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老祖宗,“郡主娘娘自幼被嬌養在王府,被王妃養的有些不知世事,王妃礙于某些原因可能沒有給您說明白,這外面的規矩您或許有些不懂,老身現在就跟您說道說道,這男女講究七歲不同席,您現在也也有十一二歲了,這位小郎君現在看來也恐怕有十二三歲了,這種年紀不要說同進同出,就是稍微親昵一些對女兒的家名聲也有影響,往大了說去,這事傳出去,就是王妃怕是也沒有什麽名聲,老身這麽大年紀了,當年也是曾為人兒女的,說句難聽些的,若是我當年如此,怕是我阿娘要打我板子罰我跪祠堂了。”

“郡主娘娘還未及笄,算不得什麽大人,還在閨閣當中被寵着,有些小女兒家的任性也是理所當然,人情世故也是随着性子來。”

說到這裏老祖宗的嘴角似乎翹了翹,說不清楚什麽意味的掃了止戈一眼,老祖宗接着道,“有些事情能随着喜好來,有些卻是不行的!”

“小郡主讓一位小郎君近身侍候着可有想過會對自己的名聲有什麽影響,可想過對王妃有什麽影響,再嚴重些對王府有什麽影響?郡主娘娘并沒有什麽兄弟姐妹,但是往遠了說,其餘的各位王爺家可有不少的郡主娘娘,您現在壞的可是皇家的名聲,老身一介白身,說不得小郡主,可是其餘的各位王妃可是在乎名聲的,若是一狀告到了聖人面前,遭罪的是誰,怕是不用老身講了。”

“這些話本來是不當說的,只是老身看着小郡主天真無邪,實在是喜愛的很,就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您若是覺得老身說的不對,您就當一句戲言,聽聽也就罷了。”

老祖宗說完就恭謹的再次給重錦行了一禮,身旁的媽媽忙不疊的扶住了老祖宗,就怕她老人家不小心摔倒了。

重錦拖着下巴聽着,手上把玩的折扇也就停了下來,“那您說怎麽辦呢?”

老祖宗看向止戈,“為了您的名聲着想,這位小郎君最好不要再留在您身邊了,您---------”

老祖宗正想說下去,卻見重錦俏臉一板,“不行!”

老祖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環顧一周,就瞧見一群貴婦人臉上都帶着的不以為然,心道,果然還是小孩子,連表面上的功夫都不會做,而且見重錦這樣子就知道肯定非常重視這個小郎君,既然這樣,她今天還更要讓她疼上那麽一次!

老祖宗,“您現在讓他離開,或許他還能保上一命,等到王妃追究下來,不但您要受罰,怕是他也要送命了,您既然這般喜愛他,就更應該為他考慮考慮了,為了您的一時喜好讓他白白送了性命豈不是可惜,想來您也不是這麽殘忍的人吧。”

重錦,“止戈,我怎麽聽着這話這麽不對啊,好像我現在不把你趕走,就是我冷酷無情一點都不體恤你一樣。”

止戈露齒一笑,妖豔的容貌頓時讓不少人閃瞎了眼睛,小七娘正偷偷的往這裏瞧,瞧見止戈的笑容臉就下意識的一紅,止戈慢慢的道,“為您而死,是我的榮耀。”

重錦嗤笑的看向老祖宗,“我怎麽就覺得上了年紀的人說話都是一個調調,一句一個不當講,不中聽什麽的,明明自己都知道這話不中聽了還非要說出來讓我添堵,這是存的什麽心啊。”

“你剛剛說的話我全聽了,一個字沒露,也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總覺得老夫人您剛剛的那話怎麽不對味啊,別的不說,就說您剛剛說您也是為人兒女的,你若是跟我一般這樣行事,就要被你阿娘罰跪祠堂了,姑且不說你的身份和我身份的天壤之別,你非要把你想的套到我身上,就這套說辭我怎麽聽都是你這是暗暗諷刺我沒有家教吧。”

老祖宗被重錦這麽劈頭蓋臉的一說,腳下一個踉跄,臉漸漸的青了,她活了大半輩子,勾心鬥角了半輩子,都沒見過重錦這種人物,她話裏确實有幾分這個意思,而且誰不知道當初祁王妃和祁王之間的風風雨雨的那些事,在一些老派的世家眼裏,怕是還沒有見到她們印象就壞透了,老祖宗更是被當成世家娘子的模板來教導的,對她們确實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現在她女兒又來她壽宴搗亂,她不能把重錦光明正大的趕出去,暗地裏諷刺上幾句沒有教養還不行麽?老祖宗也是欺負重錦小孩子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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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妃那個人老祖宗也見過,整天哭哭啼啼的,整個王府都讓一個嬷嬷把持着,一看就是個不中用,想來也不怎麽會教女兒,尤其是曦和郡主常年卧病在床,想來都是祁王和祁王妃千寵萬寵才養得她這麽一副橫沖直撞的脾氣,既然是個直性子,那拐彎抹角的話怕是聽不懂。

就是聽懂了又怎麽樣,若是她直接問,老祖宗有一百種方法推脫,她又沒有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甚至還可以說她誣賴人呢,可是老祖宗愣是沒想到重錦一副天真無邪的問她,你剛剛沒有諷刺我沒家教吧?

