加上他之後一點的“表演”,相信他會讓祁王相信他本身的并不是那麽具有傷害性。

止戈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惶恐,手在細微的顫抖,屋裏沒人也壓低了聲音,“郎君,我有一件大事必須告訴您。”

***

八月。

瓊山。

現在幾乎是早晨剛過,瓊山下面的馬車就已經不少了,還有步行而至的行人,以前因為望月書院比較清淨的瓊山終于開始熱鬧了。

望月書院是蜀州最大的書院,也是最富盛名的學院,幾乎蜀州最頂尖的學子都在這裏讀書,當然,除了一些還守着“規矩”的世家讓孩子規規矩矩的去讀家學,能讀的書的人家境肯定不差,真正的家境貧寒的人是交不起讀書的錢的,所以在這個群英會換屆的時候,有親朋好友抱着期望的,都會來這裏看一看,而望月書院少說也有幾百人,再加上其餘的一些聞名而來的人,現在這麽熱鬧完全可以想象了。

重錦一行人并沒有特別的顯眼,重錦和大多數的貴族少女一樣頭上帶着帷帽,身邊跟着幾個穿着樸素的丫鬟小厮,止戈的相貌有點過火,但是也不會有人一直盯着他看,一行人就跟着人群一起沿着青色的石階一直往上,望月書院在瓊山的半山腰,馬車最多能到山腳。

“-------所以,你把我阿爹快要吓死了。”

重錦壓低了聲音慢吞吞的往上走,炎熱的夏季已經過去了,現在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石階旁邊的的菊花也開了不少,瓊山的風景也不錯,這麽慢吞吞的走也是一種享受。

止戈攙扶着重錦,雖然重錦沒有把重量壓過來的意思,不過他還是盡職盡責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同樣壓低了聲音,無辜的道,“小娘子,您為了這件事情,已經數落了我将近一個月了,難道這還不能讓你滿意麽?”

重錦指責的看了他一眼,“顯然你沒有辦到我要你的做的事情。”

止戈高估了祁王的承受力,再看到頭顱的時候,祁王動都沒動一下,直接暈了過去,止戈扶着祁王到了旁邊供小歇的地方躺着,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祁王蘇醒,止戈顧慮到草草掩蓋住的屍體,不得不得再次拎着那個盒子和書童草草交代了兩句就出去、

“我阿爹強烈的要求我把你趕出去,當然,鑒于你‘救’了我,他會給你足夠的錢,把賣身契還給你,甚至願意讓你去望月書院讀書,為了這個目的,我阿爹整整念叨了我一個月……”

祁王認為止戈大晚上帶着一顆血淋淋的頭去見他是非常非常讓他難以忍受的事情,這太粗魯了,太暴力了,這種人實在不适合呆在重錦身邊,祁王幾乎是立刻的就找個幾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帶到了重錦面前,供她挑選。

止戈難得的委屈道,“我已經去解釋了……”

他事後完全超水平發揮,可惜無論他表現這麽樣,理由原因是多麽充分,祁王的固執沉寂了十幾年後再次爆發了出來,固執的要把止戈弄走--------要知道,他上次展示固執的地方就是死活都要娶祁王妃。

重錦正想說話,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一個圓臉讨喜的小厮站在前面對着重錦行禮,乖巧的道,“這位小娘子,您帶水了麽?我家公子突然渴了,但是忘記帶水了,希望能讨杯水喝。”

重錦順着小厮的視線看過去,一個穿着紫紅色長袍長相還可以的男人正往這裏看過來,眼前雖然多了層紗,重錦還是能看清楚男人眼底下的青黑的,下盤不穩,腳步輕浮,臉色發黃,看起來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現在看重錦一行人往這邊看過來,立刻往這邊看過來,順勢搖了搖手上的青山綠水扇,一副自以為風流倜傥的樣子,但是眼睛卻是色眯眯的。

