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始入範家莊
? 天剛蒙蒙亮,懷生就不安分,孟大山和某某一聽到動靜就醒了,兩人警覺地朝四周看看,沒發現有人。某某小聲問,“現在怎麽辦,還要等韓大人他們會合嗎?”
孟大山想了想,“不等了,我們先進白城。省得夜長夢多。何況我現在沒有面具,他認出我不是副官就麻煩了,萬一認為我是壞人我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反正他們遲早也會去白城找你,不如我們先安定下來。”
某某點點頭,“也好。”伸手把面紗戴上。
兩人走了幾步卻不見懷生跟上,“懷生,走啦!”某某回頭去牽缰繩,懷生一擺尾,後面冒出一個小孩兒來。“呼,你是哪裏冒出來的?”孟大山聞聲三兩步跨過來擋在某某身前。
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的盯着他倆,孟大山還真沒察覺到她是什麽時候躲在這裏的。“小孩兒,你跟誰來的?”
小女孩搖搖頭,指了指自己。
某某從身後走出來,放軟聲音問道,“小妹妹,這麽早就跟你娘親出門了,你是幫你娘親到溪邊洗衣裳的嗎?真乖!”
小女孩盯着某某看了半天,終于開口說話,“姐姐,你的臉怎麽了,為什麽用布蒙着?”
某某笑笑,“姐姐臉上有傷,不好看,就用布遮起來了。”
小女孩好像明白似的,“哦,和喜寶一樣,喜寶手上也有傷。”說着便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咦,怎麽不見了?”
某某拉起小女孩的手臂看了看,并沒有什麽傷痕。“你叫喜寶是嗎?喜寶,告訴姐姐,你和誰來的,怎麽只看見你一個人呢?”
喜寶睜着大眼睛,“喜寶沒有娘親,爹說我是撿來的,家裏就我和爹兩個人。爹會拉琴,還會寫字作畫,我每天都跟着爹上街去,有時候趕上人多熱鬧,就能掙幾個錢。可是有一次,有好多人來到爹的攤子前,說是讓爹給他們畫人像。我可高興了,這麽多人,爹能賺好多錢了。可是爹畫好了,他們卻說爹畫的不像,把攤子砸了,還把爹打了一頓。我抱住一個人讓他不要再打爹,他看見我就跟我爹說,讓你閨女進範府做丫頭,不然就把你當柴火燒了。爹不肯,跪在地上求饒,又被那些人又踢又打。我就和那人說我去,別打我爹了。那人就笑了,說我比我爹上道兒,可是我爹卻看着我一邊哭一邊說傻閨女。後來那些人就把我帶進了範府。裏面有很多和我一般年紀的丫頭下人,我剛進去的時候春華就和我說進了範府就別想活着出去了,範府有個少爺,喝人血的,我們這些丫頭小子都會被範少爺喝幹血的。我害怕極了,我說春華咱們一起逃跑吧。可是春華卻說她是被他爹娘賣進來的,如果她逃跑了她家一家人都會遭殃的。”
某某聽着忽然覺得耳熟,“喜寶,你說範府裏有很多小子丫頭?還會被範少爺害死?”