她甚至不能哭訴一聲。

不等她辯解一句,就聽重錦立馬的又說道,“姑且就算你沒這個意思吧。再說名聲好了,你知道我是誰麽?”

老祖宗胸悶的厲害,眼前發黑,什麽叫姑且啊,韓大娘也目瞪口呆,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曦和郡主也是個難纏的人物,雖然和她原先估計的沒有相差太多,但是韓大娘已經可以想象惹上這麽一個得理不饒人的角色的下場了,就是老辣如老祖宗估計也免不了吃虧。

老祖宗咬牙道,“您是曦和郡主。”

如果不是這個名頭,我能讓你一個丫頭片子在這裏撒野?!

重錦一拍手,“對,我是曦和郡主,我阿翁親自封的曦和郡主,我阿爹是王爺,我阿娘是王妃,我舅舅是侯爺,我叔叔也是王爺,我大伯是太子,我阿翁是聖人……整個天下都是我阿翁說了算,名聲算什麽?我再無法無天,我阿翁能殺了我?”

這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瞠目結舌了,看着坐在最上面神采飛揚的數着她的家族成員的曦和郡主,沒錯,全國她家最大,誰都沒有她家說話管用,只是這麽幾乎是得意的講出來,是不是太……

重錦對老祖宗之前的話嗤之以鼻,“名聲有什麽用?要個好名聲嫁人麽?我想要嫁人還需要個好名聲麽?我若是真的相中了誰,讓我阿爹求到阿翁面前,阿翁說要将我許配誰,他會拒絕?”

确實可以拒絕,但是皇上都親自開口了,您沒個正當理由,你開口拒絕,在聖人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您還想要以後的前途麽?

曦和郡主或許相比較其餘的郡主在聖人面前确實不讨喜,但是比較起普通人來說,聖人肯定不會覺得旁人比曦和郡主來的重要,國家棟梁也就罷了,但是和曦和郡主适婚的,不是還沒來及入朝就是剛剛起步,只要祁王開口了,就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八成也得答應下來,而且曦和郡主也是個頂尖的美人,脾氣暴躁遠着點也就行了,和前途比起來就知道孰重孰輕了。

但是有了這樣的兒媳婦,當婆婆的樂子可就大了,見曦和郡主嚣張的樣子,就知道讓她侍候婆母什麽的簡直想都不用想,旁人更能想出來若是曦和郡主伺候杯茶水,人家能反口相譏,“我是郡主,你敢讓我侍奉你?”

韓大娘幾乎是眼皮子都抽了下,想到這樣的情形,她都不可抑制的嫉妒了下,就像是她說的一樣,她的身份地位就是最特殊的招牌,別人小心翼翼的經營,她只要理直氣壯的朝着家裏人開口就行了。

只是為什麽是她!

重錦,“你也不用吓唬我,我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也知道我阿翁日理萬機,每天不知道處理多少事情,不說我那些嬸嬸會不會告上去,如果告上去,八成也不會鬧到我阿翁那裏,說不得就到了我阿婆那裏,我阿婆估計也懶得管我,況且捕風捉影的事情,越是小題大做,越多人把它到回事,我阿婆想必也沒有和你一樣的想法。”

這是說她沒腦子吧?!

老祖宗還沒有像今天一樣受過這樣的氣,那股氣堵在心裏怎麽都出不去,眼前發黑的厲害,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心裏發狠,正想着這麽暈過去算了,就聽重錦話鋒一轉,“哎呦,老夫人您不是要暈過去了吧?您可撐着點,今天可是您的壽宴,你如果暈過去了這壽宴可沒辦法辦了。”

都被你氣成這樣了,還辦什麽?!

