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機關算盡,盡在囊中(全劇終)

“方才夫人問我,我與二殿下,誰是明,誰是影。”容之忽然開口,打斷了秦月出的思路,她将他晾在一邊,自個兒胡思亂想,他怎麽甘心寂寞?

果然,秦月出的注意力被容之的話吸引,她又下意識地湊近了容之幾分,追問道:“誰能左右誰的性命?”

容之只覺那少女沁人心脾的香味鑽進鼻息中,頓時心曠神怡,便勾起嘴角,神秘莫測地笑了,夫人湊近些。

秦月出心中遲疑,但還是将耳朵湊了過去,只覺得他是要與她說天大的秘密。

“再湊近些。”容之得寸進尺。

秦月出體諒他身子虛弱,氣息不足,說話吃力,便又湊近了些,一只微涼的修長手臂卻忽然從她下方穿了過去,繞到背後來,将她一下子撈進了他的懷裏,秦月出的臉色頓時蹭地蹿紅,想要掙紮,這登徒子便适時地用她想聽的秘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讓她忘了掙紮:“今日我涉險,便是要他遠在京城的陛下知道,誰是明,誰是暗,誰能左右誰的性命。”

所謂的“陛下”,自然指的是新帝,昔日的二殿下,如今的東皇朝聖上。

“你……”他說話時呵出的氣息恰巧暧昧地吹拂着她的耳蝸,秦月出卻被他的話足足吸引着,一時間難以一心二用,只覺心中驀地一跳,驚訝于他的話。

和他們的母親相反,容之是能真正左右二殿下性命的人,二殿下是影,容之……才是明者。

先前容之在馬車上棄她而去時,曾信誓旦旦地許諾,他不會有事。皇後與二殿下自然是知道這一脈關系的,他們不可能放任容之自如,他們更害怕容之命喪北地,容之身邊,自然不可能只有王妃和淑妃的人……

原來容之清楚得很,普天之下,誰登上帝位都不能保他周全,唯有二殿下登大位,對容之的好處最大!容之費盡心機扶持了一個二殿下……不,或許該說,容王府費盡心機扶持了一個二殿下,因為二殿下是他的影!

便是利益也不可能維以恒,而唯一能讓容之放心的,是二殿下的生死,系在他手中。容之此番本可避過此大難,但他涉險……怕也是有意為之。在二殿下初登大位的時候,令他刻骨銘心地意識到,他能把控他的性命,而他卻耐他不得。

容之所受的苦與痛,即便手握大權登上帝位,為影者,也只能加倍痛苦。就如同……昔日的皇後,和容之生母。

“我們應該告訴你父王。”秦月出此刻正伏在容之身上,二人說話的氣息都能輕輕地拂過對方的臉,這樣親密,好似自然:“雖說自古成王敗寇,京城中的局勢恐怕經這幾夜,已成定局。可怎知敗寇不會惱羞成怒?你此刻傷重,危在旦夕,便連我也探不出你的脈象究竟是何走向,我只怕你今夜是那世人口中的回光返照……你父王遠在菩薩廟中,未必像你這般敏銳知曉京城變相,我應讓他趕回看看你……王妃如此這般,也斷不能饒她……”

“夫人以為……老頭子真是那般蠢頓,被女人蒙蔽于股掌之間?”容之驀地冷笑,手上卻是忽然用勁,将秦月出忙不疊地往榻上帶,身子一翻,便準确無誤地覆在了她上方,随即卻像用勁了力氣一般,整個人又跌入了秦月出的懷中,低喘着息。

霎時間二人胸腹貼着胸腹,鼻息對着鼻息,容之匐在她身上低喘着息說道:“母親與我居于苦海,皆拜他發妻所賜,父王又怎會不知。父王待母親是有情義,卻難敵他對發妻的情義,我母親,左右不過是側室。那老頭子年輕時也是個多情浪子,他能為母親周全,盡力扶持皇後,待發妻的情義,又怎會淡薄于待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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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容王不曾疑心過容之母子的險境拜誰所賜,這麽多年來,他也不會因為對容之母子懷有一份愧疚,對容之百般疼愛忍讓,甚至力排衆議,扶庶子為世子,縱然如此,容之依然記恨他。若不是有愧,何苦待他這般忍讓?若不是有愧,庶出的兒子為世子,他怎有能耐令發妻不敢吭一聲“不”?