喜寶點點頭,“喜寶已經被劃過一次手了,喜寶流了很多血,都流在一個碗裏,喜寶看見的。”說着又伸出手臂,“就是這裏,可是後來總管塗了藥膏,傷口就沒了。”
某某想起來了,淨秘庵的小尼姑淨慈講過她的故事,和喜寶說的差不多,看來當年淨慈就是從範家莊逃出去的,沒想到真有這麽可怕的地方。“喜寶,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昨天我實在太累了,就躲在花園裏的假山洞裏不小心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說聖女要去白城,經過範家莊,範少爺要嘗嘗聖女的血,既然雲山城說得那麽靈,說不定會醫好他的病。後來他們走遠了,我也聽不清還說了些什麽。我想聖女能救範少爺,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我好高興,出去就可以看到爹了。我趕忙跑回去找春華,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可是三亞子說春華不會再回來了,她要被範少爺吸幹她的血了。”喜寶眼中露出恐慌,“姐姐,春華是不是死了?我怕得要命,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晚上我不敢睡覺,春華不在我身邊,我睡不着。我偷偷跑到後院,看見有人往外搬東西,然後我看見席子裏露出一只腳,是春華的腳!他們出去好像還有人在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我趁他們不注意偷偷溜出來躲在石墩底下,後來有人拉着車放着春華走了,他們就關門回去了。我等到沒有聲音就拼命跑,本來想去找我爹,可是我跑了好久找不到路,跑着跑着就跑進小樹林,後來我看到有匹白馬就過來了,可是我太累了,一覺醒來就被你們發現了。姐姐,你能幫我找我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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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摸了摸懷生,“懷生,是你要救喜寶麽,好,我答應你。”某某看了一眼身後的孟大山,然後把喜寶抱起來放在馬背上,“喜寶,我們去找你爹。”
喜寶開心的笑了,重重的點點頭。
兩人牽着馬在前面走,孟大山壓低聲音說,“看來那個範少爺一心要抓你,想必沒那麽容易進入白城。”
“我在尼姑庵裏有一個要好的小師妹,她給我講過她的身世,和喜寶差不多。當時我問她為什麽沒人報官,她說範府和當地官員相互勾結,告了也是白告,我忘不了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某某看着前方,眼神堅定而無畏,“大山,我是雲山城的聖女,我的神話由城主大人一手打造,有人說我只不過是傀儡,我不否認。可是既然我這聖女的名號已經傳出來并且神乎其神,那不如就讓我去會會這吸人血的惡霸範少爺,也許我這聖女會派上什麽用場也不一定。你說呢?”
孟大山覺得這小尼姑變了,以前只會插科打诨打歪主意,如今卻主動把責任往自己肩上扛,心中說不出這種成長會帶來什麽。“你忘了此行的目的?”
某某笑了笑,“我為祈福而來,既是祈福,如果能懲奸除惡,救出困在範府的孩子,相信會為城主大人積攢更多的福氣,不是嗎?”
孟大山見她決心已下,卻還是問了一句,“你不怕死嗎?如今只有我們三個人和一匹馬,一個受傷、一個不會武功,還有一個小女孩,這範家莊可是範少爺的地盤,也許就走不出這小小的範家莊了!”
“我是聖女啊!”某某眨眨眼睛,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調皮,“別看我倒黴總是遇到破事兒,可是最終總能逃過一劫,也許真就是聖女的運氣呢!大山,答應我,如果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帶着喜寶走。”
孟大山受不了某某這種大義凜然的态度,扯了一下嘴唇,冷笑道,“別忘了我是獵人,只要是我看中的獵物,絕逃不掉!”
某某擡起頭來,眼中充滿感激與欣喜,志同道合并肩戰鬥的兩人義無返顧的走進了範家莊。某某不知道,此時的孟大山也不知道,他們這個也許是迫不得已的決定,在此後的道路上将起到多大的作用。
兩人繞過昨天的客棧,沿着一片田地進入範家莊,不遠處便陸陸續續有房舍,炊煙冉冉升起,一派閑适的田園景色。一個大叔趕着一頭大黃牛從對面走來,看見這一男一女,男的握着一把劍,女的身穿白袍臉戴面紗,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孟大山低了一下眼眸,再擡眼時面帶微笑,“大叔,我和我師妹剛從山上下來,不慎摔倒受傷,能否借大叔家歇個腳?”
某某昨夜撕了衣服給孟大山包紮傷口,衣服上也有斑斑血跡,加上一個晚上逃命又露宿野外,模樣看起來也真如孟大山所說。那莊家漢子看看他們這幅模樣,便信了孟大山的話,馬上熱情的回應道,“前面那個小院就是我家,我家婆娘在家做飯呢,你們直接進去就說範良讓你們進家裏的就成,我先去地裏看一下,等一會兒就回去,你們快去吧!”
兩人謝過莊稼漢,便朝着那小院走去。門口是個簡易的栅欄門,虛掩着,兩人推開門走了兩步便看到一個婦女背對着他們在竈房忙乎。
“嬸子?”孟大山喊了一聲,那婦女一回頭,揪着腰上的圍裙擦着手走出來。“嬸子,範良大叔讓我們進家裏來的。”
那婦女一聽自家漢子的名字,便咧嘴笑着招呼,“快進來,我正做飯呢,你們先坐着歇歇啊!”