重錦又突然轉口道,“今天這麽好的日子,怎麽沒瞧見府裏的郎君啊,聽說貴府的三郎君鄉試可是得了頭名。”

韓家的小三郎是韓大娘的嫡子,自幼聰慧伶俐,她都寄予厚望,他自己也争氣,剛剛弱冠就得了鄉試的頭名,韓大娘喜出望外之際就忍不住的就多想了幾分,把原來相看好的人家都推了,想等着兒子考中會試之後再給他結一門有利的親事,讓他仕途更加的平穩,現在聽重錦提起他,韓大娘幾乎是一個機靈,再想想剛剛重錦的“豪言壯語”,韓大娘幾乎是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如果有這麽一個兒媳婦,她還是死了來的痛快,估計要被活活氣死!

韓大娘幾乎是一個箭步上前,使勁的扶住 老祖宗,努力的給她順氣,幾乎是哀求的看着老祖宗,不管是重錦說的別有心機還是順口一問,反正韓大娘就已經當成了威脅了,她死都不要這樣的兒媳婦!

就是進不了門這個病秧子就提前死了也不成!她兒子豈不是白白耽誤上幾年,還要擔上克妻的名頭?!

老祖宗也是知道韓大娘的意思,使勁的掐掐手掌心,咬牙的道,“若是郡主執意如此,老身也沒有辦法,先前也是一片好意,沒想到郡主曲解如此,老身不說了就罷了。”

重錦,“對啊,今天大好的日子,你何必找我不痛快呢?”

感覺到老祖宗身體又是一僵呼吸聲急促了幾分,韓大娘忙使勁的給她順氣,老祖宗的好心情已經半分不剩了,勉強的撐着笑臉坐着,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她不想說話了,重錦卻是不消停,她就是就是來砸場子的,她不痛快的話那就對了,重錦老神自在的想。

重錦仿佛沒看到老祖宗的鐵青的臉一樣,手裏的扇子在空中揮了揮,抱怨道,“怎麽到現在都不開席啊?歌舞呢?酒水呢?”

韓大娘也覺得抑郁的要吐血了,為什麽那天她那麽好運,怎麽就沒弄死她呢!暗暗的深呼吸了幾口氣,韓大娘有氣無力的對韓二娘道,“弟妹,你去吩咐下。”

若是她親自去,韓大娘怕自己控制不住在她飯裏放上毒藥。

韓二娘也看出來這位曦和郡主性子刁蠻的很,她估計應付不來,所以雖然一向是跟着韓大娘的步子走這會兒也沒有說話,現在見韓大娘讓她去吩咐,本想站起來應上一聲,又想起來什麽,為難的看了下曦和郡主,輕聲道,“怕是不妥,郭娘子還沒到……”

整個蜀州數得上的人家還姓郭的怕是就那麽一家了,作為正經的侯府娘子,蜀州的刺史夫人,郭娘子一向會擺譜,每次宴會什麽的幾乎都是最後一個到,好像早到了就是降低了她的身份一般,韓大娘一向看不起郭娘子的這種做派,在她看來這就是個暴發戶作風,心裏虛的很,世家教養出來的姑娘不用特意的擺譜,一舉一動已經把風度擺出來了。現在韓大娘見郭娘子又開始擺譜了,心裏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還有一種幸災樂禍感。

果然,這位刁蠻的曦和郡主立刻不高興了,擡着頭就不滿的質問,“郭娘子是誰?居然到現在都沒到,她的身份有我高麽?地位有我尊崇麽?居然比我還晚到。”

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愉快,甚至不等韓二娘開口說,就已經下命令了,“不用等了,既然現在還沒來,有什麽好等的?你們等着也就罷了,還讓本郡主陪着你們一塊等麽?”

一口一個身份,一個一個地位,這次幾乎是所有人都眼角抽筋有種慘不忍睹的感覺,雖然在場的人都非常的講究身份地位,甚至比其他人還要講究一些,但是不代表她們會喜歡這種把身份地位挂到嘴邊的人,實際上,心裏還有種難以掩飾的優越感和居高臨下的鄙視。

看,你身份這麽高又有什麽用,說話行事居然這麽粗鄙。

韓大娘倒是松了口氣,一開始曦和郡主氣勢洶洶的找上門的架勢讓她下意識的有些心虛,第一反應就是---------壞了,暴露了!

就是韓大娘敢面不改色的讓人做下這樣的事情,也不意味着她不害怕被人發現,謀害皇家子嗣,在哪裏都是重罪,牽連家族是肯定的了,好在韓大娘城府極深,心裏有些惶恐,臉上也沒有瞧出半分的異樣,既然敢做,她自然又把握證據消滅的徹徹底底,就是現在重錦把那個小厮壓到她面前對峙,韓大娘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過沒有發現最好了,現在見重錦絲毫沒有猶豫就對準了郭娘子,韓大娘徹底松了口氣,心道果然是個沒腦子的。

韓二娘偷偷的去瞧韓大娘,見她不着痕跡的點了下頭,就點頭說了句,“我這就讓人開席。”

世事就是這麽巧,韓二娘剛說完就見一個丫鬟急匆匆過來禀告說郭娘子和郭六娘郭七娘郭九娘到了。

刺史夫人來了,在做的人自然要起身的,只是重錦卻是做的安安穩穩的,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她們一下子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正幾乎是立刻尴尬了起來。

更尴尬的是韓二娘,她剛剛就說讓人去開席,現在郭娘子來了,現在她走出去正好碰到她在,見了豈不是更尴尬?

