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0師傅坑她
次日将近中午時分,信陽王下了朝就來探望秦月出,彼時秦月出正歪在搖椅上,身旁的地面上擺放了小竈,正咕嚕咕嚕地煮着梅子茶,秦月出歪在那吱吱呀呀的搖椅上,晃睡着了。
眼下這天,夏末已經不太熱了,有時候也涼快得很,這搖搖椅又晃啊晃的,很是好睡,直到被知禮搖醒了,低聲對她道:“老祖宗,老爺往這來了,還是起身迎迎吧?”
今天知義和知廉都不在,蘭姑昨夜陪她睡覺,怕吵着她,愣是一夜不敢睡,今天一早身子就有些報恙了,秦月出頗為愧疚,便請知義留在蘭姑屋裏照看,知廉今天一早就出府了,秦月出交待她去辦些重要的事,此刻身邊也只有知禮和知恥兩個大丫頭。
知禮一直守在秦月出身邊,知恥自己站在那也昏昏欲睡不住點頭,直到秦朗越都到了內院口了,知禮才來得及提醒秦月出。
秦月出睡眼惺忪,秦朗越見她儀态全無竟也沒半分責怪,秦月出要起身時,秦朗越便出聲攔她:“稚兒且坐吧,自家兄妹不必這麽拘禮。”
見秦朗越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也沒跟個人,秦月出疑惑道:“哥哥怎麽自己來了,有什麽事,派個人知會一聲,稚兒過去便是了。”
秦朗越朗笑:“你哥哥的年紀雖然大了,但還不至于這兩步也走不得……”說着,秦朗越忽然話鋒一頓,那平日犀利威嚴的目光忽然有些飄忽地在秦月出身後的幾間屋落掃蕩,頗有些心不在焉。
秦月出善解人意地問了句:“哥哥可是在尋蘭姑?”
秦朗越聞言,目光一滞,但看秦月出那實在一臉無辜不知所以的模樣,這才稍微斂了神色,恢複如常,解釋道:“平日裏蘭姑與你寸步不離,今天怎麽不見她,為兄一時好奇罷了。”
“噢……蘭姑身子不爽利,正睡呢,哥哥你要不去看看蘭姑?”秦月出說得一本正經,注意到秦朗越的反應有些古怪,更是一頭霧水,以為是自己危言聳聽了,讓秦朗越誤會蘭姑病重,忙補充道:“哥哥不必擔心,蘭姑就是有些不舒服,知義在照看她呢。”
誰知秦月出越說,秦朗越那張老臉就越不自然,這弄得秦月出十分莫名。
知禮見自家老祖宗一籌莫展,可秦朗越在場,她也不好開口提醒,蘭姑終身未嫁,秦朗越也一輩子沒有擡妾,都說老夫人手段厲害,殊不知本是老爺自己無心擡妾罷了,話說回來,這些年來,秦朗越這還是頭一回踏進這個地方,若不是昨日蘭姑陪着老祖宗去那立德堂坐着,老爺與蘭姑也有幾十年沒見着面了……
正在秦月出一籌莫展的時候,秦朗越言歸了正傳:“今日為兄來看你,是有一事要問你。”
秦月出回過神來:“哥哥要問什麽?”
秦朗越上下打量了秦月出一番,見她雖然身子骨看起來仍很嬌弱,可臉色微紅,說話時底氣也足,本想問她為什麽要把他特意請來的大夫打發走,但看秦月出看起來精神還不錯,自醒來後也沒什麽異樣的地方,便當她還是小孩子心性,天生不喜歡大夫,日後再尋個機會讓大夫給她診脈便是,想到這,秦朗越便又轉移了話題:“也無事,就是來看看你,可有需要的東西,若是為兄照料不到,就差人去知會老大媳婦一聲,或是直接知會你嫂子一聲也可。”
秦月出笑着應了,一時間兄妹倆果然無話可說了,氣氛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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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越起身要走,秦月出這才想到了什麽,直接問到:“哥哥,稚兒也有一事想問你。”
秦朗越聽了,便又坐了下來,秦月出問得很直接:“我聽聞,哥哥将王府産業全計在稚兒名下,并命稚兒做主。稚兒一不懂經營,二嘛,指不定人還醒不過來。我思前想後,實在想不通哥哥為什麽這麽做?”
秦朗越眉間一擰,有一瞬的嚴厲掃過,随即答道:“你我乃一母同胞的兄妹,縱然為兄百年之後照料不到你,有這些身外物握在你手中,不怕秦氏後人不好好恭敬侍奉你。至于醒不過來,不許胡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二十年前有傳聞不周山上神醫出世,閻王手裏的人尚能搶回來,這些年為兄派人問訪,從不間斷,不信找不着那神醫救你。不過……如今你已經醒來了,為兄也放心了。”
不周山,神醫……秦月出的心頭咯噔一跳,這麽說,距離她被師傅埋了,已經二十年過去了,師傅常道生死有命,算算歲數,師傅大約也不在人世了,一時間秦月出有些哀恸,都說禍害遺千年,她以前總覺得像師傅那樣的禍害,當遺留千年……
秦朗越不知秦月出為何突然一臉哀恸,便問道:“稚兒哪裏不舒服?”
秦月出強忍着心緒,搖頭,師傅隐世,自然不能提他老人家:“想到不周山上的神醫英年早逝,一時有些悲恸。”
“莫非神醫已逝?”秦朗越也是吃驚:“傳聞神醫貌醜無比,就是森森閻羅,勾魂惡鬼,見了她也退避三舍,哪敢勾她性命?這樣的人物怎麽會英年早逝?當年鬼醫名聲大盛,尋訪之人無數,這二十年我派人遍尋不得,只當是鬼醫行蹤飄渺,從未想過她已仙逝……”
“誰說鬼醫貌醜無比……”秦月出義正言辭地反駁,可臨了,卻又掩面嘆息,好似她死時,師傅他老人家也是這麽說的,難不成,她真的是醜死的不成……若從前她那般模樣真是醜的,她還成日沾沾自喜,對着河流小溪自沉自醉,怪不得彼時魚兒都躲得甚遠,她還真當是自己沉魚落雁……原來是師傅坑她……
委實是坑她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