孟大山轉回身去抱喜寶下馬,某某從身後走出來。那婦女一瞧見某某的衣服,連忙走過來,“哎呀,這閨女咋的了?快,跟嬸子進屋換身衣服!”說着便拉着某某走進不大的正房。
再出來時,某某已經換上了這家閨女出嫁前的一身衣服,普普通通,看起來倒像是個村裏的普通姑娘,臉上還戴着面紗,那婦人聽她說是臉上有傷便就沒再追問了。
安頓他們三人坐下,婦人便又進竈房燒飯,他們坐下休息也不講話,喜寶倚着某某打起了瞌睡,可憐的孩子,昨晚疲于奔命。
不一會兒範良回來了,婦人端出簡單的飯,幾個人圍坐一桌,範良随便問了問,孟大山随口編了話來敷衍,說是他們師兄妹二人下山尋找遠房表叔,結果只找到小表妹,表叔被範府的人抓去了,這正準備去範府要人呢。
範良一聽,連筷子都放下來了,“使不得啊,小兄弟。你們師兄妹二人可能有所不知,在我們這範家莊,範府就是天皇老子啊,你們二人就這麽上門去,準被暴打一頓。”
孟大山做出一副青天在上奈我何的模樣氣勢洶洶的說道,“這青天白日的,我就不相信沒王法了,他們若是動手我們就去報官,再說難道還找不到證人嗎?”
範良苦口婆心勸道,“唉,小兄弟,千萬聽我一勸,你們帶着你家小表妹回你們的地方去,在範家莊範府就是王法,沒有人敢去招惹,躲還來不及!”
某某拉拉孟大山的衣袖,“師兄,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就聽大叔的,不然再出個什麽好歹,可怎麽向師父交代啊!”說着看了一眼旁邊睡着的喜寶,“你看小表妹都吓壞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回去吧!”
範良一聽她這麽一說,恍然大悟,“姑娘,你說這小丫頭受了驚吓?唉,一定是那範少爺!”見他倆擺出不理解的表情,繼續說道,“二位有所不知,範少爺是範家老爺老來得子,本是一件高興事,可不知道這範少爺得了什麽怪病,常年呆在府裏跟個大閨女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反正這麽些年來我是從沒見過。後來不知怎麽的,府裏隔一段時間就有小小子小丫頭被橫着擡出來,漸漸的便有傳言說範少爺的怪病要依靠童男童女的血才治得好。哎呦,家裏有小孩兒的人家都害怕,可是有些實在揭不開鍋的窮人家或是為了錢財豺狼不如的家人會把孩子賣進範府,也有些小叫花子沒人管的直接就被擄進去了。唉,這小丫頭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家那表親也才遭的殃!”
孟大山擺出一副單純執拗的樣子,“我有一身功夫,我就不信他們是豺狼虎豹!”
範良見他這幅樣子簡直覺得他執迷不悟,“哎呀我說你這小兄弟咋就不明白呢!你的師妹受傷了,你的小表妹這麽丁點兒大,你赤手空拳沒有人幫你,功夫再好一個人能辦得了啥事兒!我說你那表親八成兇多吉少,你們就別瞎折騰了!”
孟大山一臉郁悶,坐着說不出一句話。某某開口說道,“對了,我有辦法了!那個範少爺不是有病嘛,我們就說有法子醫,然後進府去打探打探情況,說不定能救出表叔呢!”
孟大山在眉頭一展,“這倒是個好辦法,師妹,難怪師父總誇你聰慧,唉,哪像我空有一身蠻力!”
範良摸了摸下巴說道,“這辦法聽上去倒是不錯,可是如果你們醫不好範少爺,恐怕自身難保!”
兩人對視一眼,某某垂下眼,“我再仔細想想,總算有點兒眉目了。”
範家嬸子說道,“想歸想,先喂飽肚子!當家的,你也是的,都不讓人家好好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