重錦不悅的看了下丫鬟,“來了就來了,這麽大驚小怪的做什麽。”

郭娘子倒是沒有和重錦一樣的底氣等着老祖宗去恭迎她,不說她的身份比不上重錦,她還是想要名聲的!

讓一個老壽星出門迎接她,那她的臉皮還要不要了?況且郭刺史能快速的在蜀中立足,也是因為和韓家交好,對韓家,尤其是這位老祖宗,她不能太會擺架子,而且就像是韓大娘想的一樣,她自己心裏虛。

在京城那片地界,勳貴官宦人家簡直數不勝數,一塊磚頭砸下來,十個人裏面有八個人不一般,郭娘子的侯府早已經比不得從前了,說出名頭也只能糊弄糊弄那些初來乍到的,更何況,就像是前面說的,有了錢有了權,就開始講究了,尤其是出身,面對那些在前朝呼風喚雨的世家,現在就是站的地方比他們高了,也覺得自己身下的東西不夠華麗,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

郭娘子也不例外,尤其是見到一舉一動都可以當成禮儀模範的韓大娘的時候,她姿态擺的再高也不覺得不如人家。

現在韓家老祖宗大壽,幾乎整個蜀州數得上的人家全都來了,郭娘子一邊想着要給韓家老祖宗面子,一邊又覺得不自在,所以雖然比較從前壓着開宴的時間來,今日算得上是早到了,但是比較其他人還是晚到的。

而郭娘子也沒想到曦和郡主居然也來了,這樣就尴尬了,郭娘子聽帶路的丫鬟說曦和郡主在裏面,第一反應是她怎麽來了,第二反應那我就這樣過去?

郭娘子一開始還頗為矜持的想着韓家老祖宗出來迎接她不太可能,但是韓大娘韓二娘總要出來一個吧?所有她和老祖宗一樣走的慢吞吞的,郭九娘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六娘八娘低着頭跟着郭娘子的步子。

郭娘子尴尬的停了下,片刻就對着丫鬟道,“曦和郡主到了?怎麽先前不說啊,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也快點。”

郭九娘的臉頓時扭曲了,差點想要扭頭就走,心裏憤恨的道,怎麽又是你!

本來郭九娘對這次的宴會就有些不冷不淡的意思,若不是郭娘子非要讓她來,她怕是都不會來,現在聽說曦和郡主到了,心裏厭惡更深了,還有一點不承認的恐懼。

郭娘子最為了解女兒,見她一皺眉就知道不好了,一把拉住她,給她了一個眼色,那邊肯定早得到了消息,現在九娘扭頭就走,那豈不是把她和郡主不和擺在了明面上,郭娘子倒是清楚一點,曦和郡主的身份再蜀州就相當于免死金牌,若是九娘真的和曦和郡主勢不兩立,算起來肯定是九娘吃虧。

九娘別扭的掙了下,沒有睜開,一肚子火,現在又發不出來,心裏憋屈的難受,郭娘子使勁捏了捏她的手,又使了個眼色,就急匆匆的拉着九娘往前走。

在郭娘子心裏有本賬,再讨厭曦和郡主都可以,但是面子上必須做足,不能給人留下話柄。

可是等見到這位讓她恨的牙癢癢的曦和郡主之後,郭娘子才發現原來這比想象的還有難度。

其實相比較重錦剛剛嘲諷老祖宗的話來說,對郭娘子說的話就顯得有些溫柔了,可是郭娘子沒瞧見重錦差點把韓家老祖宗氣暈過去的勁頭,所以差點一口氣沒有提上來。

重錦正旁若無人的拿着酒杯抿了一口酒,眉心皺了下,閃過一絲厭惡,似乎對酒非常的不滿意,見了郭娘子之後,沒等她說話就随意的指了指那個空餘的座位,漫不經心的道,“坐下吧。”

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打發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鬟,郭娘子這種氣虛的人最厭惡的就是這種态度,眼前就是一陣發黑。

郭娘子強忍着怒氣,頓了片刻才硬邦邦的說了聲,“多謝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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