重錦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還沒有人敢這樣看她,不過立刻她就感覺到不對了,他雖然也是看向這邊,但是看的明顯不是她,重錦偏過頭,止戈正好垂下視線,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殺意。

看樣子是個好男色的。

止戈的臉确實比較過火,重錦能冷淡的道,“沒帶。”

說完就繞過了他直接往上走,小厮一愣,下意識的去看男人,男人正一副陶醉的看向止戈的背影,恨不得扒光他所有一副的樣子。

走了有一段路之後,止戈才從嘴邊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小娘子,我可以殺了他麽?”字好像一個一個的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我保證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止戈進步神速,重錦又交給他一些小手段,用上這些足夠止戈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一個草包,尤其還是在這個色胚草包對他感興趣的時候。

實際上這時候止戈已經開始想怎麽才能在下山之前無聲無息的幹掉他。

重錦卻是面無表情的道,“不行。”

頓了下,重錦接着道,“至少現在不行。”

重錦意味深長的話讓止戈從惱怒你出來,下意識的就道,“身份?”

重錦微步可查的點了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比較方便,似乎是為了照顧止戈的情緒,重錦勉強安撫道,“也許她以為你是個小娘子。”

畢竟重錦已經十一歲了,雖然她發育有些緩慢,和同齡人比有些落後,但是一看就不是七八歲的孩子,到了這個年紀,也該避嫌了,當然,重錦對避嫌這個東西根本不屑一顧,祁王似乎也不太在乎,不然也不會帶着幾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來重錦這裏要求把止戈弄走了。

止戈悶悶的道,“如果這是安慰的話,我只能說,小娘子,您真的不适合安慰人。”

重錦,“止戈,我只是在誇獎你,有時候容貌也是一種致命的攻擊手段,就像是蛇,毒性越強的蛇都喜歡用美麗的花環來僞裝自己,正是這種迷惑性讓它們更容易捕獲獵物。”

止戈已經恢複了正常,“我現在覺得您可能又要吩咐我什麽事情了。”

重錦贊嘆的看了他一眼,“看來,我們的默契終于上升了。如果你把這件事辦好,我可以考慮把你上次留下的尾巴給揭過。”

重錦決定的事情很難更改,祁王在重錦耳根子旁邊念叨了一個月,止戈還牢牢的呆在重錦身邊甚至就已經說明了她的主意有多強,雖然重錦只是偶爾打趣一樣的說上他兩句,止戈敏銳的知道重錦其實對他的表現确實很不滿意,無論有什麽借口,什麽原因,重錦看的永遠的結果,結果是祁王被吓暈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讓重錦無比的厭煩,顯然這個結果讓重錦對他的某些态度存了猶疑,止戈不需要這種猶疑,現在重錦終于給了他第二次任務或者是機會,如果能讓她滿意的話,上次的過就完全揭過了。

止戈只能道,“當然,這一次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重錦別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看的止戈有些不自在,出賣相會讓他有點不開心,不過比起重新獲得重錦的信任來說,付出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重錦再次放滿了腳步,對着身後的人示意了下讓他們離的遠些,重錦道,“放心,并不是讓你去獻、身。”

剛剛看到男人的時候重錦才想起來他是誰,一個小計劃幾乎是立刻成型了,不過還不到逼着止戈去、獻身的地步。

重錦輕笑道,“我相信憑借你的能力,只用一點的小手段,在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之後,足夠騙的他團團轉。”

止戈,“這次也是贊美?”

重錦,“當然。”

“剛剛那個是韓家的人,韓家的小七郎,也是韓家二房的第二子,好男色。”

“據我所知,他最擅長的就是花天酒地,是紅袖坊的常客,平日裏最喜歡附庸風雅。”

重錦顯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在裝病的一個月裏也沒有閑着,而是非常積極的尋找韓家的資料和弱點。

“我說讓她一直的感覺到挫敗,像賭博一樣的上瘾一般不停的加砝碼,但是并不意味着我就這麽一直被動的承受着她的算計。”

“反正我的時間很充裕,總可以做一些我喜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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