容之的城府比秦月出想象中要深厚,絕非那世人口中的病秧子、混世魔王;身為容之的父親,又怎會不知?與其說他是在力保容之的周全,倒不如說,縱然負罪一身,他力保周全的……是他的發妻。

這麽多年來,容之放任王妃,必是容王所求,這也恰恰是……父子二人永不可跨越的鴻溝。

“那你……”

“我留她性命,老頭子年老之日,總得有人伺候左右。京城大局已定,她在容王府便奈何不得我,更何況時至今日?”

她活着一日,容王的愧疚,就像烙印一樣不會消磨。

容之的身子一貫比常人低溫,此刻卻滾燙異常,這讓秦月出不得不回過神來,察覺到了異樣,她道是他的身子不适,容之卻不斷往她頸中蹭,氣息沉重,炙熱,呢喃低語道:“夫人,你我成婚已有數月……”

秦月出的臉色刷地一下通紅,血氣上湧,哪能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便是他不說,他的手卻已是不安分起來,不等秦月出說話,容之倒先堵住了她的口,柔軟的觸碰仿佛帶着火焰:“夫人方才說,為夫今夜怕是回光返照……夫人怎忍心,不肯為你我留個後人……”

“你,你這……唔……”秦月出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被他撩撥得頭腦漲痛得很。

容之得寸進尺道:“從前我不敢迫得夫人緊了,唯恐夫人氣惱,棄我而去。如今生死與共,方知夫人心中有我……”

他,他在說什麽……秦月出的思緒迷亂,身子卻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潮在游走着,她臉色通紅,比那燭光绮麗,比那數月前最美的寒梅還要炫目……

……

世子之位,是容王強加于他的,以為這便是能彌補虧欠之物,容之素來不屑,但如今,卻不要他的月出走上母親的老路,不要他的子嗣,明不正言不順。

紅燭燒到了底,燭油淌了一桌,來不及更換,外頭忽然下起了雨,雨勢頗大,秦月出被這雨聲擾醒,輕喃了一聲,便要翻個身子,不料身子卻酸疼得很,待她腦中漸漸清醒,方才憶起昨夜裏,是被容之“誘騙”,聽了他的甜言蜜語,迷了他的絕世之容,又被那“生前遺願”哄騙上了他的“當”……說是他心思深,卻也是她自己個意亂情迷……

秦月出睜開眼睛,恰見那一雙溫柔濃情卻含着如孩童般無邪的笑意,還伴随着似有若無的一絲忐忑與期待,秦月出恰恰撞上了那樣一雙妖冶美豔的赤瞳,有神,惑人,蠱動人心……攝人心魄……

“你……”她先是一陣面紅耳赤與少見的羞澀,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他的眼睛……眼睛……秦月出似忽然想到了什麽,驚顫地擡起了眸,對上了他交織着紛繁複雜的情緒,卻又蠱惑人心的深邃幽眸,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

他哪裏是回光返照,哪裏是體弱多病的病秧子,甚至……哪裏是個瞎子,那覆眼的白陵落在地上……她方知他功夫了得,甚至不遜色于少康之下,成婚那日他尚能遮掩得住這一雙紅瞳,而如今,他确也受了重傷,只是并不致命,但這一雙紅瞳,卻也無力遮瞞……

與其說無力遮瞞……倒不如說,他是有意坦誠于她,她不會知道,一向沉穩自負的容之,把控一切于手掌之中,他一貫知道他要什麽,唯獨她的心思,讓他産生了些許的忐忑和不安,唯恐她氣惱,唯恐她心中不願有他……

數十年出紅瞳,鳳族後裔,明者為祖先選的正統血脈傳人,這紅瞳,更是鳳族後人中的佼佼者。然二殿下登基,對他百利而無一害,這紅瞳若是問世,不說從前他勢弱,便是如今,也會令昔日的二殿下、當今的新帝,與他離心,百害而無一利。

怕這也正是他多年來韬光養晦,白陵覆眼的原因……

“夫人……”

“你這個……登徒子!”

一道道衣飛帳落,撲通一聲,他竟被兇悍的自家夫人一腳踹下了榻……縱然美豔勝比女子,此刻也是狼狽倉皇,可憐極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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